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3章 這么繞圈子拿捏人?
安登縣城大營的營帳全都是用來住人的。
即便是黃品與白玉大婚所搭的營帳也并不算大。
而這一次蒙恬將北境屯軍幾乎所有的高級將領(lǐng)都給帶了過來。
小五十號人待在一座營帳里,擠得跟魚罐頭一樣。
外加正是盛夏之時,所有人都熱的汗流浹背。
而營帳里的人又全都是糙漢子,散發(fā)出的氣味別提有多少酸爽。
可即便是這樣,甚至是蒙恬開口勸說,也沒人提出要離開大帳。
緣由倒不是這些將領(lǐng)在堅持著武人議事的操守。
而是敢跟蒙恬拍案幾的實屬難見,并且拍桌子的這個人還是黃品。
有這種不用擔(dān)心上下翻臉,又極為熱鬧的場面看,沒誰急著離開。
相較于看熱鬧不嫌事大的一眾將領(lǐng),黃品則是腦瓜子嗡嗡的。
蒙恬的無私與正直雖然值得敬佩,但也也恰恰因為無私與正直而極為固執(zhí)。
他嘴皮子都要磨薄了,甚至是沖動之下拍桌子都沒法說服蒙恬同意他對百家學(xué)士在九原的安排。
擦了擦額頭上的汗水,揪起衣領(lǐng)邊呼扇邊與蒙恬大眼瞪小眼的對視了一陣。
黃品猛得一停手,決定不再對蒙恬進(jìn)行說服。
以這老哥的性子,與無限包容的特有技能,再說下去也是在做無用功。
“該講的道理都與您講了,該說不該說的也一并說了�!�
長長吐了一口氣,黃品從佩囊里拿出在前北時寫給政哥的傳信遞給了蒙恬,“對于百家如何安排,陛下已經(jīng)做了決定。
這不是您能改變的,爭論這個沒有任何意義。
這是接下來我要在九原做的事情,您還是量心思放到這上吧�!�
蒙恬接過信卻并沒有立刻打開,而是將信放到身前道:“九原只是一地,再如何亂也影響不到世運與國運。
百家之學(xué)則不同,應(yīng)對不好將貽害無窮。
是你將九原作為容納百學(xué)之地,你把問題推給陛下怎么能行。
若是此時不商議出個萬全之策,那是要被后世子孫唾罵的�!�
黃品抬手捂在了臉上。
他喵了個咪的,蒙恬這性格太折磨人了。
連暫時擱置求同存異都不行。
也難怪李斯與趙高連拉攏的意思都沒有,就這油鹽不進(jìn)的樣子不直接弄死才怪。
可再怎么郁悶,人家才是長城軍團(tuán)的一把手。
這個話題不弄明白,所有的進(jìn)度都要卡著進(jìn)行不下去。
心中吐槽過后,黃品用力揉搓了幾下臉頰,將手放下道:“說得直白些,您是打算采取愚民的法子,讓大秦只發(fā)出一個聲音。
對于眼下的局勢,這個法子并沒有錯。
但沒有錯不代表著這個辦法就能起作用。
私學(xué)已經(jīng)傳承幾百年,根本沒法完全禁掉。
況且大秦之所以能一統(tǒng)天下,也是得了不少私學(xué)的大才。
若是禁了私學(xué),就如同恢復(fù)了周制。
這更給了百學(xué)詬病的把柄�!�
輕嘆一聲對蒙恬攤了攤手,黃品苦笑著繼續(xù)道:“眼下的堵不如疏確實讓人氣悶了些。
可有些時候筆頭比刀頭還要鋒利。
這世間不該讓為了愿景而奮進(jìn)的人背負(fù)上罵名,反而讓那些知耍嘴的人得了美名。
現(xiàn)在暫時隱忍一些,往后一定會變成事情該有的樣子。”
略微沉吟了一下,黃品對蒙恬抬起兩根手指晃了晃,“記得小時候家人與我說過,只有自己辛苦賺來的所得,才會格外的去珍惜。
這個道理同樣適用于百學(xué)。
