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桑渝踮起腳尖，小心翼翼地將最后一顆水晶星星掛在棚頂?shù)蔫F絲網(wǎng)上。她的手臂已經(jīng)酸脹得幾乎失去知覺，但眼睛卻亮得驚人。
桑指導，還有二十分鐘就開拍了！場務小張在下面喊道。
馬上好！桑渝咬了咬下唇，又調(diào)整了一下星星的角度。這個場景是電影中女主角幻想世界的核心，每一處細節(jié)都關(guān)系到整體氛圍的呈現(xiàn)。作為美術(shù)指導，她不允許自己的作品有任何瑕疵。
汗水順著她的額角滑落，在臉頰上留下一道癢癢的痕跡。桑渝顧不上擦拭，全神貫注地檢查著場景中的每一個元素——懸掛在半空中的鋼琴、倒流的鐘表、會發(fā)光的藤蔓，還有那些她親手制作了整整一周的、數(shù)以千計的水晶星星。
完美。最后確認一遍后，桑渝終于從梯子上爬下來，隨手抓起搭在椅背上的毛巾擦了擦臉。
導演助理匆匆跑來：桑指導，季導問場景準備好了嗎
桑渝環(huán)顧四周，露出滿意的笑容：可以開機了。
當演員就位，燈光亮起的那一刻，桑渝站在器后面，看著自己設計的場景在鏡頭下煥發(fā)出魔幻般的光彩。那些水晶星星在特制燈光的照射下，將整個攝影棚變成了璀璨的星河。
太美了...身旁的攝影師輕聲感嘆。
桑渝沒有回應，但嘴角微微上揚。這就是她熱愛這份工作的原因——將想象中的世界變?yōu)楝F(xiàn)實，讓夢境觸手可及。
卡！完美！季衍導演的聲音響起，我宣布，《星河》正式殺青！
全場爆發(fā)出歡呼聲。桑渝長舒一口氣，三個月的緊張工作終于畫上了句號。她收拾著自己的工具包，忽然感覺到一道目光。抬頭望去，正好對上季衍朝她這邊看來的視線。
這位業(yè)內(nèi)聞名的年輕導演朝她點了點頭，眼神中帶著贊許。桑渝禮貌地回以微笑，隨即移開視線。她和季衍在拍攝期間交流不多，僅限于必要的工作溝通。這位以嚴苛著稱的導演在片場很少表露情緒，桑渝也只是把他當作又一個需要配合的上司而已。
殺青宴選在了影視基地附近最豪華的酒店。桑渝換下了工作時的T恤牛仔褲，穿上一條簡單的藏藍色連衣裙，將總是扎成馬尾的長發(fā)披散下來。
哇，桑指導今天這么女人味！化妝師小林夸張地驚呼。
桑渝笑著搖搖頭：三個月沒好好打扮了，再不收拾一下自己，我媽都要認不出女兒了。
宴會廳里觥籌交錯，桑渝不太適應這種場合，端著一杯果汁站在角落。她看見季衍被一群投資方圍著，臉上掛著公式化的微笑，但眉頭卻微微蹙起。
...項目超支這么嚴重，季導是不是該給個解釋一個中年男人的聲音隱約傳來。
桑渝下意識往那邊挪了兩步。
《星河》的每一分預算都用在了刀刃上。季衍的聲音冷靜而克制，最終的成片質(zhì)量會證明一切。
但愿如此。要知道，現(xiàn)在市場上青春片已經(jīng)不流行了，我們冒了很大風險...
桑渝沒再聽下去。她理解投資方的擔憂，但也親眼見證了季衍為這部電影付出的心血。那種近乎偏執(zhí)的完美主義，在片場幾乎逼瘋了所有人，卻也成就了令人驚嘆的鏡頭語言。
宴會接近尾聲時，桑渝去洗手間補妝。出來時，她看見季衍獨自站在走廊盡頭的露臺上，背影顯得異常疲憊。猶豫片刻，她還是轉(zhuǎn)身走向了出口。
地下停車場燈光昏暗，桑渝一邊在包里翻找車鑰匙，一邊往自己的車位走去。突然，她聽到一聲悶響，像是有人踢到了什么。
循聲望去，她看見季衍靠在一根柱子上，領(lǐng)帶松散，手里捏著一支沒點燃的煙。那個在公眾場合永遠游刃有余的導演此刻看起來疲憊不堪，眼神空洞地望著天花板。
桑渝鬼使神差地走了過去。
季導。
季衍明顯一怔，迅速調(diào)整表情，又恢復了那副疏離的模樣：桑指導。
您...還好嗎話一出口桑渝就后悔了，這問題太過私人。
季衍卻出乎意料地沒有敷衍了事：有點累。他晃了晃手中的煙，戒了三年了，今天差點破戒。
桑渝不知該說什么，只是點了點頭。
今天的場景很美。季衍突然說道，我看過你的履歷，中央美院畢業(yè)，做過三部獨立電影的美術(shù)，這是第一次參與商業(yè)片
是的。桑渝有些驚訝他竟然了解自己的背景。
季衍似乎想說什么，卻突然咳嗽起來。桑渝這才注意到他的臉色有些發(fā)白。
您是不是...
