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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3章

    她不知道,嬤嬤接了醒酒湯后,按著蕭璟的吩咐,在沈硯的醒酒湯里,下了藥。

    讓沈硯輕易就睡地昏死了過去,也讓沈硯這身子,無聲無息地,于房事上更廢上了幾分。

    待他醒來,怕是前些時(shí)日費(fèi)心尋名醫(yī)養(yǎng)的身子,又回到了從前,任憑心里燥熱急地冒火,身子卻連起反應(yīng)都難。

    蕭璟在見到今日云喬和沈硯稍有些親密姿態(tài)時(shí),便已經(jīng)對沈硯動(dòng)了殺心,只是眼下江南私鹽案未畢,死了沈硯怕是打草驚蛇,才暫且擱置。

    內(nèi)室里,沈硯睡的呼聲陣陣,云喬吩咐下人將沈硯抬到了一旁窗下小榻上歇著怕吵到孩子。

    沈硯睡意昏沉,揪著衣衫想把衣裳脫去,卻因酒醉昏睡,沒力氣扯開。

    睡夢中混聲混氣地喊:“云喬,云喬呢,還不快來把爺?shù)囊律呀饬�,人死哪去了……�?br />
    云喬聽著他這些難聽的話,臉色也有些難看,卻還是硬著頭皮,上前去伺候沈硯解了外衫。

    此時(shí)窗欞開著,又是白日。

    小榻在窗下放著,遠(yuǎn)處的人,若是目力好些,便能透過窗,瞧見里頭的情形動(dòng)作。

    一旁的嬤嬤思及這窗戶外正對著自家主子住處的閣樓,嚇得慌忙近前。

    從云喬手中,奪過了沈硯的外衫衣領(lǐng)。

    “哎呀,這等活計(jì),老奴來做就是,少奶奶抱小小姐去一旁廂房歇息吧,莫讓酒氣熏著了小小姐。您放心,少爺睡得死沉,壓根認(rèn)不得人的�!�

    云喬確實(shí)不愿意讓女兒聞酒氣,掃了眼沈硯,見他確實(shí)是睡得昏沉,便起身抱了女兒離開。

    嬤嬤松了一口氣,抬頭往自家主子住處的方向看去。

    果然,在那處閣樓上,瞧見了長身玉立的蕭璟。

    嬤嬤老眼昏花,瞧不清蕭璟的神態(tài),卻敏銳地察覺到遠(yuǎn)處自己主子的氣場不對。

    她倒吸了一口涼氣,暗道這沈家少奶奶也真是個(gè)棘手的麻煩,主子裝得溫雅良善,她卻真以為主子是個(gè)大善人了。

    想著和主子斷了關(guān)系,以為她說斷就能斷,主子也真會依著她。

    還真將主子當(dāng)溫雅郎君了。

    卻不知,蕭璟究竟是個(gè)什么人。

    那是個(gè)說一不二的霸道性子,便是在宮里,皇后也難全然壓制他。

    若不是手段夠狠,從無善心,哪里能以皇帝年歲最幼的皇子身份,坐穩(wěn)當(dāng)朝儲君的位子,監(jiān)國至今。

    嬤嬤低嘆了聲,心道,這沈硯,怕是日后性命難保,至于那沈少奶奶,且自求多福吧。

    還不知,主子有什么手段,等在后頭呢。

    怕是有千百種方法,讓沈家這少奶奶,不得不給主子做外室。

    嬤嬤不敢多看遠(yuǎn)處的蕭璟,給沈硯解了外衫后,便趕忙避在一旁。

    那遠(yuǎn)處閣樓上,蕭璟卻立在上頭,目光透過窗,看著昏睡過去的沈硯。

    他實(shí)在是想不明白,這沈硯,有什么好的,讓云喬舍不得和離跟了自己。

    只是妻妾之分嗎?

