弟弟
亓莞陶曾經(jīng)沉溺于家這個字眼的溫暖,明知祁母收養(yǎng)他只是為了祁鶴,祁父也向來看不慣他,但,他總歸是有了一個安定的生活,祁母給他和祁鶴的吃穿用度都是一樣的,論跡不論心,他早該知足。
如果……亓莞陶想,如果這一世只把祁鶴當?shù)艿芸创�,會不會就好了呢�?br />
年少時的感情,早已被物是人非后的陌生荒涼消磨殆盡,亓莞陶對祁鶴也早就沒了當初的熱忱。
“哥哥……”亓莞陶抬頭,看到祁鶴小心翼翼地站在自己面前,眼眶有哭過后的紅腫,依稀還能看出淚痕。
他現(xiàn)在的模樣太過陌生,亓莞陶已經(jīng)記不起他們校園時期,祁鶴滿心滿眼都是他,到哪都要黏著他時的樣子。
少年濕潤的眼睛緊緊盯著他,像是在訴說委屈,手上還拿著為亓莞陶從家里帶過來的早餐。
亓莞陶有些恍惚,“小鶴……”
“嗚嗚,哥哥嚇死我了……”少年猛地撲到他懷里,緊繃了許久的情緒一松,淚水瞬間決堤,“我還以為哥哥再也不會理我了……”
亓莞陶把手扶到他的后背,慢半拍地安撫起來,在觸摸到祁鶴的身體時,亓莞陶有一瞬間的僵硬,他知道這情緒不應該,現(xiàn)在的祁鶴還沒上高中,沒和他發(fā)生關系,更沒和其他人有什么接觸,但在那么一瞬間,亓莞陶還是覺得他好臟。
他是欠祁鶴很多沒錯,但不代表他就要出賣身體去向祁鶴回報什么,在祁鶴放縱自己的一個個夜晚,亓莞陶沒答應過一次他的邀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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亓莞陶記得祁鶴那時暴怒的眼神,現(xiàn)在記起來只覺得猙獰可怖,他覺得自己確實是欠了祁鶴很多,才會讓他變成后來那個樣子。
但至少面對眼前這個抓著他的衣服悶聲哭泣的祁鶴,亓莞陶還做不到完全無視。
“好了,別哭了�!必凛柑沼檬质萌テ铤Q臉上的淚,被他一把握住手抓住,少年抽噎個不停,眼神倔強地盯著他,“以后不管發(fā)生什么,哥哥都要跟我說,不要不理我�!�
亓莞陶安撫地笑笑,“知道了�!�
“那這次……?”
“做了個噩夢,被嚇到了,不該不理小鶴的�!�
亓莞陶拿起放在地上的書包,被少年一把抓過,“我?guī)透绺缒��!逼铤Q試探性地去牽他的受,亓莞陶沒掙扎,也沒回握,任由他緊緊握著。少年手心里是細密的冷汗,昭示著他并不平穩(wěn)的心緒。
兄弟二人就這樣回了教室。
“小陶!”坐在教室第一排的女生對亓莞陶打了個招呼,隨機被兩人如出一轍的紅眼圈驚了一跳,尤其是祁鶴的臉上還殘留著淚痕,“好家伙,沒事吧,這是出什么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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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已經(jīng)解決了。”亓莞陶有些不好意思地垂了下頭,祁鶴跟在他身旁,一語不發(fā)。
時凌也習慣了祁鶴的性格,沒有因為他的忽視生氣,看亓莞陶說沒什么事就不再多問,只是遞給了他張濕紙巾,“快擦擦吧,”眼神示意了下祁鶴,“可明顯了�!�
“謝謝。”亓莞陶接過,對時凌感激地笑笑,牽著祁鶴走到靠后排坐下。
祁鶴白凈稚嫩的臉上已經(jīng)滿是淚痕,好在他相貌出色,因此也不顯得邋遢,看了下亓莞陶手里的濕紙巾,祁鶴仰起臉,主動靠過去,“哥哥。”
“要我給你擦嗎?”亓莞陶說完,在祁鶴期待的眼神里把濕紙巾放到他的臉上,撤回了手,“小鶴自己擦吧�!�
祁鶴剛收回不久的淚又開始往外冒,怕再惹亓莞陶生氣也不敢哭出聲,一邊小聲抽噎一邊拿濕紙巾擦著。
亓莞陶已經(jīng)拿校服外套蓋住頭開始睡覺了。
