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周斯揚捏著佛珠的手頓時一緊。
他沉默一瞬,語氣聽不出情緒:“母親沒必要這樣做。”
周老夫人淡淡應(yīng)了聲,掛斷了電話。
車里靜了下來。
夜幕茫茫,周斯揚深刻冷厲的側(cè)臉映照在車窗上。
很久,他才松開手指,將佛珠重新戴回了手腕。
……
夏竹妍被關(guān)在院子里,在冰冷的石板上足足跪了一天一夜。
四年前,她因為導(dǎo)致周斯揚重傷,被父母勒令在他的病房前跪了整整兩天,直至?xí)炟省?br />
相比那次,這次確實還不算什么。
但只要一想起周斯揚那晚決絕離開的身影,夏竹妍就仿佛跌進了冰冷刺骨的水底。
就好像她身體里的每塊骨頭、每一寸內(nèi)臟都在叫囂著劇痛,各個關(guān)節(jié)都仿佛灌滿了酸楚的冷水。
夜幕再次降臨,夏竹妍已經(jīng)開始眼睛發(fā)暈,這時,房門被人推開,她看見母親走了出來。
夏母目光觸及她時,眉毛就深深地皺起。
“明天早上,去把你那劇團的工作辭了,夏家的臉面已經(jīng)丟夠了!”
夏竹妍怔了怔,呼吸微滯。
丟人嗎?可這四年她在國外無人問津,就是這樣一個人支撐著度過的。
如果她那時某一天不小心意外死在了加拿大的街頭,恐怕幾個月過去,她的死訊才會傳回國內(nèi)。
夏竹妍抬頭想說什么,就見夏父也走了出來,冷冷地對她開口道。
“起來去里面洗漱一下,等會給你安排了相親,和祿遠集團的張總�!�
夏竹妍狠一愣。
如果她沒記錯,那個張總是個大腹便便的中年男人。
他們竟然要把她嫁給那樣的人?!
夏竹妍心揪起來,連呼吸都是疼的。
哪怕這四年在加拿大過得步履艱難,她都覺得是自己的錯,從沒有對自己的父母這樣失望過。
雙膝跪痛到好像沒有知覺了,她掐緊手,抬眼看向生養(yǎng)自己的父母。
“……你們當年生下我時,是愛我的嗎?”
夏父夏母的臉色在一瞬間變得極其難看。
“你怎么和父母說話的?!你……”
夏父的斥責訓(xùn)到一半,突然被一道輕柔的聲音打斷:“夏叔叔�!�
周今宜在傭人的帶領(lǐng)下走了過來。
看見她,夏父夏母迅速帶上偽善的面具,變回了平日里那副溫和的長輩模樣:“今宜來了�!�
周今宜點點頭,不由分說地上前扶起夏竹妍:“我找小妍有事,可以先帶她出去嗎?”
周家的人都要給面子,夏父夏母雖表情不好,但也沒有阻攔。
夏竹妍根本走不動,周今宜只好喊司機和自己一起把她扶上了車。
短短幾步路,就讓夏竹妍疼得臉色發(fā)白,冷汗直冒。
周今宜吩咐司機趕緊往醫(yī)院開,而后小心翼翼拉起了夏竹妍的褲子。
她小腿的皮膚依舊白皙無瑕,可到了膝蓋就變成猙獰的紅紫,而且已經(jīng)腫得老高。
周今宜心一咯噔,看向夏竹妍的眼睛瞬間紅起:“小妍,你不疼嗎?”
怎么會不疼呢?夏竹妍動了動唇,卻不知該說什么。
周今宜哪還不懂,聲音止不住地哽咽:“為什么?你明明什么都沒做錯……”
夏竹妍有些不忍地握住周今宜的手:“我沒事……你怎么會來?”
周今宜一下像是被堵住了喉嚨,嘴唇張了張,就是沒發(fā)出聲音。
夏竹妍隱約覺得不對勁,剛要開口,就見周今宜拿出了一樣?xùn)|西遞給了她。
她低頭一看——那是一張北京飛往加拿大的機票。
“小妍,”周今宜猶豫開口,“你離開這里吧�!�
夏竹妍的心臟陡然一緊,就好像被捏住。
她手指微緊:“今宜,你……不想我參加你的婚禮?”
“你也嫌棄我了,是嗎?”
周今宜立刻否認:“不是的!小妍,我怎么會嫌棄你?我們是最好的朋友,我們是一輩子的好朋友!”
夏竹妍沒回答,只是就這么靜靜地看著她。
周今宜率先敗下陣來,不忍地別開了眼,告知答案。
“這張機票……是我小叔的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