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我用家傳秘方治好了幾個人的不治之癥后，一個女人突然舉報了我：
就是他，沒有行醫(yī)資格！消費者權益保護法是不是有關于假一賠十的規(guī)定？我要求他十倍賠償我。
除此之外，我還要求他賠償我的精神損失，還有我后續(xù)的治療費用！
我眉頭一皺。
當初如果不是看她情況最慘，患病部位就在臉上，三分之二的部分被紅斑占據，還出現了角質化的情況已然威脅生命，我也不會出手。
而且我本就不是醫(yī)生，沒有行醫(yī)資格，也建議她去正規(guī)醫(yī)院治療。
至于給她的秘方，我非但一分錢沒賺，反而還倒貼不少。
一個月后，她跪倒在我面前，哭著求我繼續(xù)給她治病。
我只是微微一笑：你忘了，我一直沒有行醫(yī)資格。
1
我去鄉(xiāng)下買藥材，半路接到妻子的電話。
老公，你去哪了？警察來店里找你！
電話里妻子的聲音都帶著哭腔了。
怎么回事？別著急慢慢說。
我安撫妻子的情緒，一頭霧水。
好像，好像是有人舉報你，說你犯法了。
最后三個字，妻子刻意壓低了聲音。
叮囑完妻子，我一打方向盤，調頭沿著來時的路往回趕。
一路緊趕慢趕回到店里，剛下車就看到門外停著一輛車。
車門上噴著藥監(jiān)兩個字。
店里的幾個員工站在柜臺前，看上去都挺緊張的。
老公……
一看到我，妻子從柜臺后小跑過來，委屈巴巴地拉著我的手。
她是個膽小怕事的性子，手一直在抖，估計是被嚇到了。
沒事的沒事的，咱沒做過壞事，不用怕。
我拍著妻子的肩膀安慰她。
你是肖濟世？
有人問道。
我循著聲音看過去，店里休息區(qū)的沙發(fā)上坐著三個人。
他們身穿制服，不過臂章上印著食品藥品監(jiān)管的字樣，應該是藥監(jiān)局的工作人員。
這種制服跟警服的顏色和款式相似，估計妻子太緊張了，把他們都當成了警察。
我是肖濟世，請問你們找我有什么事？
我點點頭，朝他們走過去。
是這樣，有人舉報你……
一個工作人員開口說道。
肖濟世，你不是人，你個大騙子，你騙了我，我要你給我一個說法！
話還沒說完，店里洗手間的門突然被推開，一個女人從里邊跑出來，指著我大叫。
那樣子，好像我做過什么對不起她的事一樣。
該不會遇到瘋子了吧？
我心里忽然冒出一個念頭。
不過等我看清她的臉，卻又愣住了。
我認識她。
她叫林秀云，是我的一個患者。
我不是醫(yī)生，用患者這個稱呼有些牽強。
準確的說，應該是我?guī)退芜^病。
2
我叫肖濟世，出身中醫(yī)世家。
祖上出過不少醫(yī)者，在幾個朝代都做過宮廷御醫(yī)。
按理說像我們這種世家，后代都是沿著祖先的足跡往前走，把家族傳承發(fā)揚光大。
尤其在當今這個對醫(yī)學尤為看重的時代，從醫(yī)是一份很有前途的職業(yè)。
可我沒有當醫(yī)生，而是做起了生意。
主要是我的太爺爺，在上個世紀遭遇了一場變故，太爺爺這一脈全都慘遭波及，只有我爺爺和我父親父子倆幸免于難。
我們家?guī)缀醯韧馐芰藴玳T之災。
爺爺被迫歸隱田林，我家也從有名的中醫(yī)世家變成了無人知曉的農民。
從那時候起，父親對行醫(yī)就產生了極大的抵觸。
從我記事起，爺爺經常帶著我上山林下田間，教我辨認藥材，告訴我什么藥治什么病。
我的童年沒有兒歌沒有童話，沒有玩具沒有零食。
有的只有漫山遍野的中草藥，和爺爺在我耳邊一遍遍重復的《湯頭歌》
麻黃湯中用桂枝，杏仁甘草四般施，發(fā)熱惡寒頭項痛，喘而無汗服之宜。
人參敗毒草苓芎，羌獨柴前枳桔同，生姜薄荷煎湯服，祛寒除濕功效宏。
……
聽得多了就記得熟了，慢慢的，這些歌訣我都能倒背如流。
再后來，父親知道了爺爺教我學醫(yī)的事。
憤怒之下，他把我吊在樹上狠狠抽了一頓，還翻出那本古籍一把火燒了。
不過那些被我讀過上萬遍的方子，早已刻在了記憶中。
我遵從父愿，大學考的是和醫(yī)學毫無關聯(lián)的建筑專業(yè)。
畢業(yè)后，在工地風吹日曬了幾年，我決定轉行。
和剛開始交往的妻子做起了建材銷售的生意。
我也謹遵父親的叮囑，不行醫(yī)，不治病。
至于醫(yī)學，只是我記憶中的一部分。
中醫(yī)博大精深，講究望聞問切，這些我都不懂。
我所知道的，不過是爺爺口口相傳一些對癥治療的藥方而已。
3
后來我進去了建材行業(yè)，認識了建筑公司的老板廖總，他有銀屑病，也就是俗稱的牛皮癬。
