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這個,”辛明昭竭力鎮(zhèn)定,伸手要去拿,“我自己來就好�!�</p>
靳行止卻揚(yáng)手,躲過了她的手。</p>
他低著眸,喉間發(fā)出一聲氣音輕呵,眉眼微揚(yáng),促狹問道:“親都親過了,現(xiàn)在不讓穿了?”</p>
“——”</p>
辛明昭哪兒聽過這樣吊兒郎當(dāng)又混賬的話,在原地怔了幾秒,整個人都快紅透了。</p>
他、他怎么能隨便把那種事掛在嘴邊?!</p>
情緒激蕩之下,辛明昭烏潤的眸沁開盈盈水光,甚至失了往日的平靜淡然,眸中不自覺流露出一點(diǎn)控訴。</p>
靳行止壓著聲低笑,用另一只手壓住辛明昭的肩膀,將人推到了門邊。</p>
他屈膝蹲下,開口道:“抬腿�!�</p>
辛明昭的脊背抵在木板門上,咬住了唇,最終還是半闔起眼,忍著耳廓滾燙,抬起了腳。</p>
拖鞋掉在了厚實的地毯上。</p>
她內(nèi)心發(fā)慌,只想趕快結(jié)束這近乎折磨的羞恥環(huán)節(jié),腳下動作也倉促了些。</p>
偏偏室內(nèi)窗簾閉著,光線昏暗,第一下,她踩到了靳行止的小臂。</p>
結(jié)實而有力,就算被她踩了下,也紋絲不動。</p>
辛明昭耳根紅得快滴血,收了腳,又試試探探往下踩。</p>
這回踩到了男人的手腕。</p>
辛明昭:“……”</p>
耳旁傳來一道似無奈的低笑,下一秒,猶豫懸在半空的腳踝就被反手握住。</p>
靳行止身高腿長,手掌也大,輕輕松松就圈住了她的腳踝,溫?zé)嵴菩木o貼著踝骨肌膚。</p>
力道溫柔又平穩(wěn)。</p>
辛明昭卻不自覺打了個哆嗦,思緒又被拉回凌晨,就在不遠(yuǎn)處的床上,想跑卻被拽回的自己。</p>
同樣是握住腳踝。</p>
同樣是在這個房間。</p>
她脊背泛起潮熱,指尖壓進(jìn)了掌心,等靳行止放開桎梏,立刻就往旁走了兩步。</p>
話語都磕巴了,“我、我自己可以的�!�</p>
雖然只相處了短短時間,可辛明昭已然察覺出靳行止性格中的強(qiáng)勢。</p>
她以為靳行止會緊跟過來,但沒有。</p>
男人站直身,淺灰色的瞳漾開愉悅笑意,連聲調(diào)都微揚(yáng),“嗯,你自己來�!�</p>
是什么讓他突然開心了?</p>
辛明昭不明所以,也顧不上去想,往床邊走了幾步。</p>
指尖碰觸到紙袋中另一件綿軟布料,又回頭看了眼。</p>
靳行止好整以暇地站在原地,迎上她的目光,坦然挑眉。</p>
一副理直氣壯并不打算回避的姿態(tài)。</p>
辛明昭吸了口氣,扭回頭,低頭拉開了浴袍的系帶。</p>
垂墜感極好的浴袍隨著她的動作如水面搖曳,若隱若現(xiàn)白皙脊背,又在某個瞬間,流水般滑落。</p>
室內(nèi)光線朦朧溫柔,披在那身凝雪般的肌膚上,恍若愛神輕盈落入人間。</p>
靳行止給她準(zhǔn)備的是條黑色連衣裙,小V領(lǐng),掐腰,小荷葉邊裙擺。</p>
裙擺恰好落在大腿中間,露出一雙又白又直的長腿。</p>
辛明昭拉上了側(cè)面的拉鏈,胸膛劇烈起伏著,終于又看向了靳行止。</p>
男人屈膝靠著門邊柜子,逆著光,灰瞳陷入眉骨陰影之中,專注無比,眸底好似翻涌著更加炙熱的情緒,又在眨眼間,隱匿無蹤。</p>
“很美�!苯兄沟吐曢_口。</p>
