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人是會變的
音樂室在大禮堂深處的一個小閣樓內(nèi)，分為上下兩層。
一樓是西方樂器，樓上則是東方樂器。
姜晚寧摸上一架鋼琴，手指輕輕撫過琴鍵，輕盈而細(xì)膩，如同露珠滑落在初綻的花瓣上，美妙的鋼琴樂隨指尖緩緩流淌。
二樓，正在擦拭樂器的顧權(quán)動作微滯，這里還沒開放，按理說沒人會在這。
他走到門口，朝樓下看去。
是她。
謝權(quán)眼中浮現(xiàn)出訝異之色。
陽光透過音樂教室的落地窗，灑在姜晚寧的側(cè)臉上，為她精致的輪廓鍍上了一層柔和的金邊，一眼望去，美的不似凡人。
錢多多看呆了。
與此同時，門口的顧時清也看呆了。
就連見慣了各色美女的謝權(quán)也不得不承認(rèn)，姜晚寧是他見過的美人里拔尖的存在。
一曲終了，錢多多好奇問道：“你剛剛彈得曲子叫什么�！�
顧時清搶先回道：“水邊的阿狄麗娜，”
姜晚寧轉(zhuǎn)身看去，顧時清正一步步朝這個方向走來。
“這首曲子是講塞浦路斯國王雕刻了一個美麗的少女雕像，并最終愛上了她，他向愛神阿佛洛狄忒祈禱，希望雕像能夠獲得生命，最終愿望成真，國王與少女幸福地生活在一起。”
手指在琴鍵上來回劃，刺耳的噪音打斷顧時清的話。
姜晚寧蹙眉：“你怎么知道我在這？”
顧時清：“別這個表情，你們翹課去音樂室，在九班不是秘密�！�
“嘖，”姜晚寧絲毫沒有掩飾自己對他的不耐，“什么事？”
顧清時低垂下眸，他這次是想找姜晚寧談?wù)勊龑λ麄冞@些竹馬的疏離，但話到嘴邊不知為何拐了個彎。
“這段時間的變化很大，是有喜歡的人了嗎？”他補(bǔ)充了道：“這是那天早上你沒回答的問題�！�
姜晚寧挑眉，她怎么不知道自己有喜歡的人。
轉(zhuǎn)念一想，如果表明自己有喜歡的男生了，那他們幾人為了避嫌恐怕也不會接近自己了吧。
于是她道：“有，反正不是你。”
顧時清摘下眼鏡，用衣擺用力揉著，仿佛眼鏡上有什么難擦掉的臟東西。
“那是誰，江逸？棲遲？還是..容寧�！�
再次聽到容寧這個名字，姜晚寧身形一僵。
如果說對顧時清，江逸跟棲遲是深入骨髓的恨，那對容寧就是避之不及的懼。
“晚寧，”錢多多推了推她，“你怎么了？”
她此時已經(jīng)聽不見外面的聲音，腦海不受控的重復(fù)前世那段可怕的回憶。
冰冷的針頭扎入皮肉，五顏六色的藥劑被推入血管，血液仿佛沸騰，錐心刺骨的痛讓她想要逃離，卻被束縛帶死死困在方寸之地。
然后是...突然，頭深處一陣刺疼，姜晚寧痛苦地捂住頭。
“晚寧！”
“姜晚寧！”
顧時清想扶姜晚寧，被錢多多一把推開。
她扶住臉色蒼白腳步虛浮的姜晚寧，看向顧時清神色不善。
“你是不是有病，晚寧愛喜歡誰喜歡誰管你屁事，反正不是你，你家住大海管那么寬�！�
“還有，既然喜歡我們班那個叫芷柔的就請守男德，別問晚寧這種曖昧的問題，不知道的以為你喜歡她。”
顧時清臉紅，有些氣惱，“你誤會了，我只當(dāng)芷柔是妹妹。姜晚寧，”他有些猶豫，“我是她哥哥，怎么不能管他�！�
錢多多白眼快要翻到天上，“三個人三個姓，哪門子的兄妹。沒想到年級第一的大學(xué)霸也是個道貌岸然的渣男！”
顧時清不甘示弱，兩人你一句我一句的懟起來。
姜晚寧被遺忘到了一邊。
謝權(quán)在樓上看得無奈，他本不想管這件事，但眼看樓下兩人吵得酣暢，卻沒一人想到把姜晚寧送醫(yī)務(wù)室，只能下樓插手這件事。
他走下去：“先把她送去醫(yī)務(wù)室�！�
顧時清與錢多多一驚，顯然沒想到這里還有其他人，錢多多看清是誰后有些錯愕，很快明白過來這傳說中的捐贈人是他。
這也太巧了，錢多多氣焰瞬間熄滅，猶豫半天不知道怎么稱呼，于是叫了聲老師。
謝權(quán)微微頷首，算是默認(rèn)。
