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1章 爭執(zhí)
云喬白著臉,一雙粉面掛著盈盈淚珠。
她咬著唇,不答他的話,只噙著淚瞪他。
蕭璟挑眉笑了下,捏著她肩頭,近前去貼著她耳邊道:“哭什么,幾句話而已,這都聽不得�!�
他說著話,手指摸著她臉上粉淚,唇齒卻咬著她耳后皮肉。
云喬身子輕顫,抬手推他,反被他捉了手。
“嗯?說說看,是怎么個(gè)一日夫妻百日恩,與我數(shù)一數(shù)次數(shù),是同他多,還是同我多,和他暢快,還是和我舒坦?”
他話語愈發(fā)放肆,沾著她淚珠水意的手指順著她耳后,一點(diǎn)點(diǎn)往脖頸下?lián)徇^。
啞聲逼問:“他也會同我這般碰你嗎?是怎么碰的?都碰過哪里,他碰你,你也這樣哭嗎?”
他終究是介懷她曾為人婦,耿耿于懷沈硯碰過她身子。
生育孩子,交頸共枕,結(jié)發(fā)夫妻。
她少女懵懂年歲的一切,他都不曾得見。
今日沈硯話語,自然是往他肺管子戳。
蕭璟這人,一慣不是什么溫文爾雅的君子,心里不快,總要泄了火氣。
對著云喬,也就裝不下去那溫和脾氣。
他動(dòng)作孟浪,言語放肆,
云喬臉色粉白交加,不愿答話。
蕭璟卻還不肯放過她。
他指腹在她皮肉上來回游弋,聲音沙啞低沉。
逼她道:“說話啊,又啞巴了不成?”
泥人還有三分血性,何況云喬本就不是逆來順受的羊羔。
她抬眼,看著蕭璟,聲音帶著顫,卻又有些冷。
緩聲道:“他是我夫君�!�
淡淡一句話,激得蕭璟額頭青筋直跳。
一句是她夫君,便是在告訴蕭璟,她和沈硯恩愛敦倫交頸纏綿,再親密的碰觸,都是天經(jīng)地義。
輪不到他一個(gè)姘頭奸夫來置喙。
蕭璟氣極反笑,垂首在她脖頸處狠狠咬了一口。
云喬疼得痛吟,手一再推他。
蕭璟卻不肯放,一個(gè)勁的咬。
血腥味滲出,他才從她脖頸處將唇齒下移,松了力道。
日頭正盛,陽光灑盡屋內(nèi),他將人壓在榻上,氣頭上扯斷了她腰帶。
云喬驚叫了聲,用力推搡著他。
外頭奴才正捧著茶水進(jìn)門,剛到門檻瞧見里頭情形,忙就掩門退下。
青天白日里,屋內(nèi)動(dòng)靜一陣陣。
……
好半晌后,春水雨歇。
背脊光裸的女子伏在榻邊,一只手臂垂在外頭,脆弱孱憐。
脖頸上鎖骨處,全是齒印紅痕,瞧著很是可人憐。
那唇肉上,也被咬得滿是血痕。
蕭璟帶著氣怒妒火,自然折騰得厲害。
她卻愣是咬著唇硬抗,一聲沒求他。
被折騰得不成樣子,此刻人也虛弱極了,似是睡沉了過去。
蕭璟衣衫齊整,只衣裳下擺微亂。
瞧著榻上似是睡沉的女子,他抬手碰了碰她唇上血痕。
真是死倔的性子,不過是求個(gè)饒服個(gè)軟的事,偏生咬得唇肉滲血也不肯求他。
蕭璟搖頭輕嘆,
心道,罷了,她這脾氣,他也不是頭一天知曉。
與個(gè)小女娘計(jì)較什么。
蕭璟饜足后,方才那因沈硯而起的怒火,才算消弭,人也重新恢復(fù)成往日在云喬跟前的樣子。
他拿帕子沾了些溫?zé)岵杷�,給她擦去嘴唇血污,又打了水來洗凈她身上臟污,才把人裹進(jìn)被子里,抬步出了內(nèi)室,到外間書房處理事。
外頭一直候著的趙琦和嬤嬤,總算是被召見。
蕭璟身上女人香縈繞,方才的動(dòng)靜,也早落進(jìn)了嬤嬤和趙琦耳中。
嬤嬤往里走,推開內(nèi)室里間,掃了眼,見云喬睡沉了,才回到前頭書房。
輕聲問道:“主子,藥今日還煎不煎?姑娘在佛寺受了寒,行房后怕是身子正虛,那藥本就性寒,今日再用,恐會傷身,要不,停用一次?左右姑娘現(xiàn)在未曾徹底給那小娃娃斷奶,應(yīng)當(dāng)不會有孕的�!�
