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是誰殺了她？
icu病房內(nèi)，時間仿佛凝固在了霍予奪那聲凄厲絕望的嘶吼和那雙赤紅瘋狂的眼睛里。
他像一頭受傷的、卻依舊兇悍無比的困獸，死死地守在舒窈的病床前，張開雙臂，形成一道不容侵犯的屏障。那雙因為充血、咳血和淚水而顯得異常駭人的眼睛，惡狠狠地掃視著房間里的每一個人——李主任、護(hù)士、以及那些試圖靠近的保鏢，眼神里充滿了濃烈的警告和不顧一切的毀滅欲。
“都給我滾出去！”他的聲音嘶啞得如同砂紙摩擦，每一個字都像是從喉嚨深處擠出來的血珠，“沒有我的允許，誰敢再靠近一步，我就殺了他！”
那毫不掩飾的殺意，冰冷而實質(zhì)，讓在場的所有人都心頭發(fā)寒，不敢再輕舉妄動。連訓(xùn)練有素、身手不凡的保鏢們，在面對此刻狀若瘋魔、顯然已經(jīng)失去理智的霍予奪時，也下意識地停住了腳步，臉上露出了為難和忌憚的神色。
李主任看著霍予奪那副瀕臨崩潰、完全無法溝通的樣子，心中又是嘆息又是無奈。他知道，這個時候任何勸說都是徒勞，甚至可能進(jìn)一步刺激他。他只能對著身邊的護(hù)士們使了個眼色，示意她們暫時退后，然后盡量用一種平和的語氣，對著那如同驚弓之鳥的男人說道：“霍總……您冷靜一下。人死不能復(fù)生，請您節(jié)哀……我們不會碰舒窈小姐，只是……按照流程，需要……”
“閉嘴！”霍予奪猛地打斷他，眼神如同淬了毒的冰刃，“我說了！她沒死！她只是……只是睡著了！睡著了而已！”
他像是要說服自己一般，重復(fù)著那句蒼白無力的辯解，目光卻不受控制地、帶著一種近乎自虐的痛苦，落在了病床上那張毫無生氣的臉上。
蒼白，冰冷，沒有任何起伏的胸口，以及……那條在旁邊儀器屏幕上，如同嘲諷般靜止的、代表著生命終結(jié)的直線。
這一切都在無聲地、殘酷地告訴他一個事實——她死了。
真的死了。
而他，甚至連她最后那滴絕望的眼淚，都認(rèn)為是“裝模作樣”。
“呃啊——！”
霍予奪猛地發(fā)出一聲壓抑不住的、充滿了無盡痛苦和悔恨的低吼！他雙手痛苦地抓著自己的頭發(fā)，身體因為巨大的情緒沖擊而劇烈地顫抖著，仿佛下一秒就要徹底崩潰、碎裂開來！
為什么……
為什么會這樣？
明明……明明之前還好好的……
就算她身體不好，就算她過敏了，也不至于……不至于就這么死了啊！
一定有哪里不對！
一定有原因！
霍予奪那雙因為痛苦而幾乎渙散的瞳孔，驟然重新凝聚起一點光芒——但那不是理智的光，而是偏執(zhí)和瘋狂的光！
對！原因！
她不可能無緣無故就死掉！一定是有人害了她！
是誰？
是誰殺了她？
這個念頭像是一道黑色的閃電，驟然劈開了他混亂不堪的大腦，為他那無處宣泄的、足以將他逼瘋的痛苦和負(fù)罪感，找到了一個宣泄的出口！
不是他的錯！至少……不全是他的錯！
是別人！一定是別人害死了她！
他的目光猛地變得銳利起來，像鷹隼一樣，開始瘋狂地掃視著周圍的一切，尋找著任何可疑的線索，或者說，尋找著任何可以被他認(rèn)定為“兇手”的目標(biāo)！
是醫(yī)生？是這群廢物醫(yī)生搶救不力？還是他們用了錯誤的藥物？
他的目光惡狠狠地射向李主任和旁邊的醫(yī)護(hù)人員，那眼神里的懷疑和殺意，讓后者不寒而栗。
