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8章 人聲鼎沸中，唯余寂寥
他只能又把手里的酒杯放下。
聚餐一結(jié)束，段屹驍就狼狽地告辭離開了。
只可惜，他開著車漫無目的地在這座城市穿行，卻不知道該在哪里停留。
街上的車比起往日，少得可憐。
似乎所有人都回家團(tuán)圓了。
城市廣場的巨型大屏上，播放著春晚，把周遭渲染出濃烈的過節(jié)氛圍。
后來，他開車回了家。
別人家都是一片燈火通明，他家卻是一片黑漆麻烏的，房子里空蕩蕩的，到處充斥著一種冷寂的味道。
他坐在沙發(fā)上，眼前莫名閃現(xiàn)出過去的一幕幕。
還記得，以往每次去段家吃完團(tuán)圓飯回來，江云杪都會親自下廚給他做一碗他愛吃的酒釀小元宵。又甜又香，暖到心里。
但現(xiàn)在，冰箱大概都已經(jīng)空了吧。
越想，便越覺得這個家沒法呆了。
他索性又拿著車鑰匙出了門。
不知不覺就把車開到了江云杪老小區(qū)的家樓下。
她家里居然還亮著燈。
哦，對了，她說過這個除夕要陪著她母親一塊過的。
他看了眼剛才從段家打包的飯菜，猶豫良久，還是給她打了個電話。
意料之中的，江云杪沒接，直接掛斷了。
但他并不死心，繼續(xù)撥她的號碼。
就在江云杪不耐煩，想把他拉黑的前一秒，她收到了他發(fā)來的短信：下來，我有東西給你。給你兩分鐘，不然我就上去了。
江云杪看完氣得咬了咬后槽牙，倒是不知道他什么時候也變得這么無賴了。
到了樓下，果然看到他穿著一件黑色的羊絨大衣，站在車旁邊。
你來這兒做什么
段屹驍從車?yán)锪喑隽孙埐�，還有幾個紅包，一并遞給她，這是爸爸和奶奶給你的。
江云杪沒有接，稍稍抬了抬眼簾，目光淡漠，段屹驍，我猜你一定沒跟他們說我們離婚的事吧。紅包就不必了，這些都是給你媳婦的，而我，已經(jīng)不是了。
還有別的事嗎江云杪攏了攏身上的鵝絨服，從溫暖的空調(diào)間里跑出來，還是怪冷的。
沒別的事，我就先上去了。江云杪三兩句話說完，便毫不猶豫地轉(zhuǎn)了身。
走了幾步，她忽然又想起了什么，回過頭來補(bǔ)充了一句，以后沒什么事，就別聯(lián)系了。怪浪費(fèi)話費(fèi)的。
雖然現(xiàn)在城區(qū)已經(jīng)對煙花燃放做出了限制，但是依舊能聽到從遠(yuǎn)處傳來的此起彼伏的爆竹聲。
萬家燈火一片璀璨，段屹驍置身于燈火之中，卻覺得冷清得要命。
他竟然不知道江云杪說話可以那么犀利，字字帶刺。
他一直目送著她的背影，直到她消失在自己的視線之中……
電話不期然地響起，是陳念可打來的。
阿屹，你那邊結(jié)束了嗎
段屹驍語氣無甚波瀾，嗯。
那我們一起去跨年吧！我在家等你。陳念可清悅的嗓音隱匿著笑意，顯然她的心情一片大好。
總算找到了一些事情做，段屹驍便答應(yīng)了。轉(zhuǎn)身上車前往陳念可家。
他到的時候，陳念可立馬就從別墅里出來了，似乎一直在等他出現(xiàn)。
她上車后驚訝地問他：你是從哪兒來的怎么那么快
照理來說，從段家過來的話，至少得一個小時。
但段屹驍二十分鐘就到了。
段屹驍眼瞳一閃，言不由衷地道：我本來就打算來找你的。
真的嗎陳念可一臉驚喜地望著他，嘴角抑制不住地勾出了笑意。她伸手勾住了他的脖子，主動親了他一口，你找我干嘛呀
段屹驍隨手將紅包拿給了她，給你的，新年的儀式感。
陳念可笑意更深了幾分，這是給我的壓歲錢嗎可是為什么是兩份啊
因?yàn)檫@是段振宏和老太太給江云杪的。
他隨口解釋道：還有一個是給寶寶的。
陳念可欣喜萬分，謝謝你！她撫了撫自己的小腹，用特別溫柔的語氣跟他說：寶寶，你聽到了嗎爸爸也給你準(zhǔn)備了壓歲錢。說明爸爸很期待你的到來呢！
經(jīng)陳念可這么一說，段屹驍忽然涌起了一陣?yán)⒕胃小?br />
這么些年，他似乎從來沒有精心為江云杪準(zhǔn)備過什么禮物。江云杪懷孕那么久，他對孩子也是一直不聞不問。
江云杪說得對，他的確沒有盡到一個做父親的責(zé)任。他的確不配當(dāng)孩子的父親。
你怎么了怎么感覺喪喪的是遇到什么事了嗎雖然夜色濃重，看不起具體的表情。但陳念可明顯能感受到車?yán)锍涑庵还傻蜌鈮骸?br />
沒有。你想去哪兒段屹驍斂了斂情緒，平和地問她。
當(dāng)然是城市青年廣場，每年大家都喜歡在那里進(jìn)行新年倒計時。大學(xué)的時候我?guī)闳ミ^的，你忘了嗎陳念可興致很高的樣子。
當(dāng)然記得。段屹驍隨即發(fā)動了車子前往。
你跟江云杪離婚的事跟段董事長說了嗎陳念可今天晚上約他出來最主要的目的就是問他這件事。
昨天段屹驍還想讓江云杪陪他應(yīng)付段家人，但江云杪毫不猶豫地拒絕了。所以她想知道段屹驍是怎么跟段董說的。
還沒有。段屹驍擰了擰眉，并不想跟陳念可聊起這件事。
那你打算什么時候告訴他們陳念可雖然感覺是隨口那么一問，但她是藏著自己的小心機(jī)的。
段屹驍其實(shí)不太想去考慮這個問題，一想到這個他就覺得頭疼不已。仿佛一夕之間，所有的事都失控了。
他的沉默，讓陳念可心里很不舒服。
我覺得還是得找機(jī)會跟他們說。瞞得越久，風(fēng)險越大，你說呢
段屹驍當(dāng)然知道這個道理，只是他必須把這個風(fēng)險降到最低。
他們抵達(dá)青年城市廣場的時候，那里果然聚集了許多年輕人。
大家談笑風(fēng)生，一個個臉上洋溢著濃濃的喜悅。
兩人走進(jìn)了旁邊一家不打烊的咖啡館，咖啡館里也充滿了中國年的熱鬧氣氛。
陳念可不斷地跟他講述兩人的青蔥回憶，段屹驍有一搭沒一搭地聽著。
直到迎來了倒計時的那一刻，所有人都熱血沸騰地站在大屏幕前，齊聲高喊十、九、八……
段屹驍看著他們張揚(yáng)肆意的笑容，卻無法與他們共鳴。
這一刻，他的內(nèi)心反而涌起了一種從未有過的失落，空虛寂寥到了極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