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紅白雙煞
情緒平穩(wěn)下來後,田曉曉不敢再待在,醫(yī)院匆匆辦好出院手續(xù),找了間二十四小時的咖啡館坐了下來。
一杯熱飲下肚,t內(nèi)的寒意瞬間被驅(qū)散了不少,x口的郁抑好像也沒有那麼難受,她這才長長噓了口氣,整個人逐漸放松下來。
剛才昏昏沉沉中,她清楚聽見了外婆的聲音,算算時間想必外婆應該快要到了,她老人家神通廣大肯定有辦法處理才對。
不過,如果沒辦法的話……
她腦中一團混亂,無數(shù)亂七八糟的念頭閃過,如同糾結(jié)成團的棉線,怎麼理也理不清。
或許是情緒太過緊繃,或許是壓力上太過巨大,田曉曉坐著坐著竟不知不覺睡著了。
紅se的杯盞、紅se的案幾、紅se的地毯、紅se的帷幔、紅se的錦被、紅se的紗帳、紅se的枕頭,就連窗筵也覆上了紅紙,目之所及,皆是紅se。
半夢半醒之間她發(fā)現(xiàn)自己置身在一間新房中,古典華貴的家俱,雕花的窗欞,周圍掛滿繡著囍字的紅綢。兩根龍鳳花燭在燭臺上靜靜地燃燒。
而她,竟穿著鳳冠霞帔坐在梳妝臺前,手上握著一把紅桃木梳,和先前張嫣塞給她那把一模一樣,她看著自己抬起手一下一下梳理著垂下的青絲,眉宇間沒有一絲身爲新嫁娘的喜悅和嬌羞,只有縈繞在心頭的濃濃苦澀揮之不去。
田曉曉偷偷朝鏡子看去,雖有紅巾的遮擋但她認出鏡中人并不是她而是另一張青春稚neng的面龐,就好像她的靈魂被強行塞進了另一個人的身t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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沒有給她思考的時間,屋外突然沖進來幾名丫環(huán),端著一碗藥就往她嘴里灌,不到幾分鐘時間,田曉曉就感覺全身發(fā)軟使不出半分力氣。
她們粗魯?shù)臄v住她的身子,將她拖到了正堂,賓客的聲聲笑鬧中,田曉曉被壓著過火盆踩瓦片、敬茶、拜天地,她的腦袋「碰」地一聲重重磕在地毯上,疼的頭暈眼花。
好不容易聽見「禮成」,沒想到等到的是一條紅綾趁機套住她的脖子狠狠一勒,田曉曉拼命扭動身子卻是徒勞無功,只覺得紅綾愈收愈緊,喉嚨間的空氣愈來愈少,一口氣喘不過來軟軟癱了下去……
幾名仆從一擁而上,將沒了意識的她像破布似地拖到了一處y暗的祠堂,堂上掛滿白幡,高處端坐著一個老婦惡狠狠地瞪著她像要把她生吞活剝了的模樣,眸光y狠毒辣彷佛與她有不共戴天的仇恨。
正中央擺放著一口巨大的黑se棺材,老婦指著田曉曉對旁邊的人不知說了什麼,隨即那些仆從再次一擁而上,y是將她塞入了一口棺材中。
棺材內(nèi)躺著穿著大紅新郎袍的瘦弱男子,膚se慘淡,看上去已經(jīng)si亡一段時間。方從暈眩中蘇醒的她x口一震,隱隱猜到了老婦的想法,連忙張口喊救命。
「不要!救命――救命呀!」
可那些人絲毫沒有理會,僅僅神情木訥地看了她一眼,棺材蓋就直接封了上來,同時九根長釘殘忍地穿透她的身t,任憑田曉曉怎麼哭喊都沒有回應,越來越稀薄的空氣和慢慢失去知覺的身t,讓她的意識開始模糊。
吱的一聲,田曉曉突然從椅子上站了起來,大口大口的喘著氣,周圍的人因這突來的動靜紛紛轉(zhuǎn)頭對她投以疑惑的目光,她g尬地笑了笑,背後衣服早已被汗水浸得sh透。
很快另一波莫名的疲倦又襲了上來,依舊是同樣的房間,室內(nèi)卻布滿了塵埃,象徵喜慶的鮮紅已是黯淡無光,田曉曉仍是坐在梳妝臺前,只是身上衣物換成了一件牡丹金絲的大紅旗袍,兩旁不在是紅se囍燭而是報喪的白se蠟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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鏡中jg致的妝容,掩不住紅腫的雙眼,本該代表幸福的紅妝此刻顯得妖異而詭譎,這次她變成了張嫣。
然後,她的身t再次重復了相同的舉動,握住那把熟悉的紅桃木梳開始梳起了頭發(fā),隨著時間一分一秒過去,她看見一抹淡淡的影子飄入,鏡中面孔又幻化了另一個人,正是她第一次變成的芳兒。只見芳兒閉著眼睛,宛若睡著的模樣,看上去安詳而平和,哪里有半分厲鬼兇惡的模樣?
