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賣子

    “嘎吱——”

    姜大嫂匆匆往王氏睡覺的地方走去，伴隨著嘎吱一聲，木門被她輕輕地拉開了一條縫，躡手躡腳地走了進去。

    她深吸了一口氣，似是下定決心，雙手往在床榻上呼呼大睡的王氏推了一把。

    “娘，別睡了，快起來！姜老三家生了個閨女，聽說長得白白嫩嫩的可好看了！”

    正在熟睡的王氏迷迷糊糊地睜開一只眼，猛然間抬起右腳便朝著姜大嫂的腰上狠狠地踹了過去。

    “叫什么叫，沒看見老娘正在睡覺嗎？是死了爹還是怎么著？不過是生了個賠錢貨，這事兒還用得著跟我說嗎？”

    姜大嫂疼得誒呦直叫，幾乎是忍著喉頭的酸澀咽了下去，艱難地站起身，暗暗咬了咬牙。

    “娘，前些日子你不是說隔壁村子的劉老漢五十幾了還沒能娶上媳婦嗎？正巧姜老三家生個大胖閨女，不如賣給他當(dāng)童養(yǎng)媳，那價錢可是夠咱們一家吃上幾頓肉了！”

    聞言，王氏頓時雙眼放光，睡意全無。

    “你說得對，我怎么就沒想到還有這一層！那劉老漢給的價錢可不少呢，好久沒吃肉了，這下，可有銀錢過年了！”

    說到吃肉，王氏眼里露出貪婪的光芒，自從逃荒到這，她可是好久沒能吃上一塊好肉了，哪怕是一點點肉沫都沒能瞅見。

    這大山村真是塊背朝黃土面朝天，鳥不拉屎的地方，要不是他們村也遭了災(zāi)荒，她可是萬萬不會來這窮鄉(xiāng)僻壤之地的。

    好在年前賣了大兒媳家的大妞子，那家人大方，給的銀兩夠他們吃上一頓好的了。

    “走，帶上二兒媳，再帶上幾個婆子一塊到姜老三家去！”

    說著，王氏套了件衣裳，帶著人匆匆走了出去。

    姜大嫂死死盯著王氏的背影，冷哼了聲：“呵，年前娘把我家妮子賣給隔壁村的李老漢家，給咱們家掙了不少銀錢。

    這次，也該輪到你們姜老三一家了，我吃過的苦，你孟秋也休想逃！”

    ……

    孟秋正滿臉慈愛地哄小閨女睡覺呢，只見姜老三笑呵呵的打開房門，懷中還抱著好些個雞蛋。

    “孩兒他娘，這下啊不能愁了！咱家這老母雞也不知道是怎么了，突然就下蛋了，還一窩下了十幾個，夠咱家吃個把月了！”

    孟秋看著二人兜里滿滿的雞蛋，不可置信道：“你可別誆我？哪有老母雞一下子下十幾個蛋的？”

    姜老三看著懷里的雞蛋憨憨的笑了笑，說起來他也不知道這雞是怎么回事，突然一下子就下了這么多蛋，仿佛是開竅了般。

    他饒了饒頭，“估計是這雞看到咱家多了個閨女，自己想通了就把這幾年的蛋都給下了！秋娘，你好好歇著，我給你們弄點吃的�！�

    姜知遠拿起地上的木頭往灶里塞了些，點起了火，油鍋不大一會兒便熱好了，姜老三磕了幾顆雞蛋放入鍋里翻煮。

    半晌，一碗雞蛋湯下肚，孟秋頓覺得身子暖暖的，她正掀起衣裳，抱著姜綿綿便懟了上去。

    姜綿綿初次嘗試乳汁頓感新奇，小嬰兒的本能讓她快速地吮吸著，乳汁入口甘甜，仿佛置身于柔軟的草地。

    孟秋看著懷中香香軟軟的小人兒，眉間卻一點點染上愁絲。

    這孩子生的這般好看，粉雕玉琢，白白凈凈，臉頰紅彤彤的活像個菩薩像里的年畫娃娃，只是生在這亂世，卻要跟著他們一起吃苦。

    她這個當(dāng)娘的又怎么忍心看著閨女受苦受累呢？當(dāng)即兩行清淚便滑落了下來。

    姜老三又怎么會不懂孟秋的心思，他看在眼里，疼在心里。

    當(dāng)即上前安慰道：“秋娘，你別擔(dān)心，咱們這閨女一看便是個有福氣的。你瞧，剛才我只是抱了一會閨女，誰知后院的雞竟下蛋了，你說這不是個福娃娃還能是什么？”

