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 勸說西橫

    在社會上小十年的摸爬滾打，讓黃品領(lǐng)悟出一個道理。

    到了哪就必須要守哪一地的規(guī)矩，即便有些規(guī)矩很惡心人。

    比如想要給客戶送些禮物需要開車進小區(qū)。

    但物業(yè)的規(guī)定是外來車輛不允許進入。

    可如同給牙都沒剩幾顆的保安大爺們上盒煙，情況就將大為不同。

    他去過很多城市，都是這樣的結(jié)果。

    夸張一些的說，這是全國性的規(guī)矩。

    當然，這并不絕對，高檔小區(qū)很少發(fā)生這種情況。

    他最初對此極為看不過眼，也曾據(jù)理力爭甚至是抗爭過，但是作用并不大。

    為什么會是這樣，他想過其中的原因。

    不過想到物業(yè)給掉牙大爺們的那點工資，就沒再繼續(xù)往深想。

    到這里就夠了，再想下去只會讓自己更苦惱更憤懣。

    究其原因，還是他不夠強大。

    而且再好的制度，也不可能全都面面俱到。

    不能滿眼看得全是齷齪，而看不到好的一面。

    好在類似這樣的規(guī)矩并不多。

    大多數(shù)的規(guī)矩其實還是利好性質(zhì)的，都是特定的原因。

    而到了大秦，他自然更要懂規(guī)矩。

    不能成為屯軍的一員，那就不能再留在內(nèi)營。

    即便是幾百屯卒自上而下都認為繼續(xù)留下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甚至是極力挽留。

