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裴行止深深看了溫辭一眼,松開她走過去。
于他而言,親手將自己沉寂了千年的尸骨挖出,挫骨揚灰,這比任何疼痛都要來得尖銳。
看了半晌,他猛地閉上眼:開棺,碎骨。
隨著他一聲命令,屬于裴行止真正的尸骨棺木被打開。
陰暗潮濕的氣息撲面而來。
站在一邊的溫辭,看著眼前的場景,心悸越來越重,急促到仿佛喘不過來氣。
她和裴行止前世的回憶,一幀幀一幕幕浮現(xiàn)在眼前,她甚至能感受到當(dāng)初裴行止娶公主時的絕望。
她不由喃喃:裴行止......行止......阿行......
下一秒,裴行止將她抱進(jìn)懷中,眼底是卑微不可查的小心翼翼。
辭辭,你愿意再給我一次機(jī)會了嗎
溫辭猛地回過神。
有那么一刻,她竟然分不清自己究竟是現(xiàn)世的溫辭,還是千年前的溫家大小姐。
這讓溫辭的心跌入谷底。
她不能混淆三世的記憶,不然什么都沒做錯的霍瑾行何其無辜。
她在裴行止期許的目光中,冷淡開口。
我只是想告訴你,無論你做什么,我們之間都不會再有任何可能。
說完之后用力推開裴行止,直直走回了車上。
哪怕不回頭,她都能感受到身后那道灼熱而悲痛的視線。
隔著車窗,溫辭親眼看著裴行止一點點毀去他的尸骨,之后踉蹌著朝她走來。
他打開車門,而后,笑著在她前面前半蹲下來,宛若臣服之態(tài)。
辭辭,這樣解氣些了嗎
溫辭指尖顫抖:我說過我不在意,你要瘋就離我遠(yuǎn)點......
裴行止卻笑了。
他握住她的手,貼在自己冰涼的臉頰上,眼神偏執(zhí)又溫柔:我知道,我還會用余生來讓你原諒。
接下來的幾天,裴行止對溫辭幾乎無微不至。
第一天,他早早為溫辭做好早飯,之后出了門。
再回來時,懷里抱著一只和阿布八分像的小狗。
辭辭,我跑遍北市,找到了和阿布很像的小狗,希望它能替阿布陪在你身邊。
他抱著小狗,眼底帶著小心翼翼的期待。
溫辭冷漠別開眼:阿布和霍瑾行在我心里獨一無二,誰都休想替代他們。
裴行止眼底的光黯然下去,卻還是強(qiáng)撐著笑:那就當(dāng)我們重新養(yǎng)只小狗,有它在,我們家里會更熱鬧些。
他把小狗放到地下,輕推著它到溫辭面前,如同討好一般。
辭辭,他嗓音微啞:如果能重來一次,我一定不會再傷害阿布......
就算重來多少次,你還是會。溫辭打斷她,避開靠近的小狗。
第二天,他把溫辭家里收拾的干干凈凈,煮了一碗紅糖水端過去。
辭辭,我記得每個月今天,是你生理期,你容易痛經(jīng),先喝點姜糖水。
溫辭瞥了一眼:我從不痛經(jīng),前世你明知我生理期,還逼我跳下冰冷的泳池為姜雨薇找東西,我的痛經(jīng)是從那天開始的。
裴行止的手僵在半空,眼底閃過痛色。
她當(dāng)著他的面,把紅糖水倒進(jìn)了馬桶。
第三天,是溫辭的生日。
裴行止一夜沒睡,九千九百九十朵玫瑰由他親手裁剪捆扎,在海邊制作成了浪漫的花屋。
沿途走過的人無不驚嘆。
當(dāng)?shù)谝豢|陽光灑在花瓣上時,裴行止忽然單膝跪地,從懷中取出一枚鉆戒。
辭辭,嗓音里帶著緊張:希望你還能給我一次機(jī)會。
溫辭看著浪漫的花海,忽然笑了:裴行止,你忘了上一世為姜雨薇打造的玫瑰海了
他拳頭猛地攥緊,喉嚨發(fā)緊:......那是下面人做的。
這些是我親手做的,他的聲音幾乎聽不見:我只會為你,親手做一切。
溫辭無動于衷。
回到家后,溫辭再次想到圣僧的話。
當(dāng)初毀錯了尸骨,而今陰差陽錯毀去了裴行止真正的尸骨。
現(xiàn)在,她需要徹底消失在裴行止面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