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5章 斷尾求生的扎蘭
黑暗中傳來的碰撞聲、馬鳴聲、以及慘叫哀嚎聲響徹夜空。
距離秦人大營不遠(yuǎn)處的火把更是以肉眼可見的速度在逐漸熄滅。
從遠(yuǎn)處迂回過來的扎蘭立刻傳令停了下來。
仔細(xì)聽了聽各種入耳的聲音,目光又在遠(yuǎn)處的秦人大營與越來越少的火把間來回端倪了一陣。
扎蘭的臉色變得極為難看,抓著馬韁的手也下意識的愈發(fā)用力,并且心中又是驚懼又是后怕。
哈查與他一樣,都是領(lǐng)了八千勇士出戰(zhàn)。
秦人大營只亮了兩排光亮,并沒有其他任何火光出現(xiàn)。
這意味著哈查從正面襲擊秦人大營已經(jīng)失敗。
而且敗得不但極為迅速,連逃脫的可能都沒有。
黑暗中亮起的那一排排燈火,就像是一道俞收俞緊的枷鎖,將哈查部圍得動彈不得。
能造成這樣的態(tài)勢,證明秦人根本不是明面上的五千人馬。
如果不是秦人營盤的后側(cè)坡地稍高,不得不迂回的圈子大一些以便戰(zhàn)馬提速。
看哈查部舉起的火把如割草般的熄滅,即便是兩部合到一起,不但一樣中了埋伏,也一樣不會是秦人的對手。
再加上他曾經(jīng)跟著追擊過匈奴人,親眼見識過秦人的戰(zhàn)力,扎蘭根本生不出半點繼續(xù)夾擊過去的心思。
而且僥幸過后,對于為何突然間會出現(xiàn)這么多設(shè)伏的秦人,更心讓扎蘭遍體生寒。
能裝下這么多秦人還不被他們發(fā)現(xiàn),并且能圍上來這么快的地方只有一處,那就是塔米稚位于東南三里的庭帳之地。
至于秦人為何知道那里他們不會去,又為何會知道那里的地勢是幾座山丘相連,其間的坡底之地既背等又易藏人,答案是顯而易見的。
而不管是什么原因讓塔米稚倒向秦人,這仗都根本沒法打,或者說是眼下沒法打。
塔米稚本就聰慧過人,對大澤實在太了解。
六部是什么心思或者如何布置,全在塔米稚的預(yù)料之中。
他與哈查是對塔米稚統(tǒng)管大澤最為排斥,哈查極有可能是被故意放回去尋找他的。
他這一部雖然沒中埋伏,塔米稚肯定還有其他后手。
不管怎么打,都是處于被動之中。
就算是聯(lián)合其余四部,也沒有太大的勝算。
整個大澤有哪些可以冬日的草場,
塔米稚了如指掌。
只要帶著秦人對十幾處過冬草場隨意選幾處突襲,六部就會被折騰的無法招架。
況且之前先被匈奴人襲擊了一次,隨后追殺匈奴人又大多都是六部的勇士。
大澤名義上還是六部,實際上已經(jīng)傷了些元氣。
那四部哪一部都湊不出一萬之?dāng)?shù)的勇士。
并且這四部還不似他與哈查一樣排斥塔米稚。
外加哈查部一倒,以及波磨與賽塔的相爭。
就算明知道塔米稚出賣了月氏,只要她打著繼承王位的旗號,也極有可能倒向過去。
打沒法打,人心又聚不齊,不管他如何折騰,大澤已經(jīng)沒了他的立足之地。
想到這些,扎蘭打了個哆嗦。
收了收心思,目光飛快地再一次掃了掃前方。
扎蘭打算趁著秦人還沒顧得上這邊,先下帶著勇士回西邊的過冬草場。
把他統(tǒng)轄的族人與牛羊先攥在手里,再琢磨個萬全的辦法。
但還沒等他開口,代表秦人大軍的那些豎起來的燈火突然開始朝著他這邊移動過來。
這讓扎蘭的汗毛一下就全都立了起來。
秦人既然敢在這個時候沖過來,意味著根本不懼黑暗中他這邊還有多少勇士。
甚至是此刻或許已經(jīng)有秦人正繞向他的背后。
不管是迎上去,還是向西回過冬的草場都是死路一條。
心中飛快地盤衡一下,扎蘭邊撥轉(zhuǎn)馬頭邊對心腹的千夫長罕搟道:“塔米稚已經(jīng)背叛了月氏!
