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1章 要等的來了
“啪!”
“喝!”
“嘭…”
再次被李信撥開鈹桿,并且胸口被顫了一層厚厚麻布的鈹頭點在胸口上,黃品郁悶的用力抖了一下長鈹。
跟李信對練了有半個月,別說刺中胸口,就連邊都沒沾到過。
“不錯,已經(jīng)能躲過我不下十次的挑刺�!�
李信將手里的長鈹扔給一旁的貼身短兵,似笑非笑的看著黃品繼續(xù)道:“很沮喪?
你要知道每戰(zhàn)與我照面的賊人都看不到我的第二刺。
你能與我打成這樣,在你這個年歲的軍卒里可沒有第二個。”
“您不會安慰人就不要開口安慰。”
吐槽了一句,黃品將長鈹遞給王靈撇撇嘴道:“您這話聽起來更像是在炫耀。
真若是對陣搏殺,我恐怕也是一下都躲不過。”
其實長鈹?shù)氖狗ň褪橇�、撥、挑、刺那幾種。
可長鈹?shù)搅死钚攀掷铮透ú涣锴锟偸桥袛嗖怀鰪哪膫方向突出毒牙的毒蛇一樣。
而且從李信身上爆發(fā)出的那股氣勢,也總是讓他有種放不開手腳的感覺。
不過這半個月的對練效果也確實明顯,他自己都能察覺出比以前提高了一大截。
再考慮到李信雖然之前一直自閉,可卻依舊是妥妥的大佬一枚。
有大佬親自當陪練,并且經(jīng)過勸說后明顯有振奮起來的跡象。
黃品郁悶的吐槽完,立刻就調(diào)整回了心態(tài)。
拿起帕子擦了擦汗水,不等李信開口搶先道:“已經(jīng)窩在營里半月,要不要與我一同出去轉(zhuǎn)轉(zhuǎn)?”
“聽你的意思是要走得遠些?”
望了望西北要筑要塞的高臺,李信眉頭微皺接著道:“筑城的石料前幾日就已經(jīng)準備的妥當。
這個時候該筑城了,你還往外跑什么�!�
抬手指向胡人俘虜駐扎的方向,李信面色一正道:“若是換在上郡,這樣閑下來也無妨。
可這里是邊塞之地,米糧運送過來極為不易。
讓這些胡人與刑徒這么只吃飯不做活,可是說不過去。
你要知道每一粒米糧都是黔首艱辛得來。”
相處半個月,黃品對李信的脾性多少了解了一些。
不像王離那樣有些故作高深,也不似蒙恬那樣讓人分不出做事到底是出于耿直還是另有深意。
除了在探討兵法時錙銖必較,其他方面都跟一個老大哥一樣。
這番話并不是故意要指責他,而是在善意的提醒他。
黃品不但沒什么不滿,反而笑著應(yīng)道:“謝過您的提醒,不過我心里有數(shù)。”
順著李信手指的方向目光望了望,黃品收了臉上的笑意道:“在邊地口眾同樣重要。
沒有人光有米糧,要塞也一樣筑不起來。
現(xiàn)在天寒地凍,比地化之時動手要費上幾倍的力氣。
這個時候開工并不劃算,而且就算把城筑起來也未必結(jié)實�!�
頓了頓,黃品對李信攤攤手,“上將軍給我的活計并不單是筑一座要塞。
從此地往東六百里的丈寬馳道也得我在一年內(nèi)修筑完畢。
本來人手就不算多,更不能在此時有所折損。”
“一萬出頭的人手,還要修筑一條六百里丈寬的路?”
