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第一章
重男輕女的爺爺為了給弟弟治病,將我獻(xiàn)祭蛇仙。
各位仙家,凡是救好我乖孫兒,姜家愿立廟供奉香火。
黑霧翻涌間,巨蟒吐著猩紅信子游出。
爺爺膝蓋擦著地面挪到大蛇跟前,聲音里帶著討好的顫音:
大仙,您要金山銀山,姜家砸鍋賣鐵也湊齊!要活人獻(xiàn)祭......
他猛地抓住我的手腕往前拽,指甲掐進(jìn)肉里,諂媚地說道:
這丫頭最水靈!大仙隨便處置!
蛇仙猩紅豎瞳掃過我臉上的淚痕,突然盤起身體將我圈在中央。
爺爺見狀,笑得連嘴里僅剩的幾顆黃牙都露了出來,轉(zhuǎn)頭沖叔父擠眉弄眼:
趕緊記著!等孫兒病好了,立馬把蛇仙廟建起來!
1.
叔父看著巨蟒,身體直打哆嗦,顫抖著聲音問:
爸,那年咱家可是......
爺爺?shù)闪耸甯敢谎郏?br />
住嘴,大仙不提,就把這事給我爛在肚子里。
說話功夫,蛇仙用它的尾巴將我的身體纏繞起來,向我吐蛇信子。
我邊哭邊求救:
爸媽,救我啊,我不想被吃掉。
母親哭著跑向爺爺,拉著他的衣角懇求道:
爸,求求您,別獻(xiàn)祭囡囡。
父親也紅著眼眶說道:
囡囡還小,我可以用錢給蛇仙修金身,放過囡囡吧。
爺爺一把甩開母親的手,渾濁的眼珠布滿血絲:
修金身把家底掏空也救不了承嗣!
女娃沒了還能生,我乖孫要是死了,斷了姜家香火誰負(fù)責(zé)!
轉(zhuǎn)過身子對著蛇仙,小心翼翼地問道:
大仙,既然姜家已經(jīng)用活人獻(xiàn)祭了,您看我這乖孫還有救嗎
弟弟舔著嘴邊剛吃完生肉的血跡,喉間突然發(fā)出嘶嘶的氣音。
他猛然抬頭,脖頸以違背人體構(gòu)造的角度扭轉(zhuǎn)一百八十度,露出森然白牙。
蛇仙見狀突然發(fā)出一串冷笑,蛇尾重重砸在地上,震得整間屋子簌簌作響。
有趣,活人蛻變成蛇。
爺爺如遭雷擊般僵在原地。
不可能!承嗣是姜家的命根,怎么會......
膝蓋一軟重重跪地,額頭磕在滲血的地板上。
只要大仙答應(yīng)救人,除了獻(xiàn)祭姜娚,姜家愿世代供奉您
為了孫子連親孫女都能獻(xiàn)祭,你這份孝心,本座收下了。
蛇仙發(fā)出震天動地的嘶鳴,整座屋子被黑霧籠罩。
黑霧過后,只見弟弟被蛇仙用尾巴卷起。
他倒掛在蛇尾上,身體如無骨般扭曲盤繞,脖頸以詭異角度轉(zhuǎn)動,發(fā)出嘶嘶的興奮音。
他伸出舌頭,貪婪地舔舐蛇尾上的黏液,瞳孔縮成細(xì)長的豎線,嘴角扯出瘆人的弧度。
好強(qiáng)大的力量!
蛇首猛地俯下,巨口將弟弟整個吞入口中,卻又在瞬間吐出。
弟弟癱軟在地劇烈抽搐幾下暈過去了,皮膚下浮現(xiàn)出與蛇仙相同的鱗紋。
承嗣!
爺爺心疼弟弟,趕忙跑過去查看。
蛇仙蛇瞳猛地收縮成針尖,鱗片摩擦聲驟然尖銳,周身騰起紫黑色瘴氣。
為什么他體內(nèi)會有本座的蛇鱗
2.
