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9章 真羨慕你

    沈清朔端坐上首，淡淡掃過一眼，并未伸手去接。

    洛寒上前一步，代為收下，交予身側(cè)一文質(zhì)彬彬的書生，令他去看。

    在書生看的間隙，沈清朔冷冷的目光掃過了萬春樓樓板，后者渾身一凜，撲通一聲便跪在地上，磕頭求饒：還請王爺輕責(zé)，確是小人御下無方，讓人鉆了空子，若王爺您當(dāng)真有什么，小人萬死難辭其咎！

    沈清朔深不見底的眸浮現(xiàn)出漠然之色。

    倚著軟枕，他冷冷道：人在哪里

    已經(jīng)被困了，若王爺有需要，小人立即讓他們押來！老板連忙說著。

    沈清朔向洛寒斜去一眼，后者立刻出門，不多時(shí)便押著位美嬌娘入內(nèi)。

    正是此前在房中，彈琴的那位黃衣姑娘。

    是你！

    劉楚意目中流露出怒色，想到自己竟還想過讓她近前來伺候，便是一陣后怕。

    可即便如此，在他邀請沈清朔時(shí)被下毒，此人也足夠可恨。

    他恨得想踹人一腳，但有沈清朔在此，也只能是忍著怒火，只問：你究竟是如何下毒的！

    在正式宴飲前，洛寒明明用宣王府特制的銀針探過的，酒菜并無任何下毒痕跡。

    黃衣姑娘冷笑一聲，扭開了頭。

    劉楚意大怒，這回是當(dāng)真想上去踹人了。

    沈清朔黑眸漸漸裹上層寒霜，視線緊凝著她，薄唇翕合：洛寒，將藥喂給她。

    洛寒抽出匕首，面無表情道：何必浪費(fèi)王府上好的藥，屬下一刀刀將她凌遲，且看她愿不愿意開口。

    沈清朔不做聲，便是默許了他的舉動。

    閃爍著寒光的匕首逼近嬌艷女子，洛寒輕輕將刀拍在她臉上，居高臨下道：先將你兩頰上的肉挖了，再至雙眼、雙手、身體……如何

    黃衣女子微微顫抖，視死如歸地閉上眼。

    洛寒唇角噙著冷笑，匕首豎起，毫不猶豫便向臉龐割去。

    這時(shí)——

    叩叩。敲門聲響起。

    洛寒動作停頓。

    沈清朔皺了皺眉，正欲厲聲讓人滾，便聽門外傳來一道嬌軟清澈的聲音：王爺，奴婢可以進(jìn)去嗎

    是成溪兒。

    他緊蹙的眉梢微微舒展，話語卻保持著冷淡：來做什么

    隔著門，成溪兒輕聲道：在您離開后，溪兒仔細(xì)在房中搜了搜，尋到一點(diǎn)線索。

    沈清朔眉梢微微一挑，這才開口：進(jìn)來。

    房門推開，成溪兒探頭望望屋中情況，視線在黃衣姑娘身上落下時(shí)，閃過絲詫異。

    靈兒

    黃衣姑娘身軀微顫，抬眸看向入門而來的人，眼里同樣滿是驚訝。

    沈清朔打量著二人，眼眸微微一瞇：你認(rèn)識

    認(rèn)識的。成溪兒掩好門，緩慢入內(nèi)，她是同我一起在侯府長起來的，只是后來不知被大公子送到何處……

    現(xiàn)在想來，是入了這青樓。

    再環(huán)視眼前情況，她如何猜不出是什么原因。

    成溪兒遲疑一下，望著靈兒道：你招認(rèn)了嗎

    靈兒扭開頭，沒有說話。

    想到從前在府中的情況，成溪兒已將一切摸了個(gè)七七八八。

    她神情復(fù)雜地看著地上被捆的人，眼里流淌出同病相憐的疼惜。

    值得嗎成溪兒眸含悲憫，像是在憐惜她，亦是在憐惜自己，我既然在這里，你的秘密便都守不住，若你能坦白，我會幫你向王爺求情，若你執(zhí)意如此，我……

    她不忍心說出后面的話。

    靈兒唇角弧度上揚(yáng)，是在笑，卻充滿悲意。

    她仰頭望著成溪兒，像是陰暗深處的人在看著光亮。

    真羨慕你。她微紅著眼，嗓音暗啞，我雖出府早，可看你如今樣子，便知道你過得很不錯(cuò)，甚至能主宰我的性命。

    靈兒……

    不要叫我，從前你在侯府時(shí)，便受到大公子的特殊關(guān)照，我們這群人不過是物件罷了，有多少姐妹尚未成年便被賣走，又有多少姐妹生生折磨得瘋了、死了，可只有你，從始至終都好好的。

    靈兒眼眸愈發(fā)紅透，似是在憐惜自己的過往，又像是嫉妒如今的成溪兒：我不需要你救，也不會背叛他。

    成溪兒嘴唇微張，卻說不出話，只覺得心頭一片絞痛。

    她不知要如何反駁，說她從前雖被特殊關(guān)照，卻也受了更多的苦

    可正如靈兒所說，她現(xiàn)在依舊好好的，擁有比其他姐妹更好的生活。

    但，沈清朔固然寵她，可她自己也努力過，如今她能較一般丫鬟有地位，也是她爭取得來的。

    成溪兒并不愧于他人。

    藏在袖下的手輕輕攥緊，她狠下心，一字一句道：既然如此，那我便說了，是顧枕眠讓你下毒的吧

    靈兒微微一顫，咬牙道：不是。

    不必否認(rèn)，我有證據(jù)。

    成溪兒從袖中取出帕子，送到靈兒鼻息之下：這是顧枕眠研制出的毒，送入酒中無色無味，但過六個(gè)時(shí)辰便會留有合歡花的香氣。

    且毒藥分為兩部分，可置入兩種酒水中，此毒毒性并不強(qiáng)烈，但卻無藥可解，只有我們這類群體能解毒，實(shí)質(zhì)上……是一種助興的東西。

    她一雙明眸漸漸變冷，覆著層濃濃的厭惡：靈兒，這是我們大家都討厭的東西，你卻用這東西來害人

    靈兒臉龐泛白，身軀顫抖搖搖欲墜。

    沈清朔眸光晦暗，思及昨夜同成溪兒的瘋狂，原以為是她身上涂抹的助興藥物，現(xiàn)在想來，也有這東西的原因。

    劉楚意在旁抹著額頭的汗：難怪……難怪……昨夜我同王爺宴飲，竟然只有王爺中毒。

    當(dāng)時(shí)他見沈清朔喜歡醉仙翁，便一口都未沾，全部讓給了沈清朔。

    忽而想到了什么，他忙顫顫巍巍道：王爺，我提前并不知曉這酒中有毒，并非是故意不飲，我……

    本王知道。沈清朔不耐打斷，掀眸望向旁邊的書生。

    書生立刻道：昨日，劉大人確曾同武興侯有過接觸，武興侯邀請劉大人未果，想來是那時(shí)候暴露了什么。

    察覺到諸多望來的視線，劉楚意脊背忽然便彎了數(shù)分，額上冷汗直淌。

    他哆哆嗦嗦道：我、下官拒絕他，說府中有遠(yuǎn)房親戚要來……沒有說王爺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