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世界的第二層’新身份‘（1）</p>
眉心的刺痛和灼熱感，似乎還未褪去。</p>
顧喬在一陣混亂的哭聲，和掙扎的拉扯中，緩緩睜開了眼。</p>
“顧…喬…對不起……不是我你騙過來的……”</p>
破舊陰暗的廁所隔間，一雙含淚的眼睛，神情怯怯地看著她，微胖的少女形容狼狽，惶恐不安地窩在角落。</p>
“顧喬，你以前不是挺傲么，誰都瞧不上是吧？”</p>
“顧家找回了自己的親兒子，你一個生父母不詳?shù)囊胺N，鳩占鵲巢這么久，怎么還能死皮賴臉留在顧家……”</p>
“顧淮先前在學(xué)校吃了那么多苦頭，可都是拜你所賜�！�</p>
四面的嬉笑聲中，廁所隔間門外，幾個高個少年，氣勢囂張。</p>
“顧喬，沒了顧家大小姐的身份，你除了這張臉一無是處……老子還愿意追你，是看得起你。”</p>
為首的少年染著一撮粉毛，正一臉不忿地看過來。</p>
“……”</p>
這些人是誰，這里，又是什么地方？</p>
顧喬微微皺眉，她中了致命槍傷，照理說應(yīng)該已經(jīng)死透了。</p>
在被那群自稱上帝的玩家殺死后，她的意識曾短暫地，到了一個奇怪的地方，充滿了未來科幻感，高聳的建筑，密集的地下室，那個314號玩家，帶著科技感頭盔正躺在方艙里……</p>
讓她清晰地認(rèn)知到，自己努力活著的世界，真的只是旁人的游戲……這一殘忍的事實。</p>
再然后……就是那個機械音又開始持續(xù)報錯……</p>
顧喬猛地?fù)u了搖頭，記憶似乎驟然模糊了，她記不起之后的事情了。</p>
但現(xiàn)在是什么情況，她活了過來，似乎還處在某個事件的場景里……？</p>
“聽說你一直在吃藥，怎么，以為裝抑郁癥，就能讓顧家可憐你？”</p>
在四周的哄笑聲，和肆意羞辱的話語中，顧喬繃直了身體，迅速地掃視四周。</p>
這是一間看起來已經(jīng)廢棄的廁所。</p>
發(fā)黃的墻壁，有大片污水滲透留下的痕跡，對面的廁所隔間，木門歪斜，被畫滿了各種張牙舞爪的涂鴉。</p>
空氣里散發(fā)著仿佛下水道里，動物腐爛的臭味，潮濕的霉味，裹挾著灰塵，幾乎讓人無法呼吸。</p>
但偏偏，眼前這些少年，全然不受影響。</p>
在此地，對顧喬進行著人身’審判‘。</p>
“對不起……對不起……顧喬……”</p>
身旁，窩在角落的陌生少女，嘴里不停地囁嚅著。</p>
顧喬微微側(cè)過臉，視線落在女孩被拉扯得近乎破碎的校服上，襯衣胸口，能隱約看到，繡著明德學(xué)校的字眼，還有她的名字’阮音音‘。</p>
陌生的名字，明德這所學(xué)校也沒聽過。</p>
“……”</p>
顧喬抬眼，不動聲色地打量了一圈。</p>
身后拉拽著壓制她的兩個男生，同年紀(jì)不大，連同外面這些人，都穿著明德的校服。</p>
粉毛少年，胸口繡著的名字，寫著“薛紹”。</p>
他身后的小跟班們，校服上卻是空空如也，像是懶得介紹，略顯潦草。</p>
顧喬低下頭，去看自己身上的衣服。</p>
被拉扯開的純白襯衣，灰藍(lán)格子短裙。</p>
不是C城一中的藍(lán)白校服。</p>
剪裁精致的校服，胸口襯衣口袋上，繡著明德學(xué)校的�；眨退拿�，’顧喬‘。</p>
“顧喬，叫了這么多兄弟來圍觀，你都不愿意服軟？”</p>
“你在我面前裝什么呢，你纏著謝家大少爺，求他不要解除婚約的時候，可不是這副模樣。”</p>
薛紹撩起額間的粉毛，眸光譏諷。</p>
曾經(jīng)囂張肆意的顧家大小姐，一夕之間跌落塵埃，誰都可以踩上幾腳。</p>
在顧家認(rèn)回真正的顧家大少爺，并主動公開顧喬只是抱錯的孩子后，她就已經(jīng)被舍棄了。</p>
他很清楚，顧喬最抗拒最害怕的，就是旁人對她身世的羞辱，學(xué)校里的人如同逗弄落水的老鼠，故意拿這些話刺她，看著她發(fā)瘋，就能收獲不少樂趣。</p>
可此刻，衣衫不整，頭發(fā)凌亂的少女，眼眸低垂透著些冷淡，臉上也沒有露出絲毫的羞惱和狼狽，甚至還在不合時宜地走神？</p>
“……”</p>
從有記憶起，顧喬就是貧窮的老百姓，連學(xué)費都要辛苦湊齊的那種。</p>
顧家大小姐……謝家大少爺……婚約……</p>
這些離她生活過度遙遠(yuǎn)，略顯得狗血的詞匯，像是班上同學(xué)珍藏的遠(yuǎn)古讀物，沖擊得顧喬有些恍恍惚惚。</p>
但白撿一條命。</p>
還不是窮人。</p>
她要是嫌棄，多少有些不知好歹。</p>
“顧喬，也別說我不疼你……你要是讓咱樂呵樂呵，就算顧家以后趕你出門，我們這么多人湊一湊，每個月也能拿點生活費給你�！�</p>
“順便再幫你出氣，把你旁邊這個騙你來的死肥豬扁一頓，怎么樣？”</p>
薛紹和他身后舉著手機的小跟班們，興奮的神情如同復(fù)制粘貼，透出幾分怪異的不真實感。</p>
顧喬并沒有他們口中這個’顧喬‘過往的記憶，也不認(rèn)識他們中的任何人。</p>
這些人侮辱性的話語，對剛剛經(jīng)歷了生死的她來說，也不痛不癢，但通過他們的只言片語，顧喬基本可以判斷眼下的處境。</p>
一個原本高傲的千金大小姐，突然真實身世被曝出，成了同學(xué)眼里鳩占鵲巢的既得利益者。</p>
過往行事風(fēng)格，反過來也成了刺傷她的利刃，在流言中被摧垮，只能靠吃藥自救。</p>
而她曾反復(fù)拒絕了這個薛紹的追求，在沒有顧家的依仗后，成了難以擺脫的麻煩。</p>
自身難保之下，因為眼前這個叫阮音音的少女向她求救，原來的’顧喬‘還是冒險前來，因此陷入了眼前的危機。</p>
所以，她不僅活了過來，還似乎被賦予了全新的’身份‘？</p>
可是……</p>
“……”</p>
顧喬看向撐在馬桶邊沿的手，骨指修長纖細(xì)，在大拇指關(guān)節(jié)處，有一顆淡淡的紅痣。</p>
指腹有薄繭。</p>
臉頰在筒子樓被擦傷的地方，依舊帶著火辣辣的痛。</p>
這，就是她自己的身體。</p>
不是穿越，也不是重新投胎……她是突然被拉拽到了眼前的場景里。</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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瀕死前，聽到的那道機械音，再度響起，在腦海中帶起雜亂的電流聲。</p>
“……”</p>
顧喬神情一愣，立刻皺起了眉。</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