對付百學(xué)最好的利器就是百學(xué)的那些學(xué)士。
您給我兩年的時間,若是沒有任何改變,不用您廢一句話。
我自己就張羅著再次焚書之事�!�
“可�!�
蒙恬這次不但沒有再反駁,反而十分干脆的應(yīng)了下來。
看到黃品愣住,蒙恬笑吟吟地學(xué)著黃品的樣子攤攤手道:“是你自己說的兩年之期,你這副樣子做什么�!�
頓了頓,蒙恬收了笑意,臉色一正道:“九原與其他郡地不同。
你所言的期限,與立軍令狀無異。
而軍中從無妄言,若是做不到休怪軍法無情�!�
不等黃品答話,蒙恬拿起身前的信件,對看熱鬧的一眾將領(lǐng)道:“九原與北境屯軍為一體。
九原的事就是屯軍的事。
既然沒一個能拿出章程來,少要在這礙眼。
該干什么干什么去。”
一眾將領(lǐng)明白接下來要商議的不是他們能參與的。
笑嘻嘻的邊打著哈哈,邊動作十分麻利的退出了營帳。
只有李信與王離留了下來。
隨著一眾將領(lǐng)的離開,黃品也從驚愕中回過神,并且將蒙恬的真正用意明白了個七七八八。
“之前隴西侯說您說話愿意繞圈子我還不以為然。
一直都認(rèn)為您是心直口快,卻又盡量不說傷人之言的人�!�
再次用力揉搓了幾下臉頰,黃品皺巴著臉對蒙恬繼續(xù)道:“我就差把心挖出來給您看了。
您這么繞圈子的拿捏我,您就覺得那么有意思?
有什么話或是要求,就不能直說?”
“拿捏?這個說法有些意思�!�
打開書信的蒙恬抬頭看了眼黃品,呵呵一笑繼續(xù)道:“借你之言,只有親自辛苦得來的才會格外珍惜�!�
頓了頓,蒙恬用力哼了一聲道:“你那聰慧落到自己身上時全成了假聰慧。
沒誰愿與你無趣的磨牙,是你自己想的不通透。
沒怪你費我唇舌已經(jīng)不錯了。”
與黃品的目光相對視,蒙恬遲疑了一下,微微搖頭道:“你與老將軍不同。”
蒙恬就差明著說他學(xué)王翦貪財自污沒什么用,得有更大的把柄落出來才可以。
這讓黃品根本沒法再掰扯什么。
這不單是蒙恬的另類關(guān)心與回護(hù),還極有可能是與政哥唱得雙簧。
無奈的將身體向后靠了靠,黃品用下巴朝著蒙恬手里的信件點了點,“您嘴大,怎么說都有理。
您還是抓緊把我要做些什么看了,到時候該干什么干什么�!�
蒙恬輕哼一聲算做是回應(yīng),將目光落到了信件上。
不過只看了幾行字,蒙恬的臉色猛得又是一變,并且目光十分銳利的看向黃品,“以打通商路供九原花銷的名義謀劃卑移山以西也就罷了。
你要另立郡兵是什么意思,難道左軍還不夠你用的?”
既然將想法寫到了紙面上,黃品就不怕有人質(zhì)疑,更不怕人知道重騎。
對蒙恬的詢問,黃品聳聳肩道:“不是另立郡兵,而是我要親自練兵。
九原今后的狀況會有些復(fù)雜,總不能對內(nèi)也要用屯軍。
另外我要練的兵與以往的軍卒略有不同,戰(zhàn)法上與屯軍也不一樣�!�
蒙恬眉頭擰了擰,再次掃了一眼書信道:“你知道九原是邊郡,屯卒與郡兵分的不是那么清楚。
再者,屯軍是大秦最精銳的銳士,再有什么不同也比練新卒要強(qiáng)吧。”
黃品摸了摸鼻子,呵呵笑了兩聲裝作不好意思的樣子道:“不同的地方其實挺多。
但最主要的是,這個兵只有我能想辦法養(yǎng)得起。
用左軍的話,在九原這還好說。
若是您調(diào)到旁處去,屯軍恐怕養(yǎng)不住改練過的左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