他的視線中沒有一絲輕慢狎昵,只有純?nèi)坏男蕾p。</p>
甚至是……比辛明昭參加宴會時見過的所有人,態(tài)度都要來的尊重。</p>
在對上了辛明昭的視線,靳行止揚(yáng)起唇,直視著她,又低低說了一聲。</p>
“你是美神�!�</p>
辛明昭以為自己會羞恥、會難堪,畢竟在那樣保守傳統(tǒng)教育下長大的她,也理應(yīng)羞憤欲死。</p>
可伴隨男人贊嘆話語落下,她怔了片刻,眼眶竟倏地一熱。</p>
在無數(shù)冷眼譏諷下生出的自我厭棄,藏著幾分破罐子破摔的絕望心態(tài),在這個時刻,在這樣欣賞的目光下,好像被柔柔撫平。</p>
辛明昭低了下頭,唇瓣抿得發(fā)白,問道:“這樣是不乖嗎?”</p>
靳行止笑道:“不是�!�</p>
“不乖的第一步,從學(xué)會享受服務(wù)開始�!�</p>
他慢悠悠上前兩步,將手?jǐn)傞_在辛明昭面前。</p>
“走吧,昭昭寶貝兒,我們該去吃早餐了�!�</p>
辛明昭緩慢眨眼,將手放在了他的手掌中。</p>
沒給她任何猶豫彷徨的機(jī)會,靳行止反手緊緊握住,牽著她往外走去。</p>
-</p>
辛明昭一向是個好學(xué)生。</p>
所以,靳行止說讓她學(xué)會享受服務(wù),就算坐在餐椅上極為不自在,辛明昭還是沒動。</p>
只看著靳行止從門外拉入了一輛餐車,又揭開了保溫蓋。</p>
男人的視線掃過餐點(diǎn),倏地?fù)P唇,意味不明地笑了笑。</p>
緊接著,白瓷碗被放在了辛明昭的面前。</p>
靳行止的語調(diào)一如往常,倦懶地拖長了尾音,“魚片粥,可以嗎?”</p>
他還十分體貼,將碗蓋揭開,露出了里面熬煮到開花的米粒和雪白的魚片。</p>
“……”</p>
辛明昭放在桌下的手,不自覺攥緊了裙擺。</p>
大約是清晨剛捕撈上來的海魚,經(jīng)由大廚的絕妙手藝,生滾魚片粥泛著醇厚香味,幾乎聞不到半點(diǎn)兒腥氣。</p>
只是幾乎。</p>
在一次次聞著海魚腥味反胃、又不得不硬著頭皮處理中,辛明昭對那股腥味已經(jīng)到了聞不了一點(diǎn)兒的地步。</p>
就像每一個重度暈車的人一樣,哪怕坐在家里,只是看著手機(jī)視頻里行駛而過的大巴車,都能立刻難受的想起每一次被急剎、皮革、汽油和亂七八糟的熏香折騰得反胃的經(jīng)歷。</p>
辛明昭喉頭滾動,秀氣的眉卻動也未動,沉默幾秒后,輕聲說了好。</p>
靳行止遞來一個瓷勺。</p>
辛明昭垂著長睫,默不作聲地接過。</p>
瓷勺在粥碗里攪動,熱氣混合著香味騰騰逸散,任誰來看,都是一碗極美味的魚片粥。</p>
辛明昭安靜地舀起一勺,正要往嘴里送。</p>
手腕卻驀地被壓住了。</p>
她怔了下,抬眸對上了靳行止微冷的眸。</p>
男人低頭看來,是一個極具壓迫力的姿勢,濃眉壓著淡眸,唇角也不悅地壓平。</p>
瓷勺落回碗中。</p>
辛明昭立刻反應(yīng)過來,眸中流露出歉疚,道歉道:“對不起,我有點(diǎn)走神,沒注意到你還沒吃�!�</p>
大約是看到魚片粥太過心不在焉了,竟然犯了這么明顯的一個錯誤。</p>
只是,不知道是不是辛明昭的錯覺,等她道完歉,靳行止的臉色好像更冷了……?</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