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章
裴應(yīng)記得他不太愛搭理人。除了太子,每個人見到他都畢恭畢敬,只辰王敢逗逗他。
裴應(yīng)無緣無故遭他挑刺,心里不爽。
他祖父乃“天下坐師”,御史敢罵皇帝,面對他祖父會客氣有禮,裴應(yīng)自身又格外優(yōu)秀,他可曾受過這等羞辱?
他靜靜笑了下:“曲調(diào)尚可,勉強能入耳。只是陽春白雪,王爺許是聽不慣。秦樓楚館的笛聲,王爺應(yīng)該喜歡。”
雍王轉(zhuǎn)眸,回視他。
山門口的燈籠光線不明,他黑眸在暗處,似獵豹的眼,鋒銳精亮:“既知陽春白雪,也懂秦樓楚館,你會得挺多。
下次請母后勸勸姑姑,還是多敦促你上進。好好一個人,長得也人模人樣,別落于下流。”
裴應(yīng):“……”
他面頰抽了下。
他離京兩年多,最近才歸,并未得罪這位王爺,甚至沒見到他。
好好的,他怎么罵起人來?
雍王罵完了,居然還不走,問他:“笛子能否給本王看看?”
“此物珍貴,恕我不能示人�!迸釕�(yīng)冷冷拒絕了他。
他轉(zhuǎn)身回了山門。
雍王快步下山,騎馬回城去了。這個時辰城門已鎖,瞧見是他,看守城門的侍衛(wèi)才急忙開了門。
他神色冷,守城門的侍衛(wèi)生怕惹火燒身,很是忐忑。
翌日,在觀音寺用過了早上的齋飯,駱家女眷同公主一起下山。
在山腳下,公主留駱寧說話:“不日就是上巳節(jié),到時候我設(shè)探春野宴,你要來�!�
駱寧應(yīng)是:“這次絕不敢托大缺席。謝大長公主厚愛。”
公主欣慰一笑:“看你合眼緣。”
駱寧與她閑聊幾句,裴應(yīng)一直在旁邊,沉默聽著。
他溫柔文雅,說話慢聲細(xì)語,笛子吹得很動聽……
想起笛子,駱寧便想到了韶陽寡居的馮夫人。
“……您可知道這位馮夫人?”駱寧同大長公主說起。
公主余光瞥了眼旁邊的裴應(yīng)。
裴應(yīng)神色如常。
“她呀,性格野得很�!惫餍Φ�。
駱寧微訝:“是嗎?馮夫人喜靜……”
“她不喜靜,她喜船�!惫餍Φ�。
駱寧:“……”
什么叫“喜船”?
船舶的意思嗎?
跟船舶又有什么關(guān)系?
“改日同你細(xì)說。”公主說,“你怎么問起了她?”
“我們相鄰住了一年,她對我極好。若您往駙馬的老家送東西,我想捎帶一些禮物給她�!瘪槍幍�。
大長公主:“我下個月要送。你把東西備好,送到公主府來吧。”
駱寧應(yīng)下了。
回去路上,大長公主叫兒子進來坐馬車。
“不叫她知道?”公主打趣兒子。
裴應(yīng)面上浮動一抹尷尬:“不妥。被揭穿,兒子要羞得一頭碰死了。這不是光彩之事。”
“也不算丑事�!惫髡f。
“于男子而言,是丑事,斷乎不能在年輕女郎跟前丟這么大的臉。娘,您別把兒子逼死了�!迸釕�(yīng)認(rèn)真說。
又道,“有了壞印象,恐怕此生都難逆轉(zhuǎn)。千萬保密,半個字也不能泄露�!�
嘉鴻大長公主失笑。
她不再勸。
駱寧等人回了侯府,侯夫人白氏提前得了管事口信,攜白慈容在門口等候。
攙扶老夫人,白氏笑問:“在觀音寺遇到了嘉鴻公主?”
