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此刻氣喘吁吁,撫著心口后怕。
蕭璟搖頭低笑,捉了她的腳在掌心,取過床榻邊暗格里的藥膏,摳出一塊來,抹在她腳腕處齒印上,指腹來回揉搓。
“你……你作甚……”云喬還是羞怯,紅著臉想將被他握在掌心的纖足抽回。
蕭璟蹙眉,聲音故作沉冷,斥了句:“別亂動,上著藥呢�!�
云喬咬唇,猶豫著收了力道。
只是一小塊牙印罷了,他上完藥原該很快,偏生如今都有一會兒了,指腹還不移開。
云喬皺了皺鼻子,蹬了下他掌心,嘟囔道:“上好了罷,快些松開我,我怕我相公回去尋不到我再生事端……”
她小聲嘟囔,蕭璟聽得冷哼了聲,捏著她足心,猛地抬起,將她拽得險些身子不穩(wěn),低首在她足心碰了下。
鼻息溫?zé)�,貼在足心,像是羽毛在撓癢癢。
云喬受不住,身子微顫,眼尾泛紅,撐起身抬手推在他肩頭。
蕭璟握著她自顧自的胡鬧,自個兒逞了兇后,才將她放開。
“放心就是,你回去之前,他回不去沈家�!�
話落,起身理了理胡鬧后微亂的衣裳,喚來個女侍衛(wèi),吩咐侍衛(wèi)送云喬回去。
云喬自個兒下榻,匆忙套上羅襪,又穿好繡鞋,推拒道:“我自個兒回去就是,青天白日的,眼下天也未黑,被人瞧見旁人送我回去不好。”
話落,不等蕭璟回府,便落荒而逃,推門疾步往沈家趕回。
眼見人跟兔子似的跑遠(yuǎn),蕭璟搖頭輕笑。
方才拖了沈硯下去的護(hù)衛(wèi),見云喬離開后,才安排人去知府衙門請沈延慶,自個兒回來向蕭璟復(fù)命。
護(hù)衛(wèi)進(jìn)門,見自家主子心情瞧著不錯,已無方才因沈硯而起的沉怒,心里也松了口氣。
蕭璟往日養(yǎng)氣功夫極佳,甚少人前動怒。
瞧著跟廟里供奉的佛像也無差,都讓人瞧不清喜怒,這回也是護(hù)衛(wèi)頭一次見蕭璟自己怒火起來自己動手傷人。
那沈硯的腕子,沒個百來天,是別想提筆或是做些什么了。
護(hù)衛(wèi)恭敬垂首,稟告道:“主子,已經(jīng)派人去請沈延慶了。”
蕭璟掃了眼護(hù)衛(wèi),問道:“沈硯人帶去哪了?”
護(hù)衛(wèi)回道:“綁了扔在后院的亭子里,留了人看著�!�
蕭璟聞言起身,往后院的亭子里走去。
亭子里,下人早備好茶水,不久前還在和蕭璟對坐飲茶的沈硯則被人五花大綁,堵了口,扔在亭子一側(cè)。
蕭璟行至此處,踏上亭臺的石階,一眼都沒瞧沈硯,徑直落座在石凳上。
給自己倒了盞茶。
沒一會兒,護(hù)衛(wèi)帶著個人,往自己走來。
那跟著護(hù)衛(wèi)身后,神色匆匆跑得滿頭大汗的正是沈延慶。
沈延慶匆忙上了臺階,身上還未來得及換下的官袍都被汗水濕透。
蕭璟抬眸看向他,頷首示意,面上掛著笑道:“沈大人來得倒是快,令郎在我府上胡鬧,對我侍妾不規(guī)矩,在下一時沖動,動手傷了他手腕,還望沈大人,莫要怪罪。”
沈延慶不知蕭璟底細(xì),只知他是京城來的欽差,又因著自己為官并不干凈,哪里敢得罪他。
聞言點頭哈腰,忙道:“世子爺哪里的話,都是下官教子無方,回去必定嚴(yán)加管教,必不讓他再惹世子爺不快。”
沈延慶說著客套諂媚的話,一旁被綁了堵著嘴的沈硯,滿眼不服,口齒不清地掙扎,一副想要說些什么的樣子。
蕭璟掃了眼沈硯,沒回沈延慶的話,反倒招手示意護(hù)衛(wèi)道:“我瞧沈公子還有話講,去,給他卸了堵口的布帛�!�
布帛剛一離口,沈硯立時破口大罵。
許是覺得有了老爹在,更有底氣,瞧蕭璟在自己老爹面前也和善,更是氣焰囂張。
沖著蕭璟道:“我掀開被衾時,明明瞧見里頭女人的雙足,像極了云喬,你多管我家閑事,定然是和云喬有了茍且,一對兒奸夫淫婦……”
罵聲正喊著,突地一道耳光聲啪地響起。
沈硯被打的臉一側(cè)當(dāng)即腫了起來。
沈延慶人立在一旁,手都抖了。
沈硯滿臉不敢置信:“爹……你……”
蕭璟冷眼瞧他父子二人,笑了下道:“實不相瞞,我那愛妾,乃是花樓所遇,沈公子當(dāng)日在花樓,還瞧見過她在我懷中的,怎么如今,卻把人認(rèn)成了你夫人?”