每當喝點酒就會發(fā)作，渾身刺癢。
正好，爺爺給我看過的那本古籍里，就有一條關于治療牛皮廯的方子。
這種病鮮少致命，但非常折磨人，屬于癩蛤蟆趴腳背，不咬人但惡心人那種。
皮膚表面會生出紅斑、丘疹、斑塊、鱗屑，逐漸發(fā)展成角化狀，皮膚狀態(tài)類似于電影里半獸人一樣。
患病的部位也因人而異，有些人在手臂處，有些人是前胸后背，有些人是腿上。
這些都還好，起碼能被衣服遮蓋住。
最絕望的是那些患病部位在臉上脖子上的，和毀容沒什么區(qū)別。
發(fā)病時瘙癢難耐，讓人恨不得把整塊皮都扯掉。
最重要的是，這種病很難被治愈，而且到后期會逐漸蔓延全身，一旦得上，基本上就要伴隨一生。
聯(lián)想到他手上的那幾個工程，我告訴廖總自己有個治牛皮癬的法子，詢問他愿不愿意試一試。
之后的事情，就是廖總的病，被我的方子成功治愈。
我也因此和廖總結下了不解之緣。
廖總的牛皮癬治好后，時隔半年，他帶來了幾位同樣的患者，都被我治愈了。
而眾多患者之眾，就有一個叫林秀云的。
3
她也是牛皮癬患者，而且是最慘的那種，她的患病部位就在臉上。
林秀云今年三十歲，患病的時間必廖總還要長，已經二十年了。
她的面部有三分之二的部分被紅斑占據，而且已經出現了角質化的情況，看上去異常的猙獰和丑陋。
面對林秀云提出想讓我?guī)退委煹恼埱�，我斷然拒絕了。
我清楚自己不是醫(yī)生，沒有行醫(yī)資質，更不該給別人賣藥。
我告訴她我不是醫(yī)生，也沒有行醫(yī)資質，讓她去找正規(guī)醫(yī)院治療。
可對于我的拒絕，林秀云并不氣餒，而是選擇了下跪這種比較極端的方式。
她泣不成聲地告訴我，自從小學開始發(fā)病后，她就成了同學們眼中的另類。
每個人都躲著她，甚至討厭她。
本就不富裕的家庭為了給她治病，這些年早已掏空了家底，然而并沒有什么效果。
這二十年來，她頂著一張越來越像怪物的臉，茍延殘喘地活著。
她努力學習，想改變命運。
但現實是她的這張臉堵死了所有前進的路。
大學畢業(yè)后她連一份正經的工作都找不到，只能靠擺攤做點小生意維持生計。
都三十歲了，卻連一場戀愛都沒談過，因為每個男人看她的眼神都充滿了厭惡和嫌棄。
她以為自己這輩子就要這樣了，可別人在群里無意中透露出來的一條消息讓她又重新燃起了希望。
所以她來找我了，只要我治好她的病，那她的人生也就獲救了。
我并沒有懷疑林秀云的說辭，面對一個如此可憐的女人，還是忍不住生出了惻隱之心。
我答應幫林秀云治療，同時也警告了那些我治療的患者們，如果他們再給我介紹患者，那么我將終止為他們繼續(xù)治療。
考慮到林秀云的條件困難，我還主動減少了她的藥費，每副藥只收一千五。
貼進去的那五百，就當是積德行善了。
為期一個月的外敷療程結束后，林秀云就像是做了換臉手術一樣。
除了患病部位的膚色還需要時間慢慢恢復外，根本看不出她曾經是一個牛皮癬患者。
該說不說，她長得還挺漂亮的。
如果沒有這個病，她單憑這張臉也會過得很好。
只是讓我沒想到的是，我救了的人，今天竟然舉報了我。
要知道，我可從她身上，沒有賺一分錢。
4
可此刻的林秀云，卻像是看到了仇人一樣，朝我沖了過來。
林女士，請你冷靜！
兩名工作人員一左一右把她攔住了。
肖濟世，我們接到舉報，你非法行醫(yī)，售賣假藥。
藥監(jiān)局的工作人員這才有機會說明來意。
非法行醫(yī)，售賣假藥？
我心里咯噔一下，皺起了眉頭。
這可算是戳到我的軟肋了。
不過我用的藥，都是精挑細選親自從藥農手里收回來的，根本不可能出現假藥。
唯一的解釋就是，有人故意陷害我。
看到對我橫眉立眼的林秀云，我好像意識到了什么。
果然，接下來的發(fā)展印證了我的猜測。
他叫肖濟世，是這家店的老板，他沒有行醫(yī)資格，也沒有賣藥許可。
我用了他賣給我的藥以后，病情非但沒有好轉，反而更加嚴重了。
快點把他抓起來！我要起訴他，我要告他！
消費者權益保護法是不是有關于假一賠十的規(guī)定？我要求他十倍賠償我。
除此之外，我還要求他賠償我的精神損失，還有我后續(xù)的治療費用！
盡管被攔住了，林秀云也不消停，跳著腳一直叫囂。
農夫與蛇。
我腦子里突然跳出來一個故事。
很明顯，林秀云這是覺得自己的病已經好了，不光想把藥費要回去，還想趁機訛我一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