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氣小說 第46章

    泥漿發(fā)出黏膩的“咕嘟”聲，像熬糖稀似的。

    六十歲的趙大爺捧著泥漿聞了聞：“跟俺們當(dāng)年給新媳婦糊嫁妝箱一個法子，沒想用到窯洞里倒合適�！�

    他布滿裂口的手掌抹在石墻上，泥漿立刻滲進(jìn)磚縫，把北風(fēng)堵在墻外。

    李桂芳往泥漿里扔了把槐花，說是“讓土墻沾點(diǎn)香味，將來醋也帶花香”，惹得眾人笑罵她“瞎講究”，卻都偷偷往自己負(fù)責(zé)的墻段里塞了幾朵。

    夜里，窯洞成了臨時學(xué)堂。

    鐵蛋用炭筆在石板上畫發(fā)酵流程圖，秀蘭舉著煤油燈站在旁邊，火光照得她辮梢的紅頭繩像跳動的火苗。

    “翻醅要順著一個方向，像揉面，但不能太用力，怕傷了菌絲�！�

    鐵蛋握著秀蘭的手，竹竿在醋醅里劃出圓弧，棕褐色的發(fā)酵物翻起時，底下露出幾星淺黃的液體，“這是‘醋娘’，活的，得像伺候月子似的護(hù)著�！�

    李大娘湊近些看，突然笑出聲：“跟俺娘當(dāng)年做酸漿水一個味兒，就是更稠乎——往后咱們洗衣服，怕是連皂角都省了。”

    蒸糧的日子成了全村的慶典。

    王貴帶著西個漢子在后山砍了半車槐木，樹干上的年輪清晰可見，鐵蛋摸著木紋說：“這種十年生的槐樹，煙少火旺，蒸出來的高粱帶木香�！�

    灶臺搭在窯洞外，鐵鍋上架著松木蒸架，鐵蛋親自掌火，看著泡了十二小時的高粱在沸水里舒展，漸漸變成深褐色。

    秀蘭蹲在葦席旁翻拌散熱的高粱，麥麩的香氣混著槐花味飄出老遠(yuǎn)。

    路過的虎娃被香味勾住，扒著窯洞口首咽口水：“鐵蛋哥，這比俺娘煮的紅薯干還香！”

    鐵蛋往他手里塞了把半熟的高粱，小家伙燙得首甩手，卻舍不得扔，吹涼了往嘴里塞，腮幫子鼓得像倉鼠。

    老周大爺探頭瞅見，吧嗒著旱煙說：“這味兒比俺家去年釀的地瓜燒還香，鐵蛋你可別真釀成酒，讓人抓了‘資本主義尾巴’�！�

    話雖這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