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8章 沒憋什么好屁
黃品的詢問讓蒙直誤以為是對任囂病重回來極為不滿。
看了看四下,又眨巴眨巴眼睛,蒙直壓低聲音道:“先生,任老將軍跟您是沒法比。
但再怎么說也是把嶺南給經(jīng)略起來了。
與您交割前后,更是被您吃的死死的�!�
小心翼翼的瞄了一眼黃品,蒙直悄悄向后退了一步,繼續(xù)低聲道:“任老將軍也比較識趣。
只是入了傳舍,并未回郡府將養(yǎng)。
貼身侍奉與照料的,更是龍川與揭陽那邊要跟著離開的心腹。
先生再不計較名聲,也不能太過不近人情。
不然先生謀劃的再好,下邊人再如何跟著您得利。
打心里卻是要與您有所疏遠(yuǎn)�!�
任囂離開的確實算的上有些匆忙,最初的時候黃品也確實表現(xiàn)的咄咄逼人。
但黃品給任囂的許諾,或者說是好處也同樣不少。
經(jīng)略嶺南的大方向,以及如何擺弄越人首領(lǐng)更是沒對其隱瞞。
最主要的是,黃品如今在大秦也算是一個大山頭。
而且大多數(shù)上的了臺面的武人都跟黃品關(guān)系不錯。
除此以外,始皇帝身旁的親近的人,不但有蒙毅與其交好,跟趙高的關(guān)系也極為親近。
與黃品交好,就意味著與這些人都有所關(guān)聯(lián)。
對于任囂這個純粹武人而言,這種資源是可遇而不可求的。
畢竟他已經(jīng)是花甲之年。
自王翦與王賁接連病死之后,王家到底是個什么樣的底色,又被世人看得清清楚楚。
任囂活著的時候,任家都抵不上王家,死了之后就更不用說。
有了王家這個前車之鑒,任囂不可能不為后輩考慮。
而讓任囂的子侄來嶺南,以及他的心腹不管是去九原還是去河西都可以給安排,就是這種人脈資源的具現(xiàn)。
另外這些都是落在白紙黑字上的。
對任囂的孫子任闞征調(diào)到嶺南的行文已經(jīng)在去咸陽的路上。
至于龍川與揭陽兩營的心腹沒做安排,那是沒給個具體選擇,沒法具體運作。
可以說方方面面都給任囂考慮到。
任囂不說是離開的心花怒放,至少也是樂樂呵呵的。
就算是身體真的出了狀況,為了子孫著想也會選擇加緊趕回咸陽。
哪怕是病死在路上,都不會選擇折返回來。
任囂的這個舉動在黃品看來極為反常。
當(dāng)聽到蒙直說跟著一起離開的龍川與揭陽的那十幾個將領(lǐng)全都跟著回來,且親自照料任囂。
黃品立刻明白任囂這個反常舉動是怎么回事。
這讓黃品的汗毛瞬間就豎了起來。
那股難耐的酷熱不但消失不見,還感覺身上涼嗖嗖的。
望了一眼遠(yuǎn)處的番禺城,黃品緊擰著眉頭走到一處木料堆的陰涼處坐了下去。
蒙直跟著黃品的時間雖然滿打滿算都還沒到半年。
但這期間看到黃品太多副迥然不同的面孔。
不過這樣凝重的神色還是第一次見到。
這讓好奇的蒙直忍不住再次開口道:“先生,難道還有什么謀劃是任老將軍一定要離開才能行事嗎?”
“你在城里遇到任老將軍的時候抵近了探望過嗎?”
