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她的珍寶，他棄之如敝履
秦商云卻在轉(zhuǎn)眼間，已經(jīng)拂開了外套，將其甩回了徐微陽的手中。
她笑得極淡，淡得寧靜，“陽爺?shù)倪@份好心，還是留給殷小姐吧�！�
徐微陽臉色再度陰寒，他低聲咬牙，“秦商云，我勸你見好就收……”
秦商云輕輕一笑，“不，陽爺?shù)暮�，我收不起。�?br />
以前是她不知好歹，哪怕他的好帶著刺裹著刀，她也照單全收。
那些被劃出的傷痕，被她自欺欺人的當成愛的證據(jù)珍藏。
現(xiàn)如今一樣樣攤開，才發(fā)現(xiàn)干癟丑陋，像褪了漆的偽劣首飾，斑駁陳舊，不值一錢。
“曉曉�！泵妹妹媲�，秦商云不想和徐微陽過多糾纏，“你好好養(yǎng)病，什么都不用擔(dān)心，姐姐最近有點忙，不能天天過來照看你。”
曉曉年紀不大，但思慮很重，秦商云怕她想太多，不利于病情的恢復(fù)。
“不過，”她輕輕撫著曉曉的帽子，因為化療，她的頭發(fā)都掉光了，“曉曉放心，姐姐雖然不能無時不刻守著你，但也不會讓我的曉曉有任何的意外閃失，橫豎……”
她一語雙關(guān)，“這世上有的是人貪生怕死，但我們的曉曉最勇敢，對不對？”
出了病房，殷柔晴就拉著徐微陽哭訴，“微陽，我好心給曉曉找醫(yī)生會診，商云卻誤會我想要害曉曉，打我也就算了，還當著曉曉的面內(nèi)涵我……我知道我不該小氣，可我就是心里難受得緊……”
秦商云的話說得隱晦，但在場的人都不是傻子。
她方才分明是在說，假如曉曉真會出什么意外，她一定會讓某些人償命。
徐微陽眼色陰沉地看著秦商云，“跟我回去�！�
他捏住她的手臂，拖著她就邁步。
秦商云往后退，俞子舜也想要阻止。
但徐微陽回頭，“不是最在乎你妹妹的命？秦商云，我倒真想看看，最后到底誰貪生怕死�！�
秦商云咬住了嘴唇，對著俞子舜微微搖頭。
今晚上已經(jīng)鬧得夠多了，她不想把事件擴大化。
反正她還有點東西沒和徐微陽交割清楚，正好趁此機會說明白。
回到御園，在管家傭人們或探究或看戲的目光中，徐微陽把秦商云拽上二樓房間，反鎖上門。
“脫衣服。”
他冷聲道。
秦商云一怔。
徐微陽已經(jīng)失去了耐心，上前抓住她上衣的破口處，嘶啦——
臥室里燈光如雪，灑在秦商云的肌膚之上。
她下意識想要遮擋，徐微陽卻拖開了她的手，目光陰冷地注視著她鎖骨和肩膀上的大團淤青，還有腰際業(yè)已結(jié)疤的擦傷。
“哪里弄的？”
秦商云緊繃的神經(jīng)稍稍松弛。
她不甚在意地別開頭，“自己摔的�！�
輕巧地說出這幾句話，耳畔卻回響著那晚上汽車輪胎與地面摩擦的尖哨聲。
徐微陽冷嗤一聲，極盡挖苦，“誰知道是真摔了，還是外面哪個野男人造的？”
淤青不像是新傷，搞不好是她前兩天跟蹤尾隨他的時候，不小心磕碰到的。
自作自受！
秦商云肩膀微微抖了一下，卻是笑的。
“笑什么？”徐微陽皺起眉尖。
他上前一步，把她身子扳正，捏住她的下巴尖，逼迫她揚臉，“我說中了？”
他驀地牙槽緊咬，眼瞳幽寒，“哪個野男人？是你的舊好俞子舜？還是外面勾搭的新歡？”
他說著，手掌下滑，扣住了她的腰。
秦商云反抗，他力道加重，疼得她咝咝吸氣，淚花閃現(xiàn)。腰上的傷，是最重的。
徐微陽的語氣和眼神一樣陰鷙，“怎么了？外面的野男人碰得？我碰不得？”
秦商云垂眸，把生理性的眼淚忍下去，轉(zhuǎn)而自嘲地笑了笑。
“陽爺，您等一等，我有東西要給您�！�
突如其來的敬語稱謂，讓兩人之間距離橫生。
徐微陽眉頭狠皺，還要說什么，外面?zhèn)鱽砬瞄T聲。
秦商云趁機躲進衣帽間，換了一身衣服，再度把自己包裹得嚴嚴實實。
等她出來，就見徐微陽坐在沙發(fā)上，手中把玩著什么。
他隨意地掀起眼，看清她身上穿的是一件月牙白的新中式旗袍之后，眼中的冷戾莫名褪去了一點。
“給你�！彼咽种械臇|西扔了過來。
啪嗒一聲，落在秦商云的腳邊。
像主人在賞賜自己的寵物一塊肉骨頭。
秦商云垂眼，看清了這是一管中藥膏藥。
“不是落枕了？”他真像在施舍街邊乞丐，高高在上，不可一世。
秦商云蹲下去，撿起了膏藥。
轉(zhuǎn)身從自己包里取出了一個小盒子，打開，把膏藥放進去，然后走到徐微陽的面前，遞給了他。
“這些，都還給陽爺。”
小盒子異常眼熟。
徐微陽皺著眉，帶著幾分好奇接了過來。
打開的那一瞬間，盒子里閃出的寶光，映照到了他臉上，也將他霎時陰沉的神情，照得明明白白。
秦商云語氣平靜，“這些都是這十三年來，陽爺送給我的生日禮物，現(xiàn)在都還給您，也算是物歸其主了�！�
徐微陽記起來了，秦商云十幾歲生日的時候，他嫌她丟三落四，送過她一個首飾盒，讓她拿來裝自己的貴重物品。
就是眼前這個。
秦商云呼吸淺淺，這個首飾盒連同里面的禮物，在她心中曾經(jīng)貴重勝過那枚蝴蝶胸針。
她可以把蝴蝶胸針放在身邊，卻專程去銀行里開了一個保險箱，存放這些禮物。
她還記得十四歲的時候，徐微陽送她的一個太陽花小發(fā)夾，被她不小心弄丟了。
她在花園里從早找到晚，神情是肉眼可見的喪，幾天都吃不下飯睡不好覺。
徐微陽實在看不過眼，丟給她這個盒子。
他總是這樣，什么都是丟給她的。
蝴蝶胸針，任何禮物，都是這么輕飄飄地甩給她。
秦商云以前以為他只是用這種行為掩飾他的薄面，沒想過他是純純粹粹的輕蔑。
哐咚！
首飾盒連同里面的禮物，全都被徐微陽摔擲了出去，撞到墻上。
盒口大開，里面的手鐲項鏈耳釘，叮叮當當滾出來，散亂一地。
秦商云心尖刺了一下。
哪怕是已經(jīng)放棄歸還，但好歹這也是她珍愛了這么多年的寶貝。
她視之如珍寶，他卻棄之如敝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