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6章
自然也就成了齊王手里,一枚靜待來日惡心蕭璟的棋子。
說不準(zhǔn),這枚棋,還能下出意料之外的驚喜。
暗室燈燭昏黃,齊王招手吩咐手下:“好生照料沈公子,養(yǎng)好了傷,把人帶來見我�!�
……
另一邊,北上的馬車搖搖晃晃,停在一家驛館前。
云喬睡了不知多久,迷迷怔怔。
她腦袋不小心撞上車壁,疼得夢中嚶嚀了聲。
蕭璟握著書卷的手微緊,目光看向她。
他不知道她醒來會如何反應(yīng),會不會歇斯底里地罵他。
握著她的手,對沈硯動手,那四濺的血水,想來,是嚇壞了她。
只是,沈硯,他非殺不可。
云喬怕也好,怨也好,恨也好。
他都不可能留一個同云喬生育過孩子的男人在人世礙眼。
越在意,越苛刻,越難以容忍。
她私逃一事,實在是觸了蕭璟底線,所以蕭璟要她清楚的知道,她趕跑,他雖不會動她,卻不會饒過任何同她有關(guān)的人。
外頭護衛(wèi)恭敬稟告:“主子,到驛站了�!�
若是蕭璟自個,定是快馬加鞭回京,也不會在路上驛站處耽擱,只是帶著云喬,到底累贅。
她身子弱,他才不得不在路上耽擱時辰。
馬車停穩(wěn),睡在車內(nèi)的人并未睜眼,蕭璟卻從她呼吸頻率中,知道她已經(jīng)醒了。
他坐在她身側(cè),指腹撫過她眼簾。
云喬睫毛輕顫,這才掀開眼。
她不想面對他,不想面對現(xiàn)下的境遇,所以醒了,也潛意識里希望自己一直睡下去,不敢睜眼。
直到蕭璟的手,落在她臉上眼簾,逼得她,不得不面對,也不曾給她逃避的可能。
“醒了怎么不睜眼?”他低沉的聲音落在耳畔。
云喬不得不面對。
耳邊好似還回響著昏迷前最后的那些聲音。
女兒的哭聲,滿眼的血色。
她眼簾輕顫,壓著哽咽,艱難問他:“我女兒呢?”
蕭璟如實回道:“后頭馬車里,同那婆子呆在一處�!�
云喬抿了抿唇,對蕭璟的信任,少得可憐。
她怕他騙自己,咬唇盯著他道:“我想見我女兒,你能讓人把她抱到我這處嗎,或是,讓我去尋她�!�
蕭璟聞言,低嗤了聲,不難看出她眼里對自己的不信任。
他心下不悅,挑了挑眉,指腹掠過她臉龐,嘲弄道:“云喬,你想?求人辦事,該有求人辦事的樣子,你這樣瞧著我,我憑什么要依著你心思辦事,你想見那孩子是嗎?我偏不讓。”
這番話聽在云喬耳中,實在是刺耳。
云喬面色泛白,氣得手抖。
也真的怕女兒出事,當(dāng)即就要下馬車去查看。
蕭璟抬手攥著她手腕,面色也有些冷。
云喬手腕被他攥得泛紅,卻掙不開他桎梏。
好在這時,那另一駕馬車里,響起小娃娃嘹亮的哭音。
那聲音哭得震天,云喬聽得心碎,眼淚一滴滴地掉,卻也總算確定了女兒還活著。
她身子虛,連站都站不穩(wěn),卻還是想要下去見一面女兒。
蕭璟瞧著她抹眼淚,身子孱弱的樣子。
拽著人手腕,硬是把人扯進了懷里。
“身子弱成這模樣,你逞什么強�!�
他話音不悅,蹙眉低沉,姿態(tài)強硬,到底還是抱著人下了馬車。
“讓那婆子把孩子帶來給她瞧一眼�!笔挱Z沉聲吩咐手下護衛(wèi)。
后頭馬車里,婆婆牽著小娃娃下了馬車。
小女娃一眼就認出了娘親,哭著往這邊跑。
她嗖的一聲就掙開嬤嬤的手沖到云喬跟前。
畢竟是個小女娃,又是主子寵姬的女兒,周遭的下人可不敢攔。
真讓那小丫頭沖到了云喬跟前。
小丫頭見蕭璟抱著她阿娘,阿娘臉上又掛著淚,猛撲上去小拳頭一個勁地捶打蕭璟。
她人小也只能夠到他的腿,邊捶打邊罵:“壞蛋!壞蛋!你放我阿娘下來,不許你抱著我阿娘!”