    黃品還是堅持從內(nèi)營的軍帳搬到了大營西側(cè)的更卒那邊。

    如果不是王昂極力攔著，他是想搬到遷徙過來的那群黔首那邊。

    多了解一些普通秦人方方面面的同時，盡快熟悉縣尉的職責(zé)與各項工作流程。

    好在兩邊只隔了一道營內(nèi)的壕溝與不算太高的營墻，兩邊走起來還算方便。

    加之白日里黔首們都在營外勞作，只要跟著出去轉(zhuǎn)悠，該了解到的一樣能了解到。

    對眼下能夠四處溜溜達達的狀況很喜歡也很滿意。

    不但行動自由了許多，況且溜達到哪都有尊敬且崇拜的目光唰唰過來。

    尤其是品嘗過包子味道的西橫沒事就跟過來。

    而這個年月的草原，除了有危險的狼群與熊，更多的是鹿、野豬以及野鴨、野雞、野兔等中小動物。

    兩人在第一次閑逛的時候，就產(chǎn)生了極好的默契。

    看到遠處不時晃動的長草，對打野味這件事情上，兩人一拍即合。

    鹿與野豬這樣的野味，一個跑得快，一個不敢招惹，兩人沒有任何念想。

    用西橫做出來的木夾與籮筐或是夾個兔子，或是扣個野雞，再就是摸著野鴨或者飛鳥的蛋。

    連續(xù)吃了幾天，黃品將之前上火掉得膘全給補了回來。

    “咱倆一起出來了六天，沒有一天你不嘟囔的，能不能讓我耳根清凈些�！�

    西橫什么都好，唯獨讓黃品有些腦瓜子疼的就是這貨居然也是個碎嘴子。

    每次都在吃東西的時候給他灌輸墨家的思想理念。

    這次帶了面糊與石板出來，又摸到二十多個野鴨蛋。

    準備來個大秦版的鴨蛋餅，西橫又開始絮叨起來。

    這一次黃品不準備再忍下去，不好好懟懟西橫，天知道還要受多久的折磨。

    先是不算重的說了一句，黃品邊石板搭好，邊將裝著油脂的小罐子掏出來，邊組織了一下語言繼續(xù)對西橫道：“知道我為什么不入墨門嗎？

    無關(guān)你們的學(xué)說好不好，而是墨門的規(guī)矩再不改一改，墨門就徹底完了。

    就算你們這一支不與打打殺殺的那一支分家，你們也無力對抗君王。

    更何況你們這支是以辮物的工道見長。

    對外就不要再宣揚你們矩子的權(quán)威以及分幾門弟子。

    其中的虎門，干脆就是提都不能提。

    尤其是現(xiàn)在已經(jīng)天下一統(tǒng)，爵位也再沒了世襲。

    與以往已經(jīng)大不相同，根本容不下你們那一套做派�！�

    看到西橫的臉色變得晦暗，黃品輕輕嘆息一聲，搖搖頭道：“你們的學(xué)說在我看來很高尚。

    但前提是需要存活下去才能繼續(xù)高尚。

    墨門都招不上門徒，還那樣硬挺著，這并不明智。

    你們這一支若是都沒了，墨門真就成了歷史上的一片竹簡。

    總得想辦法傳承下去才行。

    尤其是辮物工道上的這些秘法與技藝就那么湮滅掉。

    不但讓人痛惜，你們這些最后的墨者也將是墨門的罪人�！�

    西橫頹然的方面攏起的枯草，無奈的攤手道：“你說的這些我們也知道。

    始皇帝能夠一統(tǒng)天下，已經(jīng)證明了墨學(xué)的某些主張已經(jīng)不合時宜。

    可我們就是因心中所信且所往，才入墨門成為的墨者。

    摒棄墨學(xué)，不但猶如挖心拋肝，且愧對墨門為墨學(xué)而死的歷代先賢�！�

    黃品接過枯草與枯枝放在石板下邊打著火石邊唏噓道：“你們的堅持或許是正確的，可對墨門而言卻極其殘酷。

    不過這個結(jié)果若是你們自己能接受，我對你們堅守墨學(xué)與墨者的信念表示敬佩與尊重。

    但我沒你們那么品性高尚，只想能夠活下去，并且盡量活得舒坦些�！�

    抬頭看了眼西橫，黃品眉頭挑了挑，長嘆道：“你我今后多聊聊辮物與工道，多琢磨些利國利民的物件吧�！�

    “那你倒是說啊，那日你說一肚子好物件�！币粰M目光閃動著與黃品對視，再沒了之前的頹然道：“可這都過去六天你是什么都沒說�！�

    黃品將臉皺巴成一團，無語道：“你這么多天的絮叨和剛才弄出一臉的悲壯，就是在這等著我呢？

    不是我嘴黑，有你這樣的墨者，墨門衰敗的真一點不冤。”

    西橫咧嘴苦笑道：“不管你信不信，真是你提到器物，我才這樣說的。”

    湊到石板前，西橫從黃品手里接過火石邊引燃枯草邊沉聲道：“其實我們這支入秦后，都清楚意味著什么。

    可為了墨門能夠延續(xù)下去，只能這樣做。

    隨著墨者被派為各工坊工師，教授了不少的工徒。

    且一直都在忙著打造兵戈器物，利耕利水之物再無暇顧及。

    到了眼下，對大秦而言墨者愈發(fā)的無足輕重。

    再沒些作為，就會步楚墨淪為游俠，齊墨因不受重視逐漸改投他學(xué)的后塵。

    你處于胡地，對辮物工器的心思迥異于墨者。

    只能厚顏求著從你這里尋些有用的器物�！�

    說到這，西橫猛得挺直了腰桿，十分鄭重道：“墨門從不沽名釣譽，更無需借借造物揚名。

    如此只是為了求得能讓墨門得以存活。

    若是你真有利民器物，將聯(lián)名進獻咸陽。

    不但所得賞賜盡數(shù)歸你，墨門也會單獨送上一份厚禮�！�

    “現(xiàn)在也不知道你哪句話是真哪句話是假�！�

    看到西橫要拍著胸脯繼續(xù)保證，黃品哈哈笑道：“怎么這么不識逗。

    不是說過我要做個不入墨門的客卿，一起弄些器物那也是應(yīng)該的�！�

    指了指石板下的枯草示意西橫繼續(xù)引火，黃品笑瞇瞇道：“現(xiàn)在長草愈發(fā)枯黃。

    那些黔首已經(jīng)開始畫地，這幾日就要燒荒開橫。

    看過他們深耕用的犁，發(fā)現(xiàn)不但笨重，甚至還要雙牛架耕。”

    挑了幾根枯枝擺了個曲轅犁的樣子，簡單講述了一下改動的地方，黃品嘿嘿一笑，“前邊加根豎著的犁箭，連接的犁轅再可動，耕時是深是淺可隨時改變。

    而且一般情況下，也根本用不上雙牛。

    這絕對是件利民利民的重器！”

    西橫皺著眉頭消化了一陣黃品的講解，低下頭看了看枯枝拼湊的曲轅犁模型，臉上頓時露出狂喜之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