蕭璟是不可能讓皇室子嗣在宮外懷上的,早前在沈家和云喬偷歡,回回都刻意避孕,有時(shí)是燃了避孕的香,有時(shí)是吩咐嬤嬤悄無聲息的煎服避子的藥。
云喬女兒本就未曾徹底斷奶,她懷孕的幾率小之又小,可為了防范于未然,蕭璟還是命嬤嬤給云喬準(zhǔn)備避子的東西。
嬤嬤話音剛落,蕭璟略有猶豫,也覺得今日天寒,方才折騰時(shí)雖留心注意,到底她也體弱,湯藥恐會傷身。
一旁的趙琦見狀,便接了話同蕭璟道:
“還是小心些好,這外頭的女人,碰了消遣自是無礙,可若是不留心,讓她懷了孩子,只怕姑母那處不好交代,那女子畢竟是嫁了人的,身子也不干凈,倘使懷了孕,只怕連孩子父親是誰都不知道�!�
趙琦話落,蕭璟面色驟冷,似覆了層冰般。
他抬眸淡淡掃了趙琦一眼,趙琦忙低頭告罪。
蕭璟收回視線,看向里間的方向。
他雖因趙琦言語里對云喬的貶低不悅,思量片刻后,卻還是擺手示意嬤嬤下去煎藥。
“煎藥去吧。”
嬤嬤拱手告退,內(nèi)室隔間的玉簾搖晃,屏風(fēng)后軟榻上,抱著被子的女子,面對著墻壁,掀開了眼簾。
原來,他一直在給她喂避子的涼藥,即便,明知傷身。
她唇角浮現(xiàn)自嘲的笑,淚水濕了玉枕,卻連起身去質(zhì)問他的勇氣和心力都沒有。
是啊。
他本就不喜歡她這個(gè)人,無非是借她這張臉,榻上歡愉慰藉,追憶故人罷了。
讓她服用避子涼藥,再正常不過。
救她護(hù)她,已是仁至義盡。
憑什么,讓一個(gè)不貞不潔的人婦,懷一個(gè)父不詳?shù)暮⒆印?br />
云喬悄無聲息抹去眼尾的淚水,緩緩闔上了眼簾。
不知多久過去,隔間的玉簾搖晃作響。
端著藥盤子的嬤嬤撩起簾子緩步入內(nèi)。
“姑娘,該喝藥了�!�
嬤嬤聲音入耳,行至榻邊,輕拍了云喬肩頭。
湯藥的苦味在內(nèi)室彌漫,云喬掀開眼簾,倚靠著軟枕。
一陣步音響起,蕭璟走了進(jìn)來。
“我來吧�!�
他從嬤嬤手中接過藥碗,坐在云喬跟前,舀了勺湯藥送到她唇邊。
嬤嬤識趣的退了下去。
湯藥苦味刺鼻,云喬下意識蹙緊了眉頭。
“有些苦,放一下再喝吧�!�
“涼藥苦口,喝了吃些蜜餞就是。”
蕭璟一勺勺把湯藥喂進(jìn)了云喬口中,云喬忍著反胃的念頭,硬是咽了下去。
耳邊似是聽到不久前,外頭書房里的人聲議論。
‘嫁了人的女子,身子不干凈,懷了孕也是父不詳?shù)暮⒆印?br />
她心口一陣陣地發(fā)苦,不知道是湯藥苦,還是旁的什么。
反胃干嘔感愈發(fā)強(qiáng)烈,她忍不住推開蕭璟伏在榻邊。
眼瞅著就要把藥汁吐出來,云喬掩唇,蹙緊眉頭,硬是忍著不適,將湯藥,都咽了下去。
她嗆的厲害,又反胃的難受,眼眶不自覺的紅。
蕭璟瞧著輕嘆,心下略有幾分不忍。
拿了她枕邊帕子,擦她眼尾。
“這樣?jì)蓺�,吃些苦藥就難受成這樣子�!�
他輕聲說著,掌心拍她背脊,平緩她的不適。
擦了她唇邊藥漬,才開口說起正事。
“江南諸事將了,這幾日收拾收拾,過兩日,便送你回京,我稍候?qū)懛庑沤o母親,為你安排個(gè)貴妾的名分�!�
蕭璟話音入耳,云喬看向那空了的藥碗,目光微微出神。
她良久沒有回應(yīng),蕭璟眉心微蹙,刮了刮她鼻頭
笑道:“同你說正事呢,聽見沒有�!�
云喬回神,目光微抬,看著蕭璟。
他生的好皮相,笑起來更是好看,一雙眼,望著她時(shí),總盈滿濃情,以至于她自己也迷了眼,看不清他心思究竟如何。
如今,她總該清醒了。
云喬低眸苦笑,聲音極輕,緩緩道:“郎君,我不愿同你入京�!�
此言一出,蕭璟臉上笑意僵滯。
“為何?”他抬手捏著云喬下顎,打量著她神情。
