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1章 榻上玩意
蕭璟一貫喜怒不形于色,趙兮兒從未見過他發(fā)怒,被他此時的眸光嚇了一跳。
轉(zhuǎn)念一想他是為著那養(yǎng)在私宅的賤人如此震怒地兇自己,更覺委屈。
哭鬧撒潑的罵:“她就是個賤奴,賤奴賤奴,我說的是實話,怎么不能說了�!�
蕭璟冷眼看她,額頭青筋微繃,冷聲道:
“孤已讓趙琦警告過你,未曾想你絲毫不知悔改,既然如此,明日你親自去孤的私宅向她賠禮道歉�!�
趙兮兒氣得直掉淚在他跟前哭出聲來,蕭璟卻仍是半點沒有心軟,也不曾安撫她半句。
只落座在桌案前,低眸翻著卷宗,連眼神都沒再給趙兮兒半分。
話音淡漠道:“出去�!�
他一片冷漠,那趙兮兒氣急甩手,抹著眼淚跑了出去。
貴女出身的嬌小姐哪里受過這種氣,邊走邊哭委屈極了。
蕭璟注意力卻仍全在卷宗上,沒有半點憐香惜玉的心思。
倒是立在一旁伺候茶水的內(nèi)侍宦官,試探地問了句:“殿下,那趙小姐,畢竟是皇后娘娘疼愛的侄女,這樣氣極出去,若是驚動了皇后娘娘可如何是好?”
蕭璟聞言并未放在心上,隨口道:“那又如何,她是趙家的小姐,又不是宮里的公主。便是公主,也沒有以權(quán)壓人跋扈囂張的道理�!�
話落,掃向空置的茶盞,吩咐下人道:“斟茶。”
……
趙兮兒哭著跑出大理寺,跟著的婢女急匆匆也追著一道出去。
門口當差的官員看見她哭著跑出來,驚詫不已,愣了一瞬急忙跪地行禮。
行禮話還沒說出口,卻被趙兮兒一鞭子抽在眼睛上,打到了一旁。
“狗奴才,也敢擋本小姐的道,還不快滾到一邊!”
趙兮兒臉上還掛著淚,邊打邊罵,發(fā)泄怒氣。
方才那險些抽在云喬身上的鞭子,眼下,抽到了這見風使舵拜高踩低的勢力小人身上。
一鞭子,把眼珠都打落在地。
趙兮兒也面不改色。
她是高門貴女的小姐,又被家里驕縱,寵得不知天高地厚,習慣了高居人上。
這低微的官差,卑賤的庶民,在她眼里和自己家里任人打殺的奴婢都沒什么差別。
畢竟她打死一個小官差,弄死一個賤民,又不用付出分毫代價,更不會被問罪,當然隨意行事,毫不在乎。
那鞭子把人臉抽的皮開肉綻,看門的官差捂臉哭嚎著滾在一旁。
趙兮兒抽了一鞭子人稍稍解氣,掃了眼那官差的狼狽樣子,攥著鞭子冷哼了聲,側(cè)首問身邊跟著的婢女道:
“那乞兒人找到了嗎?是誰?”
婢女聞言掃了眼周遭,附耳在趙兮兒跟前,低聲稟告道:
“回小姐,您入大理寺內(nèi)等著殿下時,奴婢已經(jīng)交代咱們府上的打手去找了。
幸虧她腿腳不便,人也沒走多遠,就在前頭不遠處。
咱們的人,已經(jīng)將她打昏了綁在馬車上,您瞧,馬車就在前頭。
我瞧著,似是殿下外宅的那個,只是那外宅的女人,怎么會穿著乞兒衣裳來了大理寺?”
趙兮兒聽著婢女的話猛地抬眼。
外宅那女人?
