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42章 幫我看看眼睛

    “我怎么說了算？”

    “避諱方式很簡單！進入死亡漩渦后，無論遇到什么動物，切忌直視對方眼睛，因為死亡漩渦中的都是死物！”

    “好！我記住了�！�

    站在死亡漩渦前，我屏息凝視，然后學(xué)著雜技運動員跳火圈的動作，猛地鉆了進去。

    只覺得眼前一涼，同時一黑，等我雙腳落地后，發(fā)現(xiàn)眼前是個擁擠雜亂的屋子，掃視了一圈，我隨即認了出來，我又回到了一家六口的租房。

    這應(yīng)該是類似于結(jié)界的虛幻世界，眼前的一切都是虛幻的。

    看來這就是這一家六口，不！現(xiàn)在應(yīng)該說的一家五口的思維中。

    仔細掃了一遍，房間內(nèi)果然沒有警察和法醫(yī)們出警及尸檢時留下的痕跡，也沒有一家六口的尸體，說明這是出事前的家。

    想明白了這些，徑直走到之前放著兩張床的臥室，就在我準備伸手推門時，屋里傳來了孩子的笑聲。

    “爺爺，今天咱們是吃什么呀？”

    “蒸山芋，燉山芋！”

    “又吃山芋？為什么咱們家總是吃山芋啊！”

    “因為山芋好吃，有營養(yǎng)�。　�

    “有沒有營養(yǎng)我不知道，反正我覺得不好吃，我都吃膩了！”

    “小寶乖啊！這次蘸著白砂糖吃，可好吃了！”

    “沾白砂糖也不好吃，爺爺，咱們能不能不吃山芋��？”

    “那小寶想吃什么？”

    “我想吃肉肉�！�

    “好！等爺爺和奶奶把樓下的紙箱子賣了后，給你買只大雞腿好不好？”

    “好！我還想吃雞翅膀�！�

    “行！”

    聽著他們的對話，我的手僵在了空中，一股心酸涌了出來。

    想到自己此行的目的，我推開了門。

    一個滿頭白發(fā)的駝背老頭抱著一個小男孩，小男孩頭發(fā)豎著，臉上臟兮兮的，穿著一件明顯大兩個號的衣裳。

    很顯然這衣裳是撿來的。

    見到我，祖孫倆被嚇一跳，爺爺趕緊把孫子摟在懷里。

    “你是什么人？”

    “我是……”

    開了口卻又不知道該怎么解釋了。

    總不能直接說我是來找他們麻煩，讓他們魂飛魄散的人吧！

    “我是……我是物業(yè)費的——只有你們祖孫倆在家？孩子爸爸媽媽呢！”

    “奧！他們都去賺錢了！”

    我裝糊涂地又問:“家里就一個孩子？”

    “還有個女孩，他奶奶帶著在樓下呢！同志你來我們家有事�。俊�

    我知道自己的使命，不過見到眼前的這祖孫倆，我還是狠不下心來。

    “按照社區(qū)的要求，我們來排查各家各戶的基本情況，看看有沒有啥困難，社區(qū)能不能幫上忙！”

    聽我這么說，老頭直接站了起來，露出了激動的神色。

    “同志，我們家有困難��！”

    見他這么激動，我其實已經(jīng)猜到他想說什么，但還是繼續(xù)裝糊涂。

    “大爺，您請講，家里有什么困難？”

    “我這孫子孫女都到了上學(xué)的年齡了，可是……可是學(xué)校不給我們?nèi)雽W(xué)籍，說我們不符合條件�！�

    “不符合什么條件呀？”

