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朱垣暗涌

    申時將至，尚寢局的催促聲已是第二遍。n

    沈清歌指尖輕抖，展開最后一匹煙青軟紗。水珠沿著織金滾邊滴落，在青磚地上暈開深色水漬。n

    平蘭抱著漿洗盆，小心翼翼地挪過來，生怕盆沿磕碰到腰間的木牌�！翱煨�，蘇嬤嬤要吃人了�！彼龎旱吐曇�，帶著哭腔。n

    沈清歌不緊不慢地將濕發(fā)別到耳后，“急什么？燈芯草還未泡透，仔細(xì)劃傷了燈罩的漆面�！彼�眼角余光掃過月洞門，那里隱約可見尚寢局宮女催促的身影。n

    平蘭急得直跺腳，“我的姑奶奶，三十盞鎏金燈罩還等著刷洗，若是誤了時辰……”n

    “噓�！鄙蚯甯韬鋈粔旱吐曇簦�目光落在墻角青磚縫隙間。那里，一抹不尋常的赭紅色，正悄然蔓延。n

    “看什么呢？”平蘭不明所以，順著她的目光看去，除了潮濕的青苔，并無異樣。n

    沈清歌卻蹲下身，指尖觸碰那抹紅色。濕膩的觸感，伴著一絲不易察覺的腥氣。指尖捻動，是朱砂。n

    她的心頭一凜，驟然想起入宮那日，馬車外一閃而過的蟒袍，以及空氣中若有似無的血腥氣味。太監(jiān)衣袍上，似乎也沾染了這種顏色。n

    鐘粹宮后墻的青苔，也泛著不自然的鐵銹色。沈清歌起身，似是不經(jīng)意般，趔趄了一下，手肘重重磕在排水溝的石沿上。n

    “嘶——”她吃痛地倒吸一口涼氣，暗紅色的泥漿，瞬間濺上素白中衣，混著腐爛槐葉的酸澀氣息。n

    “你做什么！”平蘭嚇了一跳，驚呼出聲。n

    不遠(yuǎn)處，兩個扛著竹梯的太監(jiān)，斜眼瞥過來，臉上帶著不屑的嗤笑，“浣衣局的賤蹄子，也敢在這里撒野？”n

    沈清歌卻似渾然未覺，從袖中摸出一個油紙包，遞了過去，“兩位公公辛苦，這點(diǎn)心意，不成敬意�！避蜍吒獾奶鹣�，在潮濕的空氣中微微散開。n

    領(lǐng)頭的太監(jiān)，原本要斥責(zé)，瞥見油紙包，神色稍緩，接過點(diǎn)心，掂了掂分量，冷哼一聲，“算你識相�！眓

    “敢問公公，永巷北頭的近道，可還通暢？”沈清歌狀似隨意地問道。n

    太監(jiān)咬了一口茯苓糕，含糊不清地說道，“順著灰瓦墻根走便是，當(dāng)心腳下……”話音未落，竹梯突然撞上宮墻，發(fā)出沉悶的聲響。n

    琉璃瓦上，飄落半截杏黃錦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