只是有點低血糖。季衍擺擺手，一整天沒怎么吃東西。
桑渝立刻從包里掏出一個保溫杯：我自己泡的咖啡，還熱著，不介意的話...
季衍遲疑了一下，接過杯子喝了一口，眉頭舒展開來：謝謝，很好喝。
我加了一點肉桂和紅糖。桑渝解釋道，熬夜工作時提神用的。
兩人之間陷入短暫的沉默。停車場里只有遠處傳來的引擎聲。
桑指導...
季導...
兩人同時開口，又同時停下。
你先說。季衍微微勾起嘴角，這是桑渝今晚第一次看到他真心的笑容。
我只是想說...我很喜歡《星河》的故事。桑渝直視他的眼睛，那些投資方不懂，但觀眾會懂的。
季衍的目光變得深邃，他輕輕點頭：謝謝。這正是我想聽到的。
他從口袋里拿出一張名片遞給桑渝：保持聯(lián)系。我希望有機會再合作。
桑渝接過名片，看著上面簡潔的黑色字體：季衍，星河映畫創(chuàng)始人兼導演。
當她抬頭時，季衍已經(jīng)轉(zhuǎn)身走向自己的車。他的背影挺拔如常，仿佛剛才那個脆弱的瞬間從未存在過。
桑渝握緊手中的名片，心跳不知為何加快了幾分。
1
深夜驚變
桑渝將畫筆浸入洗筆筒，清澈的水立刻被五彩斑斕的顏色染花。她甩了甩酸痛的手腕，抬頭看了眼電腦屏幕右下角的時間——凌晨一點十七分。明天還要上班，但她就是放不下這個私人創(chuàng)作。
手機突然震動起來，屏幕上跳動著林小滿的名字。桑渝皺眉，這個時間點來電肯定不是好事。
小滿
桑桑！出大事了！林小滿的聲音壓得很低，卻掩飾不住其中的驚慌，我剛收到消息，咱們公司被收購了！
桑渝的畫筆啪嗒一聲掉在桌上：什么哪來的消息
我男朋友不是在財務部嗎他們剛開完緊急會議，聽說新老板明天就來接管。林小滿頓了頓，最可怕的是，據(jù)說要大規(guī)模裁員重組。
桑渝感覺喉嚨發(fā)緊。她在這家影視制作公司工作了兩年，好不容易從普通美術(shù)做到主創(chuàng)團隊，如果現(xiàn)在失業(yè)...
知道收購方是誰嗎
星河映畫，就是那個...
季衍的公司。桑渝脫口而出，腦海中立刻浮現(xiàn)出那個在停車場疲憊不堪的身影。
對！就是拍《星河》的那個導演。天啊，他本人明天就要來了！全公司女生都要瘋了！
桑渝無奈地笑了笑：先別急著花癡，想想怎么保住飯碗吧。
掛斷電話，桑渝呆坐在工作臺前，手指無意識地摩挲著季衍給她的那張名片。三個月了，她一直沒聯(lián)系過他，沒想到再次見面會是在這種場合。
第二天，桑渝比平時早了一小時到達公司。辦公區(qū)已經(jīng)炸開了鍋，同事們?nèi)齼蓛删墼谝黄鸶`竊私語。
聽說季衍超級嚴厲，一點小錯就能把人罵哭。
他上部電影換了七個美術(shù)指導...
我朋友在他公司工作，說加班是家常便飯...