哈查中了她與秦人的合謀,她不再配為月氏的王女,也更不配為月氏人!
帶著你統(tǒng)領(lǐng)的勇士將這個消息傳給其他各部,順帶著回草場把族人和牛羊都安置到不意被發(fā)現(xiàn)的地方。”
罕搟對這道命令并不排斥,但卻極為疑惑,“只有我?guī)嘶厝�?其他的族人要去哪里?�?br />
“沒看到秦人已經(jīng)奔著我們過來了,我?guī)讼葘⑶厝艘_!”
大義凜然的說了句謊話,扎蘭不給罕搟再說話的機(jī)會,擺手丟下一句不要辜負(fù)他,便用力磕了磕馬腹,率先奔向南邊的方向。
罕搟見狀,臉上帶著感激與敬佩之色,毫不遲疑地帶領(lǐng)下邊的族人向來時的草場疾馳。
但疾馳了良久后,罕搟發(fā)現(xiàn)秦人豎起的亮光居然一直跟在他的后邊。
這讓罕搟只是心中愈發(fā)的急迫,并沒有懷疑扎蘭的真正用意。
并且為了不辜負(fù)扎蘭,又跑了一陣后見始終擺脫不掉追擊的秦人,罕搟臉色變得猙獰起來。
緊咬了幾下牙關(guān),將扎蘭的命令交代給一名穩(wěn)重的百夫長,罕搟帶著四百的麾下勇士義無反顧地調(diào)轉(zhuǎn)方向沖向了豎起的光亮。
而追擊出來的屯軍有五千之?dāng)?shù),再加上屯軍的甲胄強(qiáng)過月氏人太多。
并且除了持燈的軍卒,其余的屯軍都用了拖刀的戰(zhàn)法。
罕搟帶領(lǐng)的四百月氏人在黑暗中根本看不清屯軍已經(jīng)伏在馬背上,根本沒有發(fā)生罕搟想象中的混戰(zhàn)。
接陣后的短短片刻工夫,大部分人都在錯馬間稀里糊涂的被長劍劃過身體。
別說是遲滯秦人的追擊,連馬速都沒能給降下來。
罕搟更是因為第一個沖入陣中,第一個被長劍鋒利的劍刃劃過跌落馬下,帶著不甘與迷惑不解被馬蹄踩踏成了肉泥。
帶著大隊人馬奔向南邊的扎蘭不知道罕搟已經(jīng)戰(zhàn)死。
即便是知道也不會太在意,他在意的只是有沒有秦人在追擊他。
甚至是因為身后沒了綴在后邊的要命亮光而沾沾自喜。
大澤沒法待下去,不意味著山南沒有他的容身之地。
離著山口三百多里,只要咬咬牙怎么也能跑過去。
而帶著七千的勇士,過了山口后不管是投奔波磨還是賽塔,他都會大受歡迎。
他依舊是萬夫長,丟了的草場與牛羊更是會給他補(bǔ)齊。
最重要的是,山南的族人遠(yuǎn)比大澤這邊要多的多。
塔米稚對此十分清楚,不管秦人再如何能打,也不會隨意的夸過山口。
隨著背后的戰(zhàn)場越離越遠(yuǎn),扎蘭的神色也越來越放松。
甚至是因為心中的盤算而讓臉上露出了一絲笑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