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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7章

    嬤嬤聽得一愣,心想哪來的賊,轉(zhuǎn)念一想,才明白嗎,這賊說的是蕭璟。

    ……

    打這天后,云喬果真日日都仔細(xì)在房門窗戶上落鎖。

    蕭璟抽空來了兩次,都碰了壁。

    她鎖著門窗,不肯見人,只隔著窗子催他快走。

    好似他是什么洪水猛獸一般。

    蕭璟到底顧忌她幾分,不曾踹門毀鎖。

    這頭云喬不肯見他,好似真是鐵了心要同他斷了似的。

    蕭璟再好的耐心,也漸漸撐不住了。

    好在嬤嬤每日盯著,那沈硯又忙于求醫(yī),沒進(jìn)過家中后院,加之云喬臉上掛著蕭璟留下的牙印,有心避著人,從不出門,也未曾見過沈硯。

    蕭璟這火,才沒燒起來。

    趕巧私鹽案有了些進(jìn)展,他忙于正事,這幾日,便未曾來云喬這處逗她,只想著,先將揚州的案子理出個頭緒來。

    幾天后,云喬臉上的牙印消去,蕭璟手里的案子,也理出了頭緒。

    而那沈家,沈延慶隱隱意識到情形越來越不利,這些時日人都住在衙門了,又讓下人催著沈硯,去給蕭璟致歉,一再讓他在家中設(shè)宴,請人一聚。

    沈硯忙著治療隱疾,并未將這事放在心上。

    這日,他不知服了哪位神醫(yī)開的藥,身子竟隱隱有了起色。

    急趕著到了花樓里,想試試能不能成。

    沈延慶派來的人,又趕了來催他。

    “少爺啊,老爺這幾日里在衙門連軸轉(zhuǎn),府里都沒空回,剛又催問您請了那欽差到家中不曾,前頭您幾番胡鬧,可是將欽差得罪狠了,若是不能好生把這事過去,咱們老爺?shù)臑跫喢背隽耸�,老爺怕是饒不了您。�?br />
    聽著下人叨叨,沈硯煩不勝煩。

    他是個紈绔,不懂朝政,也在揚州當(dāng)慣了土霸王,雖則對世子出身的蕭璟,一開始也是畢恭畢敬,心底卻不覺得一個京城遠(yuǎn)道而來的欽差,真能把他爹烏紗帽擼了。

    不過,到底是京城欽差,能不得罪還是不得罪的好。

    沈硯煩躁的擺手,吩咐道:“好好好,你去尋那京城來的,請他來花樓里玩一玩,小爺請客,屆時給他道歉,好讓他莫要計較從前的誤會�!�

    ……

    沈家奴才去了蕭璟住處請人,書房里伺候筆墨的侍衛(wèi),納悶問:“主子,這沈硯怎么突然請您往花樓吃酒去?”

    蕭璟低眸瞧著書案上的卷宗。

    隨口道:“想來,不是沈硯想請,而是那沈延慶,坐不住了。”

    他垂手?jǐn)傞_卷宗旁的賬本,低眸掃了眼。

    啟唇道:

    “沈延慶貪慕巨款,可這筆錢,卻只有一半花在了沈家,其余一半都是沈硯一人所用,大都花在青樓女子身上。而這揚州的青樓,收沈硯的價格,遠(yuǎn)超行價。沈延慶再寵慣這嫡子,也不該縱容到如此地步。除非,他是想假借沈硯流連花樓,把他貪得的一半銀錢,送進(jìn)花樓,再行轉(zhuǎn)道送給他背后的主子。”

