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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沈傾羽回到沈家時，院子里沈母最喜歡的木香花開的正盛，一簇一簇地，恍惚間像回到了很多年前，那時候的春天也這樣安靜、柔和。

    沈母穿著家居服，正從廚房里端出最后一道菜。

    她看到沈傾羽，笑著招手：回來得正好，飯剛好好，你沈叔叔和朋友釣魚去了，今天就我們母女倆。

    沈傾羽走過去，坐下。

    沈母一邊盛湯一邊絮叨著：你這陣子都不回家，也不說來看我一眼，是不是最近太忙了

    沈傾羽頓了一下，輕聲道：我要離開京市了。

    沈母一楞：去哪里

    港市。她夾了塊豆腐放進(jìn)碗里，語氣平靜，之前林教授說可以去進(jìn)修，我最近把手續(xù)都辦好了，下午的飛機。

    這么突然沈母滿臉驚訝，臉上的笑容微斂，你和歸之商量過嗎

    沈傾羽放下筷子，看著母親的眼睛：沒有。

    沈母一時沒說話。

    半晌，她嘆了口氣：你們小時候感情那么好，我還以為…你走之前，不打算和他說一聲

    沒必要了。

    沈母皺了皺眉：怎么能不見上一面呢也好歹吃頓飯吧，今天剛好你也回來了。

    沈傾羽本想拒絕，張了張口卻沒說出話。

    可沈母已經(jīng)轉(zhuǎn)身去了客廳，撥通了沈歸之的電話。

    她說：你晚上回來吃飯吧，傾羽也在。

    電話那頭安靜了一會兒，沈歸之的聲音才傳來：蘇念腳扭傷了，我陪她在醫(yī)院，就先不回來了。

    可是傾羽她——

    你們吃吧。沈歸之說完就掛了。

    沈母握著手機回到飯桌前，神色有些尷尬：他說有事，沒事，我們吃吧。

    沈傾羽沒有太大反應(yīng)，只是輕輕嗯了一聲，繼續(xù)吃飯。

    一頓飯吃得很安靜。

    沈母試圖聊些別的話題，卻總像繞不開沈歸之：你小時候啊，最黏歸之了…

    沈傾羽低頭，沒接話，慢慢喝了口湯。

    你們倆上學(xué)都在一個學(xué)校，那會兒別人一說你是沈歸之的妹妹，都對你特別好。他總在你下課時站在走廊上等你，背著你的小書包。高中的時候，你參加畫展準(zhǔn)備得晚，通宵畫稿畫得眼睛發(fā)炎，又不敢告訴我，怕挨罵。他就翹課陪你去醫(yī)院，還瞞著我們。

    他嘴上不說，心里卻總記得你。她看著沈傾羽，眼神有些復(fù)雜。

    沈母嘆了口氣：就是可惜，你要走的時候他沒能回來再吃頓飯，不知道他和念念結(jié)婚的時候，你有沒有機會回來。

    沈傾羽只是笑，沒多說什么。

    飯后她站起身，把碗筷收拾干凈，又陪沈母聊了會天。

    下午陽光正好，沈母把她送到門口時，眼里還泛著水光：你爸走了這么多年，你只能跟著我，后來，我和你沈叔叔在一起，搬到了沈家...我知道你心里別扭，卻從來沒有抱怨過。是我對不起你。傾羽，要是累了，就回來，別什么都自己扛著，媽在這，永遠(yuǎn)都在。

    沈傾羽聽著，眼框微熱，她點點頭：我會的，您照顧好自己。

    出租車在門外鳴了兩聲。

    她告別沈母，推著行李箱離開了沈家。

    司機接過她的行李：是去機場對吧

    她輕輕點頭：對。

    候機廳廣播聲不斷響起，催促著旅客登機。

    沈傾羽坐在靠窗的位置，低頭翻出沈歸之的對話框。

    那條消息還停留在好幾天前。

    沈歸之說：你能不能別鬧了

    她沒有回。

    此刻，她緩緩打下一段話：沈歸之，我要走了，也許這輩子都不會回來。我把你還給你自己了。你從前不屬于我，以后也不會。是我清醒得太晚了，就當(dāng)這一切是場夢吧。謝謝你，祝你和蘇念幸福，再見。

    短信發(fā)出的瞬間，她關(guān)掉手機，拉起行李，走進(jìn)登機口。

    身后是浮光掠影的京市，里面有她愛了半生卻終究留不住的那個人。

    飛機穿破云層那一刻，沈傾羽輕輕閉上了眼。

    從今往后，山高水長，再無歸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