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4章 嬴政的無奈的安排
大殿里的人雖然不多,但也有不下十個,可殿內(nèi)卻寂靜的可怕。
只有燭火偶爾發(fā)出的噼啪聲,以及嬴政還算勻凈的呼吸聲。
直到太醫(yī)令范無且的眉頭稍稍舒展開一些,殿內(nèi)的其他人才發(fā)出長長的舒氣聲。
“陛下。”
松開嬴政的手腕,范無且先是輕輕呼喚了一下。
看到嬴政睜開眼睛看過來,范無且臉色變換了一下,輕嘆一聲繼續(xù)道:“臣斗膽諫言一句,國事政務(wù)固然重要,可您的體魄同樣重要。
陛下不能再如此操勞了,每晚亥時之前必須就寢入榻�!�
聽了范無且的勸誡,嬴政只是笑了笑,將身體坐直緩了緩,目光瞥了一眼案幾,沉聲道:“不是朕不想歇著,而是天下之事由不得朕歇著。”
心中為黃品著急,嬴政感嘆過后對范無且擺了擺手,“帶著醫(yī)官先去歇下吧,與蒙毅商議完朕就會歇下。”
嬴政看著體魄健壯,實際上因為常年累月的耗費心神已經(jīng)開始水火不交。
火無法下行,水無法上引,臟腑已經(jīng)出了狀況。
再不靜心調(diào)養(yǎng)就會陰陽兩虛,既虧精血又因陰虛無法治陽而更加虧精虧陽。
到了那個時候,調(diào)陰而損陽,補(bǔ)陽而傷陰,就是神仙也難救。
見嬴政還要處理政事,范無且既欽佩又難過。
可圣命不能違,只能無奈的重重嘆息一聲道:“剛剛行過針,陛下議事時不要再動情志。
臣下去先調(diào)些補(bǔ)身子的湯藥,待會兒給陛下送過來�!�
看著范無且?guī)е鴰酌t(yī)官離開大殿的背影,嬴政苦笑了兩下,抬頭看向蒙毅,“傳信你看過了,該如何應(yīng)對。”
嬴政身體的狀況比黃品那邊的境況更為重要。
蒙毅匆匆看過傳信就將注意力都集中在了嬴政身上,并未有往下深想。
見嬴政開始發(fā)問,蒙毅趕忙拿起傳信邊仔細(xì)看邊捋順?biāo)悸贰?br />
黃品與涉間攻打月氏這件事情絲毫不小于大秦之前對河南地動手。
但兄長領(lǐng)兵動手前可是足足準(zhǔn)備了近兩年。
但手里的傳信距離拿下新拓之地還不足兩月,這意味著黃品根本就沒做停留。
即便是攻打月氏的戰(zhàn)事順利,這樣冒進(jìn)也會引起朝堂上的詬病。
更何況從方方面面來看,黃品準(zhǔn)備的都不充分,甚至有些方面壓根就沒有準(zhǔn)備。
因此蒙毅與嬴政的看法相差不大,黃品不但取勝無望,還會陷入絕境之中。
而且更為要命的是,這仗打得大意且擅作主張。
就算是戰(zhàn)死在河西之地,恐怕都要遭受朝堂重臣的清算。
嬴政急得身子都出了狀況,顯然是想避免這種情況的發(fā)生。
將他單獨先行召入宮中,更是有壓下這件事情的意思。
可這么大的事,如何能壓得住,又怎么敢往下壓。
一旦消息傳出去,情況只會變得更糟糕。
有些人必定會借此而對北境指手畫腳,引起北境邊地的出現(xiàn)變動。
想到這,蒙毅滿是擔(dān)憂的臉上露出一絲無奈。
他很想告訴嬴政再如何喜愛黃品,也不能不顧律法朝綱。
可看到嬴政虛弱與疲憊的臉色,這話卻怎么也說不出口。
“你覺得此事沒有回旋的余地?”