    護(hù)衛(wèi)眼底一亮,思及舊日所查。

    忙道:“江南的花樓,有好幾家,尤其是沈硯愛逛的,屬下查過,幕后的店主皆是京城人士�!�

    蕭璟低笑了聲,合上賬本,揉了揉眉心。

    “罷了,去花樓一趟,探探虛實�!�

    *

    馬車一路行駛,停在揚州最熱鬧的花樓前。

    他撩開車簾子,緩身下了馬車,想起此處正是撞見云喬偷學(xué)花樓妓子手段的那處。

    一晃好些時日,當(dāng)日在這花樓里,那女子唯恐被她夫君發(fā)現(xiàn),縮在他懷里身子一個勁的顫,而今卻是一個勁躲他。

    蕭璟眉眼微有些冷,抿唇踏了進(jìn)去。

    紅袖招搖的花樓里,蕭璟剛一踏進(jìn)去,遠(yuǎn)處幾個花娘就盯上了他。

    “那位公子瞧著倒是個富裕人家,也不知是哪家的公子,身上衣裳打眼一瞧就知不是凡品,你瞧他腰上那塊玉兒,水頭真足�!�

    “他啊,從前在咱們樓里倒是喝過酒,不過,沒瞧見他點哪位姐妹去伺候�!�

    花娘們議論聲陣陣,蕭璟倒是充耳不聞。

    沈家下人點頭哈腰,引著蕭璟往樓上沈硯定的廂房過去。

    一去推門打開,卻見了里頭不止坐了沈硯,還有幾位揚州知名的公子哥。

    沈硯瞧見他入內(nèi),忙招呼著他入座。

    打著酒嗝兒道:“世子爺可讓我們好等,快快快,快坐。我爹同我講了,你有個遠(yuǎn)嫁的妹妹,和我娘子生得相像,故而才對我家娘子格外關(guān)照些,前些時候是我不是,誤會了您,我給您敬酒。”

    妹妹?相像?

    看來這揚州,真是臥火藏龍,私鹽案幕后之人,也當(dāng)是京中知曉他身份的權(quán)貴。

    云喬,的確像他義妹幾分,而他的義妹,正是遠(yuǎn)嫁和親的明寧郡主。

    蕭璟眸光冷沉,思量著沈延慶背后的主子,究竟是什么人。

    緩聲道:“無礙,沈兄知曉是誤會,莫要因為在下的莽撞,怪罪嫂夫人就是�!�

    說話時面上掛著笑,容貌清俊極了。

    大開著的房門外,往里張望的妓子,都被這一笑晃了眼。

    溫雅如玉的公子,笑意晏晏立在滿室酒囊飯袋中,自然分外出眾。

    沈硯的容貌,已是這群浪蕩子中,極為出色的一個。

    可和蕭璟一比,卻還是黯淡了不少。

    沈硯招呼著,喊了個妓子在他跟前,給他倒酒。

    美人含羞而立,倒了滿盞的酒,送到蕭璟唇邊。

    他面色未變,眼底卻有些冷,沒接。

    沈硯瞧著,思及自家老爹的交代,想著今日怎么也得把這欽差伺候好了,免得日后再被念。

    忙道:“世子爺這是瞧不上?若是瞧不上,且等一等,待再過一會兒,正好這樓里養(yǎng)大的雛妓叫價,屆時,我買了來,送給世子爺�!�

    那雛妓是樓里養(yǎng)大的,除了沒破身,旁的接客手段都學(xué)過。

    有風(fēng)情卻留了處子之身,正是這些流連花樓的男人最鐘愛的。

    沈硯原本是想拿那雛妓試試養(yǎng)了這許久的身子是否見好的。

    不過眼下他也知道要奉承蕭璟,想著若是他真瞧上了,一個妓子而已,割愛也無不可。

    沈硯話落,蕭璟臉上掛著笑,笑意中卻總帶著些不易被人察覺的疏冷。

    他沒應(yīng),搖頭道:“不必。我不喜雛妓。”

    語罷,接過身邊妓子的酒,佯裝抿了口。

    沈硯瞧他做派,也摸不出他心思,突得想到從前在這花樓,第一次撞見蕭璟時的情形。

    那時蕭璟在花樓廂房,抱著女子在懷里親密。

    他只瞧見了背影和一雙足。

    “世子爺那日不是在樓里遇著個心儀的嗎,怎沒見你帶出來過,膩了不成?”

