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尋薇扶著裴瓔往鳳儀宮后殿而去，宋寶林跟在身后。</p>
一進殿，裴瓔就重重跪在地上：</p>
“求皇后娘娘為嬪妾做主�！�</p>
她只說了這一句，至于旁的，不必她多說，皇后早已知道的一清二楚。</p>
宋寶林跪在她身后：</p>
“皇后娘娘容稟，嬪妾不是故意的。嬪妾沒有用力，是裴才人自己，是她自己故意倒在地上的�！�</p>
裴瓔聽到這話，眼皮子抬都不抬，不質(zhì)問，也不辯解，仿佛完全聽從皇后的判斷。</p>
皇后啜了口茶，而后不輕不重地放下手中的茶盞。</p>
清脆的碰撞聲在殿內(nèi)響起，宋寶林下意識地收了聲。</p>
“裴才人，你怎么說？”</p>
聽到這一聲，裴瓔才再度抬眸，將方才的事從頭到尾敘述了一遍。</p>
不添油加醋，也不為宋寶林遮掩半分。</p>
她所說的，與鳳儀宮的小太監(jiān)在皇后面前稟報的一般無二。</p>
一直到敘述完畢，裴瓔的話語里才帶了兩分情緒：</p>
“嬪妾受此無妄之災(zāi)，還被宋寶林污蔑，請皇后娘娘為嬪妾做主，治宋寶林以下犯上之罪，以正宮規(guī)！”</p>
皇后久久不語，唯有意味不明的眼神在裴瓔臉上打轉(zhuǎn)兒，裴瓔恍若未覺，只垂眸跪在原地。</p>
好半晌后，才聽到嚴(yán)肅冷厲的聲音自上首響起：</p>
“宋寶林，裴才人所言可是屬實？”</p>
宋寶林已經(jīng)不似方才的慌張：</p>
“皇后娘娘容稟，嬪妾當(dāng)真不是故意推倒裴才人的，嬪妾的手才剛剛挨到裴才人的肩膀，裴才人就摔倒了�！�</p>
話里話外的意思，就是說裴瓔故意摔倒來陷害她。</p>
聽到這話，裴瓔微微轉(zhuǎn)頭，伸出右手?jǐn)傞_在她面前。</p>
那只手上，鮮紅的血與原本白皙細(xì)嫩的皮膚形成了鮮明的對比。單單是看著，就令人覺得痛，更覺得惋惜。</p>
“宋寶林的意思，是說我故意受傷陷害你？”</p>
裴瓔不等她答話，便自顧自的繼續(xù)：</p>
“手便是女子的第二張臉，我手上這傷，稍有不慎，便有留疤的可能。宋寶林的意思，是說我冒著風(fēng)險，寧可自己的第二張臉留疤，也要陷害你一個平平無奇的正六品寶林？”</p>
宋寶林一噎，不提旁人是如何想的，便是她自己，都覺得裴瓔這話有理。</p>
裴瓔還在繼續(xù)：</p>
“宋寶林在鳳儀宮門口叫住我，嘲諷奚落，該不會是被我控制了嘴巴吧？</p>
宋寶林不肯對我行禮問安，該不會是被我控制了思想吧？</p>
宋寶林抬起手來欲掌摑我，該不會是被我控制了右手吧？”</p>
一字一句，皆是嘲諷。</p>
末了，她道：</p>
“我若是宋寶林，與其絞盡腦汁地狡辯，不如誠心認(rèn)錯，求皇后娘娘看在你初犯的份兒上，網(wǎng)開一面�！�</p>
“你——”</p>
一個“你”字開頭，再往后，宋寶林竟是不知道自己還能說些什么。</p>
“裴才人好口才�！�</p>
皇后的聲音里喜怒難辨。</p>
這聲音，讓宋寶林心里有了奢望，希冀著皇后會不喜裴瓔“咄咄逼人”，說不得，會對自己輕拿輕放？</p>
裴瓔不慌不忙，神情也是不卑不亢的：</p>
“皇后娘娘謬贊了�！�</p>
仿佛皇后剛剛那話，當(dāng)真是在夸獎她似的。</p>
皇后高坐上首，又是定定地看了她半晌，而后才轉(zhuǎn)向宋寶林：</p>
“宋寶林，你以下犯上，動手傷人，本宮罰你禁足三個月，你可服氣？”</p>
宋寶林忍不住地呼吸一滯，這進展，和她方才預(yù)料的不一樣啊。</p>
皇后娘娘剛才那句，莫非真是在夸裴瓔不成？</p>
三個月啊...</p>
