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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章－光side－1〉「有喔。我有喜歡的人�！�
無聲熄滅的光環(huán)碎裂成片片飛羽折翼天使不再翱翔靜立於乾涸大地
放學(xué)鐘聲響起的當(dāng)下，范亦祈第一次希望鐘聲別來得那麼快。
說了聲下課之後，他默默關(guān)閉投影螢?zāi)唬瑢⒔滩娜繏哌M袋子里──
「亦、祈──」
跑過來了！
抬起頭，邱瓔滿心期待的笑臉就出現(xiàn)在講臺前。
被范亦祈用各種理由推遲了好幾天的問答，終究是逃不過她的手掌心。
如果可以，他還真想敲醒兩周前小看學(xué)生的自己。
「好……」范亦祈認命地停下想落跑的腳步，「你問吧。」
邱瓔滿意地笑了起來，把沒什麼重量的書包放到腳邊，手指隨意地順了順耳邊的桃se側(cè)發(f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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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亦祈的老婆是個怎麼樣的人？是不是很賢慧��？亦祈的午餐也都是帶你老婆做的便當(dāng)吧？」
「咦？你怎麼知道？」
「這不重要啦，快告訴我�！�
范亦祈偏了偏頭，暫且把自己的疑惑放到一邊。
「他確實很會做菜沒錯。不過……」他的腦海浮現(xiàn)的幾個形容詞，盡管貼切、卻又覺得好像有點失禮，不禁笑了出來。
「除了做菜和工作上的事情之外，基本上是個幼稚小朋友的感覺吧�！�
邱瓔看著他的笑容變得溫柔，眨了眨眼睛。
「亦祈和你老婆年紀(jì)差很多哦？」
「嗯�！顾c了點頭，「很多人都說出了社會之後就b較不會注意到年齡差距，我自己也特別有感覺。」
「那……」邱瓔想了想，調(diào)皮地揚起笑容，「是誰先求婚的��？肯定不是亦祈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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被戳中痛處的范亦祈隱隱咬牙，隨手抓起手邊講義，遮住自己悔恨的難堪表情。
「我又不知道他會在那種時候求婚……！」
「我就知道！亦祈就不像是會主動出擊的類型嘛──」
范亦祈沒有否認她說的話，只是無奈地看向窗外的金h夕yan。
當(dāng)他被b急的時候，也是會做不少傻事啊……
時至深秋，才剛熬過段考的三年級生很快又得著手準(zhǔn)備第二次模擬考，如字面意義上，被考卷試題壓垮的學(xué)生們幾乎都掛著慘澹面se。
「終於寫完了……！」范亦祈如釋重負地伸了個大大的懶腰，被填滿答案和詳解的試卷也能暫時功成身退。
「今天的進度就到這邊，先休息一下吧�！�
楊奕悠放下紅筆，起身拍了拍范亦祈的蓬松發(fā)絲，當(dāng)作小小鼓勵，隨後走進廚房，回沖了一壺?zé)峒t茶。
趁著他不注意，范亦祈0了下自己的頭頂，嘴角漏出心底竊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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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對了，老師！」他翻開書包，ch0u出黑se筆記本，攤開了在上周集滿十張貼紙的頁面。
「我想好獎勵了！」
背對著他的楊奕悠不動聲se地嘆了一口無聲的自我譴責(zé)。
他要做好準(zhǔn)備。
不可以因為亦祈說了什麼就答應(yīng)什麼。
必要的時候還得拿出他作為教師的威嚴。
在心里喊話過後，他又恢復(fù)嘴角的微笑，端著紅茶回到餐桌旁。
「好。亦祈的要求是什麼？」
「我想……」范亦祈閃躲著他的眼神帶了點害臊，支吾了幾聲，「我想知道更多有關(guān)老師的事情�！�
楊奕悠本來還預(yù)想過更出格的要求，也想過該如何用各種方式回避掉那些要求，偏偏就是沒想到范亦祈會來這一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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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光是外表，連內(nèi)在都和天使一樣啊……
「好啊�！顾晕⒎潘闪思绨虻膫鋺�(zhàn)狀態(tài)，手肘輕靠桌面，「亦祈想知道什麼？」