稍微走近了些，顧權(quán)才看清姜晚寧此時的狀態(tài)，比他想象的更糟糕。
臉色蒼白雙目緊閉，額頭上沁了層細(xì)密的汗珠，謝權(quán)皺眉，這個小朋友的情況比她想的嚴(yán)重。
他用不容置喙的語氣道：“直接開車去醫(yī)院�！�
顧時清打量著眼前的男人，是商務(wù)精英的做派，明顯不像老師，他也未在學(xué)校見過這張面孔，但眼下不是細(xì)究的時候。
他上前想抱起幾近昏厥的姜晚寧。
在觸碰到的一剎那，原本雙目緊閉的姜晚寧驟然睜開眼打開他的手，目光是藏不住的反感厭惡。
“別碰我！”
顧時清不可置信，露出受傷的表情。
他一直以來品學(xué)兼優(yōu)，相貌也是一等一，從小到大無論在哪兒都是被優(yōu)待的對象。
這是他第一次感受到這么直白的厭惡，而且，還是來自姜晚寧。
他盡力保持鎮(zhèn)定，但聲線還是有些顫抖：“你自己能走？現(xiàn)在不是鬧脾氣的時候，乖一點。”
姜晚寧從牙縫里擠出一個字，“滾�！彼笾乜聪蛑x權(quán)，“再幫我一次...”話音落，沒等謝權(quán)回答就暈了過去。
顧時清連忙去接，謝權(quán)卻先快他一步。
他干脆利落地打橫抱起姜晚寧往外跑，留手僵在半空的顧清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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姜晚寧再次睜眼，映入眼簾的是醫(yī)院潔白的天花板，床頭的護(hù)士鈴被摁響。
“囡囡，來喝點水？餓不餓？有沒有哪里不舒服？”
姜晚寧坐起，就著保溫杯灌了幾口溫水，病房除了沈如霜再無第二人，她問起。
“一起來的女孩回去上課了，小顧原本不肯走，非得留下來看著你才放心，”沈如霜的口吻打趣，“不過被我勸回去了，你不會怪媽媽吧�！�
姜晚寧搖頭，“不怪，幸好他不在�！�
沈如霜微頓，略遲疑道：“你跟小顧鬧別扭了？”
姜晚寧還是搖頭，轉(zhuǎn)移話題，“媽，我沒事，那個送我來的...”她卡殼了一下，“先生，有留下什么東西嗎？”
比如聯(lián)系方式之類的。
姜晚寧很想當(dāng)面感謝他，一個素不相識的人，短時間內(nèi)幫了她兩次。
“沒有，”沈如霜指向不遠(yuǎn)處桌上的果切跟清淡小食，“我來時只見到他的助理，他送了這些就走了，說是送你來的先生的心意�！�
話沒說完，護(hù)士便進(jìn)來檢查，檢查過后說并沒有大問題，好好休養(yǎng)就行。
沈如霜好看的臉上浮現(xiàn)出憂愁，她想起醫(yī)生的話，醫(yī)生說囡囡是驚嚇過度導(dǎo)致的焦慮暈厥。
到底發(fā)生了什么，能讓她驚嚇到暈倒的地步呢。
沈如霜不想直接問姜晚寧，怕二次刺激到她。
但在姜晚寧昏迷期間，沈如霜檢查過她的身體，并沒有人為的淤青傷疤之類，應(yīng)該不是校園霸凌。
想起女兒這段時間的變化，她爸雖然說這件事交給他處理，可她的心中總有顆落不下的大石頭，看來得催催他了。
見母親并沒有逼問她暈倒的原因，姜晚寧松了口氣。
vip病房的桌子底下有輪子，可移動，沈如霜把桌子推到床邊。
“人家的一片心意，多少吃點�！�
姜晚寧點頭。
兩人邊吃邊斷斷續(xù)續(xù)聊天，沈如霜提議再去容家醫(yī)院做個檢查，聞言，姜晚寧渾身汗毛直立，反應(yīng)激烈地拒絕。
沈如霜：“你小時候跟容家小子，小顧，江逸，棲遲四個玩得最好，形影不離，最近倒很少聽你提起他們�！�
姜晚寧垂眸，容家是專門給豪門貴族做私人醫(yī)生的家族，容家私人醫(yī)院在業(yè)內(nèi)口碑一直很好，這個提議無可厚非，她反應(yīng)是過激了。
姜晚寧面色平靜，“時過境遷，人是會變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