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5 理智與自由
躁動的血液流速減緩,同空氣一起冷了下來。
唐安已經(jīng)擦干了身上的水跡,目光注視著時文柏因疲憊低下頭,蜷縮在床上不愿和他對視的樣子,沖動地想要伸手觸碰哨兵身上那些紫紅的痕跡。
應(yīng)該銷毀他。
唐安的理智在這時冒頭,伸手的動作在抬起手臂的瞬間中止。
他應(yīng)該盡早把哨兵銷毀掉。
即使他剛剛才得到他。
畢竟,每個令他情緒劇烈波動的“事物”,都對他造成過慘烈、無法挽回的傷害。
充滿攻擊力的念頭使得唐安外放的精神力更具壓迫感,時文柏讀懂了其中蘊含的殺意,抬起頭緊盯著隨時可能發(fā)動攻擊的向?qū)�,身體暗中蓄力,準備反擊。
臟亂的床單才見證過一場暴力和性愛,空氣中還彌漫著馥郁的向?qū)叵銡�,向�(qū)Ш蜕诒鴧s劍拔弩張地對峙著。
氣氛壓抑又沉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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直到向?qū)笊系墓饽X響鈴——是羅蘭·馬歇爾的通訊請求。
羅蘭其實是奚嘉的好友,唐安在選擇加入奚嘉的陣營之后,才和他熟絡(luò)起來。他們并非密友,所以這通訊來得很稀奇。
唐安收回了精神力。
抬起手腕的動作沒有令時文柏解除警戒,哨兵仍然在防備他的進攻。
“什么事?”唐安問。
“你不來了嗎?”羅蘭的身后是金碧輝煌的宴會廳,“奚嘉沒見到你,讓我多關(guān)心議員同僚,看看你是不是遇到了棘手的事�!�
唐安這才看了眼時間,“再晚幾分鐘�!�
“你向來準時的,今天怎么忘記了日程表上的‘固定事項’?”
大大小小的宴會不過是為了滿足執(zhí)政官的虛榮心,十場里能有一場對生意和社交有幫助就不錯了。
唐安厭惡逢場作戲,但他不可能和羅蘭直言這些,只道:“在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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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哦~你不會是……”
通訊畫面上的唐安戴著面具,身上只穿了一件單薄的襯衣,衣領(lǐng)和肩線的位置布滿褶皺,頭發(fā)也有些凌亂,羅蘭露出了一個“懂的都懂”的表情,調(diào)侃道:“在偷吃?”
“我之前給過你建議了,羅蘭�!碧瓢沧旖浅镀�,“你該去治治性癮�!�
“哈↗哈↘,我看到了個不錯的新人,拜拜�!�
通訊掛斷。
“羅蘭……羅蘭·馬歇爾?”時文柏已經(jīng)翻身爬起,正捂著肚子靠坐在床頭。
羅蘭對做愛這件事算得上來者不拒,只要對得上眼的都能睡一睡,他不在意上下體位,不過,能讓他愿意做零的哨兵很少。
唐安回憶了一遍羅蘭當(dāng)著他的面在宴會廳勾搭過的哨兵將官,時文柏應(yīng)該也在羅蘭的審美區(qū)間內(nèi)。
“嘖,你睡過他?”
時文柏的表情變得很古怪,“怎么可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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奚嘉過去在哨兵學(xué)校兼職過老師,學(xué)生時期的時文柏受到過奚嘉的幫助,也從奚嘉那里了解過羅蘭的“事跡”。
他只是有點驚奇會在這個時候聽到羅蘭的名字。
唐安因為腦中的聯(lián)想十分不耐煩,繼續(xù)追問道:“那你被他睡過?”
“你以為人人都像你這么變態(tài)嗎?”
時文柏突然想起那個黑發(fā)向?qū)�,停頓了幾秒,接著說,“除了你……和你那個兄弟,我沒被其他人睡過�!�
“我是變態(tài),他就不是?”
“我覺得你也該去看病,真的�!�
“你吃了這么多向?qū)�,還能把我和他當(dāng)成兩個人�!�
唐安摘下面具,隨手扔在地上,“時文柏,你真的是s級哨兵嗎?”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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時文柏的視線一寸寸地描摹過唐安的額頭、太陽穴兩側(cè)的幾縷碎發(fā)、眉骨走向和下方的投影、白色的眉毛和睫毛、弧度和折角都很精致的眼型、雙眼皮褶的寬度,以及兩眼之間高挺的鼻梁。
一模一樣。
“不是,你、你……”時文柏睜大了眼,“耍我很好玩是嗎?”