反覆思考多日的要求得到乾脆答應(yīng)，范亦祈立刻高興得綻開笑容。
「那……老師為什麼會發(fā)現(xiàn)我在教室逗留？」
楊奕悠快速地眨了眨眼睛，輕輕笑了起來，「因為那里是我的私房景點啊。」
「咦？什麼意思？」
看范亦祈一頭霧水的模樣，他端起馬克杯，不疾不徐地抿了一口紅茶，淡柔的佛手柑香氣在他們之間散開。
「二年級教學(xué)大樓的旁邊不就是隔壁的商業(yè)大樓嗎？下午從那里看出去剛好可以看到一點點夕yan，很漂亮喔�！�
「我都沒有發(fā)現(xiàn)……」范亦祈突然覺得他簡直是浪費了整整一年的留校時間，「老師喜歡看夕yan嗎？」
「嗯，那是我的興趣�？吹较an就代表自己又努力活過一天了�！顾凵竦痛�，微笑淺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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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仔細想想，我有很多開心的回憶都發(fā)生在夕yan落下的時候�！�
開心的回憶……那些回憶里面，包含了和他一起度過的時間嗎？
范亦祈沒有將心里的疑問說出口，選擇將它埋進內(nèi)心深處，暗自期待著有一天能夠得到正面回應(yīng)。
「老師還有其他興趣嗎？」他繼續(xù)問道，回頭看了下器具齊全而整潔的廚房，「像是做菜之類的？」
「答對了�！箺钷扔瓶粗茰y成功而燦爛的笑容，跟著笑了起來，「適當(dāng)?shù)氖植炕顒雍苓m合分散注意力，我常會利用下廚的時間整理思緒�！�
「好想吃吃看老師煮的菜……」
接觸到楊奕悠意外的眼神，他才發(fā)覺自己的真心話溜了出來，慌張地張大了嘴。
也太好懂了。
「可以啊�！箺钷扔菩Φ瞄_心，「下一次集滿十張好寶寶貼紙的時候，就做菜給亦祈吃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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范亦祈驚喜地在筆記本寫下獎勵內(nèi)容，還特意標(biāo)記「第二次」。
「約定好就不可以反悔喔�！�
「好�！顾麥厝岬恼Z調(diào)像是在哄孩子，才正要繼續(xù)話題，放在一旁的手機就傳來震動。
楊奕悠看了眼螢?zāi)伙@示的字樣，隨即起身，將手機關(guān)了靜音，放到沙發(fā)前的茶幾上。
「咦？老師不接電話沒關(guān)系嗎？」范亦祈微張著嘴，他剛剛不小心偷看到來電顯示……
「沒關(guān)系，那不重要�！箺钷扔戚p聲回應(yīng)，眼神還殘留著一點冷漠。
范亦祈面對他所陌生的情緒有些不安，但還是試著開口。
「老師和……爸爸的感情不好嗎？」
「你看到啦？」楊奕悠困擾地苦笑著，搖搖頭要他別介意，「對我來說，并不是所有血緣相連的對象都能夠被稱作家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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語畢，楊奕悠伸出手，輕撫著他的頭頂。
「有時候，毫無關(guān)系的人反而才是最親近的對象�！�
范亦祈不曉得隔著鏡片傳達過來的一縷哀傷是因何而起，卻不經(jīng)意想起自己也曾看過楊奕悠表現(xiàn)出一樣的愁緒。
「老師──」
才一開口，他就感到後悔，然而卻無法阻止已經(jīng)闖到嘴邊的沖動。
「老師有喜歡的人嗎？」
楊奕悠停在金se發(fā)梢的手掌一愣，微微瞠目。
「這個嘛……」他收回手，抿著嘴角的弧度，刻意抬眼，望向搖曳著不安的碧綠。
「有喔。我有喜歡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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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班長──亦祈又枯萎了耶？是不是真的該光合作用了��？」
他看了一眼明顯黯淡許多的范亦祈，又繼續(xù)整理手邊的資料。
「沒事啦，大概很快就會好了�！�
「真的嗎？」h汐臻狐疑地瞇起眼睛，「前陣子不是才在說和楊奕悠感情變得很好怎樣怎樣的，又吵架了是不是？」
「沒有吵架……」范亦祈悶悶地回應(yīng)，始終不把臉抬起來，「不是吵架……」
「不是吵架那你怎麼會沮喪成這樣？難不成是他有喜歡的人喔？」她叼著餅乾bang，隨口一說。
「怎麼可能？那個楊──」王摯杰才要反駁她的玩笑，就看見范亦祈從ch0u屜搬出厚厚一疊的國文考卷和課本，翻到〈虞美人〉，開始埋頭抄寫課文翻譯。
「哇這沒救了吧……」h汐臻搖頭嘖嘖，感嘆道。
