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夫人,我來遲了。
“你悄悄地賣幾間,誰能知道?”沈妙儀睨了素云一眼,囑咐道,“辦事妥帖些,將來我得了勢,少不了你的好處。”</p>
素云勸不動,只能應下。</p>
心里卻微微嘆息,不知最近主子為何變化這么大。</p>
從前,最是嫌棄商賈的人,卻要做起商賈的勾當。</p>
眼見素云得了命令要離去,沈妙儀又想起裴徹的話,真是一肚子氣,她煩悶道:“等等!”</p>
“多找?guī)讉識字的丫鬟來,抄書去�!�</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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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廂,紫靈揣著春日飲偷偷摸摸地溜進門,正巧被去找玉翡的陳書瞧見。</p>
鬼鬼祟祟的樣子,很難不讓人懷疑。</p>
陳書忍不住喊道,“紫靈姑娘�!�</p>
紫靈頓住腳步,將手里的湯盅往懷里帶帶,深怕被看出端倪,下一瞬便聽陳書道——</p>
“你是我們世子夫人的人,要時刻注意形象,別給世子和夫人丟了臉……你手里拿的什么呢?”</p>
陳書見那湯盅上貼著“春日飲”的小紙條,“不就是春日飲嗎,你藏什么呀�!�</p>
陳書的語氣太過尋常,讓紫靈眼睛瞪得像銅鈴,十分驚愕,“你知道?”</p>
心里默默念叨,完了完了呀,少夫人要聲名掃地了!</p>
“這有什么不知道的,”陳書笑道,“永安樓每年春夏季都暢銷的甜湯,降火解暑�!�</p>
聞言,紫靈才松口氣。</p>
此春日飲非彼春日飲,自己手中這個可不是降火的呢!</p>
等紫靈回到青云院時,將方才所發(fā)生的事說出——</p>
“這善草堂可真厲害,還把春日飲的湯盅都做得與永安樓一樣�!�</p>
沈桑寧低著頭,正在默寫往后二十載的春闈考題,前世為了教導兒子,她也時刻關(guān)注每年的考題。</p>
若是沒有出差錯的話,這些考題大約不會改。</p>
聽到紫靈的聲音,沈桑寧便抬手將文稿折疊,放在燭臺上燃燒殆盡。</p>
默寫,是為了將這些銘記于心,以防將來所需。</p>
倘若留下,便是授人以柄。</p>
這會兒,腳程慢一步的陳書進了青云院,與玉翡商量的聲音不輕不響,剛好傳進主屋。</p>
“你只管去辦,讓少夫人回門時風光些。”陳書話說得闊氣。</p>
玉翡卻是低嘆一聲,“世子當真不陪少夫人回門嗎?回禮再貴重有何用,人不來,到底會讓少夫人傷心�!�</p>
陳書停頓一二,才嘆氣道:“你又不是不知道世子忙,你該勸著少夫人理解才是�!�</p>
屋內(nèi),沈桑寧一臉淡然,本也沒抱期待,談不上失望。</p>
反倒是紫靈愁苦著臉,“世子真不會疼人,哪有這樣的。不如,還是早些將春日飲下給世子,磨合磨合感情�!�</p>
沈桑寧見她那蓄勢待發(fā)的模樣,有些好笑,“你可有問大夫,這藥性有多烈,一次喝多少?”</p>
紫靈哪懂這些,她第一次買這玩意,付完錢,連忙跑回來了。</p>
此刻,她怔愣著搖頭,“奴婢以為您知道呢!”</p>
沈桑寧也不知道,前世她只聽說這東西有效,沒用過啊。</p>