第258章
要她生個孩子
周遭下人護衛(wèi)個個都嚇了一跳,低著頭不敢抬起分毫。
心下暗道,這小丫頭真是初生牛犢不怕虎,好大的膽子。
婆婆也沒想到,這小丫頭竟沖出去打那殺人如麻的男人。
蕭璟可是,當(dāng)著婆婆的面,斷了沈硯的手指的……
婆婆嚇得腿軟,也不敢上去拉回小娃娃。
蕭璟垂眸看向揪著自己腿捶打,把眼淚鼻涕都抹在他衣擺的小女娃,愛潔的毛病犯了,眉心緊蹙,面露不滿。
云喬眼見女兒捶打他的動作,再瞧見他的表情,面色泛白,怕他對孩子不利,慌忙伸手緊抱著他脖頸,貼著他身子,急切道:“殿下……她還是個孩子,不懂事……”
眼見她這般懼怕,還一副真覺得他會跟小女童計較的神情。
蕭璟心下莫名堆了股氣,到底忍著沒表露出來。
只是低斥了句:“怎么教的孩子,這般沒大沒小,路都跑不穩(wěn)呢,就學(xué)會罵人了?”
他雖是在斥責(zé),到底沒有動怒。
云喬松了一口氣,瞧著女兒低聲哄道:“囡囡,娘親病了,走不穩(wěn)路,才要這位……這位伯伯抱著�!�
她硬著頭皮解釋,
小娃娃年歲小,沒腦子想太多。
可是卻記得蕭璟在她和娘親跟前,斷了人手指,殺人見血的事。
她眼巴巴地望著云喬,委屈地癟著嘴。
帶著哭腔道:“可是阿娘,他是壞人,他斷了爹爹的手指,他弄得阿娘一身的血,他是壞人,他不能抱阿娘,他不能抱阿娘……”
云喬聽得心揪成一團,難受得說不出話來。
蕭璟臉色也很是難看,抬眸掃了眼后頭不敢抬頭的護衛(wèi)和那腿軟的婆婆,寒聲道:“都愣著干嘛還不把這小娃娃帶下去!”
那婆婆唯恐小娃娃再說出什么激怒蕭璟的話,裝著膽子上去,把孩子抱在了懷里硬是拉遠。
云喬心揪痛不已,背過身去,躲著小娃娃的視線掉淚。
蕭璟臉色很是難看,示意護衛(wèi)帶著婆婆,先抱孩子進驛站。
驛站只剩兩間相鄰的上房,護衛(wèi)安排婆婆帶著小娃娃住了一間,另一間則住著蕭璟和云喬。
蕭璟抱著人上樓,一進門,就聽到隔壁小娃娃斷斷續(xù)續(xù)的哭音和婆婆一疊聲哄著孩子的話語。
“哎呦我的祖宗啊,你可別哭了,那等煞神,婆婆我可得罪不起,咱小點聲……”婆婆抱著小女娃輕聲哄著。
小娃娃趴在婆婆懷里,哭得打嗝兒,一聲聲地喊:“我要阿娘,我要阿娘陪我,婆婆,我要阿娘陪我,我要阿娘……”
一邊哭一邊喊,鼻頭紅紅,眼睛都腫了起來。
婆婆看著這娃娃長大,自然心疼,一口一個心肝寶貝兒地哄。
可小娃娃本就年歲小,又被那樣嚇過一遭,本能地只想依賴最親近的母親,偏偏,母親卻不能在她身旁。
隔著一道石墻,云喬聽著女兒的哭音,心疼不已,也沒忍住掉了眼淚。
蕭璟把她放在榻邊,屈膝半跪在下頭,給她解著鞋襪。
聽到耳邊的泣音,下意識抬起了頭。
云喬的一滴淚,就這樣砸在蕭璟臉上。
那淚珠冰涼,她眼眶紅著。
蕭璟瞧得心緒煩躁,伸手粗魯?shù)亟o她抹了眼淚,低聲道:“哭什么呢?一大一小凈掉眼淚。我瞧那小女娃就是學(xué)了你,這上頭青出于藍而勝于藍�!�
云喬臉被他擦得泛紅,聽著隔壁女兒哭得漸小漸啞的聲音,咬唇猶豫再三,還是開口求他道:“你……你能不能,讓我去陪著孩子。”
蕭璟低笑了聲,挑了挑眉,話音沉冷道:“不能�!�
云喬臉色跟著一變,扭頭不再看他。
蕭璟嗤笑了聲,伸手捏著她下顎,逼她側(cè)首重新看向自己。
云喬掙扎不脫,
他打量著她,
嘲弄道:“怎么,求人的時候惺惺作態(tài),無用的時候就把人當(dāng)破抹布扔掉,云喬,你一貫是好手段,怎么不裝得久一些,說不準(zhǔn),我就又被你騙了�!�
云喬不應(yīng)聲,只是掙扎著想躲開他的桎梏。
蕭璟卻貼著她,執(zhí)意逼著她不能動彈。
“別亂動�!彼吐暰妗�
目光看向一旁的墻壁,隱隱也能聽到些漸漸小下去的女童哭音。
沉聲問道:“你想陪著那孩子,甚至,日后想在長安把那孩子養(yǎng)在跟前,都不是不可以,不過你得答應(yīng)我一件事�!�
云喬愣了下,隨即眼里涌出光亮。
急切地問他:“什么事?只要不是殺人害命的惡事,只要我能辦到,再難都可以。”
蕭璟聽得她話音里的急切,唇邊笑意輕淺。
目光濃暗地瞧著她,啞聲道:“這事,自然不會殺人害命,也不是惡事,對你而言,更是輕而易舉�!�
云喬聽得迷糊,瞧著蕭璟問:“究竟是什么事?”