李主任心中一凜，立刻意識到不妙，連忙解釋道：“霍總！我們所有的搶救措施和用藥都是嚴(yán)格按照規(guī)范進(jìn)行的！有完整的記錄可以查證！舒窈小姐的死亡……主要是因為過敏反應(yīng)引發(fā)的并發(fā)癥過于迅猛和嚴(yán)重……”
過敏反應(yīng)……
霍予奪的目光猛地一滯。
香水！
是蘇蔓雪！
是那個女人！是她故意用了那種該死的香水！是她害死了舒窈！
對！一定是她！
霍予奪猛地轉(zhuǎn)過身，目光如同利箭般射向站在門口、早已嚇得臉色慘白、不知所措的蘇蔓雪！
“是你！”他的聲音如同來自九幽地獄的惡鬼，充滿了滔天的恨意和殺氣，“是你害死了她！是不是？你這個惡毒的女人！”
蘇蔓雪被他這突如其來的、充滿了血腥味的指控嚇得魂飛魄散！她身體猛地一抖，幾乎要癱軟在地，連忙擺著手，語無倫次地辯解：“不……不是我！予奪哥！真的不是我！我不知道……我真的不知道那香水會……”
“你不知道？”霍予奪一步步逼近她，每一步都像是踩在蘇蔓雪的心尖上，那雙赤紅的眼睛里燃燒著瘋狂的火焰，“我看你清楚得很！你就是故意的！你嫉妒她！你想讓她死！所以你才用了那瓶香水！對不對？”
他幾乎已經(jīng)認(rèn)定了這個“事實”！因為只有這樣，他才能將心中那份幾乎要將他壓垮的負(fù)罪感，轉(zhuǎn)移出去一部分！才能讓他覺得，舒窈的死，不是他一個人的責(zé)任！
“我沒有！予奪哥！我真的沒有！”蘇蔓雪嚇得涕淚橫流，拼命地?fù)u頭，“那香水……那香水是你送我的��！我只是喜歡……我怎么會知道……而且……而且舒窈小姐她……她自己身體本來就不好……也許……也許只是個意外……”
她還在試圖狡辯，甚至不忘將責(zé)任往舒窈“身體不好”和“意外”上推。
但此刻的霍予奪，已經(jīng)完全聽不進(jìn)任何解釋了。他只相信自己愿意相信的！
“意外？”他發(fā)出一聲冰冷的、充滿了殺意的嗤笑，“我看就是你蓄意謀殺！”
他猛地伸出手，一把掐住了蘇蔓雪纖細(xì)的脖頸！
“呃——！”蘇蔓雪的眼睛瞬間瞪大，充滿了驚恐和窒息感！
“霍總！不要！”張敏和保鏢們大驚失色，連忙沖上來，想要拉開霍予奪。
但此刻的霍予奪，已經(jīng)被憤怒和偏執(zhí)徹底沖昏了頭腦，力氣大得驚人！他死死地掐著蘇蔓雪的脖子，那雙赤紅的眼睛里充滿了毀滅一切的瘋狂！
“說！是不是你做的？”他對著那張因為缺氧而漲紅的臉，一字一頓地逼問，“是不是你害死了她？”
“不……是……咳咳……”蘇蔓雪的臉開始發(fā)紫，雙手徒勞地抓撓著霍予奪的手臂，喉嚨里只能發(fā)出嗬嗬的、瀕死的聲響。
就在這千鈞一發(fā)之際！
“住手！”一聲蒼老而威嚴(yán)的呵斥，突然從門口傳來！
霍予奪的動作猛地一頓，下意識地轉(zhuǎn)頭望去。
只見霍家的老管家福伯，帶著幾位神色肅穆的霍家長輩，以及……霍予奪的母親，蔣玉蘭，正快步走來。他們的臉上，都帶著震驚、擔(dān)憂，以及對眼前這混亂而失控場面的不悅。
蔣玉蘭一看到兒子那副狀若瘋魔、甚至在掐人脖子的樣子，再看到icu病房里那明顯不祥的氣氛，臉色驟然一變，厲聲喝道：“予奪！你在干什么？快放手！”
