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85章 謊言下的破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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錢森陳煜開出了條件，仿佛一個從地獄深處爬出的惡鬼正在釋放出他微妙的“善意”。只是那份“善意”的背后又包含了多少惡念，這卻只有他本人清楚。
“寧豐！寧豐！你不要信他！”楊誠聲嘶力竭地勸阻著寧豐，傷可見骨的雙手更是不惜代價地捶打著棺材，水晶棺蓋上頓時綻放出一團團血紅的血花。
另一座棺材里的陳媛也同樣如此，鮮血已經(jīng)將她的頭發(fā)黏成了一塊塊的，那一身血色的連衣裙也是幾乎濕透了似的粘在皮膚上。渾身是傷的她如同發(fā)狂的虎豹，不斷舉起美工刀朝著棺蓋位置重重劈砍下來，卻不曾在上面留下一點點痕跡。
楊誠、契約詭異們，還有欽異客，他們都在棺材當中做著徒勞無功的掙扎。
頭頂上，雯昕和黎愔的情況也是岌岌可危。
不管是表層的公寓，還是里層的工廠，似乎都昭示著大局已定。
“寧豐……”腦海中微弱且焦急的呼喚聲響起，是重傷回到太平古城的李洋：“寧豐，讓我和小森、孤婆婆出手吧，現(xiàn)在沒有辦法了！”
寧豐深深吸了口氣，卻感覺空氣進入肺部有一種刀割般的生疼。雙拳不由自主攥緊的剎那，指甲刺入血肉，卻反倒是傳遞出一陣僵硬麻木的感覺。
讓他們出手嗎？
可是，現(xiàn)在出手真的有用嗎？
自己剛剛結(jié)束通訊到現(xiàn)在也就七八分鐘的時間，同伴們卻已經(jīng)被陳煜生生囚禁在此。如此計算，重傷的李洋、小森和孤婆婆，絕對不是陳煜的對手。
自己似乎……只有和陳煜玩游戲那一條路？
寧豐緩緩看向上方由錢森蛻變而成的陳煜，眼神里滿是疲憊和無力，心頭不斷翻涌的苦澀更是讓他的視線出現(xiàn)了一抹眩暈和恍惚。
這一幕何其相似，就像是在五福村被迫選擇的那條路一樣。
那個時候，自己被楊梟威脅，不得不在自己和同伴們之間做出選擇。
而現(xiàn)在，自己同樣被陳煜威脅，需要再和對方玩所謂的游戲。
但寧豐明白，這種游戲根本不可能有真正的生路。如果答應(yīng)了，才是陷入陳煜的死局而徹底無法翻身。
必須想到另外的方法，找到另外的破綻，才有可能帶著同伴們活著離開這里。
可是……破綻到底在哪里？
還有這個家畜公寓禁區(qū)，簡直強大到令人發(fā)指，強大到……甚至超出了他所查看過的所有紅衣禁區(qū)。
寧豐有些煩躁地咬著牙，如同溺水的人一般不由自主地大口呼吸著，額頭沁出的冷汗如黃豆般大小，在滑至下巴的時候留下一絲冰冷，最后滴落、綻裂在地面。
“嘀嗒！”
汗珠落地的聲音竟是無比的清晰，清晰到已經(jīng)掩蓋掉了陳煜的嘲弄、同伴的呼救、徐予和肖冰的焦躁，仿佛……整個工廠都陷入到了一種毫無生機的死寂當中。
逐漸的，不單單是聲音開始消退，就連視野也開始模糊起來，仿佛寒冬臘月下附著在窗戶上的水霧，不管如何擦拭，都會立刻因外界的寒意而重新朦朧。
寧豐踉蹌了幾步，仿佛被抽空了力氣似的“撲通”一聲跪倒在地上，散落在地上的生銹零件就如同鈍刀子似的刺破皮膚，切入肌肉。溫熱的鮮血開始順著傷口流入到這些成堆的廢棄零件當中。
可饒是如此，身體卻似乎已經(jīng)感覺不到疼痛，哪怕是徐予和肖冰正架著他的胳膊試圖將他攙扶起來。
此刻，意識的恍惚似乎達到了極限。
隱約間，寧豐只覺得自己回到了在進入家畜公寓之前和李愚的最后一次見面時。
朦朧的如同水中花的視野里，是那個李愚專門用來做占卜的小房間。
黑色的絨布上正擺放著三張塔羅牌，呈現(xiàn)一個最為簡單基礎(chǔ)的三角形牌陣。
“寧豐�！崩钣薜穆曇裟：型钢唤z回音感：“現(xiàn)在我占卜的，是你進入家畜公寓的運勢�！�
修長的手指翻開了節(jié)內(nèi)容缺失及無法下一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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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了，當時的自己是毫不猶豫地簽了字。
“好，契約生效�！蓖妙^經(jīng)理滿意地點了點頭：“我要告訴你的是，家畜公寓這個禁區(qū)里，看似強大的人實則最為弱小，看似弱小的人實則最為強大，而導(dǎo)致強大和弱小模糊不清的……便是謊言！”
