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 蜜刃暗藏
不蹚渾水？自然是不可能的，沈清歌指尖被滾燙的碗沿燙紅，她卻像毫無知覺。n
在這深宮，置身事外，便是死路一條。與其被動沉淪，不如主動攪動這潭渾水。n
只是，旁人不必牽扯進(jìn)來。那些掙扎求生的小人物，不該為她的復(fù)仇之路枉送性命。n
……n
御膳房又開始了一天的忙碌，蒸氣在灶臺上織成白紗，白霧瞬間涌出，模糊了沈清歌的眉眼。她用竹夾撥動蒸籠里的碗，動作專注而平靜。墻根處飄來小安子壓著嗓子的哼唱：“玉階生白露，夜久侵羅襪……”n
“啪”地一聲，菜刀剁在砧板上的脆響截斷了唱詞。沈清歌眼簾微抬，小安子正把姜絲往青瓷碟里碼，刀背將姜絲推成座小山。她袖口沾著桂花蜜的污漬，隨著動作在晨光里泛著琥珀色。n
“姐，今日的杏仁酪，你來做？”小安子突然開口，尾音被籠屜掀蓋的悶響吞沒。他往灶膛里添了把松枝，火星子噼啪爆開，“說是月華宮，要了雙份。”n
沈清歌執(zhí)著竹夾的手，微微一頓。蒸騰的熱氣里，灶臺邊傳來細(xì)微的陶罐碰撞聲，幾個粗使宮女抬著腌菜壇子從門外經(jīng)過，裙裾掃過門檻時帶起一陣裹著椒鹽味的風(fēng)。n
“小安子，前兒教你的可學(xué)會了？”她突然抬高聲音，竹夾子敲在蒸籠邊。小安子會意地湊過來，袖口蹭上她染著桂花蜜汁的衣襟。n
蒸籠底部的竹篾突然翹起一角，露出半截泛黃的紙邊。沈清歌一只手正忙著攪拌，小安子見狀剛要伸手去拿過來。n
“別動�！彼饧廨p輕一頂，順勢將他的手推開。n
“這籠火候過了。”她揚(yáng)聲喚來燒火丫頭，白霧瞬間彌漫，模糊了所有人的視線。粗麻布擦過竹篾的剎那，紙片已貼著袖管滑進(jìn)內(nèi)袋，隔著衣料能摸到墨跡未干的凸起。n
小安子舀了勺姜汁澆在瓷盅里，突然將青瓷碟往她跟前推。嫩黃的姜片上用桂花瓣擺出個歪扭的“�！弊郑厶琼樦y路往下淌。沈清歌端起滾燙的瓷盅，水汽氤氳，遮掩了眼底的波瀾。n
乘著眾人忙碌沒人注意的間隙，沈清歌快速撇了一眼了紙條上的內(nèi)容，又反手一揉塞進(jìn)袖袋。n
今日這道杏仁酪，是陳師傅頭一回讓沈清歌獨(dú)自上手，算得上一次無聲的考校。沈清歌自然不敢怠慢，方才的插曲仿佛被她拋諸腦后。n
陳御廚做這道甜品時，她在一旁留心看過幾次，加之自己廚藝的底子，做起來倒也算得心應(yīng)手。只見她纖指翻飛，動作間透著從容。n
鍋里的杏仁漿泛著乳白色澤，沈清歌用銅勺順時針攪動，指節(jié)抵著勺柄的凹痕。蒸籠里騰起的水珠順著竹篾往下滴，在灶臺上洇出深淺不一的圓斑。n
“嘖嘖，清歌姐姐這手藝真該去尚食局露臉�！睙鸬男m女踮腳偷瞄，被蒸霧嗆得直揉眼，“前個宮里賞下來的材料，經(jīng)你的手就立馬不一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