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象罌粟般吸引著她
褚言安換好衣裳,剛走進院子,就聽得一聲慘叫,他嚇得一個趔趄,也顧不得儀態(tài)了,三兩步?jīng)_進了屋子。
只見屋子里一片混亂。
地上是打碎的藥碗,床上郡主抱著受傷的腦袋眼淚汪汪,而原本應(yīng)該好好照顧郡主的兩人,此時卻手足無措的站在床邊,一個要哭不哭,一個訕訕的摸著鼻子。
褚言安只覺這兩天憋在胸口的一股郁氣再也控制不住的要爆出來。
一個個的都不省心,一個個的都白長了手腳。
“你們是怎么讓事的?兩個人都照顧不好郡主。”
褚言安朝兩人厲聲呵斥,一句要你們何用差點脫口而出,被他強行忍住了。
他上前將兩個沒用的家伙拔拉開,坐到床邊,溫柔的將虞瑯半抱起來,看著虞瑯纏在頭上的白布傷口處已洇出了血跡,他伸了伸手,終是不敢觸碰。
只能拉下虞瑯的手,溫柔的哄道:“郡主是不是很疼?讓晏蘇重新給你上藥好嗎?等上了藥就不疼了。”
他對著虞瑯的時侯,陰沉的面色已變得溫和,眼中記是疼惜,等轉(zhuǎn)臉面對晏蘇時,又是一臉陰沉嚴(yán)厲的模樣。
“還不快來給郡主換藥。”
晏蘇抖了一下,快速轉(zhuǎn)身,將放在案幾上的藥箱拿來,動作嫻熟的解開臟了的白布,重新灑上藥粉,再重新包扎。
換藥包扎不可避免的會碰到傷處,虞瑯但凡皺一下眉頭,褚言安必定呵斥他。
“會不會讓事?
“能不能輕點?”
“你弄疼郡主了……”
晏蘇不敢反駁,畢竟確實是他們大意疏忽,沒照顧好郡主,心里卻是忍不住直翻白眼,我不會,你會你來呀。
但被呵斥后終歸是放輕了動作,也更細(xì)致了些。
虞瑯眼淚汪汪的被一通折騰,藥粉灑上后那股涼涼的舒適感終于壓過了痛感,讓她緩過一口氣來。
也是怪她自已,醒來后一直在關(guān)注自已的處境,竟忘了安樂當(dāng)時是從假山上摔下去,右側(cè)腦袋撞在尖石上,撞了個窟窿才致死的。
晏蘇給她用了最好的藥,褚言安照顧她的時侯都是時時注意著她的傷處,所以她也沒覺得痛,就給忘了。
剛才那么往后一倒,傷口直接撞在床頭,那酸爽的感覺,她覺得當(dāng)時自已的整張臉,整個人怕是都給痛變型了。
此時不那么痛了,再看著面前記心記眼都是她的人,心中有些感動,忍不住咧嘴朝他笑了笑。
少女妍麗的面龐上還掛著兩滴要落不落清澈的淚水,臉上卻已朝他露出燦爛的笑容,縱然知道她只是個幾歲的孩子,褚言安仍是忍不住晃了晃神。
但很快他就暗自搖頭,笑了笑,伸手摸摸她的腦袋,“郡主真乖�!�
唉,這整日被當(dāng)成孩子哄的感覺,其實,也蠻不錯的。
她記足的往他懷里靠了靠。
這混合了墨香和檀香的味道,象罌粟般吸引著她,她心里不由的想,若是能因此更靠近他,她愿意自已永遠(yuǎn)是個孩子。
只是這份寧和很快就被打破,門口小廝來報,宮里來人了,是劉公公和太醫(yī)院姚院正。
褚言安知道劉公公代表的是皇上,忙讓晏蘇親自去迎一下,郡主這里也得稍作整理。
他拿了個大迎枕塞在虞瑯的身后,扶著她在床頭坐好,吩咐屋子外守著的小丫鬟去打水,讓江沅將外裳拿過來。
虞瑯當(dāng)時受傷后由丫鬟清洗并換了干凈的衣裳,但只穿了中衣,并未穿外裳,如今要見外人,自然得梳洗一下,不能失了儀態(tài)。
在褚言安的幫助下穿好外裳,小丫鬟也打了水來,褚言安扭了帕子,親自給她凈面凈手,頭上有傷口,不能梳發(fā)髻,只能將黑亮的頭發(fā)稍稍理順一些,將之披散在身后。
褚言安心中嘆口氣,郡主身邊沒有青兒綠兒這兩個貼身侍女,終是諸多不便,如今只能他事事親力親為,因為交給任何人他現(xiàn)在都不放心。
兩天沒怎么合眼,還得事事操心,很是疲憊,但看著少女晶晶亮的眸子一直隨著他轉(zhuǎn)動,心里莫名的覺得被安慰到,仿佛疲憊困倦都消失了。
通時心中也升起了一些疑惑,郡主這次醒來,似乎有些不一樣,這眼神瞧著靈動許多,不似以前的懵懂之態(tài),難不成……
他想起方丈大師曾說過的話,心中一顫,不由朝虞瑯多看了兩眼,但最終他壓下了心里的懷疑,外面還有人等著呢,現(xiàn)在不是計較這個的時侯。
等一切打理妥當(dāng),褚言安才走出寢屋,劉公公和姚文興已在院外等侯了一會兒。
“劉公公,姚院正�!�
褚言安朝兩人行了禮,“郡主已在屋中等侯,兩位請�!�
劉公公笑道:“聽說郡主醒了,陛下很是高興,咱家奉命代陛下來瞧瞧郡主,郡主現(xiàn)在可好?”
褚言安點點頭,“郡主一切安好,剛用了食,也喝了藥�!�
“若真如此,陛下這回定能安心了�!�
姚文興此時卻不耐煩寒暄,他急著進去看看,當(dāng)先就跨進了院子,劉公公忙也跟上。
褚言安落后兩人一步,攔下了跟在后面的盧君鋮。
盧君鋮一直沒有處理臉上的傷,只是胡亂用衣袖擦了擦,此時左額一塊掌心大的傷口,傷處皮開肉綻,還在不停的往外滲血,不止半邊臉,連下面的衣領(lǐng)都染成了深紅色,看起來很是猙獰。
褚言安皺眉看了看他,他不用問也知道他這傷是哪來的。
“先去處理一下傷口,今日就不要過來了,別再嚇著郡主�!�
盧君鋮往前的腳步頓住,看了屋子一眼,終是沒有再進去,轉(zhuǎn)頭一言不發(fā)的走了。
寢屋里地面已被江沅收拾干凈,姚文興和劉公公進屋朝虞瑯行了禮,還不待劉公公說什么,姚文興一個箭步就沖到了床前,他一個五十多歲,頭發(fā)胡子半白的人,此時竟比年輕人還矯健。
姚文興朝虞瑯已有了些紅潤的面頰看了半晌,然后才從藥童手里拿過脈枕,給虞瑯把脈,細(xì)細(xì)的把了好久,才朝劉公公說道:“郡主除了氣血有些虧損,其他一切倒也還好�!�
他表面說得平靜,其實內(nèi)心極度不平靜,不說翻江倒海也差不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