李信驚愕的反問了一句,臉色來回變換了幾下輕嘆道:“這還真是蒙恬這個家伙能做出來的。
他用人向來都是誰好用就把誰往死里用�!�
李信下意識的吐槽,讓黃品眼角抽動了幾下,忍著罵娘的沖動小心翼翼詢問道:“那按往常這路該修筑多久�!�
“這個說不好,要看地勢如何,可地勢再是平坦那也是筑路。
挖土、燒土、墊土、夯土、兩旁挖溝,極為繁瑣。
你手里這點人,一年肯定是……”
說到這李信猛得反應(yīng)了過來,翻了一眼黃品撇嘴道:“蒙恬我能說得,你卻質(zhì)疑不得。
不要心存不滿,能讓蒙恬往死里用的人,一個巴掌都數(shù)的過來。
而且往死里用也只是我的說辭,在旁人眼里那是重用。”
說罷,李信邊抬手摸著短須,邊上下仔細打量了一陣黃品,“蒙恬既然把工日定的這么緊,看樣子是認為你一定能做完這個活計。
可看你不緊不慢的,也不像是成竹在胸的樣子。
把你的安排與我仔細說說,不然我有些放心不下�!�
“您這是開始以郡守的身份詢問?”笑嘻嘻的打趣一句,黃品搖搖頭道:“我的安排現(xiàn)在光嘴說您未必能理解,等看著物件了就知道怎么回事了�!�
見李信的目光陡然一厲,黃品連忙繼續(xù)解釋道:“可沒有貶損您的意思,另外我也是在等山北的消息。
若是再過幾天還送不來所需的物件,我便立刻開工筑城�!�
見黃品如此堅持,李信也不太好執(zhí)意吩咐按他的安排去做。
不過有些話該說的還是要說。
背起手沉吟了一會兒,李信緩聲道:“你心里有數(shù),我便再等上幾日。
但你不能依仗著心思玲瓏,便將什么都看得輕了。
若是一年內(nèi)你真做不完這些活計,你是真要吃罪的�!�
轉(zhuǎn)過身望向南方,李信面色變得凝重,沉聲繼續(xù)道:“先前所言每一粒米糧都得來不易,并不是隨口說說。
為了以戰(zhàn)止戰(zhàn),滅掉六國這些年,黔首們吃的苦實在太多。
而且不單是秦人的黔首如此,那些新黔首也一樣過得苦楚。
除了田稅,徭役也壓得黔首喘不過氣。
現(xiàn)在大秦一統(tǒng)天下,黔首們的日子才稍稍好了些。
可往邊地運糧,依舊還是一件苦事。
男子不足,婦人都要填補進來。
在此地吃的每一口米糧,都是那些黔首的血水和汗水。
而除卻黔首們凄苦,朝堂上如今也極為不易。
我入咸陽時,聽聞阿房宮只夯了基石便已停下。
田稅也已經(jīng)改為十二稅一,征發(fā)徭役也盡量用以刑徒。
而對刑徒,也同樣是盡量予以寬仁�!�
轉(zhuǎn)回身看向黃品,李信沉默了一下,沉聲道:“處處在減免,那么國庫便不豐腴。
花在邊地的每一枚錢,都該仔細起來。”
喟然長嘆一聲,李信搖頭繼續(xù)道:“幾代秦人打生打死,不是因為野蠻好戰(zhàn)。
而是為了不被他國吞并,也不被他國所奴役。
如今天下一統(tǒng),該是黔首們好好休養(yǎng)生息之時。
對于膽敢擾我大秦子民的賊人,在有些時候用不著太過在意�!�
黃品沒想到李信會與他說出這樣的肺腑之言。
尤其是最后那句話,就差明著說那些胡人俘虜不用當人來看。
雖說聽起來很殘暴,但種群相爭就是這樣。
而且通過這些話也能看出李信是真愛國,對于普通百姓的關(guān)愛更不是以往那些貴族可比。
另外,李信這也是擔心他完不成蒙恬交給的任務(wù),出于真正關(guān)切而給的一種暗示。
琢磨到這,黃品對李信笑了笑,“您這真是把我當后輩來看的。
不讓您這個日后的郡守出些彩,都對不起這份關(guān)心。
再等幾日,保準不會讓您……”
黃品的話還未說完,從山谷的北側(cè)突然傳來了馬蹄與沉重的車輪聲。
連忙將目光望過去,看到西橫坐在打頭的一輛裝滿黑色焦炭的大車上,黃品對李信猛得一揮手臂,“要等得來了,您不必再為此而憂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