明明他之前對祁鶴都是避之不及的,可看到他現(xiàn)在小心黏著自己的樣子,就是控制不住自己的惡劣因子。
現(xiàn)在的祁鶴和之后的祁鶴可以算作同一個人嗎?是同一個人吧,畢竟從頭至尾,都是祁鶴自己做出的選擇。他們所經(jīng)歷的一切,都是他們自己促成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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亓莞陶想到這里,頓時覺得無趣至極。
體育課,亓莞陶百無聊賴地踢著球,祁鶴被他扔在一旁,亓莞陶刻意忽略祁鶴投過來的眼神,看天看地就是不看他。
“今天怎么不跟你弟弟黏在一起了?”趙一卓搭上他的肩膀,幸災樂禍地看了眼祁鶴。
少年長得干凈俊秀,即使被大太陽曬著,面色也蒼白的很,此時正一個人坐在看臺上,生人勿近的氣質讓他身旁一個人都沒有。
因為容貌的緣故,接近亓莞陶他們兩個的人不少,亓莞陶性格溫和,成績好還樂于助人,對待看不慣他的也能好聲好氣,從不會讓人有下不來臺的時候,在班里人緣很好。祁鶴則是和他完全相反的兩面,因為硬要和亓莞陶一個年級的緣故,祁鶴跳了兩級,在班里是年紀最小的,人也沉悶不愛說話,整天不是跟在亓莞陶身后就是悶頭看書,除了亓莞陶外一個聊得好的朋友都沒有。
因為兩個人走到哪都要拉著手的緣故,沒少有人說過亓莞陶是帶了個孩子上學。
亓莞陶也不反駁,只是說祁鶴年紀還小,想要有人陪也正常。
“馬上要上高中了,小鶴也該學著自己獨立了。”
趙一卓拍了拍亓莞陶的肩膀,“早該獨立了,哪有你這么當哥哥的�!闭f完他又看了眼祁鶴,“之前到哪都跟著,不夠拖后腿的,煩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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像是說完才意識到這話不合適,趙一卓對亓莞陶討好地笑笑,“別介意哈,我不是那個意思。”
他沒說是哪個意思,亓莞陶也沒問,只是垂下頭,應了聲“不會�!�
趙一卓早料到他的反應,也不覺得奇怪,拉著亓莞陶叫著班上其他幾個男生一起打球。
等他們結束,亓莞陶出了一身的汗,祁鶴拿著毛巾和水跑到亓莞陶身邊,亓莞陶看了眼他忐忑的神情,沒說什么,隨手拿過毛巾開始擦汗。
祁鶴見他接過毛巾,緊張的神情放松了些,小心地往亓莞陶身邊靠了靠。
“謝謝小鶴。”亓莞陶接過礦泉水,揉了把祁鶴的頭。
少年毛茸茸的頭發(fā)摸起來很是柔軟,被太陽曬得暖呼呼的,亓莞陶沒忍住多摸了會,祁鶴乖乖垂著頭,任他摸著。
趙一卓打趣:“祁鶴對你哥哥就是跟對別人不一樣啊,換成女朋友來也就這樣了吧。”
亓莞陶:“誒,別帶壞我們家小鶴,學習要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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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你倆那成績還擔心這個呢,穩(wěn)升高中部了吧�!壁w一卓嘆了口氣,“該擔心的是我啊�!�
亓莞陶笑了笑,沒有接話。
“高中不知道還能不能跟小鶴一個班級呢�!彼剖菄@息地說了句,引來祁鶴不安的眨眼,牽著他的手攥緊了些。
“會的�!逼铤Q說。
亓莞陶知道會的,祁家有權有錢,上輩子他們從小學到高中畢業(yè)一直是同一個班級,座位永遠挨在一起。
可這次,他不想再一直和祁鶴綁定在一起了。
亓莞陶曾對祁母,對祁家有過期待,可那期待也在一次次的失望中消弭無蹤。
不屬于他的家,亓莞陶不想要,也不想再去妥協(xi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