看到蒙毅良久無語,嬴政先是詢問一句,隨后搖搖頭道:“只要我在,朝堂上便能壓得住,傷不到那小子。
我擔(dān)心的是他陷在河西�!�
頓了頓,嬴政略顯虛弱與疲憊的臉上多出一抹苦澀,沉聲繼續(xù)道:“你與蒙恬比朕小不了幾歲。
馮去疾、李斯、馮劫等一眾重臣,更是垂垂老矣,撐不了多久�!�
抬起目光看向蒙毅,嬴政輕嘆一聲道:“短期內(nèi)無法徹底扭轉(zhuǎn)取才用才上的弊端。
再有十年,朝堂就將陷入無人可用的窘境。
黃品行事你親眼所見,有些事情做得說他抵得上半個朝堂都不為過。
今后黃品就是支撐大秦朝堂的砥柱中流。
真若是陷在河西之地,朕心疼無比事小,影響到大秦蓄力事大�!�
看到蒙毅臉色變得驚愕,嬴政擺擺手,“是不是覺得朕偏心偏的太過。
那小子如此魯莽,釀成這樣的禍?zhǔn)码薅疾蝗コ庳?zé)他。
可你仔細(xì)想想,那小子是個該惜命時極為惜命,該拼命時又會毫不猶豫地拼命之人。
他能做出這個決斷絕不是魯莽,而是他的眼界要比尋常人寬廣的太多。
還記得他入宮時曾經(jīng)說過河西與西域是大秦必爭之地嗎?
我們能看出匈奴人在漠北已經(jīng)勢大,那小子只會看得更為清楚。”
說到這,秦政頗為無奈的搖搖頭,“說這些沒任何用處。
月氏取地容易,而治地難。
我能懂他的心意,可終是他想得簡單了些。
我現(xiàn)在沒有其他所求,哪怕三萬左軍盡滅,只要這小子無事就好。”
正了正臉色,嬴政直視蒙毅的眼睛道:“你覺得如何能保住他的性命�!�
蒙毅苦笑道:“隴西更卒數(shù)目不多,且并不是精兵。
北地郡狀況與隴西郡不但狀況相差不大,離著山口更要遠(yuǎn)些。
從兩地調(diào)兵并不是好辦法。
可如果從九原調(diào)兵,離山口離得更遠(yuǎn)。
而且黃品已經(jīng)給隴西侯傳信,沒必要從咸陽再傳信給九原。”
應(yīng)聲到這里,蒙毅眉頭擰了擰,看向一旁架起的輿圖繼續(xù)道:“新取之地有不少郿縣過去的屯田兵。
三萬北境左軍也是軍中的精銳,一直硬攻或許會敗。
但真想撤出去,月氏人想全數(shù)攔住恐怕是不可能。
臣覺得派援兵是肯定做不到,不如從咸陽直接派出使臣下令命其撤回。
雖然這樣冒險了些,可卻是最穩(wěn)妥的辦法。”
蒙毅的話讓嬴政滿意的微微頷首。
不過嬴政并未開口,而是目光炯炯的繼續(xù)盯著蒙毅。
“陛下的意思是我走上這一趟?”
猜出嬴政的心思試探著問了一下,蒙毅立刻語氣堅定道:“旁人去或許要出差錯,臣去最好不過。
待會收拾收拾,明日一早臣就啟程。
爭取一月的光景趕到大澤。”
嬴政對蒙毅搖搖頭,“一月慢了些,二十日必須趕到山口�!�
頓了頓,嬴政眼睛微微瞇了瞇道:“扶蘇還未出內(nèi)史,他與你一同過去�!�
蒙毅一驚,遲疑了一下道:“讓公子涉險,這不太妥當(dāng)吧。
一路并非只是穿行大漠,或許還會有廝殺。”
嬴政語氣堅決道:“正是因為有險才讓他一起去。
只有經(jīng)歷過,他才會知道什么是苦,什么是危。
何況都為秦人,旁人能做的,他為何不能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