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4章 危險
自云喬報(bào)官那日后過去一月有余,風(fēng)平浪靜。
蕭璟在兩次被云喬察覺自己視線后,吩咐了看著云喬住處的人手遠(yuǎn)遠(yuǎn)守著,不可近前,也不能顯出馬腳。
這半月里,云喬漸漸放下戒心,照�?搭櫰牌藕秃⒆�,每日繡著帕子,隔上個三五日,便去繡坊里送一批繡品。
只是這繡品,并未擺在繡坊的貨架上,而是悉數(shù)送到了官衙里蕭璟手邊。
他在姑蘇城衙門后宅的院落里養(yǎng)病,只每日讓下人來稟告云喬動向,從未再出現(xiàn)在云喬身邊過。
姑蘇城里時光緩緩,轉(zhuǎn)眼就是一月有余。
蕭璟身子漸漸痊愈,除卻偶爾深夜頭疼外,再無旁的傷癥,從前總隱隱泛著蒼白病態(tài)的臉色,也漸漸好轉(zhuǎn)成未受傷之前的樣子。
他微服在姑蘇城中,一月有余也未歸京。
姑蘇城知道他下榻姑蘇府衙的幾位兒官員皇商,個個都膽戰(zhàn)心驚。
那姑蘇皇商李家,有幾個同姑蘇城早年的私鹽案有關(guān)系。
此前東窗事發(fā),他們是出錢贖了罪責(zé),才免于流放抄家。
此刻見蕭璟久留姑蘇,自是誠惶誠恐。
“你們說殿下究竟是什么心思,這都在姑蘇呆了一月有余了,想想前頭揚(yáng)州城,殿下微服南下查案,后來多少人出了事,又是多少人頭落地�!�
“唉,當(dāng)初揚(yáng)州出事的時候,除揚(yáng)州外,別處牽扯進(jìn)私鹽案的,只要涉案金額不大,交了銀兩,江寧總督府是給咱們脫了罪的。”
私鹽案揚(yáng)州最重,姑蘇最輕。
這姑蘇城的知府,不就好端端地在官位上坐著嗎。
可這幾位畢竟屁股不干凈,難免惶恐。
聽著周遭人議論不休,那李家的少東家,坐在輪椅上,搖著紙扇,笑了聲道:
“依在下看,諸位倒也不用多誠惶誠恐,說不準(zhǔn),殿下就真的,只是為私事而來呢�!�
場上人自是不信,那少東家也未再多言,收了折扇后含笑拱手告辭,便出了議事廳。
一出廳門,他臉上笑意頃刻就消失不見。
那張瞧著風(fēng)流公子的臉,在廊下陰影里,卻顯得有幾分可怖。
下人推著輪椅,李少東家眸光低垂,瞧著自己輪椅上無法動作的腿,啟唇道:“讓人去信兒給太子殿下,李家三日后擺宴,請殿下過府一敘,順道轉(zhuǎn)告太子殿下,長安一別后多年未見,李呈也盼能同舊友,把酒言歡。”
這日晚間,下人送來請?zhí)�,轉(zhuǎn)告了李少東家的話。
蕭璟接了拜帖,聽著下人的話,搖頭輕笑了聲。
應(yīng)道:“好,轉(zhuǎn)告他,三日后,孤會親自到場�!�
李呈是齊王的表弟,不過舊時在長安,他卻是蕭璟的盟友。
當(dāng)年蕭璟和齊王爭斗最烈時,這李呈,是幫了蕭璟一次的。
齊王本是皇帝長子,生母又遠(yuǎn)比皇后受寵,雖則出身低微,卻更得皇帝歡心,蕭璟年幼時,沒少被齊王針對。
只是如今的齊王斷腿傷殘,已然絕了登頂?shù)畚坏目赡堋?br />
朝臣也不可能允許一個身有殘疾之人做天下之主。
除非皇族子嗣都死干凈了,才有可能輪得到他。
蕭璟擱下請?zhí)�,腦海中浮現(xiàn)起來些許少年舊時。
那時他剛從西北軍營歸京,只是一少年。
齊王卻已在朝中如日中天,齊王是長子,對蕭璟這個皇后嫡子,自然看不順眼。
朝中議儲,齊王風(fēng)頭最盛,其次,才是蕭璟。
旁的皇子,并無出頭之機(jī)。
那時齊王也是自大,竟在蕭璟前去王府議事時,謀劃自己直接動手要了蕭璟的命。
是啊,皇帝能用的也就只有兩個兒子,殺了蕭璟,就只剩他齊王一個,即便皇帝震怒又能如何。
可他低估了彼時年少的蕭璟,也疏漏自己身邊人。
王府里,齊王的表弟李呈,暗中給蕭璟透了信兒,又在蕭璟座椅下藏了一把斧頭。
李呈是商賈出身,姑母是齊王的生母,家中才沾光做了皇商,他在京中國子監(jiān)讀書,蕭璟同他乃是同窗。
蕭璟就是用李呈藏的那把斧頭,斷了齊王的腿。
正如齊王盤算的一樣,皇帝只有兩個兒子能用。
蕭璟廢了齊王的腿,即便留他性命,他也只能茍延殘喘的,眼瞧著蕭璟得了儲君,再看著蕭璟來日身登大位。
而李呈幫他,是因?yàn)辇R王,強(qiáng)占了李呈這個表弟的妻子。
那齊王府郡主的親生母親,正是這位李少夫人。
舊事如水過去,那日之事后,李呈便帶著妻子離京南下,回了姑蘇安居,再未踏足京城。
蕭璟也好些年,沒再見過他了。
*
李家后宅,少夫人房中。
明明是夏日初秋時節(jié),光亮最盛時,這房間里,卻透不進(jìn)去半點(diǎn)光。
漆黑,暗沉,燈燭搖晃如鬼影。
那位少夫人面色慘白,靜靜躺在榻上,坐在輪椅上的李呈,手里拿著帕子,給她擦拭唇邊的藥渣。
李呈姿態(tài)看似溫柔照拂,可那位少夫人,頰邊還留著他方才掐著她灌藥時,落下的指痕。
“瞧瞧你,再鬧騰,不還是得乖乖喝藥,你以為,你真能跟他一起去死不成……”
他說著話,卻和人前在議事廳里的話音,截然不同,臉色陰沉可怖,就連那皮肉都像是和骨骼并不貼合。
已經(jīng)蒼白羸弱至極的少夫人,猛地伸手撓在他臉上。
尖利的指甲刮破他的臉皮,卻不見半點(diǎn)血,反而露出了底下另一層臉皮。
“你不配頂著他的臉!”
李少夫人怒聲罵著,那喂她藥的“李呈”笑了笑,不做應(yīng)答,只由著她歇斯底里。
此時下人叩響房門,李呈眉峰微冷。
喚了下人進(jìn)門。
“主子,太子應(yīng)了,三日后親來赴宴�!�
那李呈聞言低笑了聲,才道:“好,屆時,將那沈硯給引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