「你又沒有要被毒si，傷感什麼啊�！雇鯎唇芤话裞h0u走范亦祈手上的自動鉛筆，「就算被h汐臻說中了，也沒必要難過成這樣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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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不知道啦……」
范亦祈只覺得腦袋亂糟糟的，想找點事情來轉(zhuǎn)移注意力。
看他這副樣子，王摯杰想仰頭長嘯，但礙於現(xiàn)實的噪音問題而作罷。
「算了、算了，我不想說了。瑞萱叫我過去拿習(xí)作，亦祈你也來幫忙�！�
「班長你也太狠了吧，瑞萱的座位就在楊奕悠旁邊耶。高機率會遇到哦？」
「這叫刺激療法。」
他應(yīng)得理所當(dāng)然，拉著范亦祈就往教室外走去。
兩人路途中的沉默和走廊的熱絡(luò)形成對b，王摯杰回頭看了一眼持續(xù)消沉的范亦祈，低聲開口。
「去辦公室總b被h汐臻追問細節(jié)還要好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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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本心情還在七上八下的范亦祈被他一問，才發(fā)現(xiàn)王摯杰這是在顧慮自己的心情。
「她的神經(jīng)大條到可以通到羅馬，所以常常不懂分寸。想試著安慰人卻容易戳人痛處。」王摯杰一邊說著，又嘆了一口氣，「你也知道的吧？」
「摯杰……」范亦祈眨了眨眼，稍微壓低了音量，「你真的好喜歡h汐臻哦�！�
他錯愕地扭頭，直瞪著范亦祈。
眼看辦公室就在面前，王摯杰y是忍住想大聲斥責(zé)的沖動，改用氣音怒吼。
「不是說好不準(zhǔn)提嗎？！」
范亦祈無辜地扁了扁嘴，拉起嘴巴拉鏈，點點頭。
「我哪天真的會被你們兩個氣si……」王摯杰狠狠嘆了一大口氣，打開教師辦公室的門。
「老師，我們來拿講義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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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抱歉喔，還讓你們跑一趟�！故捜疠嫦蛎媲暗膶W(xué)生說了一聲，手忙腳亂地將剛印好的試卷和一疊習(xí)作拿給班長。
「這些麻煩你先發(fā)下去給大家�！顾f完，又想起什麼，從ch0u屜里拿了兩顆澄藍se的糖果。
「這個給你們！是很好吃的汽水糖喔。吃過的都說贊，對不對？」
旁邊的兩名學(xué)妹靦腆地笑著向他們點頭。
「謝謝老師。那我們先回去了�！�
王摯杰一手就拿完考卷習(xí)作，派不上用場的范亦祈也很識時務(wù)地幫忙開門。
剛踏出辦公室，王摯杰就把手里的汽水糖塞到他手里。
「那個給h汐臻�！�
簡短的一句話，范亦祈立刻瞇起笑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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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實我覺得你很明顯啊。是h汐臻太遲鈍了。」
「她是只對自己的事情遲鈍。要不是她那時候直接說你喜歡楊奕悠，不然我也──」王摯杰話說到一半，下文就被轉(zhuǎn)角出現(xiàn)的人堵得措手不及。
「老師……」
楊奕悠微微一笑，笑容中卻帶了些牽強。
「亦祈，既然遇到你們了。能麻煩你來辦公室，把改好的習(xí)作拿回去發(fā)給大家嗎？」
范亦祈僵y地點了點頭，看了眼旁邊的王摯杰。
「你先回去吧�！�
拋下這句話，他就跟著楊奕悠折回辦公室。
──老師聽到了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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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不是聽到摯杰說的話了？
「亦祈？怎麼了？」
楊奕悠的輕聲詢問，馬上扯回他的注意力。
「沒、沒有……」他搖搖頭，接過批改完成的習(xí)作，「那我先回教室了�！�
「……嗯，麻煩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