    花樓遇見的?

    那不就是云喬嘛。

    蕭璟搖頭低笑,隨口道:“鬧脾氣呢,不肯陪我�!�

    話落,沖沈硯舉了舉杯,敷衍道:“沈大人說的是,一場誤會罷了,沈兄不必放在心上,今日沈兄盡興就是,不必管我�!�

    眾人酒酣正濃,過了好一會兒后,蕭璟卻抬步出了內(nèi)室。

    滿樓的脂粉麝麗,刺鼻的情欲,都熏得人心煩。

    跟著來的護(hù)衛(wèi)暗中查探完畢,悄步近前,在蕭璟耳邊低聲稟告,話音只他二人聽到。

    蕭璟聽著下人稟告,眉心微蹙,擺手讓他退下。

    紅袖招搖,香粉刺鼻,他有些厭惡,百無聊賴的呆著,動了離開的心思。

    側(cè)眸時卻不經(jīng)意看見一間廂房。

    那是從前抱著云喬躲著的房間。

    蕭璟想起那日云喬被他抱在懷里的情形,眸光微暗。

    今夜的雛妓開始叫價,眾人的視線都看向了花樓中央只著紅色輕紗的女子。

    蕭璟也淡淡掃了眼。

    只這一眼,臉色驟變。

    身旁跟著護(hù)衛(wèi),同樣也是嚇了一跳。

    “主子,這……這妓子,怎的這般像郡主……”

    比云喬還像。

    云喬同明寧相似了幾分,可那雙眼睛,和明寧格外不一樣。

    明寧容貌偏清冷,云喬則妖艷。

    而這妓子,卻更像明寧。

    蕭璟臉色陰沉,目光淡冷。

    周遭旁的男人出來瞧見那雛妓,都急紅了眼睛。

    那妓子身上只著輕紗,被拿了麻繩吊在半空中,活脫脫就是女奴玩物姿態(tài),又生得美貌。

    沈硯喝得醉醺醺出來,瞧見后也一怔。

    “哎,沈兄,我怎么瞧著,這雛妓,有些像你家夫人呢。”旁的見過云喬的紈绔子弟同沈硯道。

    確實有些像,只是比云喬要稚嫩些。

    沈硯瞧得心癢癢,想起了從前剛?cè)⒃茊踢M(jìn)門時新婚燕爾的光景。

    那年云喬也是十五歲。

    他急切的叫價,最后三千兩銀子,買下了這妓子的頭一遭。

    拖著剛買下的妓子入了廂房內(nèi),急色匆匆。

    那妓子,卻含淚凄惶的,望向蕭璟。

    護(hù)衛(wèi)滿頭冷汗,硬著頭皮問:“主子,那女子在看你,似是并不情愿,您看,要不要從沈公子手里,把這妓子買了來,畢竟……”畢竟,長得像郡主。

    蕭璟并未言語,由著沈硯把那妓子拖進(jìn)房里,聽著那妓子嬌笑哭叫,臉色都未有分毫變化。

    一個這樣像的人,明擺著是給他設(shè)的局。

    蕭璟慣來多疑,對云喬的疑心,都是在朝夕相處才消去不久。

    何況是,這樣一個幾乎就是照著明寧養(yǎng)的妓子,出現(xiàn)在涉及私鹽案的花樓。

    他理了理衣袖,聽著內(nèi)室里的女子哭叫聲,臉上沒有絲毫不忍憐惜,只淡聲道:“找個時機(jī),把方才那女子抓了審問�!�

    話落,便未在言語。

    只沉眸立在花樓扶欄旁。

    其它紈绔子也都各自挑了花娘進(jìn)去尋歡作樂。

    身后臥房里,沈硯迷醉的喊娘子,想是將那雛妓認(rèn)成了云喬。

    蕭璟臉色驟然冷沉。

    樓里的花娘,揚著帕子過來,滿臉笑同蕭璟道:

