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8章 出乎預(yù)料的戰(zhàn)況
冬季的落日沒有夏季時的那股透亮,總給人烏涂涂的感覺。
而且冬季到了落日之時,意味著更加寒冷地夜晚來臨,更是不討人的歡喜。
不過手持長鈹游走于冰墻上,看到哪處有招架不住月氏人的攻勢便撲向哪里的黃品,卻極為期盼夜幕的降臨。
當(dāng)看到太陽斜綴,過不多久就要天黑,心里終是松了一口氣。
天色黑下來,就意味著月氏人再沒法進(jìn)行瘋狂的猛攻。
也意味著又給涉間那邊多爭取了一天的時間。
若是按寬心的說法來說,距離勝利又近了一步。
若是往心窄去想,多熬一天就要多消耗出不少的米糧,也要多倒下不少的軍卒。
不過不管如何去想,態(tài)勢已經(jīng)走到了這一步,除了咬牙挺下去沒別的辦法。
“對面吹角了!”
在黃品收回目光,用長鈹接連捅刺掉幾個跳到冰墻上的月氏人,對面終于結(jié)束了進(jìn)攻。
聽到身旁的李超滿是歡喜的大喊,黃品向前跨了一步,邊對著墻外甩了甩長鈹上的血跡,邊沉聲道:“對面停下只是開始,要忙的活計多的很。”
“救人,生火,飲滾水!”
李超搶先嘀咕了一遍這幾日戰(zhàn)后的幾件必備之事。
將單刃的直刀在死掉的月氏人的衣袍上加緊蹭掉血跡,隨后在袍子上挑了處相對干凈的地方割下一塊皮子。
“這些活不用你說下邊人都知道去做。”拿著軟皮走到黃品身旁擦拭了幾下甲胄上的血跡,李超嘆了口氣,“又凍上了,又要等到夜里卸甲才能擦。”
“那你先歇著,我去統(tǒng)計數(shù)目。”
看李超的舉動明顯是不想下去統(tǒng)計,黃品遲疑了一下并沒有強迫。
與月氏人接戰(zhàn)雖然只有三天,但每天天亮到黃昏間不停歇的進(jìn)攻,還是極有壓迫感,讓人的精神得不到一點放松。
李超空長個體格,于廝殺上并不擅長,能做到現(xiàn)在這樣已經(jīng)很難得。
長經(jīng)驗也不是非要以透支的方式進(jìn)行,沒必要逼得太緊。
“你也歇著吧,你下去只會讓軍卒更不自在�!�
對著要邁步離開的黃品勸了一句,李超將兩具月氏人的尸體并到一起,毫無避諱的一屁股坐上去,望著對面不遠(yuǎn)處的冰墻繼續(xù)道:“屯軍不是更卒,用不著凡事都你盯著。
況且今日與昨日的狀況相差不大,估摸著戰(zhàn)死的還在百余上下�!�
看了一眼冰墻內(nèi),見已經(jīng)有人抬著木桶過來,黃品稍稍琢磨了一下,聽從了李超的意見。
“我雖然沒打過幾次仗,可這樣的仗實在是讓人想不通�!�
看到黃品坐到了身旁,李超將目光再次望向?qū)γ�,先是既感慨又疑惑了一句,隨后搖搖頭道:“每日扔下兩千多具尸首,三日就是六七千。
咱們這邊戰(zhàn)死百余,傷的能多些,可大多都是輕傷,將養(yǎng)將養(yǎng)就能再戰(zhàn)。
這賬目連孩童都算的明白,對面怎么就不明白�!�
“你覺得對面領(lǐng)兵的是個憨傻的?”將目光同樣看向?qū)γ娴谋鶋�,黃品搖頭道:“誰拿對面當(dāng)傻子誰才是傻子�!�
將面甲摘下,李超看向黃品道:“見咱們筑了冰墻,隔天就能有學(xué)有樣。
雖然咱們的傷亡少,卻也將咱們給堵得動彈不得。
我怎么可能會把對面當(dāng)了憨傻之人。
我只是奇怪部族人比咱們還看重口眾,這么讓人來送死有悖常理�!�
“你這心思忽高忽低的,真讓人看不出到底是個聰明的還是個愚笨的。”
黃品調(diào)侃了一句智商一陣在線一陣下線的李超,臉色一正道:“如果是老月氏王統(tǒng)兵,這樣做必然奇怪。
但現(xiàn)在是兩個王男爭奪王位,就極為正常。
畢竟這是生死之爭,下邊的人堪用不堪用比起忠誠,就顯得不那么重要。”
李超歪頭看了看對面的冰墻,又低下頭把玩了幾下冰冷的面甲,猛得看了看左右對黃品低聲道:“你什么都看得那么明白,就沒想想你以后怎么辦?