    可他,又不可能給云喬正妻的位置。

    太子妃之位,云喬這樣的出身,遠(yuǎn)不夠格。

    而他,又委實(shí)舍不得,放過她。

    既如此,便只能讓她,不得不接受外室,或是妾侍了。

    蕭璟落坐在閣樓石凳上,給自己倒了盞茶,抿唇飲了口,目光從窗欞上移開,看向那抱著女兒,從臥房走出的云喬。

    他視線滿是威壓,和平常在云喬跟前表現(xiàn)出來的,判若兩人。

    而這樣的他,才是真實(shí)的他。

    護(hù)衛(wèi)恭敬立在兩旁,恭敬地道:“主子,金陵之事未了,趙大人來信催了。”

    蕭璟這趟趕回?fù)P州,本就是抽空來的,一是因著那花樓背后之人,二則是,因著云喬。

    如今揚(yáng)州公事暫告一段,只云喬,仍舊棘手。

    可他也確實(shí)趕著前往金陵,不能在揚(yáng)州久留。

    蕭璟聞言沉眸片刻,飲盡了手中茶水,把玩著茶杯,幾瞬后,沉聲道:

    “沈家的姨娘和夫人,不是在查云喬偷情私通的證據(jù)嗎,不必藏了,把證據(jù)送出去就是。告訴嬤嬤,云喬手中有孤的隨身玉佩,只要她借玉佩求救,立刻安排暗衛(wèi)將云喬從沈家?guī)ё撸龔慕鹆昊貋頃r(shí),孤要她人在此處,不再是沈家婦�!�

    第45章

    殘敗的花

    不再遮掩偷情之事,有心讓沈家人查到云喬同他私通的證據(jù)……

    蕭璟他,只怕是想要,徹底斷了云喬在沈家的路。

    閣樓上風(fēng)聲陣陣,下人恭敬垂首應(yīng)下。

    蕭璟擱下茶盞,視線遠(yuǎn)遠(yuǎn)望向前方的沈家宅院,和那已經(jīng),抱著女兒,進(jìn)了臥房的云喬。

    他沒再言語,起身下落閣樓。

    打馬徑直離開,重往金陵。

    沈家宅院里,云喬抱著女兒踏進(jìn)臥房。

    小丫頭睡夢中醒來,眼睛水亮亮的沖云喬笑。

    她瞧得新軟軟,手指輕輕點(diǎn)著奶娃娃臉頰。

    袖中那枚玉佩墜落,砸在女兒襁褓旁邊。

    云喬神情微愣,思及那人離去時(shí)的樣子。

    他好似沒有動(dòng)氣,只是溫溫柔柔的接受了她的話,留下這玉佩。

    玉制溫涼,像是那個(gè)人給她帶來的感受一樣。

    云喬唇邊微苦,將那玉佩,妥帖收進(jìn)了懷中。

    轉(zhuǎn)而,重又紅著小娃娃安眠,好似方才的那枚玉佩,從來沒有出現(xiàn)過一樣。

    ……

    日子漫隨流水,蕭璟此次再往金陵,一月有余。

    夏日到了末尾,盛夏時(shí)節(jié)池塘里的蓮花,都凋謝殘敗。

    這些時(shí)日,云喬大多數(shù)時(shí)候照顧女兒,在沈硯過來時(shí),也好生妥帖地應(yīng)付。

    沈硯這人是紈绔,對著孩子,不算多好,卻算不得多壞。

    也沒因著孩子是女兒身,似沈家旁人一般各種瞧不上。

    只這點(diǎn),就比沈家大多數(shù)人強(qiáng),云喬也愿意為著女兒,和他維持著夫妻的體面。

    夏末時(shí)節(jié),窗外飄著微雨。

    云喬立在窗臺下,抬手推開窗欞。

    雨水中一對燕兒并肩飛走,繞著微雨,很是恩愛。

    云喬人站在窗臺下,身后的沈硯,正坐在桌案前用膳,手邊擺在一壺酒。

    他離不開酒,頓頓都要喝。

    可云喬,最厭酒水味道。

    近日來,沈硯除卻去花樓外,頓頓都在她這處用膳。

    “好好的吃著飯,開什么窗,一些酒水味道而已,怎么就你事多,還不過來伺候爺用膳�!鄙虺幒戎疲叴蛑凄脙�,邊粗聲粗氣地斥責(zé)。

    云喬習(xí)慣了他沒來由的惡言惡語,也知道他這人行事做派,并不當(dāng)回事。

    索性閉嘴不言,只開窗通一通風(fēng),也讓這屋子里,不至于那么窒息。

    她離了窗臺,緩步重又走回桌前。

    依著沈硯吩咐,忍著對酒水味道的厭惡,伺候他用膳。

    沈硯吃喝盡興,打著酒嗝兒,抱起一旁的小娃娃逗弄。

    他拿著個(gè)擺件,抱著孩子在膝上逗,小丫頭聞著他身上的酒味兒,小鼻子小臉縮著一團(tuán)。

    “喲,這是酒味兒熏著我閨女了,好好好,爹爹離你遠(yuǎn)些……”