黃品沒理會蒙直的提問,將目光再次落在番禺城上沉聲道:“你在番禺城里遇到任老將軍的時候,抵近過去探望了嗎�!�
蒙直搖了搖頭,目光同樣落在番禺城道:“老將軍是被抬在木板上,且那十幾個心腹也都是一副急迫的樣子。
怕耽擱了醫(yī)師給老將軍醫(yī)治,只是離得不遠(yuǎn)不近的見了禮�!�
聽了這個答案,黃品先是長長吐了一口濁氣,隨后目光變得冰冷道:“人不怕貪婪,怕的是又貪又蠢。
那十幾個腌臜貨是想瞎了心才能琢磨出這樣不可救藥的蠢主意�!�
蒙直極為聰慧,也是蒙家人當(dāng)中心思最活泛的,瞬間就懂了黃品話中的意思。
不過懂了卻不代表認(rèn)同。
以如今大秦的威勢,不認(rèn)為有人敢做這樣不要命的事。
“這不大可能吧。”
將目光從番禺城上收回,蒙直皺起眉頭繼續(xù)道:“以下克上不但全都要丟了性命,甚至有可能族人還受到牽連。
況且?guī)X南主政之人已經(jīng)不再是任老將軍。
加之他們已經(jīng)離了大營,再如何脅迫老將軍也沒什么用啊�!�
挨著黃品蹲下來,蒙直又一次將臉皺巴起來,期期艾艾道:“先生,您是不是想得有些多了�!�
黃品唯一算得上穿越金手指的就是記憶力變得超級好。
對任囂那十幾個心腹的出身與過往記得清清楚楚。
聽了蒙直的勸說,黃品扭過頭冷冷一笑道:“這十幾個人里,有三個是楚人,七個是魏人與趙人。
其余的雖說是秦人,可卻都是趙佗舉薦上來的。
任囂被我落了顏面,掌管龍川大營的趙佗更是回都回不來就直接被我安排回咸陽。
而以他們的出身能有如今的勛爵,全仰仗著嶺南是九死一生之地。
我與任囂的真正關(guān)系,他們又不明所以。
認(rèn)為任囂與趙佗都失勢后,都沒人能顧得上他們�!�
收回看向蒙直的目光,黃品抽出短刃在地上畫了個簡易圖,在龍川與揭陽兩處大營的位置上點了點,沉聲道:“一處是之前的龍川國,一處是之前的縛婁國。
而兩國與南越國一樣,與楚國的關(guān)系都極為緊密,
這兩營里的銳士,又恰恰以楚人居多�!�
再次看向蒙直,黃品輕嘆一聲,繼續(xù)道:“這兩營銳士的家小,要么是當(dāng)初跟著一起來的嶺南。
要么是在克下兩地后,娶了越人女子成家的。
而且設(shè)縣后縣廷的官吏不似領(lǐng)軍的將領(lǐng)那樣需要避嫌,家小可以跟著一同過來。
這些人不受鉗制,又對嶺南極為了解。
你覺得有什么事情是他們不敢干的�!�
一直盯著地上簡易圖的蒙直驚駭?shù)奶鹆祟^,眼中滿是難以置信的看向黃品道:“您是說他們會反叛?”
黃品沒有立刻回答蒙直,沉吟了片刻后,緩聲道:“最終會不會反并不好說。
但只要知道他們折返回來的目的,就能斷定他們沒琢磨什么好屁。
即便是不反,也是起了歹心與惡意,打算將我踢出嶺南�!�
蒙直再次低下頭,邊看向簡易圖邊腦補了一下南�?y起來的畫面,渾身打了個寒顫道:“龍川與揭陽兩地還沒來得及行番禺與四會之法。
他們完全可以借這個緣由鬧將起來。
而南�?ひ皇迦f屯軍,那兩營就占了十萬。
不管是反,還是借此嘩變,這對您都極為不利�!�
蒙直停頓了一下,抬起已經(jīng)發(fā)白的臉,看向黃品道:“他們都是地頭蛇,不管是留在番禺城還是折返回營,好像都不太好應(yīng)對。
先生,這可該如何是好�!�
“這就怕了?”
黃品翻了一眼蒙直,撇撇嘴繼續(xù)道:“把事情能琢磨成這樣,結(jié)果卻卡在如何應(yīng)對上。
真不知道該說你是聰慧,還是該說你癡傻�!�
起身拍了拍屁股,黃品冷冷一笑,望著番禺城道:“有句話叫群龍無首。
現(xiàn)在蠢的人都扎堆留在番禺城。
還不是我想怎么擺弄就想怎么擺弄。
把他們擒了,那兩大營的嘩變之危自然就解了。
哪來的什么該如何應(yīng)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