爺爺渾濁的眼睛突然亮起警惕的光,他不動聲色地將孫子往身后拽了半寸。
什么蛇鱗我聽不懂您再說什么。
可袖口下微微抽搐的手指,暴露了他強(qiáng)裝的鎮(zhèn)定。
蛇仙突然化作人形,一把揪住爺爺?shù)囊骂I(lǐng),怒吼道:
老東西,少裝糊涂!
爺爺喉結(jié)艱難滾動兩下:
大仙明鑒!承嗣從小體弱,老道士說蛇鱗可保平安,絕無冒犯之意!
爺爺說得真切,但顫抖的雙腿卻出賣了他。
哦你真以為幾句謊言就能蒙混過關(guān)
爺爺渾身篩糠似的顫抖。
大仙饒命,小老兒句句屬實。
蛇仙一把松開了爺爺,冰冷的視線掃過在場眾人,最終目光落在我的身上。
你來回答!
我膝蓋一軟幾乎要跪倒在地。
余光瞥見布滿血絲的爺爺眼中摻雜殺意,仿佛在說你要亂說就死定了。
我挪動著像灌了鉛的雙腿,好不容易擠出幾個破碎的音節(jié):
是,是的。
他突然湊近我,滾燙的呼吸噴在耳畔,卻讓人渾身發(fā)冷。
說謊的舌頭,本座會親手拔下來。
我渾身血液瞬間凝固,脖頸后的汗毛根根倒豎。
那,那年弟弟上山回來后一直高燒,總說胡話,爺爺找了很多大夫都沒看出癥結(jié),碰巧路過一個老道士說只要將蛇鱗磨成粉兌水喝下就好了。
蛇仙嘴角勾起一抹森冷的弧度:
所以,你們就偷了本座的蛇鱗
我劇烈地?fù)u晃著腦袋,聲音帶著哭腔顫抖:
沒有,那蛇鱗是老道士送的。
爺爺踉蹌著撲到蛇仙腳下。
大仙明察!那道士仙風(fēng)道骨,說是專門為我們求來的祥瑞!我們要是知道這鱗片有主,就是把姜家祖墳刨了也不敢用�。�
蛇仙垂眸盯著地上的血漬,突然發(fā)出一聲陰冷的嗤笑,尾音拖得像毒蛇吐信:
哦是那道士偷了本座的鱗片,又好心送給你們,讓他吃下后變成半人半蛇的怪物
他抬起眼時,瞳孔已縮成猩紅的豎線。
倒是把責(zé)任推得干凈。
我心下一驚:難道他發(fā)現(xiàn)了。
反倒是爺爺立即換上諂媚的表情對蛇仙說:
大仙冤枉啊,我們姜家世代積德行善,怎么會做偷雞摸狗的事那鱗片真是老道士贈送!
蛇仙蹲下身子,目光緊盯爺爺,冷聲問道:
你既然說老道士用本座的鱗片治好了他,為何他成了這副模樣
爺爺嘆了口氣,抹了抹不存在的眼淚說道:
承嗣喝下后當(dāng)天確實好了,可之后我們就發(fā)現(xiàn)他行為怪異,先是像蛇一般走路,后又吃生肉,發(fā)出嘶嘶的聲音。
蛇仙站起身子,似笑非笑地說道:
那為何你們不去找老道士,反倒將本座召出來
這......
爺爺一怔。
我搶先回答:
因為老道士云游四海,我們找不到他。
云游四海,呵!
說完一個閃身到我面前,用力掐著我的下巴。
本座平生最討厭說謊之人,若被本座發(fā)現(xiàn)你說謊......
我喉間發(fā)出破碎的嗚咽,眼淚混著鼻涕糊滿臉龐,掙扎著擠出氣音:
任,任你處置!
3.
他松開了我,猩紅豎瞳掃過我狼狽的模樣。
哼,最好記住你這句話。
若有半句虛言,本座定將你抽筋剝骨,煉成蛇傀。
我癱坐在地上,渾身像被抽去了骨頭般綿軟無力。
絕不敢欺瞞大仙。
他沉默片刻,一甩衣袍,坐在主位上,俯視眾人。
既然你們召本座出來,自然允諾你們。
爺爺和叔父對視一眼,連忙磕了幾個響頭。
多謝大仙。
叔母見狀,擠出幾滴眼淚來。
只是那老道士不知所蹤,要如何救
他冷哼一聲,一道無形的掌風(fēng)瞬間打在叔母臉上。
本座做事,還輪不到旁人置喙。
爺爺?shù)闪艘谎凼迥福?br />
多嘴!還不趕緊把承嗣抬到床上讓大仙好好瞧瞧。
他慢悠悠地走到床前,從指尖釋放一股黑色靈力進(jìn)入弟弟的額頭。
爺爺焦急地問道:
大仙,怎么樣
三天!
