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她言辭激烈，語速極快。</p>

    我雖聽不大懂有些詞，但也能理解她的意思。</p>

    她說男子要一心一意，不應(yīng)納妾。</p>

    多天真的話啊。</p>

    我從六歲起不曾幻想過這世間會有這樣的男子。</p>

    我的父親是當朝禮部尚書，輔佐兩任皇帝，兩袖清風，品性高潔，曾教導過門生無數(shù)，可稱得上桃李滿天下。</p>

    可那是作為臣子的他。</p>

    作為夫君，作為父親，他卻并未稱職。</p>

    我娘懷我之前，家中已有了三房姨娘，兩位庶姐。</p>

    可父親卻仍不滿足。</p>

    我娘大著肚子的時候，他又在出巡后接回了秦姨娘。</p>

    秦姨娘與我娘月份差不多，可她身體虛弱，腹中孩兒更是有早產(chǎn)之勢。</p>

    是我娘為她尋了醫(yī)女和穩(wěn)婆，日日送去安胎補品，這才保得她們母女平安。</p>

    父親卻以女子生產(chǎn)污穢為名，連看也未曾來看一眼。</p>

    世間種種慣來如此。</p>

    皇權(quán)要求女子服從，父權(quán)要求女子恭順，夫權(quán)要求女子賢良。</p>

    可這萬般規(guī)矩，卻未曾有一條是對男子的禁錮。</p>

    女子自生下來便要面臨諸多艱難。</p>

    因此，我不愿與她為難，只淡笑著問：「阮姑娘今日前來，可是有要緊事？」</p>

    阮秋池說了許久，見我竟是一句也不接茬，跺了跺腳道：「真是夏蟲不可語冰！你們這些古代女子果然連半分廉恥都沒有！偏偏就只喜歡勾引有家室的男子！」</p>

    從小跟我一塊長大的侍女云袖忍不了了，她斥道：「你不過是個陪房丫鬟，怎么敢這般同主母說話？！」</p>

    阮秋池半點也不虛：「幾千年以后哪來的丫鬟、主母，別讓人笑掉大牙了！更何況你們顧大人說了，在他心里，我早已是他明媒正娶的娘子。你只是占了個正妻的名頭！」</p>

    「今日我就是來把這些個小三、小四趕出去的！好好替他收拾收拾這顧府！」</p>

    她話音剛落，躲在角落里的妾室們便害怕得落了淚。</p>

    一個個梨花帶雨，跪到了阮秋池身前，求她大發(fā)慈悲，饒她們一命。</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