她才剛?cè)雽m，正是要努力爭寵的時候，若是此時被禁足三個月，等她解除禁足之后，怕不是早已被皇帝拋在腦后？</p>
宋寶林想說她不服。</p>
但是在皇后那嚴(yán)厲的眼神之下，又有裴瓔那一番嘲諷指責(zé)在前，今兒的事，她是辯無可辯了。</p>
宋寶林牙關(guān)緊咬，只好認(rèn)下：</p>
“嬪妾服氣�！�</p>
只是，她到底心有不甘，終究還是沒忍住，哀求道：</p>
“求皇后娘娘看在嬪妾初犯的份兒上，從輕發(fā)落。嬪妾畢竟才入宮一個月，不熟悉宮規(guī)也是有的。”</p>
“不熟悉宮規(guī)？”皇后微微挑眉。</p>
宋寶林點了點頭。</p>
“如此看來，倒也情有可原。”皇后似乎有些被她說動。</p>
宋寶林眼帶希冀。</p>
跪在她身側(cè)的裴瓔，卻眼瞼低垂，遮住了眸中的諷刺。</p>
且不說入宮之前，宮中就派了教養(yǎng)嬤嬤出來，教導(dǎo)新進嬪妃們宮中的各項規(guī)矩禮儀。</p>
便是入宮之后，皇后也曾耳提面命過，令眾人定要謹(jǐn)守宮規(guī)，切莫爭風(fēng)吃醋、惹是生非。</p>
宋寶林都進宮一個月了，還跟皇后說自己不熟悉宮規(guī)，聽在皇后的耳中，只怕不僅不會對她從輕發(fā)落，反而會罪加一等。</p>
果然，就聽皇后開口：</p>
“尋薇，你去問一問尚儀局，當(dāng)初被派去宋侍郎府上的教養(yǎng)嬤嬤是誰，怎的連宮規(guī)都沒有教好？”</p>
皇后這話里的意思，顯然不只是讓尋薇去問一問，而是要問罪了。</p>
教養(yǎng)嬤嬤都被牽連問罪，宋寶林又怎能逃得過？</p>
尋薇行禮退出去后，皇后又看向宋寶林：</p>
“既然不熟悉宮規(guī)，那你禁足的這三個月里，便將宮規(guī)從頭到尾抄上二十遍吧。”</p>
宋寶林目瞪口呆，裴瓔卻已經(jīng)伏身行禮：</p>
“皇后娘娘英明�！�</p>
她的唇角無聲勾起，這一世，究竟是和前世不同了。</p>
前世這日，宋寶林也在鳳儀宮門口挑釁了她。</p>
與今生不同的是，宋寶林那一巴掌，結(jié)結(jié)實實地落在了聞笙的臉上。</p>
到底只是掌摑了一個宮女，不是什么大事。皇后知道之后，也只是斥責(zé)了宋寶林幾句。</p>
這一巴掌之仇，皇后不在意，聞笙也可以忍下，裴瓔卻不能不放在心上。</p>
終究，是今日仇今日報了。</p>
宋寶林心不甘情不愿地認(rèn)了罰，生怕再纏磨下去，皇后會給她再加重幾分。</p>
皇后沒有再看她，而是轉(zhuǎn)向了裴瓔：</p>
“裴才人起來吧�！�</p>
又吩咐宮人：</p>
“給裴才人看座。”</p>
說是看座，以裴瓔的位份也只配坐在繡墩子上，還不能坐實了。</p>
裴瓔道了謝，又落了座，就聽皇后道：</p>
“裴才人受了傷，就好好兒養(yǎng)上一段時日。等什么時候好全了，本宮再讓人把你的綠頭牌放上去�！�</p>
·······································</p>
補一下位份表：</p>
皇后超品不算在內(nèi)。</p>
正一品：皇貴妃。</p>
從一品：貴賢淑德四妃。</p>
正二品：妃。</p>
從二品九嬪：昭儀、昭容、昭媛、修儀、修容、修媛、充儀、充容、充媛。</p>
正三品：貴嬪。</p>
從三品：嬪。</p>
正四品：婕妤。</p>
從四品：美人。</p>
正五品：才人。</p>
正六品：寶林。</p>
正七品：御女。</p>
正八品：采女。</p>
不入品：官女子。</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