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

    3</p>

    我臉直摔到洞底，洞口被她用板子給封上。</p>

    又是一片漆黑，三米高的窖洞，讓我感覺連呼吸都困難。</p>

    「放我出去，你放我出去…」</p>

    那一刻，我恨極了她。</p>

    不是我的錯(cuò)，卻成為她發(fā)泄的口子。</p>

    我甚至在想，為什么當(dāng)初把我生下來了，為什么不把我打掉。</p>

    我蜷縮著身體，睜著眼被關(guān)在洞里直到被人發(fā)現(xiàn)。</p>

    還是第二天我奶碰巧過來，才罵著我爸把我弄上來。</p>

    「你說說你們，這叫啥事。孩子都傻了，外人都在看笑話，咋，要把這死丫頭整死這事才算完？」</p>

    奶來過一次之后，爸爸不再幾天不回家。</p>

    可我被趕出屋里，他們不讓我進(jìn)屋吃飯，不讓我進(jìn)屋睡覺，不準(zhǔn)我用家里的一切。</p>

    我每天晚上只能抱著我家的來福，一起在它的狗棚里睡。</p>

    幸好，它的狗棚能容下我。</p>

    我爸媽都容不下我，狗能。</p>

    但自從我弟的事之后，爸媽關(guān)系一直不好，總是每天爭吵不斷。</p>

    但他們有個(gè)共同點(diǎn)，就是最后都會把怒氣發(fā)泄到我身上。</p>

    直到我媽再次懷孕，他們的關(guān)系稍微緩和了一點(diǎn)。</p>

    我爸開始帶一些好吃的回家，也會對我媽和顏悅色一些。</p>

    「以后你大弟弟你帶，小弟弟我可不敢再讓你帶了，誰知道你這個(gè)黑心肝的會不會再害你弟弟」</p>

    再次懷孕之后，我媽身上的戾氣好像暫時(shí)收斂了一絲。</p>

    可沒多久，因?yàn)樵袡z檢查出弟弟患了先天性的什么病，她再次崩潰。</p>

    房間能摔打的都被她摔了，連我爸臉上也被她抓了幾道口子。</p>

    她嘴里不住地開始叫嚷，「這孩子我拼了命也要生，讓我打，黑心醫(yī)院算個(gè)屁，讓老娘打胎，狗屁醫(yī)生，黑心家伙全部給老娘兒子擋災(zāi)。」</p>

    后來才聽我姥說，肚子里的弟弟不算健康，醫(yī)生建議不要。</p>

    但我爸媽怎么舍得不要。</p>

    「盼娣呀，你媽不容易，你要多幫幫你媽，你媽這輩子苦呀！」</p>

    姥姥勸著我還紅著眼眶替我媽委屈，看著她在我面前哭，我沒有任何情緒。</p>

    是，所有人都不容易，就我容易，我生來欠所有人，我該承受著所有的痛苦。</p>

    二弟弟生下來后，有很多人來看望。</p>

    我忙著沏茶，端著給屋里的親戚們喝。</p>

    才端著茶到門外，聽到我的名字腳步下意識一頓。</p>

    「手術(shù)肯定是要做的，這兒子我千盼萬盼好不容易來的，我就是砸鍋賣鐵也要給他個(gè)健康�！�</p>

    這話是我媽說的，她大概是在和親戚們講著弟弟的病。</p>

    先天性心臟病，要做手術(shù)需要一大筆錢，可我家沒有。</p>

    不知道親戚說了啥，我媽聲音變得很刺耳。</p>

    「沒錢也得做，我都想好了，后面給那死丫頭找個(gè)出得起錢的婆家，用她換的錢做手術(shù)，應(yīng)該是夠的�！�</p>

    她的語氣里沒有絲毫的愧疚，理直氣壯得仿佛我不是個(gè)人，而是個(gè)物件。</p>

    隨便就能用來賣錢，應(yīng)該為了弟弟犧牲。</p>

    等到手被燙，我才恍惚想起手上還端著熱茶。</p>

    我想離開，可我竟看不清腳下的路，也仿佛連邁出一步的力氣也沒有。</p>

    她真的是我媽嗎？為什么和別人的媽不一樣。</p>

    我見過我同學(xué)的媽媽，她們都會給自己女兒買好看的衣服和頭繩，會經(jīng)常親她們。</p>

    可為什么，我媽是這樣對我的。</p>

    老師不是說，父愛如山、母愛如水嗎？可我爸媽為什么是這樣的。</p>

    我不止一次懷疑我不是我爸媽親生的，直到被我爸紅著臉掐著脖子罵，「你他媽個(gè)死丫頭，敢說你媽給老子戴綠帽子？老子看你是不想活了，賤骨頭一個(gè)�！�</p>

    那一刻我想，不管是不是親生的，對我來說，差別都不大了。</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