沈硯愣了下,自個兒也想起了當(dāng)日在花樓里,瞧見的,那被蕭璟抱在懷里的花娘。
當(dāng)日只瞧見了繡鞋,雙足大小,倒是的確和云喬相似。
一旁的沈延慶聞言狠狠剜了沈硯,上前去把人拽了起來,忙對蕭璟作揖道:“都是下官教子無方,犬子胡言亂語,世子莫放在心上,下官這就帶他回去�!�
話落,拖著人疾步離開。
一路上沈硯頂著腫脹的臉,不敢同父親嗆聲。
沈延慶拖著人,回到沈家,進(jìn)了自己書房。
此時天色已近西沉,沈延慶端坐在書房座椅上,呵斥沈硯跪下,自己則草草翻閱了一遍桌案上擺著的書信。
沈延慶向京中舊相識打聽這位欽差背景,這些便是從長安送來的信件。
他匆匆瞧完,臉色更是難看。
“太子親信,全權(quán)督辦,帶太子信物南下,見其如見儲君……”他喃喃低語信上內(nèi)容,臉色鐵青。
下頭跪著的沈硯未曾聽清,抬首愣愣問:“爹,您說什么呢?什么太子?”
沈延慶垂眼瞧著自己這個不爭氣的嫡子,寒聲道:
“那位京中的世子,乃是太子親信,南下巡案全權(quán)督辦,職權(quán)位同兩江總督,莫說他今日已經(jīng)說了,那人不是云喬,便是,你也得給我忍了!”
沈延慶話落,沈硯面色青白交加。
瞧著自己兒子臉色,沈延慶嘆了口氣,又道:“好了,回去歇著罷,你媳婦一貫守禮,必定不會與人通奸,你也莫要疑心她,平日好生相待,莫要無故動粗,且讓她念你些好處才是應(yīng)該�!�
語罷,擺手讓他退下。
沈硯人出了沈延慶書房,一旁候著的老奴給沈延慶添茶水。
沈延慶拿過茶盞,臉色卻變幻莫測。
過了會,低聲吩咐道:“安排些人手,盯著少奶奶處�!�
到底是官場浸淫多年的老狐貍,這沈延慶和沈硯想法自是不同,他知私鹽案自己牽涉其中,一旦事發(fā)無法自保,想著若是云喬當(dāng)真和那位欽差有私情,又或者,那位欽差,真瞧上了云喬,說不準(zhǔn),這養(yǎng)在府里無甚用處的兒媳,能派上大用場。
……
且說那沈硯,出了書房后,心里猶疑再三,還是疑心未消,又往云喬院落走了去。
此時正是晚膳時分,云喬早已回了自己院落。
小丫頭在搖椅上咿呀,下人往食案上擺膳,云喬則抱著女兒,坐在一旁給孩子喂奶。
沈夫人瞧不上孫女,連奶嬤嬤都不肯安排,云喬只能自己親力親為照料女兒。
沈硯來得行色匆匆,小丫鬟在院中遠(yuǎn)遠(yuǎn)瞧見,忙疾步來給云喬報信。
云喬聞言忙收拾好,給孩子放在搖椅上。
剛放好孩子,那沈硯便踏進(jìn)了門檻。
云喬面上掛著笑,柔聲道:“夫君怎么突然過來了?”