    云喬看著沈硯和孩子,突地想起自己的娘親和父親。

    記憶里,他們并不恩愛,父親,也并不善待母親,她少年時(shí),無數(shù)次瞧見,母親躲起來掉眼淚,甚至,聽到過娘親,夢境中都在哭泣的囈語。

    她的母親,其實(shí)在妻子的身份上,過得很委屈,她沒瞧見過她,有哪一刻真實(shí)的快意。

    可是母親生兒育女,照樣在把日子挨過去。

    云喬想,她應(yīng)當(dāng)也可以這般把日子過下去,即便并不快樂。

    她低眸,拿起湯匙,舀著碗中,已經(jīng)冷了的粥。

    剛喝幾口,門外響起好幾道疾疾的步音。

    微雨天氣里,沈夫人帶著人,急色沖沖的闖了進(jìn)來,也沒讓人通傳,徑直進(jìn)了正屋。

    云喬聽得動(dòng)靜,抬首看去時(shí),沈夫人已經(jīng)到了門口。

    云喬眉心微蹙,擱下了湯匙,起身往前去。

    “還下著雨,母親怎么親自來了,若是有事傳喚兒媳,差下人跑一趟就是……”

    云喬迎上去,即便知道沈夫人來定是找茬,面上也做足了禮節(jié)。

    她是早見識過沈夫人磋磨人的手段的,如今沈硯又難得有幾分站在她這邊,云喬想著,沈夫人便是再過分,也當(dāng)有些度,至少,她不會讓她,拿孩子做筏子。

    可云喬壓根不知道,沈夫人這次來,是存了弄死她的心思的。

    她人剛往前走,話音一出,沈夫人便瞧著她冷哼了聲。

    “我可沒有你這等不知廉恥的兒媳,別叫我母親!”沈夫人罵得難聽。

    云喬臉色也跟著難看。

    她沒說話,只是微垂下眼簾。

    倒是一旁沈硯,聽著這話,不滿道:“娘,你這又是要干嘛,云喬好端端的在自個(gè)兒院里呆著,大門不出二門不邁的,你不想她管家,可這不是爹的吩咐嘛,又不是她非得管的�!�

    沈硯說著,沈夫人怒極。

    指著云喬道:“好啊,好個(gè)賤婦,竟籠絡(luò)的我兒子這般向著你,從前倒是我輕看了你!”

    云喬由著她罵,只委屈地立在一旁,并不說話。

    倒是沈硯,沒忍住道:“娘,再怎么也是兒子正經(jīng)媳婦,您說話注意些分寸�!�

    這話一出,徹底點(diǎn)燃了沈夫人怒火。

    她猛地近前,對著沈硯道:“我的傻兒子啊,她這淫婦,不知給你戴了多少頂綠帽子了,你還護(hù)著她呢,來人啊,把李二家的帶來!”

    沈夫人話落,一個(gè)中年婦人,就弓著身子進(jìn)了門。

    沈夫人指著云喬,問那婦人:說!你都見到過這賤人的哪些齷齪事!”

    云喬并不認(rèn)得那人,瞧著也臉生,沒言語。

    那婦人抬眼望了眼云喬,又看了眼沈夫人。

    張口道

    “一兩月前,老奴我夜里起夜,撞見了少奶奶,被個(gè)男子,半扶半抱姿態(tài)親昵地從外頭回來。瞧著,像是偷情而歸……老奴不敢摻和主家事,卻又心中為主家煩憂,故而,便開始留意,后來,竟發(fā)現(xiàn),少奶奶,幾次三番,同人私通偷情,家中花園假山里,甚至……是少爺?shù)臅�!老奴�?shí)在不忍心少爺和夫人被少奶奶蒙在骨子里,良心難安,故而,便向夫人說了實(shí)話,”