馬車內(nèi),一身乞兒衣裳的云喬,滿臉狼狽仰倒在車里,渾身都被綁著繩索。
她眉心緊蹙,雙眸緊閉,人還昏著,后頸處有一片被棍棒敲過的青紫痕跡。
趙兮兒扶著婢女上去,瞧見了車內(nèi)昏迷的云喬。
撥到兩旁的發(fā)絲不能再擋她面龐,趙兮兒瞧清楚了她的臉,當即就認出了人。
方才她剛進大理寺便覺云喬有些眼熟,明寧那張臉,化成灰她也認得。
一個乞兒,有幾分像她,趙兮兒立刻就讓人去抓了她。
卻沒料到,這乞兒,竟是太子養(yǎng)在外宅的女人。
趙兮兒冷哼了聲,恨聲罵道:
“這賤人在璟哥哥的私宅里好端端的,怎么卻一副乞丐的模樣去大理寺尋璟哥哥?”
身旁跟著婢女聞言思量了番,低聲道:
“奴婢想著,這姑娘應當不知曉殿下的真實身份。
您忘了,太子前往江南,用的是咱們世子爺?shù)纳矸荨?br />
小姐您可還記得,打聽消息的奴才來回稟時曾說,揚州知府家的三少夫人,是個養(yǎng)在深閨極重規(guī)矩禮教的婦人,未出嫁前,便是揚州城出了名的溫婉柔順。
奴婢猜測,這女子,應當是性子古板,不愿一女侍奉二夫。
聽說殿下對她還是用了些手段,才把人占了地。
若是有這番前因,或許,這女子是覺得,殿下是咱們世子爺,今日來尋太子,許是要告御狀呢。
我聽她在大理寺門前,確實說了什么冤情苦處的話……”
婢女這番猜測,倒是猜了個八九不離十。
那趙兮兒聞言,卻是怒聲罵道:“怎么可能,這賤人即便是要找太子告御狀,可她若是知曉璟哥哥的身份,怕是也要扒著璟哥哥不放。做太子的女人,不比什么知府家的少奶奶尊貴千萬倍�!�
婢女不敢多問,也怕觸怒這并不好伺候的主子。
趙兮兒罵了幾句猶不解氣,抄起一旁的茶壺就砸向了云喬。
茶壺底座砸在云喬額上,那半燙的茶水傾泄出來,從她臉上澆進脖頸。
砸出的疼意和茶水澆在身上的不適感,讓云喬從昏迷中,意識朦朧地醒來。
她眨著眼睫抬眸,正好看見前頭盯著她的趙兮兒。
云喬認出這人就是去蕭璟私宅的女子,抿唇警惕的看著她。
馬車搖晃前行,不知要去向何方。
云喬看向那趙小姐,啟唇問道:“我和您無冤無仇,貴人打斷了我的膝蓋,還不夠解氣嗎?今日又綁了我來,是要做什么?”
趙兮兒聽她提及傷了她膝蓋之事,想到蕭璟因她膝蓋訓斥自己之事猛地起身,一巴掌抽在云喬臉上。
打完猶不解氣,怒瞪著云喬罵道:
“什么無冤無仇?他碰了你,你就是和我結(jié)了最大的冤仇,我恨不能將你扒皮抽筋挫骨揚灰,才能解恨!”
云喬驟然被打了一耳光,臉頰生疼發(fā)麻,當即就浮現(xiàn)一個紅腫的掌印。
她渾身都被綁著繩索,掙都掙脫不開,更遑論是還手反抗。
疼得咬緊牙關(guān),眼眶本能地滲出淚水。
趙兮兒發(fā)了火后,將她扔向了一旁。
云喬后背被砸在馬車車壁上,疼得又悶哼了一聲。
她渾身狼狽,可憐至極,臉頰紅腫,眼尾都是淚水。
馬車里逼仄,車壁砸在后背上也是生疼,云喬咬牙忍著臉頰的麻木,和后背的疼。
便是如此狼狽,也是極美的模樣。
這副嬌柔脆弱,楚楚可憐的樣子,比昔年的明寧還要美上幾分。
趙兮兒瞧著便恨,罵道:“你也就是僥幸生了張像幾分明寧的臉,才能讓他瞧上,既無出身,又是嫁過人的婦人,不干不凈的,只是個榻上玩意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