“呵。”
這一聲笑在時文柏聽來無疑是嘲諷。
他想到自己被騙進籠子,還有黑發(fā)向?qū)Ц嬖V他的“機甲鑰匙鈕所在地”,更怒了,“你故意引誘我去地下室?”
“是,我本來還期待你能給我演一出精彩的逃亡戲�!碧瓢材﹃r衫的寶石袖扣,慢悠悠地說,“誰知道你這個廢物一睡就是一整天。”
他連房屋周邊的布防都重新安排了,主演卻臨場缺席。
“草!”
看著時文柏怒氣沖沖的鮮活模樣,唐安又有些心癢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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毀掉了就再也看不到了。
唐安這么告誡自己,隨后語氣和緩地問:“還跑嗎?”
他的想法和態(tài)度變化得很快,時文柏摸不清這句話中的深意,瞇起眼睛,用笑容掩蓋一閃而過的殺心,試探道:“如果我說不跑了,您能給我一身衣服穿嗎?”
“不行�!�
唐安的否認沒有絲毫遲疑。
“一身衣服而已,這都不愿意給是不是有點小氣�!�
時文柏心里罵著臟話,表面上還是維持了笑容,“您難道是個喜歡看裸男表演戲劇的變態(tài)……唉,無所謂,我光著身子逃跑也不是不行,反正我身材好,被拍到也不丟臉�!�
“這幅諂媚的表情不適合你,時文柏�!碧瓢驳溃巴饷嬗羞@么好?”
剛才的那場暴力和唐安自爆身份的舉動,將這兩天里向?qū)亟o哨兵帶來的濾鏡全部敲碎,時文柏不想再去揣摩向?qū)У南敕ǎ毖缘溃骸爸辽俸屯饷娴南驅(qū)X,不會被勒脖子�!�
唐安聽出了他的言外之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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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說得對�!�
他沒有否認時文柏的話,畢竟他剛才是真的想殺了他。
時文柏防備了半天,也沒等到精神鞭笞或是其他攻擊,“就這?”
“嗯?”
“您沒別的想說的,就這樣?”
“你在期待什么?”
“您應(yīng)該比我更了解您自己?”
金色和綠色相對。
反問代替回答,虛假掩蓋真實,試探、對峙,無聲的對視之中,兩人完成了一場不外顯的交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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唐安不喜歡脫離掌控的人和事,但他自己從沒像今天這樣失控。
他的指尖微動,目光又落在了時文柏脖子上的掐痕上,紫紅色疊了好幾層,最深處是可怖的深黑。
如果他剛才真的殺了時文柏……
他簽下的文件可以決定成千上萬人的生死,可那和親手結(jié)束一條生命的感覺完全不同。
理智重回了旁觀者的席位,唐安知道自己不會再動手了。
至少現(xiàn)在不會。
換個角度想,他其實根本就不需要動手。
時文柏是個隨時可能死掉的哨兵。
在進一步失控之前,先把它扔掉就行了,它會在他看不到的角落里默默腐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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反正他想要的東西現(xiàn)在已經(jīng)拿到了。
堆積在心口、從他處搶來的情緒能在他的身體里存在多久,他不知道,等缺少的時候,再把時文柏抓來就行了。
要是這個死了就換一個,只要不是緊盯著特定的“這個”,就沒問題的。
唐安解開襯衫最上方的兩顆扣子,從衣領(lǐng)下方摸出一根銀色的項鏈,三角形的編織掛墜在鏈子上搖晃。
是機甲【翡翠】的鑰匙鈕。
時文柏沒想到鑰匙鈕會被唐安隨身攜帶,摸不清向?qū)КF(xiàn)在準備做什么。
項鏈被解下。
這是時文柏離自由最近的時刻,但他肉搏不一定能取勝,更難抗向?qū)У木窳簟?br />
房間里的氛圍再次焦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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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可以走了。”
自由在空中來回搖擺幾下,在唐安輕飄飄的話語中,輕飄飄地落在床單上。
與它一起掉落的,還有拷環(huán)控制器和一串狗籠門鎖鑰匙。
“什么?”
他的態(tài)度太過隨意,時文柏看著那抹銀色,幾乎下意識地問出口,“為什么?”
唐安已經(jīng)轉(zhuǎn)身。
他沒有回答時文柏的問題,而是指了下地面上的外套,“送你了。”
同前幾次一樣,他不緊不慢地離開了房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