沈硯臉色難看,坐在了桌案前,打量著云喬,哼了聲道:“這沈家的宅子哪里不是我的,怎么?獨你這院子我來不得?”
“夫君說的哪里話……”云喬敷衍著應(yīng)付,招手讓丫鬟多添副碗筷。
膳食早已擺好,丫鬟送來一副碗筷擱在沈硯前頭。
沈硯視線仍瞧著云喬,試探地問:“你今日不在家中好生照料孩子,去何處了?”
好在嬤嬤早和云喬通過氣,云喬強自鎮(zhèn)定的答:“去了娘家看望了母親�!�
云喬答得滴水不漏,收回視線,冷聲道:“愣著干什么,還不伺候我用膳�!�
粥還燙著,云喬忍著燙,趕忙舀了碗。
送到沈硯手邊,柔聲道:“燙,夫君等……”
湊近說話時,婦人奶香淡淡縈在沈硯鼻息,他當(dāng)即想起今日在蕭璟書房里,掀那被衾時,好似也隱隱聞道了這味道。
隨即猛地抓住了云喬手腕,臉色鐵青,死死盯著云喬。
第30章
扯謊騙人
“說!你今日究竟去哪了!”
沈硯臉色青紫,那被打了一耳光的一側(cè),又紅腫著,瞧著又可笑又可怕。
云喬嚇得身子發(fā)抖,咬唇硬著頭皮道:“夫君這是怎么了,妾身確實是去了娘家啊……”
她說著,面色泛白,用力想要掙脫沈硯的手。
沈硯一只手雖被蕭璟砸傷,可好端端的另一只手,抓著云喬一個弱女子,還是讓她掙脫不得的。
云喬瞧著他發(fā)火動怒,強撐著鎮(zhèn)定,噙著淚作出一副委屈的樣子。
沈硯眼下疑心正盛,并不信她,拽著她手腕,猛地把人推倒在磚地上。
脆弱的膝蓋磕在磚石地上,衣裙下遮掩的皮肉霎時紅腫,云喬疼得真掉了淚。
下人在旁瞧見云喬被推倒在地的狼狽情形,嚇得倒吸一口涼氣,趕忙要攔。
一疊聲的喊:“主子……”
小丫鬟最先湊過去,想扶起云喬。
沈硯卻一腳踹在小丫鬟心口,怒聲罵道:“滾開!”
邊罵,便拉著云喬腳腕,用力扯去她繡鞋,跟著就要脫她羅襪。
云喬怕的一再掙扎,小臉雪白。
沈硯鐵青著臉,把繡鞋仍在一旁,跟著就扯落了云喬羅襪。
極漂亮白嫩的腳,露在人眼前。
云喬皮肉緊顫,閉緊了眼,怕的不敢再有動作,淚珠一個勁兒掉,心想完了。
今日被發(fā)覺與人偷情的證據(jù),定是死無葬身之地。
她怕的閉了眼,卻沒瞧見,那腳上,此刻,已經(jīng)沒了半點牙印的痕跡。
沈硯指腹碰在云喬足上,目光猶疑不定,蹙緊了眉頭。
云喬忍著被觸碰的不適,顫顫掀開了眼簾。
目光低垂,小心瞧著自己被扯去羅襪的雙足。
粉白干凈,并無齒痕牙印。
她懸著的心驟然落地,大大松了口氣。
幸好,幸好那人上的藥物有奇效,這般快,就沒了痕跡。
云喬抿唇,試著將自己雙足收回,低首撿起羅襪,噙著淚妥帖穿上,人卻還委身跌在地上。
委屈噙淚,低聲喚:“夫君……你這是作何……”
嗓音嬌怯,噙著淚珠兒,可憐極了。
她哭得梨花帶雨,是在蕭璟身上學(xué)來的本事,同往日在沈硯跟前,真是判若兩人。
從前的云喬,在沈硯跟前,一貫是受了委屈也如鋸嘴葫蘆,只知道生悶氣,卻不知訴委屈,到最后往往都便宜了那唱念做打功夫極好的柳姨娘。
如今倒是因著蕭璟的緣故,知曉柳姨娘那唱戲的功夫,在男人跟前著實有用,下意識學(xué)了幾分柳姨娘的做派。
她本就生得比柳姨娘嬌艷,哭起來自然更動人。
沈硯見她這副模樣,疑心雖未消多少,氣怒卻散了不少。