三天就好了
三天后徹底變成蛇。
啊這......
叔母哇的一聲就哭了出來。
我可憐的嗣兒啊。
爺爺冷聲說道:
慌什么!
隨后突然抓住蛇仙的手腕,卻在接觸到對方冰冷的鱗片時觸電般縮回,顫抖地問:
大仙,您法力無邊,一定能讓他變回正常人!
一把拽過站在角落里的我,推銷般介紹道:
我這孫女,陰年陰月陰時生,八字純陰無陽氣,將她獻(xiàn)給大仙,保準(zhǔn)大仙功力大增。
蛇仙冷笑一聲,指尖劃過我的臉頰,鱗片刮得皮膚生疼。
天生陰體!怪不得老東西舍得拿你換命,倒是天生的活祭爐鼎。
一只冰涼的手突然扣住我的后頸,我感覺后頸一陣刺痛。
從此刻起你就是本座的人了。
我瞬間僵硬成冰錐,脖頸傳來的寒意順著脊椎爬進(jìn)心臟,眼淚不受控地滾落。
不,不!
聽到我拒絕后,爺爺上來給我一巴掌。
不知好歹的東西,姜家白養(yǎng)你了,獻(xiàn)祭給大仙是你的福氣!
這時一道無形氣浪將爺爺掀飛三丈,撞倒身后椅子。
誰準(zhǔn)你碰她
猩紅豎瞳泛起殺意,蛇尾如閃電纏住爺爺咽喉。
她的命,從現(xiàn)在起由本座掌控。
你若再敢動手,我就把你的腸子掛在姜家祠堂當(dāng)燈籠。
爺爺被蛇尾緊緊束縛著,脖子上留下一道道觸目驚心的血痕。
大,大仙,我錯了,別殺我。
叔父見縫插針,撲通一聲跪在地上。
大仙消消氣,原諒父親,救救我兒。
蛇仙冷哼一聲。
取出蛇鱗即可。
叔母癱坐在地上的身體瞬間緊繃,嘴角抑制不住地上揚(yáng)。
有救了,我們嗣兒有救了,大仙快施法吧!
蛇仙斜睨她一眼,她似乎意識到自己多嘴,連忙閉嘴。
玄色法印在蛇仙掌心流轉(zhuǎn),巨大輪盤在弟弟上空浮現(xiàn),照見弟弟皮膚下青黑紋路。
起!
蛇仙低呼一聲。
蛇鱗應(yīng)聲而動,卻像生了根的鐵蒺藜,帶出大片翻卷的皮肉。
弟弟的慘叫一聲,震得我耳膜生疼。
他身體弓成詭異弧度,體內(nèi)蛇鱗瘋狂生長,無數(shù)細(xì)小鱗片如利刃倒刺,將外翻皮肉絞成碎末。
我驚恐地看著那些銀鱗與血肉相連的縫隙里,突然鉆出細(xì)密的肉須。
蛇仙見狀,立即祭出法器,只聽錚一聲,金鈴被蛇鱗彈開。
空氣中腥氣愈發(fā)濃重,弟弟口中突然噴出大片黑霧,數(shù)十條血肉模糊的蛇尾在霧中瘋狂扭動,將剝離的鱗片又重新拽回體內(nèi)。
蛇仙嘴角滲出血跡,他毫不在意地擦了擦。
爺爺震驚地說道:
怎么會這樣
只見蛇仙周身圍繞黑氣,額頭上若隱若現(xiàn)一朵黑色蓮花。
他用力掐著爺爺?shù)牟弊�,鱗片深深嵌入皮肉。
說,為何他體內(nèi),除了本座的鱗片,還有活蛇的血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