蕭璟笑音沙啞,手落在她臉龐,湊近,挨著她耳畔,輕聲道:“云喬,我膝下空虛,缺個子嗣,你給我生個孩子,我便同意你把你那女兒養(yǎng)在膝上�!�
他話音低啞蠱惑,給云喬開出一個條件,引誘她答應(yīng)。
在蕭璟看來,這條件,對于云喬來說,委實不算難,她喜歡孩子,那就多生些。
待有了旁的孩子,想來,這沈硯的女兒,也就算不得多重要了。
云喬聽著他話音,卻并未如他意料。
她躲開了他視線,低首輕笑了聲,話音帶著嘲弄,反問他道:“殿下真是貴人多忘事,您在揚州,騙我說是養(yǎng)身子的湯,給我服了那么多的避子藥,甚至給我送了絕子湯,我怎么可能還能給您生孩子�!�
的確,蕭璟在揚州時,并不愿意讓云喬懷上孩子。
其一是當(dāng)時云喬還未和離,若是有孕,即便他知曉孩子是自己,日后上皇家玉牒也甚是麻煩,混淆皇家血脈,這是大罪過。
其二,是他那時,確實覺得,還不是時候。
如今也算不上什么好時候,只是,他等不及了,他實在想不出什么別的法子,便想借孩子拴著云喬,讓云喬認命,安心跟著他,再不動旁的心思。
當(dāng)初他確實給云喬服過避子湯,不過那所謂的絕子藥,卻是嚇唬云喬的。
蕭璟思及當(dāng)初,自己也覺可笑,怎的一貫沉穩(wěn)的他,偏生和她斗氣,弄得小孩子心性一般賭氣。
想著想著,搖頭失笑,才道:“云喬,那時是騙你的,我確實給你服過避子湯,這不假,可我,不曾讓你服過絕子藥。你生地了�!�
可云喬聽著他的話語,面色卻沒有什么和緩的變化。
能生和不能生,對云喬來說,實在沒什么不同的,左右,她是不愿意給他生孩子的。
第259章
不愿意?由不得你
客棧里燭火燈影搖曳,云喬眼簾低垂,不曾應(yīng)他的話。
那燈影落在她眉眼,映著她睫毛根根倒影在眼下。
她沒說話,只是轉(zhuǎn)頭試圖避開他視線。
蕭璟眉心微蹙,扼住她臉頰的手,原本松了力道,此時卻在她試圖躲避時,驟然用力,逼得她動憚不得。
云喬頰邊落了他的指印,他這番動作,絲毫未曾收著力道,也全無一點憐香惜玉。
眉眼覆雪,冷冷瞧著云喬。
“怎么?你不肯?”他寒聲問她,唇角勾著薄涼的笑。
他就是這樣的人,順之者昌,逆之者亡,萬事都要遂他心意,人才能在他手下誠惶誠恐的活。
他習(xí)慣如此對待臣子部署,儲君雷霆之下,由不得置喙反抗。
可他忘了,云喬,不是他的手下,不是他的臣子。
他那拿些對待臣子奴才的手段,去威逼他的枕邊人。
得到的,能是什么好結(jié)果嗎?
偏偏他至今也不明白,在云喬跟前,拉不下臉,也學(xué)不會轉(zhuǎn)圜。
自打在揚州被云喬撕破了披著那層溫雅君子的皮,自打在云喬心里成了個惡人,他也就徹底沒了裝相的耐心。
一次次,用著可怖的威逼手段,在逼著云喬妥協(xié)。
他一點點也不像那個云喬昔日心動的溫柔郎君,倒似是,看不清面目的厲鬼。
云喬喜歡的,是他裝出來的那份好,自然,不會愿意喜愛眼前他本真的惡劣。
他帶著薄繭的指腹,磨得云喬皮肉生疼,捏著她頰邊的力道,更是疼得厲害。
云喬眉心緊擰,吃痛不已,抬眸怒瞪著蕭璟。
“是,我不肯。”
她怒聲答話,聲音帶著疼出的顫意,話語卻堅決。
蕭璟聽著她話音,瞧著她怒瞪向自己的,那燃著洶涌怒火的漂亮眼眸,心里戾氣無端涌現(xiàn)。
“不肯?是嗎?”他背脊微僵,扼住她臉頰的手,半點未松。
低眸嗤笑了聲,話音帶著嘲弄輕視。
眉峰輕挑,寒聲道:“云喬,有些事,由不得你�!�
由不得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