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48章
劉魚生說：“張頭兒，啥老規(guī)矩啊，這都啥年代了，你還信這些？我媽在屋頭咳血，等錢救命！勒條魚拉到南岸，少說賣百把塊！”
張?zhí)炝技钡弥倍迥_，額頭上冒出了細(xì)密的汗珠，他指著那在船邊偶爾扭動一下身軀的白鰭豚，說道：
“這可不是一般的魚，它是白龍王！每年清明首網(wǎng)前，咱們漁民都得往江里投擲糯米團，扯著嗓子高喊‘白龍爺開路’，就盼著這一年能風(fēng)調(diào)雨順，有個好收成。而且啊，這白龍王可是浪里孝子，要是它的同類死了，它會在旁邊守靈三日。這樣的靈物，要是把它網(wǎng)了，那是要遭報應(yīng)的！”
劉魚生卻不以為然，笑著說：“張頭兒，你是不是老糊涂了？還白龍爺開路、浪里孝子，我看你就是被這些老掉牙的故事給糊弄住了。這不過就是一條大點的魚罷了，有啥吃不得的！”
張?zhí)炝細(xì)獾脺喩戆l(fā)抖，手指著劉魚生的鼻子，大聲斥責(zé)道：
“你個悖時娃兒！怎么這么不懂事！老祖宗傳下來的規(guī)矩，那是多少年的經(jīng)驗教訓(xùn)總結(jié)出來的，能是封建迷信嗎？咱們漁民靠江吃江，就得敬著這江里的生靈，不然這江神爺能饒得了咱們？”
劉魚生把臉一橫，脖子一梗，梗著嗓子說道：
“張叔！莫緊到拿大帽子扣人！我媽病得鋪蓋都當(dāng)藥罐子熬，屋頭拉一勾子賬，賣勒條魚才解得倒鉤！你喊我放？我媽嘞醫(yī)藥費你給補嘜？”
張?zhí)炝悸犃藙Ⅳ~生的話，臉上的怒氣稍稍消了一些，但語氣依然強硬：
“魚生娃子，急錢也不能壞江規(guī)！白龍爺是鎮(zhèn)水嘞菩薩，你把它網(wǎng)起賣，當(dāng)心江神爺收船索命！”
劉魚生不耐煩地擺了擺手，喊著李長江幫忙搭把手，把這魚拖到前艙活水格去，準(zhǔn)備到下個碼頭宰了賣魚。
前艙活水格位于船頭下方，與江水相通，能夠暫養(yǎng)活魚，差不多能存上百斤活魚，這條魚太大了，劉魚生準(zhǔn)備拆掉幾個柵格，把魚一半泡在江水中去...
張?zhí)炝家姞�，一個箭步?jīng)_上去，擋在了劉魚生的面前，張開獨臂，大聲喊道：
“魚生，快把這白龍王放了！”
劉魚生瞪大了眼睛，吼道：“張頭兒，你別逼我動手��！我娘的病可耽誤不起！”
張?zhí)炝加鴦Ⅳ~生的目光，堅定地說道：“魚生，你敢跟我動手？你快把白龍王放了，咱們再去打其他的魚！”
兩人就這樣在船頭僵持著，誰也不肯讓步。周圍的空氣仿佛都凝固了，只有那江風(fēng)還在呼呼地吹著，吹得他們的衣角獵獵作響。
劉魚生看著張?zhí)炝寄菆砸闳玷F、沒有絲毫松動神情的臉，心中滿是絕望。
他想起家中病床上日益憔悴的母親，想起那高額的醫(yī)藥費像一座大山般壓得他喘不過氣來。
“噗通”，劉魚生雙腿一軟，直直地跪在了張?zhí)炝济媲啊?br />
他的頭重重地磕在地上，帶著哭腔喊道：“張頭，我求你了，一條魚而已，您給我一條活路吧！”那聲音里滿是哀求與無助，仿佛溺水之人抓住的最后一根稻草。
船上的其他人原本都在一旁默默地看著，此時見劉魚生這般模樣，也都紛紛動容。
李長江皺著眉頭，率先開了口：“張頭兒，你就別這么固執(zhí)了。這魚再金貴，也就是條魚，哪能比得上人命啊。魚生他娘的病拖不得，這魚賣了錢，說不定就能救他娘一命呢�！�
李長江一邊說著，一邊無奈地?fù)u了搖頭，眼神里滿是對劉魚生的同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