桑渝默默走到自己的工位，發(fā)現(xiàn)桌上放著一杯熱咖啡和一張便簽：今天會很難熬，你需要這個�！M
她感激地啜了一口咖啡，打開電腦開始整理手頭的項目資料。不管誰來當老板，專業(yè)能力才是最好的護身符。
九點整，公司大群彈出通知：十點全體員工大會，不得缺席。
會議室擠得水泄不通，空氣仿佛凝固了。桑渝和林小滿找了個靠后的位置站著。十點零五分，門口一陣騷動，幾個西裝革履的人走了進來。
季衍走在最前面，一身剪裁精良的深灰色西裝，襯衫扣子一絲不茍地系到最上面一顆。他的目光掃過會議室，銳利如刀，所到之處竊竊私語立刻消失。
桑渝不自覺地屏住了呼吸。這個季衍與停車場里那個疲憊的男人判若兩人。
各位早上好。季衍的聲音不高，但每個字都清晰可聞，從今天起，星輝創(chuàng)意正式成為星河映畫的全資子公司。
投影儀亮起，顯示出一張組織結(jié)構(gòu)圖。
我知道你們現(xiàn)在最關(guān)心的是人事變動。季衍點擊遙控器，幻燈片切換到下一頁，公司目前有128名員工，重組后保留80個崗位。
會議室里一片嘩然。
安靜。季衍的聲音陡然冷了下來，這不是商量，而是通知。星河映畫只留最優(yōu)秀的人才，如果有人認為自己是來混日子的，現(xiàn)在就可以離開。
桑渝感覺身旁的林小滿抖了一下。她悄悄握住好友的手，發(fā)現(xiàn)她掌心全是冷汗。
季衍繼續(xù)介紹重組方案，語氣冷靜得近乎殘酷。桑渝越聽眉頭皺得越緊。按照這個計劃，不僅近半數(shù)員工要被裁掉，剩下的也將面臨薪資結(jié)構(gòu)調(diào)整和更嚴苛的績效考核。
...最后，所有項目重新評估，不符合新標準的立即終止。季衍環(huán)視全場，有什么問題
會議室鴉雀無聲。桑渝咬了咬下唇，舉起了手。
所有人的目光，包括季衍的，都轉(zhuǎn)向了她。桑渝感覺喉嚨發(fā)緊，但她強迫自己直視季衍的眼睛。
桑渝，美術(shù)部。她聲音有些發(fā)抖，但很快穩(wěn)住，我想請問，項目評估的標準是什么如果只看短期商業(yè)回報，那些有藝術(shù)價值但需要時間培育的項目怎么辦
林小滿在下面猛拽她的衣角，但桑渝沒有退縮。會議室里的空氣仿佛凝固了，所有人都等著看這個不知天高地厚的女孩怎么被新老板當眾羞辱。
季衍微微瞇起眼睛，緩步走向桑渝。他每走近一步，桑渝就感覺周圍的溫度降了一度。
好問題。出乎所有人意料，季衍的語氣中竟帶著一絲贊賞，標準有三：創(chuàng)新性、完成度和市場潛力。他在距離桑渝一米處停下，星輝過去兩年有七個項目因為藝術(shù)價值而延期，最終只有一個勉強回本。藝術(shù)和商業(yè)從來不是非此即彼的選擇。
桑渝直視他的眼睛：但《星河》不就是因為您堅持藝術(shù)性才超支的嗎
會議室里響起一片倒吸冷氣的聲音。季衍的眉頭幾不可察地跳動了一下。
《星河》全球票房3.7億，衍生品收入還在增長。季衍的聲音低沉而危險，你是在質(zhì)疑我的判斷
桑渝感到一陣戰(zhàn)栗從脊背竄上來，但她沒有移開視線：不，我只是想確認，這個標準是否對所有項目一視同仁。
季衍突然笑了，那笑容讓桑渝想起盯上獵物的豹子：下周一上午十點，帶著你認為最有藝術(shù)價值的項目資料來我辦公室�，F(xiàn)在，還有別的問題嗎
桑渝搖搖頭，感覺雙腿發(fā)軟。季衍最后看了她一眼，轉(zhuǎn)身走回前臺。
會議結(jié)束后，桑渝立刻被同事們圍住了。
桑桑你瘋了嗎
季衍居然沒當場開除你！
你完了，他肯定會記仇的...