意外就在此時發(fā)生,不知打哪傳來古怪的鳥鳴有如嬰兒聒聒墜地的哭泣聲,張嫣的身t似乎受到驚嚇,手一抖失控撞翻了一根白se蠟燭,芳兒倏地睜開眼睛,美麗的臉孔霎時轉(zhuǎn)為猙獰恐怖的面容。
變故突起,房間里所有的紅瞬間都被白se取代。窗戶上巨大的紅se囍字,一半仍呈現(xiàn)紅se,一半?yún)s變成了白se,似是宣告喜事變喪事。
鏡中畫面變得血腥而驚悚,從頭皮開始,她清醒地看著自己把身上的毛發(fā)、皮、r0u,一絲一絲的梳了下來。
疼,真的很疼很疼,疼得無法形容,畢竟那紅桃木梳真的是把普通的梳子而已,用來作為梳理的工具一點都不鋒利。
可她梳得無b乾凈,半分殘渣都不曾疏漏,田曉曉聽見鮮血從骨架上滴落的聲音,在驚駭中無限的放大,滴答滴答……
她低頭看向自己的身t,或許應該說是張嫣的身t,頸項以下雪白的肋骨清晰可辨,而在里面,那小小的r0e臟器還在艱難地跳動,一下一下沐浴在血河之中……
她想起張嫣的話:人的心臟只要還在跳,就不會si。原來是真的。
驟然聽見一聲尖叫,田曉曉徹底清醒過來,她發(fā)現(xiàn)自己仍在咖啡店里,旁邊坐著一對用筆電看恐怖片的情侶,nv孩正縮在男方的懷里瑟瑟發(fā)抖,方才的叫聲明顯就是她發(fā)出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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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是夢嗎?
田曉曉摀著狂跳不已的x口,慶幸之余竟是有些神智恍惚,她忘不了被活埋在棺木里的窒息感和對劉家的怨恨;抹不去身上皮r0u梳洗的痛楚和骨架上涼颼颼的冰冷。
腦海中許多紛雜的記憶片段不斷涌入,似乎屬於她又好像不屬於她,在短暫的思維當機後,難以置信的離譜信息,讓田曉曉整個人像是傻掉了一般。
有那麼一瞬,她幾乎分不清自己是誰?
她還是原來的那個田曉曉嗎?還是被活埋的可憐妖狐芳兒,或是被梳盡血r0u的張嫣?
田曉曉雙手緊握成拳,修長的指甲緊緊嵌入掌心,勒出一道一道的紅痕。在不知不覺中,猶如有兩道看不見形t的鬼魂先後鉆入了她t內(nèi),一點一點侵蝕著她本身的意識。
同一時間,在百里外高速公路上的某輛計程車里,一名閉著眼睛假寐,身形瘦弱、頭發(fā)斑白的老婆婆突然從噩夢中驚醒過來,瞠大的眸底寫滿了恐懼。
這老婆婆不是別人,正是田曉曉的外婆。
從上了年紀以後,外婆這幾年已經(jīng)很少做夢,尤其夢到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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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是就在今天晚上,她居然又夢見了鬼,而且還是和田曉曉有關(guān)。
夢中白se的病房內(nèi),兩個新娘打扮的鬼魂出現(xiàn)在曉曉床前,曉曉跪在地上哭個不停,她們緩緩飄近像兩道煙霧般從天靈鉆入曉曉的身t。然後,曉曉又哭又笑的坐了起來,拿著不知從哪冒出的紅se桃木梳梳著自己的頭發(fā)……
「不可,曉曉住手,快放下!」外婆大喝一聲從夢中醒來,她睜開眼睛,汗水從額頭涔涔落下,滴進眼睛里火辣辣的疼。
她隨意的抹了兩把,輕敲了敲前方司機的座椅道:「小夥子你能不能開快點,我趕著去看我家孫nv�!�
司機瞄了眼車內(nèi)的儀表盤,他開車的速度已經(jīng)達到了最高限速一百一十公里,「老婆婆我已經(jīng)盡力了,我這是出租車不是高鐵呀!」
「我知道,我知道�!雇馄徘獾氖謴钠ぐ锾舫隽藦埱г筲n,「要不,我再給你加點錢,我孫nv等著救命�!�
「不是我不幫你,」司機搖了搖頭望著前方路況,語情顯得相當無奈,「有錢誰不想賺,但再快就危險了呀!」
因為傍晚下過雨的關(guān)系,周圍一片霧茫茫的,嚴重削弱了駕駛者的視線,最多只能看清車頭前方十多公分的距離。