一聲“謊言”，卻如同雷鳴一般在寧豐的腦海當中徐徐炸開。
“轟�。 �
所有的幻覺在瞬間消散。
身體的僵硬感開始褪去，疼痛感重新傳遞全身。
寧豐大口大口地喘著粗氣，卻見自己正好被徐予和肖冰攙扶了起來。
在心神落定的一瞬，他發(fā)現(xiàn)自己的衣服已經(jīng)完全被冷汗所浸透，至于雙腿的位置上，更是傳來撕裂般的疼痛。
“寧豐，振作！現(xiàn)在可不是頹廢的時候�。 毙煊鑹旱椭曇�，語氣里滿是焦急和顫抖：“錢森就是陳煜的事情的確是我們的失誤，我們不知道……”
話音未落，一道急促的詢問聲突然炸響在徐予的腦海中：“徐予，我現(xiàn)在問你，陳煜的表層記憶和里層記憶是不是需要回憶通道才能夠維持？”
徐予一愣，在停頓了數(shù)秒后才終于反應(yīng)過來。他很聰明，立刻察覺到寧豐沒有直接出聲開口，于是便學(xué)著寧豐用意識開始溝通：“是的，回憶通道是必不可少的�！�
“好！那么……陳煜是否有能力將表層記憶和深層記憶完全融合？”寧豐的語氣越發(fā)的焦急：“快，我們時間不多！”
徐予的臉色接連變化，在思索數(shù)秒之后，斬釘截鐵地回應(yīng)道：
“不能！陳煜為了讓自己完美隱藏在善良人格當中，將包括我們在內(nèi)的所有偽裝人格都凝聚的太好、太真實了�！�
“這導(dǎo)致我們才是表層記憶原本的構(gòu)成！我們才是家畜公寓中的橋梁！”
“陳煜為了奪回這一切，就只能通過吞噬我們，讓家畜公寓這個表層記憶完全消失！而家畜公寓的表層記憶的核心，就是鍋爐內(nèi)的陳煜！”
話音方落，徐予自己愣住了。
一直旁聽沒說話的肖冰在緩了幾秒鐘之后也反應(yīng)了過來。
對啊！
只要代表表層記憶的人格們還存在，陳煜就沒有能力將表層、深層記憶完美融合。
否則的話，他就沒必要留下回憶通道，也沒必要通過選擇肖良成為自己的肉身來進行殺戮游戲。
如果說，他是最近才掌握了這種融合的方法，在面對雯昕和黎愔的糾纏時，他完全可以直接將家畜公寓融合，而不是眼睜睜看著眾人從保安亭進入自己的深層記憶。
所以……眼前這一切……
徐予頓時激動起來，已經(jīng)瀕臨絕望的目光終于再次有了神采。
看到徐予的眼神，寧豐哪里還不明白自己的猜想很有可能是真的。
謊言……
看似弱小和看似強大的，全部都是謊言來誤導(dǎo)的……
寧豐不由地看向了鍋爐當中的陳煜。
是啊，這個善良人格，這個經(jīng)歷了一切悲慘人生的人格，如果真的那么弱小，弱小到需要所有人格來保護的話，那他憑什么讓主導(dǎo)殺戮的陳煜本體如此忌憚？甚至要利用如此漫長的時間來一點點吞噬他的存在？
還有，自己現(xiàn)在只是一個意識體，自己的肉身在楊誠手里，而會員們的詭域不單單需要寄托于意識，也需要肉身當中的詛咒作為能源。
換句話說……現(xiàn)在的自己根本無法和太平古城取得任何聯(lián)系，小森、李洋、孤婆婆是怎么聯(lián)系自己的？
并且，孤婆婆是王旭的親奶奶，當初王旭被殺，孤婆婆寧可化身詭異也要給他報仇。如今王旭就躺在棺材里重傷垂死，孤婆婆……竟然沒有一點反應(yīng)？
念及至此，寧豐瞇起的眼睛里隱隱泛起一抹冷冽。
剛才，李洋并不是通過琉璃金線跟自己傳遞的消息，而自己又無法感知到太平古城。孤婆婆詭異的舍棄了王旭。
這些不和諧只能證明一點，那就是……自己剛才聽到的都是假的！
誰會讓自己產(chǎn)生幻聽？
只有可能是眼前這個陳煜！
不！
仔細想想，回憶通道是必須存在的，陳冬和黑夜匪徒已經(jīng)死了，錢森如果又變成了陳煜的殺戮人格，他作為“回憶通道”的使命也就徹底是個悖論。
因為……如果陳煜自己可以作為回憶通道且隨意進出家畜公寓，他就不需要如此復(fù)雜的布局來一點點消耗表面人格的力量。
反之，錢森就絕對不可能是陳煜。
同時，表層記憶和里層記憶，陳煜也沒有本事互相融合，那么自己現(xiàn)在看到的這一切……真的是真實存在的嗎？
念及至此，寧豐緩緩抬起手，屬于同伴們的琉璃金線開始揚起和浮動，然后一根根的串聯(lián)到了那些棺材上。
從這一點來看，這的確代表了同伴們是真實的。
可寧豐在看到那金光燦燦的琉璃金線時，卻是笑了起來。
原來如此……
這就是李愚和兔頭經(jīng)理給到自己提示的核心秘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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