“正巧碰到�!崩戏蛉苏f。
侯夫人:“我要是昨日知道,連夜上山去了。既有這樣的緣分,不能輕待了她�!�
老夫人語氣很淡:“是公主款待咱們,不是咱們招待公主�!p待’二字,你莫要說出去,叫咱們無地容身。”
白氏一陣尷尬。
她低垂眼簾,沉默兩息,才道:“兒媳冒失了�!�
老夫人抽回手:“你忙吧,家里一堆事靠著你�!�
由二夫人和大少奶奶攙扶她回了西正院。
午飯時候,侯夫人把大少奶奶溫氏叫到了東正院,問她觀音寺情景。
“……除了公主,還有什么貴人?”侯夫人。
溫氏:“兒媳不認(rèn)得。要不是嫁入侯府,這些貴人哪里見得著?”
這話倒是不錯。
侯夫人聽得順耳,又問:“駙馬可同公主一起去了嗎?聽說公主還有個兒子,他是否去接公主?”
溫氏:“公主府人多,我一直跟在祖母身邊,不敢多看多望�!�
“其他人呢?”
“好像也沒有,都是公主府的�!睖厥系馈�
侯夫人問了她最想問的:“公主同阿寧說話了么?”
“說了�!�
“可聽到說了些什么?”
溫氏想了下:“就是瑣事。問她身體如何,吃什么藥;府上的人待她怎樣。”
侯夫人心下一緊:“阿寧怎么說的?”
“老夫人與二嬸都在,阿寧自然是夸樣樣都好�!睖厥系�。
侯夫人對溫氏的話,不疑有他,便放了她回去。
早知道老夫人運氣這么好,隨便去上個香都可以遇到貴人,白氏真該帶著白慈容一起去。
這般好機會,偏又叫駱寧撿去了。
駱寧又不會討巧,沒在公主面前露臉,浪費了這么好的時運。
“阿容有阿寧一成幸運,這會兒早飛上枝頭了。”白氏想,“莫不是這駱家的祖墳,真保佑了阿寧?”
第040章
揭穿侯夫人的陰謀
駱寧正在備禮。
她擬了單子,叫孔媽媽出門替她尋買。
都是盛京城里比較有特色的:綢緞、首飾與藥材。
她絞盡腦汁,才列了七八樣。
“……提到馮夫人的時候,公主說話有點奇怪�!瘪槍幣c秋華、秋蘭說起此事。
又問她們倆,“馮夫人有何不對勁?”
“她不肯見人�!鼻锶A說。
“她甚至不說話。”秋蘭也說。
“公主說她喜船。這個船,是何意?”駱寧問,“我知曉韶陽不少人走南海發(fā)財,家中養(yǎng)著船隊。馮夫人莫不是也養(yǎng)船隊?”
“她寡居,想要尋些門路賺錢,人之常情�!鼻锾m說。
“公主特意提,又是何意?”
秋華與秋蘭亂猜了一通。
最后是駱寧說:“那個馮夫人,會不會是男人假扮?真的馮夫人走船去了?”
秋華與秋蘭被她嚇一跳。
秋蘭說:“豈敢?馮氏宗族,門風(fēng)森嚴(yán)。其他女眷隨意逛鬧市,可馮家守寡之人,出門都需要帶帷帽�!�
秋華則說:“大小姐,您懷疑馮夫人養(yǎng)了野漢子?”
“不是�!瘪槍帗u搖頭。
她沒有再說。
因為,裴應(yīng)吹的曲子,她記下來在心里默默背誦,是三支古曲取段合編的。
而湊巧,那三支古曲,都是駱寧拿去改的琴譜。
他們用相同的曲譜,去改曲子。
故而駱寧覺得很耳熟。
天下曲譜成千上萬,恰好三曲一樣,真是巧合嗎?
駱寧見過幾次馮夫人背影,遠(yuǎn)遠(yuǎn)都覺得她高挑。
“……算了,不猜了,猜得我頭疼。旁綠?人有秘密,理應(yīng)尊重�!瘪槍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