    “前頭的雛妓可是我們媽媽養(yǎng)了好些年的人,方才人巴巴的瞧著您,您怎么還冷著臉啊,難不成,是不喜歡?公子,您喜歡什么樣的?咱們這樓里啊,萬紫千紅,保管能挑出來您喜歡的,伺候得您舒心暢意�!�

    花娘話音諂媚,伸手就想攀在蕭璟肩頭。

    蕭璟目光薄冷,側(cè)身避開。

    喜歡什么樣的?

    他眸光低垂,聽著身后沈硯迷醉喊的娘子,想起那日,花樓里,躲在他懷中,怕的不成樣子的小婦人。

    唇邊掛著薄涼笑意,回道:

    “我�。课蚁矚g良家婦,旁人妻,這樓里還真找不到。”

    第39章

    踹門而入

    蕭璟這話一出,倒似是將花娘嚇了一跳。

    那花娘拿帕子掩唇,目露驚詫。

    心道這位公子瞧著最是正經(jīng)端方,卻沒想到,是這一堆的紈绔里,玩得最亂的。

    居然好人妻……

    花娘驚得說不出話來,沒一會兒,里頭的沈硯滿臉挫敗走了出來。

    他這身子還是半廢的,那雛妓又未曾破身,他這半軟的身子,一破了身,就交代了。

    莫說一炷香一刻鐘了,不過是幾息的功夫。

    空瞧著那美貌浪蕩容貌又像了他家里娘子幾分的雛妓,自個身子卻不中用,沈硯氣急敗壞下把人扔下,罵罵咧咧出了廂房。

    他喝得爛醉,又拖著虛空的身子幾回折騰,眼下腿軟得厲害,一出廂房,就險些仰面直直砸倒在一旁。

    沈家的小廝趕忙扶著沈硯。

    口中問道:“公子,您是怎么了?這也喝太多了,今夜咱們是歇在樓里還是回家去?”

    沈硯打著酒嗝兒,醉醺醺道:“回……回家,找少奶奶,讓少奶奶給我備上醒酒湯……”

    前頭正下樓欲要離開此處的蕭璟,聞言回眸。

    掛著笑開口道:“我倒是未醉,不如,我親自送沈兄回家去,外頭尋歡作樂這么久,只怕嫂夫人也該憂心了。”

    那沈家下人連連應(yīng)下,忙和蕭璟護(hù)衛(wèi)一道扶著沈硯下去。

    沈硯喝得醉醺醺,蕭璟卻只是染了幾分酒氣,清醒得很。

    馬車?yán)铮虺幾淼牡乖谝慌�,迷醉的很,口中卻哼哼著娘子。

    他今日在花樓客房里,許是把那雛妓看成了云喬。

    蕭璟聽著他喊娘子,臉色陰沉,

    狀似隨意的問沈硯的下人。

    “你家公子說讓你家少奶奶備上醒酒湯,怎么,他每回喝醉了回去,你家少奶奶,都是備好了醒酒湯伺候不成?”

    下人如實回道:“那倒也不是,我家少爺這些年醉了都是歇在樓里了事,大都是次日回家讓下人按著少奶奶的方子熬一碗。不過早些年,剛成婚時,少爺每回醉酒,少奶奶都親自熬了醒酒湯,親力親為的伺候,少爺醉酒后會頭疼,從前,少奶奶還回給少爺親自按按頭松快松快呢,我家的醒酒湯,也是少奶奶翻了醫(yī)術(shù)學(xué)的,效果極好。我家少奶奶最少賢惠,一貫是是體貼少爺?shù)�,只是……我家少爺……唉……�?br />
    從前云喬初嫁時,并不知曉夫君酒醉是逛了青樓楚館,以為是同人應(yīng)酬,總會悉心照料。

    蕭璟聽著下人說著,面上的笑意,越來越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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