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9章 說服涉間(續(xù))
彎澤距離赤山山口的直線距離沒有準(zhǔn)確的數(shù)字。
按塔米稚的估算是在八百里左右。
如果再算上途中或許會有強降雪,或是需要繞路,或是與途經(jīng)的月氏兩部開戰(zhàn)。
路上所需的輜重,黃品準(zhǔn)備按雙倍路程來準(zhǔn)備。
不過想要按預(yù)算的去準(zhǔn)備妥當(dāng),并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
駐扎或是普通的行軍,與開戰(zhàn)和戰(zhàn)時行軍所消耗的輜重根本就不在一個級別上。
趕往彎澤時攜帶的輜重,并不能滿足這次的奔襲。
由于時間的緊迫,也沒法等到下一批輜重的抵達。
為了解決輜重,尤其是食物的這個缺口。
黃品顧不上會不會竭澤而漁,只能下令冬捕。
鑿開彎澤的凍冰,捕撈魚貨充當(dāng)一部分軍糧。
而上千人的開動,根本不是之前幾人的動作可比。
鑿了二十幾處的大冰窟,即便沒有大型魚網(wǎng),只是用麻繩臨時結(jié)成小網(wǎng),捕獲的也極為容易,并且網(wǎng)網(wǎng)都不落空。
而軍卒以往都是在夏秋時見過捕魚,從未在冬日里見過,并且魚捕得還極其容易。
這讓不值更的軍卒幾乎全都圍在了不遠處看熱鬧,很有些后世查干湖冬捕的意思。
“這里的魚倒是真不少�!笨戳搜鄱言诒先缤蛔∩揭粯拥聂~,又望了望湖岸上嘻嘻哈哈的軍卒,涉間對正在做著各項統(tǒng)計的黃品挑了挑粗眉,“你是不是在臨來彎澤的時候就有了這個打算�!�
“我不比您多個腦袋,也不多顆心,哪能算計的這么遠�!�
隨意的應(yīng)了一聲,將紙上計算出的結(jié)果記住,黃品將紙張收好抬頭對涉間繼續(xù)道:“方才報上來的數(shù)目就有十幾萬斤。
估摸著彎澤里的魚,抵得上半月的軍糧,總算是能心安一些�!�
涉間的手抖動了一下,目光復(fù)雜地看向黃品道:“你是心安了,我卻開始不安起來。
這樣的話你以后最好都憋在心里,我是不想聽�!�
黃品嘿嘿一樂,“雖然定了六部不順從就開搶這個決定。
可最起碼手里的吃食得能堅持到搶回來的那個時候不是。
前晚跟您提謀劃的時候,您自己不去深琢磨就把人都召到帳里怪得了誰�!�
“你這話說的就有些過河拆橋了�!�
調(diào)侃了一句,涉間再次瞥了一眼湖面,對黃品搖搖頭道:“都把你當(dāng)主心骨,也都覺得你提的謀劃定然是勝券在握。
這樣的話就連對我都不該說,真會擾亂軍心的。”
略微想了想,緊張起來的涉間起身道:“大戰(zhàn)在即,這樣松懈不是回事,我去傳令回營�!�
黃品沒想到只是一句玩笑話涉間會有這樣大的反應(yīng),怔了一下后擺擺手道:“有句話叫手中有糧心中不慌。
讓他們看著有這么多魚可吃,心里能更踏實些。
況且馬上大戰(zhàn)在即,讓他們歡快歡快也是應(yīng)當(dāng)�!�
頓了頓,黃品對涉間一挑眉,輕聲詢問道:“您真的很忐忑不安?”
涉間沒好氣道:“同意你的謀劃已經(jīng)堪比發(fā)瘋。
結(jié)果你同樣是心中沒底,你覺得我能心安的起來?”
抬手揉搓了幾下臉頰,涉間遲疑了一下道:“我在任軍侯時就吃過敗仗。
而你則不同,雖然你把主攻都推給了別人,其實誰都知道是怎么回事。
幾場堪稱苦仗惡仗你沒一場敗的,于領(lǐng)兵上已經(jīng)有了極大的聲望。
軍中有句私下里說的話叫‘常勝之將不敢一敗�!�
不然不敗的名頭一旦被破,威懾之利將蕩然無存。
若是還有其他之法,就不要行如此兇險的兵事�!�
黃品咧嘴無聲笑了笑。
笑容中既有無奈又有慶幸。
但凡他有其他的辦法,都不會這么冒險地一頭往月氏人的腹地去插。
慶幸的是涉間雖然明知兇險,還是選擇支持他相信他。
而這才是他最大的收獲,甚至說是強于奪下河西都不算夸張。
沉默了片刻,掏出兩塊熏烤的魚干遞給涉間一塊,黃品輕輕一嘆道:“我說沒有其他選擇或是一點退路可走您肯定不信。
可事實真就是如此。
畢竟大秦表象的迷霧太多,沒幾個人能看得清楚。
而越是能看清的人,其實心中越為苦楚�!�
看到涉間的神色變得迷惑不解,黃品苦笑道:“您沒當(dāng)成瘋言瘋語,對我而言也算是另一種慶幸。
單沖這個,就該說些您能聽懂的。
我其實最不喜歡的一句話就是舍生取義。
義既為對,那么憑什么要我們這些做對事的人去死。
勇士與豪杰這樣的說辭,也同樣如此。
勇士在獻出忠心與勇武之后,面對的最好歸宿不該是死亡。
該是善終,該是活著的時候受人敬仰。”
抬手指了指自己的心口,又指了指涉間,黃品繼續(xù)道:“您是什么樣的人,其實在有些時候我比您更清楚。
我的這個決定,您可以當(dāng)做是為今后必死的我們爭取活下去的機會�!�
“你這話越說越嚇人,如果不是了解你,非把你當(dāng)成個瘋子。”
苦著臉應(yīng)了一句,涉間沉吟了一陣,擰起眉頭先看了看四周,隨后對黃品道:“你說今后你我必死,意味著北境屯軍會吃敗仗。
可放眼天下,我想不出什么樣的敵人會讓北境屯軍如此。
若牽扯到爭世,眼下對月氏人動手與之又沾不上邊。
你與李斯間的事情,若是手段使得巧妙些,更是未必就沒有回轉(zhuǎn)的余地。
到底是什么樣的困局能讓你有這樣的料定�!�
涉間似是自問自答,似是詢問的話,讓黃品對其再一次刮目相看。
不過他說這些本身就是為了給涉間進行心理建設(shè)。
沒必要也沒辦法再繼續(xù)往下說。
畢竟能說的早在從咸陽回來的時候就已經(jīng)說過了。
咬了一口魚干,黃品對涉間一挑眉,“既然信我您就信到底。
況且有句話叫天機不可泄露,跟您說的已經(jīng)夠多了�!�
頓了頓,黃品嘿嘿一樂,繼續(xù)道:“若是敗了,也只是先死幾年而已。
很多讓人痛心疾首的事情看不到不說,也少挨累少操心�!�
這個時候天機這個詞極具威力。
盡管涉間對黃品的回答很不滿意,可還是選擇不再追問。
不過緣由不問,接下來的戰(zhàn)事該需要商榷與推敲的還是要再商議。
但是沒等涉間再開口,吳廣與圖高部的幾個族老突然從遠處走了過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