林小滿把她從人群中拽出來，拖到無人的樓梯間：你知不知道自己在干什么
桑渝靠在墻上，長舒一口氣：說實話，不太知道。就是覺得他那種高高在上的態(tài)度太氣人了。
但他現(xiàn)在是老板��！林小滿急得直跺腳，而且...她突然壓低聲音，我聽說他特別記仇，得罪過他的人都沒好下場。
桑渝正想回答，手機突然響了。是一條來自陌生號碼的短信：
周一十點，別遲到。帶上《幻夜》的資料�！狙�
她盯著手機屏幕，心跳漏了一拍。他怎么知道她參與了《幻夜》那是個小眾文藝片，因為資金問題只在小范圍上映過。
更奇怪的是，他怎么有她的電話號碼
周一早晨，桑渝比約定時間提前二十分鐘到達星河映畫總部。這是一棟位于市中心的現(xiàn)代化辦公樓，大堂寬敞明亮，墻上掛滿了電影海報和獲獎證書。
前臺小姐核對了預約信息，禮貌地指引她到25樓。電梯上升的過程中，桑渝不斷檢查手中的文件袋，確保每份資料都完美無缺。
25樓整個都是季衍的辦公區(qū)。一位中年女秘書迎上來：桑小姐季總在等您。
桑渝跟著秘書走向盡頭的那扇黑色大門，心跳如擂鼓。
季衍的辦公室寬敞得驚人，一整面落地窗俯瞰著城市全景。他站在窗前打電話，背對著門口。秘書悄無聲息地退了出去，關(guān)上門。
...我說過不接受那個條件...對，即使他們撤資...不，我不會改變主意...
季衍的聲音冷硬如鐵，與電話那頭的人明顯談不攏。桑渝站在門口，進退兩難。
突然，季衍轉(zhuǎn)過身來，看到桑渝時明顯愣了一下，隨即對著電話說：就這樣，我有個會。他掛斷電話，指了指對面的椅子，坐。
桑渝小心翼翼地坐下，將文件袋放在桌上：季總，這是《幻夜》的資料。
季衍沒有立即查看，而是打量著她：你看起來比上次見面時更疲憊。
桑渝一怔，沒想到他會提起那次偶遇：重組方案很...復雜，我們都在加班適應。
直接說你不喜歡就行了。季衍嘴角微揚，我一向欣賞誠實的人。
他打開文件袋，快速瀏覽起來。桑渝趁機觀察他的辦公室——簡約現(xiàn)代的裝修風格，書架上整齊排列著各種專業(yè)書籍和藍光碟，墻上掛著幾幅抽象畫作，角落里甚至放著一架鋼琴。
你負責《幻夜》哪部分場景設計季衍突然問道。
主要是女主角的夢境序列。桑渝回答，預算有限，我們不得不用了很多低成本材料。
季衍點點頭，繼續(xù)翻閱。辦公室里只有紙張翻動的沙沙聲。桑渝的掌心開始冒汗。
有意思。季衍終于放下文件，低成本反而促成了更富創(chuàng)意的解決方案。比如這個用廢舊CD碎片拼貼的星空...
桑渝眼前一亮：您看出來了當時我們買不起專業(yè)反光材料...
叫我季衍就行，現(xiàn)在不是正式場合。他站起身，走到書架前抽出一本畫冊，看過這個嗎
桑渝接過畫冊，是捷克先鋒派藝術(shù)家阿爾豐斯·慕夏的作品集：當然，他的裝飾風格對我影響很大。
看得出來。季衍的聲音突然柔和了幾分，《幻夜》里那個花窗場景，明顯有他的影子。
桑渝驚訝得說不出話來。那個細節(jié)極其隱晦，連導演都沒注意到。
季衍回到座位上：我決定重啟《幻夜》項目，由你擔任藝術(shù)總監(jiān)。
什么桑渝差點從椅子上跳起來，但是...為什么是我公司里有那么多資深...
因為只有你真正理解這個項目的靈魂。季衍打斷她，下周一之前，我要看到初步方案。有問題嗎
桑渝的大腦還在消化這個信息：沒...沒問題。
很好。季衍按下桌上的通話鍵，李秘書，帶桑小姐去她的新辦公室。
新辦公室桑渝徹底懵了。直到被帶到18樓一間明亮的獨立辦公室，看到門上藝術(shù)總監(jiān)桑渝的銅牌時，她才確信這不是做夢。
季總說您可以直接組建自己的團隊。李秘書微笑道，人事部會全力配合。
桑渝站在空蕩蕩的辦公室里，一時不知該喜該憂。這簡直是坐火箭般的晉升，但為什么是她難道真如季衍所說，只是因為欣賞她的才華
手機震動起來，是林小滿的消息：聽說你被提拔了！全公司都在傳你和季衍的關(guān)系！快老實交代！
桑渝皺起眉頭，回復：什么關(guān)系他不過是看了我的作品。
林小滿秒回：得了吧，他連《幻夜》這種冷門項目都知道我聽說他辦公室里有個秘密檔案柜，專門收集某些人的資料...