“要不,奴婢再去一次?”紫靈認真發(fā)問。</p>
畢竟用藥對象可是金尊玉貴的世子爺,萬一用藥過多,引起別的毛病,可擔待不起。</p>
沈桑寧想著,若頻繁去藥鋪,被發(fā)現(xiàn)的概率也會大大增加。</p>
她輕咳兩聲,“別去了,左右不過是助興之物,少用些就是了�!�</p>
語罷,顧自將湯盅內(nèi)的春日飲用幾個小藥瓶裝起來,貼上了“清涼降暑”的標簽,放進了自己的藥箱中。</p>
黃昏時分,裴如衍果然沒回院用膳。</p>
晚間也不回來歇息。</p>
沈桑寧只好去書房找他,哪料書房從里頭拴上了。</p>
任由她好言好語,里頭的人只冷冷道——</p>
“夫人,書房睡不下兩個人�!�</p>
沈桑寧悻悻離去,懷中那小藥瓶也暫無用武之地。</p>
不僅是今日,接連兩日,那書房都上了鎖,防她同防賊一般。</p>
午夜夢回,沈桑寧從寬敞的軟榻醒來,總會起身去銅鏡前照一照,確認自己是否還是十八歲。</p>
一朝重生,還未完全適應,總覺得有些離奇。</p>
待天邊浮現(xiàn)光亮,晨曦初露,也到了回門的日子。</p>
沈桑寧身穿杏色百合裙,上衣套一件淺粉色對襟大袖衫,端莊對稱的婦人髻上插著白玉發(fā)釵。</p>
明明是利落干凈的打扮,卻不失高貴典雅的氣質(zhì)。</p>
按理,她與沈妙儀該一同回門,前世也是如此。</p>
奈何沈桑寧這次不想與她同行,故而拖了又拖,才緩緩走出房門,誰知沈妙儀還沒走。</p>
晨光下,裴徹騎著大馬。</p>
沈妙儀從車廂內(nèi)探出頭,喊住沈桑寧:“姐姐怎么獨自一人?”</p>
看她獨身一人,沈妙儀眼底頗有些幸災樂禍。</p>
沈妙儀故作驚訝道:“難不成,世子不陪你回門嗎?”</p>
沈桑寧淡淡啟唇,“夫君公務(wù)繁忙,責任越大,時間越少,我自然不像妹妹你好福氣,能讓二弟時時陪伴�!�</p>
言外之意,讓沈妙儀頓時變了臉色。</p>
反觀坐于馬背上的裴徹,倒是全然沒有察覺到凝滯的氣氛。</p>
沈妙儀笑容僵硬,明明無人陪伴回門的是沈桑寧,憑什么沈桑寧還能從容淡然?</p>
“姐姐倒是嘴硬,我們姊妹間有什么說不得的,拖了這么久,想必是心里不痛快�!�</p>
沈妙儀繼而作出一副擔憂模樣,“快上車來吧,這里過往的路人多,被人瞧見姐姐你孤身一人,說幾句閑言碎語,恐怕會讓姐姐更難過�!�</p>
話沒說完時,就見沈桑寧步子調(diào)轉(zhuǎn),不發(fā)一語地朝后頭的馬車走去。</p>
竟是直接忽略了她的話。</p>
沈妙儀仿佛一拳捶在棉花上,這氣沒發(fā)泄出來,很不好受。</p>
她皺著眉,朝后方那馬車看去,正想高聲諷刺兩句,驀然聽見街巷深處傳來急促的馬蹄聲。</p>
隔著十幾丈遠的距離,她望見一隊人馬疾馳而來。</p>
為首的男人身形有些熟悉,一身朱紅色官服成了街巷的焦點,此時他策著馬,幾個瞬息間行至公府門前。</p>
韁繩牽制,馬兒引頸。</p>
沈桑寧看清了裴如衍的臉,她一條腿踩在踏凳上,沒了動作,大致是沒想到裴如衍會在這時出現(xiàn)。</p>
身著官服的裴如衍,愈發(fā)顯得年輕和矜貴,還多了分不同于平常的清雋秀氣。</p>
他一臉正色,甚至有些嚴肅,“抱歉,我來遲了。”</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