    他瞧了一眼窗外的天色，皺著眉頭道：“誒呦，趁著天色還早，我這會兒趕緊到山上去抓點野味，你還在坐月子得吃點肉補補身子�！�

    聞言，孟秋擔(dān)憂道：“孩子他爹，要不明個兒一早再去吧，我怕……”

    姜老三知道她在顧慮什么，但眼下只靠幾個雞蛋也只能緩解一時的饑餓。

    姜知遠扯了扯他的衣角，笑呵呵道：“爹爹，我也要和你一起去！我還能幫你撿點野菜。”

    他猶豫了片刻，不放心的叮囑了幾句，便帶著姜知遠出了門。

    吃飽喝足后的姜綿綿心滿意足地打了個飽嗝，一股靈力飄到了后山。

    她的眼皮子越來越沉，正當(dāng)她快要陷入昏睡時，門外卻突然響起了吵吵嚷嚷的聲音。

    姜綿綿被這一洪亮的聲音嚇得一機靈，雙眼驀然瞪大。

    她氣呼呼的鼓著一口氣，用神識探了探外面的狀況。

    只是還未等姜綿綿靠近，便見王氏和兩個嬸嬸的身上散發(fā)著一股股黑氣，那黑氣還帶著一股惡臭，熏的姜綿綿直掉小珍珠。

    【咦？她們的身上怎么會有惡鬼的氣息，背上還趴著一團黑黝黝的鬼影！】

    聽見響動，孟秋猛地抬起頭來朝門縫那看了一眼，下意識地抖了抖身子。

    “竟然是娘，她怎么來了？還有大嫂和二嫂，她們要做些什么？”

    她抱著姜綿綿的手顫抖了幾分，險些掉落在地，趕忙將她抱的更緊了些。

    剛到門口，王氏便裝模作樣地敲了敲門，扯著嗓子喊道：“姜老三快開門，我是你老娘，我知道你在家，快開門！”

    孟秋知道這些人一來準(zhǔn)沒安好心，退到了床上就是不去開門。

    門外的幾人見姜老三遲遲不開門，隨即靠在一起商量起了對策。

    王氏眼珠子咕嚕嚕一轉(zhuǎn)，心里納悶：這姜老三平常也沒見他這般膽小如鼠啊，難不成真生了個寶貝藏著掖著就是不想他們看見？

    還是說他早早便知道她們要來，識破了她的詭計，這才躲著不肯見她？

    是了！

    定是這樣的。

    正想著，她狠狠掐了一把大兒媳的腰，目露兇光，“你去叫他們開門，若是開不了門，今晚別想吃飯！”

    姜大嫂一聽，忙叫喚道：“誒呦喂，三弟妹開開門吶，我是大嫂，聽說你生了個閨女，正想著來道喜嘛！娘和我沒別的意思，就是想看看孩子一眼。”

    “是呀是呀，三弟妹快開一下門吧，我和娘，還有大嫂可喜歡閨女了，你就讓我們看一眼吧！”姜二嫂緊跟著附和道。

    可這話，落在孟秋的耳里卻只覺得可笑。

    誰不知道那王氏心里打的什么主意，她就是想賣了我的好閨女好撈一筆油錢，想都別想！

    孟秋低下頭，看著懷中乖巧的小閨女心都要被萌化了，“你爹爹怎么還不回來呀？”

    姜綿綿砸吧砸吧著嘴，皺起了眉頭。

    【王氏喜歡閨女？真的嗎？可是她們身上好臭呀，綿綿一點都不喜歡她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