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桃源村
沈清朔深眸凝視著她,仿佛要望進她心底,將她整個人都看穿。
裹挾著雨后涼意的手撫上她的臉頰,緩慢到她的眉眼,他一遍遍描摹,似乎這樣便能徹底看清她的心思。
其實也并非看不清,他明白她是想要靠山,但除此之外,他又想看到些別的東西。
具體是什么,他自己也說不清。
半晌,他才徐徐翹起唇角,淡聲說了句:看你表現(xiàn)。
雨后初霽,空氣都清新許多,周圍林木青青,都是洗刷過的清亮碧色。
于他們而言,還有另一樁好處。
雨水刷掉了腳印,殺手更難追蹤。
沈清朔攜成溪兒在林中前行,他的腳步輕松許多,眉眼也疏闊,仿佛只是尋常來此賞景的人般。
至暮色四合時分,他們走出了樹林,不遠處是一片小村莊。
此刻正是炊煙裊裊,人間煙火的好時辰。
沈清朔低垂眉眼看身側(cè)人,微勾著唇角道:你想要的市井生活,這幾日倒是能體會體會。
頓一下,他帶著幾分不易察覺的調(diào)侃道:莫不是為回應(yīng)你的心愿,那些殺手才出現(xiàn),逼我們至此。
本意是玩笑,少女清水般的眸子里卻浮現(xiàn)出誠惶誠恐的神情。
她擺動著雙手,連連道:我、我沒有,我沒想招惹殺手……
沈清朔無奈,拉下她的手:本王沒怪你。罷了,且先過去安頓。
安頓……安頓在小村莊里嗎
成溪兒眼里閃過詫異。
她這樣的人也便罷了,無論住在哪里,只要沒有那些折磨痛苦,便是天堂,可沈清朔金尊玉貴,也不知他是否習慣。
胡思亂想間,已經(jīng)至村口。
村口石頭上刻著斑駁的字,滿是時光雕琢過的痕跡,上書桃源二字。
桃源村
成溪兒微微歪一下腦袋,從未聽聞過。
她遠遠眺望,村中有老有少,笑聲朗朗,安靜祥和,確如桃源般。
可在沈清朔踏入村子的一步,氣氛陡然變化,所有目光都集中在此處,流露出不屬于普通百姓的凌厲之色。
成溪兒眼皮一跳,下意識便擋在他的身前。
下一瞬,卻見所有人齊刷刷單膝跪地,齊喊:主子。
成溪兒:……主子
她愣愣回頭,對上沈清朔戲謔的眼。
修長手指搭上她的肩,沈清朔走前一步:這里是我的地盤。
都起身吧。
村中男女老少這才起了身,恭敬地立在各自屋宇前。
本王要在此秘密小住幾日,派人聯(lián)系洛寒,盯住京中情況,無論風吹草動,事無巨細,都報給本王。
是!
王爺這邊請。
村中最好的一處院落,便是給沈清朔留的。
不大不小的農(nóng)家小院,栽種瓜果、花草,煙囪炊煙冉冉而升,屋門前秋千墜在果樹下,被黃昏落日一照,格外溫馨安寧。
成溪兒開心地打量著小院,小心翼翼地推門。
里面立著一個青年,正恭敬跪地,靜迎宣王,而在他身后,是擺放整齊的木制家具,木材隨處可見,并不昂貴,卻勝在干凈明暖。
而青花瓷的粗布簾子后,傳來陣陣農(nóng)家菜香。
成溪兒一整日水米未進,肚子不爭氣地咕嚕了聲。
吃飯吧。
沈清朔踱進房中,在桌前端正坐下,便揮手令青年離開。
成溪兒自覺去端飯菜。
外面再度恢復生機勃勃,滿是質(zhì)樸的歡聲笑語。
雖然是沈清朔的地盤,但所有人的生活,卻都是真實的,他們的笑音里,也都是真切的歡欣。
小幅度地翹起唇角,成溪兒腳步輕快地端出飯菜,放在桌上。
將筷子遞給沈清朔,她輕聲道:王爺若是吃不慣,我可以試著做幾道。
沒什么吃不慣。沈清朔淡淡道,快吃,吃完有事做。
他神色如常地夾菜吃飯,并無什么特別情緒。
成溪兒觀察片刻,便放下心,安心吃自己的。
飯后,成溪兒清理干凈桌面,又依照吩咐取來紙筆。
沈清朔分別寫下兩份信,喚來此前在房中的青年,交給了他:一份季明先,一份霍昀。
都是他的心腹,一文一武。
青年恭謹接信,垂眸退出。
見他已無旁事要做,成溪兒便將筆墨紙硯全部收起,輕聲道:熱水已經(jīng)備好,王爺且先沐浴,片刻后溪兒為您重新包扎傷口。
沐浴……
沈清朔腦海里浮現(xiàn)出昨夜香艷景象,指腹不自覺摩挲。
他掀起眼眸看成溪兒,意味不明地道:好。
如今無旁人,成溪兒便近身伺候他,衣帶一點點從他身上褪去,露出他寬肩窄腰的緊致身材。
成溪兒臉頰微紅,但目光觸及他肩膀傷時,仍有憂色。
指尖輕輕撫上,她擔憂問:王爺不疼嗎
你以為本王王府的藥,都是擺設(shè)沈清朔拉下成溪兒的手,她指尖繃帶已經(jīng)去除,傷口已近愈合。
可傷還是很深……
那怎么辦
沈清朔眸光幽深地望著她,唇角些微上揚,并無任何憂色。
他附在她耳畔低聲道:你不就是治病的良藥
成溪兒意識到他說的是什么,雖覺羞恥,仍舊抬起素手,松了松領(lǐng)口衣襟,含羞道:若能為王爺所用,溪兒愿意。
衣裳半解,露出她雪白肩頸,少女明眸含羞,如盈盈秋水般,望著他的眸中真誠炙熱,皆是蜷蜷真意。
沈清朔喉嚨滾動,欲火澆燒。
再難隱忍,他扣住成溪兒的后頸,將她用力揉進懷抱,瘋狂索取。
夜色漫長,春蟬鳴泣,屋內(nèi)悄然升起一片夏色,旖旎無限。
……
國舅府。
……沈清朔失蹤了!
陳國舅纏綿榻上,聞言掙扎著起身,憤怒捶床:那群鎩羽樓的廢物,號稱任務(wù)完成率百分百,卻連綁架宣王都做不到,白瞎我那萬兩黃金!
父親,請息怒。
二公子陳明逸小心翼翼地在旁伺候,小聲勸慰:這天下間能綁宣王的,本來就沒幾人,也不能全怪鎩羽樓。
陳國舅怒瞪他一眼:閉嘴,沒用的東西,你懂什么!那宣王一失蹤,朝堂之事何人來做,一日兩日的,若是查出來是我所為……你當謀害親王是小罪嗎!
陳明逸囁嚅著唇瓣,說不出話,那雙眼瞳木訥呆笨,看得陳國舅又是一陣氣。
他抓起床頭茶盞摔下,咬牙怒吼:還站在這里干什么,還不快去找��!
是、是。
陳明逸連連應(yīng)聲,逃也似的跑了。
都是兒子,怎么這般不同。
陳國舅恨鐵不成鋼,想到牢獄里的大兒子,愈發(fā)心焦。
如今皇帝尚臥病在床,沒時間處置,等他再好幾分,就徹底沒機會了。
陳國舅眸中狠光浮動,漸起殺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