剛穿好羅襪的女子,嬌嬌怯怯的哭,沈硯瞧得心癢,目光暗沉,思及自己身子半廢,臉色又有些難看,好在最后也沒再發(fā)怒打砸,只冷哼了聲,拂袖離去。
搖椅上的女兒被方才的動靜吵醒,哭了起來。
云喬起身行至搖椅旁,手扶著搖椅輕晃,柔聲哄著女兒。
好一會兒,才將女兒重新哄睡下。
內(nèi)室總算恢復(fù)安靜,云喬此時想起方才被沈硯扯去羅襪的情形,還是后怕,抬手一下下?lián)嶂目凇?br />
小丫鬟近前去,給她倒了盞茶水送到她手邊,低聲嘟囔道:“小姐,方才姑爺,是為何發(fā)火�。俊�
云喬搖了搖頭沒答話,心里卻清楚得很。
沈硯是對她生了疑心,懷疑她就是今日在隔壁院落,裸著雙足睡在旁人府上的女子。
她思量好一會兒,咬了咬唇,低聲同小丫鬟交代:“秋兒,近日若是隔壁院落來人,你就說我病了,需得好生休養(yǎng),不便出門�!�
話音剛落,外頭沈夫人院里的奴才,捧著個盒子在門外,揚聲喊道:“少奶奶,奴才奉夫人之命,給您送庫房鑰匙來了�!�
邊說,邊捧著盒子進(jìn)了內(nèi)室。
瞧見一地還未收拾干凈的桌案狼藉,奴才眼皮子一跳,想起方才在外頭路上撞見的少爺,心道家中老爺少爺?shù)拐媸怯H父子,對著自個兒媳婦,一脈相承的德行。
云喬勉強笑了笑,招呼丫鬟過去接下盒子。
丫鬟把盒子送到云喬跟前,她打開來匆匆瞧了眼,掛著笑道:“有勞跑一趟,煩請?zhí)嫖抑x過母親�!�
話落,眼神示意小丫鬟,拿了些銀兩來,賞給跑這一趟的奴才。
奴才得了賞銀,喜笑顏開的告退,一再恭喜云喬,這才告退。
小丫鬟瞧著那在云喬手中的鑰匙,臉上也掛著笑,忙道:“小姐熬了這么多年,總算是守得云開見月明,往后,也能當(dāng)家做主了�!�
云喬淡笑了下,手捏著那鑰匙,輕聲道:“但愿吧�!�
她是知曉沈家的習(xí)性的,也更知曉當(dāng)時沈延慶所言,究竟是什么意思。
無非是安撫住她,讓她在那京中官員尚在揚州時,莫要鬧出丑聞來,損了沈家官聲。
至于這中饋之權(quán)和庫房的鑰匙,明面上是給了她,可沈夫人當(dāng)家?guī)资辏睦锸且怀幌湍苡芍齺碚f了算的。
不過,有總比沒有好,旁的,徐徐圖之就是。
云喬如此想著,眉眼舒緩了不少,理了理鬢邊亂發(fā),柔聲吩咐下人清理打掃房中被沈硯來這一趟折騰出的一地狼藉。
另一邊的沈夫人院中,卻是一片烏云。
院里全是血腥味,那個往日總借著夫人名義磋磨云喬的老嬤嬤手拿著帕子捂著口鼻,往房中走去。
沈夫人跪在房中佛像前,手里握著串佛珠,喃喃念著經(jīng)文。
聽得動靜,眼皮子都沒抬,啟唇問道:“人都處理干凈了?”
嬤嬤點頭,回道:“處理干凈了,早膳時在房里的奴才,都亂棍打死了,夫人放心,人死前,老奴就讓人割斷了那些奴才的舌頭,保管驚動不了老爺,也必不會有人敢胡言亂語,損了夫人在府中的威嚴(yán)�!�
用早膳時,沈延慶因著被兩江總督參了一本之事,動手一巴掌把沈夫人抽到在地,那情形,屋里的奴才可都瞧見了。
沈夫人一慣在府上作威作福,下人大都沒見過這場面,既驚又駭,后來都不敢抬頭。
可沈夫人,事后還是交代親信,把人全都弄死了。
她哪受得了這些賤奴們瞧見她的丟臉樣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