明明他中箭之時(shí),她答應(yīng)得好好的,怎么此刻,突然又不愿意了。
云喬聽著他問話,卻側(cè)首躲避他視線。
他問她為什么。
為什么呢?云喬自己也說不清緣何。
或許是不甘心吧,不甘心做旁人的影子。
或許是心里那點(diǎn)僅存的自尊,不允許她忘了自己。
又或許,是旁的什么。
總之,她說不明白,也不愿意告訴蕭璟。
于是,在他凌厲的目光逼問下。
她只是,輕聲答了句,從前說了許多次的緣由。
屋內(nèi)苦藥味仍淡淡縈在鼻息間,她緩緩看向蕭璟,輕聲道:“因?yàn)槲�,不想給你做妾�!�
她說著,想起這段時(shí)日里,聽到那些一句又一句,貶低她的話語。
于是,唇邊掛著些許笑,眼里帶著幾分挑釁。
望著他道:“郎君,你若是如你所言,當(dāng)真喜歡我,便該讓我做你妻子啊,若你能明媒正娶迎我進(jìn)門,我自然可以同你歸京,若是不能,我為何要自甘墮落,與你做妾?中箭之時(shí),不過臨危之下哄你的話罷了,哪里能當(dāng)真呢�!�
她知道他并非真心喜歡她,更知道,他從未想過娶她,無非是一時(shí)興趣罷了,這才故意說了個(gè)他根本不可能做到,也不會愿意去做的條件。
蕭璟聽著她話語,臉色漸陰沉。
他看著云喬,以為她當(dāng)真是想要他正妻的位置。
當(dāng)朝太子的正妃,也是她一個(gè)揚(yáng)州罪臣婦能妄想的?
蕭璟臉色難看,心道,這些時(shí)日來的寵愛,倒真慣的她不知天高地厚,這樣的性子入京,只怕母后和東宮旁人都容不下她。
他手捏著云喬下顎,瞧著她嬌花一樣的面龐。
輕嘆了聲道:“云喬,人貴有自知之明。”
自知之明……
云喬突地笑了出聲。
她掙開了蕭璟的手,避開他碰觸。
苦笑道:“對,我該有自知之明的,您出身高貴前途似錦,本就不是我這等已婚人婦能攀上的�!�
其實(shí)他和他身邊那些言語貶低她的人一樣,都看不上她。
無非是這張好面皮生得討他喜罷了,若是沒有,她對他而言,也不過是個(gè)揚(yáng)州浪蕩子的內(nèi)宅夫人,沒有一點(diǎn)可取之處。
云喬心里的憋悶窒息感,在聽到蕭璟那句自知之明時(shí),彌漫見頂,幾乎要將她淹沒。
她攥著衣袖,眼里蓄了淚,不再看蕭璟,口中道:“我這樣的人,配不上您,確實(shí)不該肖想,可妻與妾,是天地鴻溝,我實(shí)話告訴您,相比于您的妾室,我寧肯做沈家的少夫人,沈硯縱有萬般不是,總是給了我明媒正娶�!�
她話說著,蕭璟臉色極其冷。
“是嗎?”他重又掐著她下顎,凝眸逼問她。
云喬想要側(cè)首躲他視線,他卻力道極大地桎梏住她,不許她躲。
“回答我!說話!”他聲音冷寒,帶著威嚇。
云喬喉頭滾動(dòng),不得不看向他。
她眼里蓄了淚,隔著淚光看他的臉龐。
他生的好皮相,即便這樣動(dòng)怒,瞧著,也還是好看。
可這樣好的人,注定是高山玉石,看她時(shí),便如俯視崖底塵埃。
云喬顫著眼簾,緩緩閉眸,聲音帶著抖。
點(diǎn)頭道:“是�!�
“好,好得很�!�
蕭璟耐心告罄,將人猛地摔在了軟榻上,一腳踢翻了榻邊案幾。
案幾上藥碗砸在地上,摔得四分五裂。
蕭璟帶著怒氣,拂袖而去。
外頭嬤嬤嚇了一跳,趕忙沖了進(jìn)來。
“我的天爺啊,好端端的,這是怎么了,姑娘你要不要緊,可有傷著?”
嬤嬤急聲說著,趕忙去扶云喬。
云喬被摔在軟榻上,白著臉看著地上碎瓷片。
唇齒間苦藥味道到如今還未散去,
她輕輕搖頭,低聲道:
“我沒事的,嬤嬤�!�
她習(xí)慣了把委屈咽下去,再苦,也總說沒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