霍予奪看著突然出現(xiàn)的母親和長輩，眼神中的瘋狂微微收斂了一絲，但掐著蘇蔓雪脖子的手，卻并沒有立刻松開。
“媽……”他的聲音嘶啞得不成樣子，“她……舒窈……死了……”
蔣玉蘭的瞳孔猛地一縮！雖然她一直不喜舒窈，甚至覺得那個女人是兒子人生中的污點和麻煩，但突然聽到死訊，還是讓她感到了震驚。尤其是……看到兒子此刻這副失魂落魄、甚至為了那個女人而失控傷人的樣子！
她的心頭涌上一股難以言喻的惱怒和……一絲不易察覺的慌亂。
“死了就死了！”蔣玉蘭強(qiáng)壓下心頭的異樣，臉上恢復(fù)了慣常的冷硬和刻薄，語氣更是尖銳，“一個上不得臺面的東西，死了正好！省得礙眼！你為了她，把自己弄成這副鬼樣子，像什么話？還在這里動手打人！霍家的臉都被你丟盡了！”
她的話，如同最鋒利的刀子，狠狠地戳在了霍予奪那顆本就鮮血淋漓的心臟上！
死了正好？礙眼？
他猛地轉(zhuǎn)過頭，那雙赤紅的眼睛難以置信地看向自己的母親，聲音因為極度的悲憤而劇烈顫抖：“你說什么？她死了！你竟然說……正好？”
他一直知道母親不喜歡舒窈，可他從未想過，她竟然可以如此冷血！如此刻��！
“難道不是嗎？”蔣玉蘭看著兒子那副為了一個“玩物”而指責(zé)自己的樣子，心中怒火更盛，“我早就跟你說過，這種女人就是禍水！只會給你帶來麻煩！現(xiàn)在死了，一了百了！你正好可以安安心心準(zhǔn)備和蔓雪的婚事！”
她說著，目光轉(zhuǎn)向被霍予奪掐得幾乎斷氣的蘇蔓雪，眼神中閃過一絲安撫，仿佛還在維護(hù)著這位她認(rèn)定的“準(zhǔn)兒媳”。
蘇蔓雪看到霍母來了，仿佛看到了救星，用盡最后一絲力氣，向她投去求救的目光。
霍予奪看著母親那理所當(dāng)然的冷酷表情，聽著她那句“正好可以和蔓雪準(zhǔn)備婚事”，再看看蘇蔓雪那張因為窒息而扭曲、卻依舊能看出虛偽的臉……
一股更加狂暴、更加毀滅性的怒火，夾雜著無盡的絕望和對這個冰冷世界的憎恨，瞬間將他徹底吞噬！
“婚事？！”他發(fā)出一聲凄厲的、如同杜鵑啼血般的嘶吼，“人都被你們害死了！還談什么婚事？”
他猛地松開了掐著蘇蔓雪脖子的手！
蘇蔓雪如同一灘爛泥般癱軟在地，劇烈地咳嗽著，大口大口地呼吸著新鮮空氣，眼中充滿了劫后余生的恐懼。
而霍予奪，則像是徹底失去了最后一絲理智的束縛，他猛地轉(zhuǎn)身，像一頭受傷的孤狼，踉蹌著、卻又帶著一種毀滅一切的決絕，沖回了舒窈的病床邊！
他一把抱起床上那具早已冰冷僵硬的身體！
“霍總！”
“予奪！”
驚呼聲再次響起！
霍予奪卻像是完全聽不到，他只是死死地、用盡全身力氣地抱著懷中那輕得像羽毛一樣的身體，那雙赤紅的眼睛里充滿了偏執(zhí)的、不容任何人靠近的瘋狂！
“誰也別想把她從我身邊帶走！”
“她是我的！生是我的！死……也是我的！”
“誰殺了她……不管是誰……”
他的目光如同毒蛇般，緩緩掃過在場的每一個人——醫(yī)生、護(hù)士、蘇蔓雪、母親、霍家長輩……最后，落在了空無一物的某處，聲音如同來自地獄的詛咒，充滿了刻骨的恨意和偏執(zhí)的瘋狂：
“我一定會找到你……”
“掘地三尺……也要把你找出來……”
“讓你……為她償命�。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