    “一個姓張的片區(qū)校長，說我們沒有房產(chǎn)證，就不屬于他們轄區(qū)的適齡兒童�！�

    原來張呈良不僅僅是一個學(xué)校的校長，還是整個片區(qū)的大校長。

    我早就聽說這幾年全市都在實行集團化辦學(xué)，也就是說好幾個學(xué)校合并為一個教育集團，負責(zé)管理幾個學(xué)校的被稱為片區(qū)校長。

    沒想到這個張呈良還是這一片教育集團的大校長。

    遇到這樣的人，也算是這一家六口倒霉。

    “我聽說有租賃合同也可以上學(xué)��？你們這房子既然是租的，完全可以讓房主提供一份租房合同，需要我們物業(yè)蓋章或者證明的，我們也可以�！�

    老頭搖了搖頭:“說不行��！如果提供的是租房合同，還得同時提供其它一些證明材料，我們都沒啥文化，根本弄不全�！�

    人類最大的惡便是與人為難！

    聽老頭這么說，我忽然冒出幾年前在某本書上看到的這句話。

    “我回去和領(lǐng)導(dǎo)說一說，看看社區(qū)能不能出面和學(xué)校溝通溝通�！�

    一聽我這么說，老頭更激動了，趕緊朝著我連連鞠躬道謝。

    這讓我更心酸了。

    實在不忍心下手，也不忍心告訴他們事情的真相。

    就在這時候，外面?zhèn)鱽砹酥ㄑ介_門聲，我轉(zhuǎn)渾身，就看到一個滿臉憔悴的青年婦女。

    他左手提著個鼓鼓囊囊的破袋子，見我站在祖孫的臥室門口，也被嚇一跳。

    這讓我確定在他們這段思維的世界中，一家人并不認識我。

    仔細琢磨，這其實有點與理不通。

    死亡漩渦是這一家六口的怨氣化作而成的，而他們最強烈的怨氣是在選擇死亡時的那一刻，以及死亡后的不甘心。

    這樣的話，他們留在死亡漩渦中的記憶應(yīng)該充滿著仇恨。

    “我是社區(qū)物業(yè)的，來了解一下住戶的家庭基本情況，看看有沒有需要幫助的地方。”

    我把剛才和老頭說的話重復(fù)了一遍。

    女人皮膚成古銅色，明顯帶有少數(shù)民族的特點，身高一米五幾，體型消瘦，雙眼中透著迷茫。

    聽我這么說，依舊面無表情，他先朝我點點頭，然后隨手鼓鼓囊囊的塑料袋兒放到了一側(cè)的舊桌子上。

    聽到動靜后，老頭也出來了。

    “兒媳婦��！這位年輕同志說能幫寶寶和妞妞解決上學(xué)的問題�！�

    女人這才有表情變化，不過也只是微微張了張嘴。

    “真的嗎？”

    演戲演全套，事已至此，我也只能硬著頭皮繼續(xù)騙下去。

    “問題不大！我可以找社區(qū)的領(lǐng)導(dǎo)溝通溝通，讓領(lǐng)導(dǎo)出面和學(xué)校溝通，你們的確是海寧小區(qū)的住戶，這一點物業(yè)上就可以證明�！�

    女人眼神中開始有了光。

    “那個姓張的校長會同意么？”

    “他憑什么不同意呢？”

    女人苦笑著搖搖頭:“我們已經(jīng)嘗試過很多次，剛開始我也以為我們不符合上學(xué)條件，最近才知道主要是那個姓張的校長故意刁難我們�！�

    女人這么說，我覺得挺意外的。

    原來他已經(jīng)知道一切究竟是怎么回事，既然知道了，應(yīng)該能想到應(yīng)對之策，為什么他一家六口還是選擇了自殺呢？

    “他怎么為難你們？”

    我繼續(xù)裝糊涂。

    “為了能讓孩子上學(xué)，昨天下午又去找過他一趟，結(jié)果……結(jié)果……”

    后面的話沒說出來，她的雙眼卻泛紅了。

    聽她吞吞吐吐的話一樣，再看她為難、憤怒之后帶著嬌羞的神色，我也就猜到是怎么回事兒。

    成龍說他只是犯了天下所有男人都會犯的錯誤，難道這真是男人的通病嗎？

    “大姐，那你有什么打算嗎？”

    “如果同志你能幫我的倆孩子辦好入學(xué)手續(xù)，你就是我們家的大恩人�！�

    他這話有點答非所問，不過要表達的意思我還是能明白。

    只不過眼前的經(jīng)歷讓我有點懵。

    怎么回事兒？

    一家六口的怨恨中只有悲傷和無奈，卻沒有憤怒。

    正在我愣神之際，小男孩跑到了我身前，拉了拉我的手。

    “叔叔，我眼睛里好像有東西，你能幫我看看么？”

    小男孩雖然穿著破舊的衣服，頭發(fā)、臉上也都很臟，可眼睛又大又黑，像個大號的葡萄，很是可愛。

    一個小孩拉著我這么說，我當然不會拒絕，于是蹲了下來。

    我蹲下后，再看小男孩，他臉上竟浮現(xiàn)出了詭異的笑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