就在兩人交談間,公路上出現(xiàn)了奇怪的景象,前方白se的霧氣中,隱隱有著紅光閃動,隨即鼓樂喧天鋪天蓋地而來,喜氣洋洋中一只隊伍敲鑼打鼓從霧中顯露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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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隊伍所有人都穿著喜慶的紅se衣服,近乎透明的臉上五官僵y而扭曲,就像是假的一樣。大紅囍轎搖曳在轎夫肩頭,風吹過撥開轎簾,露出一個穿著大紅新娘旗袍的nv子,頭上蓋頭飛起,一張jg致卻的蒼白如紙的面龐上畫著si人入殮的妝容。
她轉(zhuǎn)頭,朝著外婆嫣然一笑,手上捧著一草人,草人貼著張寫著人名和生辰八字的h紙。
外婆看了一眼,頓時目眥盡裂,那上頭的人赫然是曉曉,是她的寶貝孫nv田曉曉。
後方,嗩吶聲震天價響,同樣是只隊伍踏著漫天冥紙而來,白幡引路,盡皆身披白se麻布,身穿蓑衣頭戴斗笠,抬著一副漆黑棺材。那棺材頭印著一個大大的「奠」字卻是半開的,遠遠便可看見里頭躺著一個穿著鳳冠霞披的nv屍,她的面貌栩如生,臉上妝容滿是喜氣,交叉平放在x前的雙手捧著一塊烏木牌位:av田氏閨名曉曉生西蓮位。
辦喜事的那方臉上涂著厚厚一層白粉,雙頰兩片圓圓的腮紅,雖然是辦喜事,表情卻像是在哭;辦喪事的那方亦是面se慘白,簡直就像是紙人一般,眼瞼涂成黑se,沒一絲活人氣息,雖然是辦喪事,表情帶著笑。
樂聲交替連連不絕,雖是喜樂卻悲涼無b,凄厲地滲人發(fā)慌;明明是哀樂卻輕快洋溢,歡暢的毛骨悚然。
「喜y,這是紅白雙煞�!雇馄诺哪榮e更加難看。
民間傳說中,紅煞指的是結(jié)婚時候si掉的新娘子因為是結(jié)婚時候si掉,所以怨氣極重;白煞指的是修煉道行極高的水鬼一般來說水鬼是不能離水的,唯有當修煉到了一定程度,就會幻化出蓑衣斗笠,就可以離開水了。
芳兒并不是被淹si的,照理來說不會變成白煞,但是當初薩滿將它的屍骸封在井中,那井卻是si過不少人的,以她的道行想收服水鬼為己用也不是不可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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眼瞧著兩方人馬越靠越近、越靠越近,可憐的司機已經(jīng)雙腿發(fā)軟,全身抖的像篩子一樣,因為他清楚的看見他們行進時,腳竟然沒有貼地,這哪是什麼走路,分明是在飄!
「鬼……鬼……」司機艱難的吐出單音,整個人幾乎要暈了過去,此時兩只詭異的隊伍正一前一後,已經(jīng)呈夾擊之勢,將車子堵在了路中央。
「咬緊牙根,闖過去�!雇馄牌届o的開口,聲音里有著一絲不容置疑的堅定,「她們是來找我的,你盡管過去,不會有事的。」
「那您……」司機似乎猜到了點什麼,語氣中透出幾分猶豫。
「老婆子年紀大了,該來的躲不掉,就是舍不得我的孫nv。你到了城里,替我告訴她,外婆幫不了她了�!拐f完後,司機的手腕上掠過一抹涼意,外婆解下了手上的珠鏈掛在他身上,「等等你踩緊油門一路往前沖,不管聽到什麼都別停下來,見到路旁有人你就安全了�!�
外婆說著在他肩膀上重重一拍,司機感覺到身上似乎恢復了一些氣力,他記住外婆的話將油門直催到底,耳邊傳來陣陣奇怪的聲音,彷佛有人在哭又似是有人在笑。
「來呀!來呀!魂兮歸來!東方不可以托些,南方不可以止些,西方之害流沙千里些……」
「一拜天地,二拜高堂,夫妻交拜,送入洞房……」
那詭異的聲音一聲接一聲不斷在他耳邊回蕩,司機有好幾次差點就要停了下來,但還是強壓住心頭躁動的感覺直直的望前沖,不知過了多久,兩旁的濃霧淡去,前方終於出現(xiàn)了臨檢的路警,閘道出口的指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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司機這才松了一口氣,從倒後鏡看向後座,外婆垂著頭隨著路面一下一下的顛著,像是在打瞌睡。
「nn,老nn我們到了,我這就載你去找你孫nv�!�
他輕喊了幾聲,卻發(fā)現(xiàn)外婆一點反應都沒有,好似沒有聽見一般。
「老nn!老nn!」
他提高音量又喊了幾聲,外婆依舊毫無絲毫動作,司機心頭涌上一gu不祥的預感,匆匆靠邊停車打開後座的門。
車邊一打開,外婆的身t就僵y的倒了下去,她的肌膚一片冰涼,竟是不知氣絕多久了。
空中緩緩飄落一張詭異的黑白照片,上頭赫然印著外婆面無表情的臉。
車上時間凌晨一點四十分,原本兩個半小時的車程,他們竟在高速公路上開了六個小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