    云喬聽著那老婦人話語,臉色霎時(shí)慘白。

    沈硯看向云喬,視線懷疑。

    他本就疑心云喬私通,聽得下人此言,心里自然打鼓。

    云喬強(qiáng)撐著搖頭,白著臉輕聲道:“夫君……我……我沒有……”

    她說著,那老婦人,卻碰觸了一塊兒布帛殘片,和一截子被扯斷的帶子。

    “這是那日,老奴發(fā)現(xiàn)少奶奶在少爺書房暗室的酒窖里偷情后,從酒窖里撿回的東西,應(yīng)是少奶奶,和那奸夫,情迷之時(shí),被扯爛的肚兜。”

    那奴才說著,云喬看到那東西,渾身霎時(shí)僵硬。

    沈硯臉色劇變,拿過那東西來瞧,見果真是云喬的,猛地摔在了她臉上。

    “賤婦!這是什么!你不是說你沒有嗎?那這是什么!”

    他怒聲罵著,眼瞧著就要對云喬動(dòng)手。

    云喬臉色慘白,只覺渾身的血,都要凝住。

    一旁的丫鬟,忙上前攔道:“姑爺息怒姑爺息怒,一件衣裳而已,保不住是誰故意偷了去,污蔑少奶奶的,您也是知道的,夫人一慣是看不慣少奶奶的,少奶奶性子軟和,哪里敢干這等膽大包天之事,求您明察,莫要冤枉了少奶奶。”

    云喬握著小丫鬟的手,強(qiáng)撐著鎮(zhèn)定,噙淚看向沈硯。

    “夫君……”她哀哀地喚,紅著眼眶,分外可憐。

    沈硯到底是正迷戀著她,見狀冷哼了聲,心里也有了幾分動(dòng)搖。

    可沈夫人,卻沒給云喬翻身的機(jī)會。

    “來人!堵了她們主仆的嘴,給我拖出去!人證物證俱在,還想狡辯不成!”

    沈夫人話落,她帶著的嬤嬤仆婦,當(dāng)即上前去,將云喬和那小丫鬟堵了嘴拖出了房門,扣押在外頭院落里。

    此時(shí)還下著雨,云喬被扔在外頭磚石地上,額頭磕出血痕。

    內(nèi)室里,沈夫人,已經(jīng)讓人開始讓人在云喬房中翻箱倒柜。

    沈硯往屋外看了眼,懷里眼下還抱著女兒。

    小丫頭被嚇得哭喊,沈硯把孩子給了奶嬤嬤抱著。

    臉色猶豫的不滿道:“娘,云喬是什么人你又不是不知道,她哪敢偷情,你若是看不慣她,也不至于拿她私通之事來打兒子的臉吧,這事鬧出去,您是出氣了,不還是丟我的人�!�

    沈夫人瞪了沈硯一眼,恨鐵不成鋼道“那奴婢說了,一個(gè)月前,她親眼見那野男人來尋這淫婦,隔著窗給她上藥,還把自個(gè)帕子,扔進(jìn)了云喬這處,你且等著吧,待這屋里,搜出男人的帕子,我倒要看看那賤婦如何狡辯!”

    一屋子翻箱倒柜,云喬的衣裳用物,都被翻了個(gè)遍,連床榻都被拖了出來劈開。

    一個(gè)奴婢在衣柜角落里,果真找到了蕭璟留下的帕子。

    “哎!這,在這!”

    那奴婢手里拿著帕子招手,走過來呈到了沈夫人跟前。

    沈硯自己未曾在此處留宿過,跟不曾留過什么帕子,這帕子,也不是他用的。

    他一把從沈夫人手里奪過帕子,臉色陰沉。

    他剛奪過帕子,卻被砸開的床榻木板絆了一跤,一下摔趴在了地上。

    偏生,那床榻深處的格子里,藏著云喬,扔進(jìn)去的春宮圖。

    沈硯摔了個(gè)臉朝地,瞧見里頭的畫紙,撿了來打開。

    畫上的人兒,正是他的娘子,他哪里會看不出來。

    可那媚態(tài)橫生的模樣,確實(shí)他從沒見過的樣子。

    他從不知道,他那木頭似的妻子,床上,還有這樣迷情的模樣。

    而偏生,這樣子,給他不是他,而是不知哪個(gè)野男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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