或者說是你已經(jīng)有了打算?!”
聽到李超的發(fā)問,黃品咧嘴笑了笑,“正因為看得明白我才做事這么急迫。
至于打算,做得事情你不是都看到了,并且還參與了進(jìn)來�!�
李超眉頭皺了皺,“你做得事情按老秦人來看,那肯定是一點沒錯。
若是在關(guān)東士卿那邊看來,可是截然相反。
說實話,你給的那些緣由我不太相信。
南北的屯軍達(dá)到了近百萬。
哪個會不長眼跳出來反叛。
而今后不管誰登寶位,都不可能只顧著老秦人。
你做得這一樁樁事情,全是奔著孤臣去的�!�
說到這,李超上下仔細(xì)打量了幾眼黃品,突然打了個哆嗦道:“你該不是因得了假子的身份而……”
沒等李超的話說完,黃品便抬手在其頭盔上拍了一下,“胡亂想什么呢。
老秦人能認(rèn)我當(dāng)扛旗的,已經(jīng)到了頭。
信不信我敢有這心思,老秦人絕對會第一個跳出來砍我。
另外那位置你真覺得好?
一個郡尉都要把我累成狗,官職再大些怕是就要累吐血�!�
說到這,黃品原本帶著調(diào)侃的臉色變得有些極為復(fù)雜。
眼下已經(jīng)到了始皇三十五年,再有兩年政哥就要掛掉。
不管他能折騰起多大的浪花,政哥在與不在,大秦就是兩個樣子。
而且到了那個時候,除了惋惜悲痛,這世間不但再無能懂他的人,所有的壓力也都落到了他的肩上。
那種境況,想想都讓人牙疼。
李超沒注意黃品表情的變化,自顧自的想了一陣道:“你這話說得好似有些矛盾。
既然嫌累,你怎么還這樣甘之如飴。
不過你說沒那個心思我倒是信,因為……”
李超的話又一次說到一半便戛然而止。
這一次打斷他的不是黃品,而是從山谷中傳來的鼓聲。
“真是要了命,涉間到底在大澤那邊搞什么?!”
臉色變得極為難看的李超,先是改口帶著極大的怨氣埋怨了一句,隨后看向黃品道:“北邊也被人打上來,這一次怕是要……”
有塔米稚跟著,黃品不認(rèn)為涉間那邊會出什么閃失。
即便是有閃失,也是塔米稚出了問題。
而塔米稚對大秦的畏懼,根本就不是裝出來的。
無論如何也不會對涉間那兩萬人馬有什么過分舉動。
至多就是得了自由身,先或是僵持或是退避。
不過他領(lǐng)兵堵在山口塔米稚是知道的,能出現(xiàn)這樣的狀況微乎其微。
黃品覺得最大的可能性就是從大澤過來的月氏人要么是涉間故意放過來的,要么是打得不太理想,漏了許多月氏人逃過來。
想到這,黃品猛得起身對李超道:“不要那么悲觀,先到北墻那邊看看再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