第3章

    陸潯實在生得太好，所以進貨時我時常帶著他。</p>

    他臉皮薄不好意思砍價，不過，這張可愛的俊臉幾乎通吃姑姑奶奶輩兒。</p>

    他像個小跟班一樣，雖然笨拙，但是乖巧聽話，即使總是繃著冷淡的臉蛋。</p>

    有時候看著他單薄挺拔的背影，我時常會生出錯覺。</p>

    一株嬌貴脆弱的玫瑰意外飄零在這片貧瘠混亂的土壤中。</p>

    好在，他適應得很快，生機勃勃。</p>

    李焱是臺球廳的老板，大我?guī)讱q。剃著寸頭，狹長的眼尾總是帶著幾分陰郁冷戾。</p>

    他早早輟學自己開店，我時常在他那里兼職。</p>

    他漫不經(jīng)心地靠著門口，指使陸潯給他拿煙：「阿嶼，你兒子？真漂亮�！�</p>

    我無奈地把煙扔給他：「別逗小孩。」</p>

    他點了煙吸了一口突然探身進來，故意噴在我臉上，語氣低沉：「沒逗他，逗你呢。最近怎么不來臺球廳了？」</p>

    我隨意開口：「店里忙�！�</p>

    他扯了扯嘴角，狀似不經(jīng)意地說：「翔子說你最近誰也不聯(lián)系，我還以為你有什么別的想法呢�！�</p>

    我還沒來得及回答，他又轉了話題：「聽說你成績不錯，應該可以考個重點大學。到時候要離開這里去外地了吧，我還真舍不得你呢�！�</p>

    他文滿刺青的胳膊突然伸到我的臉側，我躲了下，他意味不明地笑了笑，貼著我的耳垂從貨架上取了一樣東西。</p>

    盒子上寫著「超薄潤滑」，我面不改色地掃了碼遞給他。</p>

    「下個星期過來。兄弟們都很想你。幫我向爺爺問好�！箾]等我回答，他便轉身揮揮手，趿拉著拖鞋離開。</p>

    我曾經(jīng)把李焱當朋友，當大哥，只是因為某種原因漸漸疏遠了他。</p>

    可他沒我想得那么簡單。我還記得在我表現(xiàn)出疏離后他似笑非笑地問我：「安嶼，你想好了？」</p>

    他的眼皮微微耷拉著，遮住一半瞳孔，語氣懶散，可是眼神卻讓人無端想起滑膩冰冷的蛇類動物。</p>

    爺爺似乎很喜歡陸潯，清醒的時候總是讓我多照顧這個孩子。</p>

    我并不確定他的身份，也不知道他會留多久，可是，我答應了爺爺。</p>

    我會好好照顧他。</p>

    半夜我從混亂的夢中驚醒，陸潯緊緊抱著我的腰，似乎缺乏安全感，頭埋在我的懷里。</p>

    這是他下意識的動作。</p>

    他剛來的時候總是難以入睡要么成宿地做噩夢，反復驚醒。</p>

    我只能放棄打地鋪和他擠一張床。他會在我睡著以后悄悄靠近我，然后醒來便總是窩在我的懷里。</p>

    替他掖好被子，我來到爺爺房門前，心中莫名不安，敲門也無人回應。</p>

    當我打開門的時候，爺爺渾身痙攣。</p>

    蒼白的月光下，他的臉色青紫，口鼻有細細的血沫。</p>

    我又體會到心臟麻痹的感覺，明明驚恐慌神，卻逼迫自己冷靜下來。</p>

    我背起爺爺?shù)臅r候，他的手第一次有力地握著我的肩，隱隱推拒的感覺。</p>

    我的聲線顫抖：「爺爺，別怕，咱們馬上去醫(yī)院�！�</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