桑渝的手指停在屏幕上，一股莫名的寒意爬上脊背。季衍對她的了解確實超出了正常范圍。這到底是專業(yè)上的欣賞，還是別有用心
她走到窗前，望著樓下如螞蟻般渺小的行人。不管季衍出于什么目的，這個機會她必須抓住。至于真相...總會水落石出。
2
深夜的創(chuàng)意火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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意外的深夜相遇：季衍巡視辦公室時發(fā)現(xiàn)桑渝團隊加班至深夜，親自送來宵夜并參與創(chuàng)意討論，打破了他一貫的冷漠形象，展現(xiàn)了對團隊的真切關(guān)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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藝術(shù)理念的碰撞與融合：兩人在討論電影場景設計時，從最初的激烈辯論到發(fā)現(xiàn)彼此藝術(shù)理念的契合點，季衍眼中閃爍的贊賞光芒讓桑渝心跳加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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專業(yè)能力的相互認可：季衍對桑渝提出的光影設計方案提出尖銳質(zhì)疑，卻在看到她手繪稿后轉(zhuǎn)為驚嘆，這種基于專業(yè)能力的欣賞為感情埋下伏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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隱藏危機的陰影：桑渝偶然聽到季衍與前合伙人周晉的緊張通話，發(fā)現(xiàn)公司面臨比想象更嚴重的危機，為故事注入緊張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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脆弱時刻的親近：凌晨三點，疲憊的季衍在桑渝面前不經(jīng)意流露脆弱，兩人分享咖啡的靜謐時刻，暗示關(guān)系即將轉(zhuǎn)變。
下面是第三章的完整內(nèi)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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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
危機伏
桑渝用發(fā)繩將長發(fā)胡亂扎起，額前的碎發(fā)早已被汗水浸濕。她站在梯子上，小心翼翼地將最后一塊背景板固定好，瞇起眼睛檢查透視角度。
左邊再抬高兩公分。她指揮道。
助理小林連忙調(diào)整支架。整個團隊已經(jīng)連續(xù)工作了十二個小時，為明天上午的提案做最后準備。桑渝的新辦公室變成了臨時工坊，墻上貼滿了概念圖，地上散落著顏料和材料樣本。
桑指導，已經(jīng)十一點半了，大家要不要...小林揉了揉酸痛的脖子。
再堅持一下。桑渝跳下梯子，拍了拍手上的顏料粉末，把這個場景完成就能下班了。
她剛說完，辦公室的門突然被推開。所有人同時轉(zhuǎn)頭，然后集體僵住——季衍站在門口，西裝外套搭在手臂上，領(lǐng)帶微微松開，眉頭緊鎖。
空氣瞬間凝固。
桑渝的心臟漏跳一拍。自從被提拔為藝術(shù)總監(jiān)后，她還沒單獨向季衍匯報過工作。而現(xiàn)在，她的團隊加班到深夜，辦公室一片狼藉...
季總。她強迫自己保持鎮(zhèn)定，我們在準備明天的提案。
季衍的目光掃過混亂的辦公室，停留在半成品的場景模型上。他走近幾步，仔細端詳那個微縮的城市景觀——高樓大廈由廢棄電路板拼接而成，街道上點綴著發(fā)光的光纖，營造出未來感與懷舊交織的奇特氛圍。
《機械之心》的場景他問道，聲音里聽不出情緒。
桑渝點頭：主角記憶中的故鄉(xiāng)。劇本描述它既是冰冷的鋼鐵森林，又藏著溫暖的微光，我們嘗試用...
電路板表現(xiàn)科技感，光纖模擬記憶中的燈火。季衍接上她的話，手指輕輕碰觸模型邊緣，有意思。
他抬頭看向桑渝的團隊：你們吃過晚飯了嗎
眾人面面相覷，沒人敢回答。桑渝清了清嗓子：忙著趕工，忘了。
季衍拿出手機撥了個號碼：李秘書，訂六人份的宵夜送到18樓藝術(shù)部...對，現(xiàn)在。掛斷電話，他對桑渝說，吃完再繼續(xù)。
二十分鐘后，香氣四溢的餐盒擺在臨時清出來的會議桌上。團隊成員拘謹?shù)刈�，沒人敢先動筷子。季衍嘆了口氣，親自打開餐盒推到他們面前。
我不是來監(jiān)工的。他拿起一份炒飯遞給桑渝，只是回來拿文件，看到你們燈還亮著。
桑渝接過餐盒，指尖不小心碰到季衍的手。一股微小的電流順著指尖竄上來，她差點失手打翻食物。
謝謝。她低聲說，假裝專注于打開餐盒。
季衍沒有離開，反而拉過一把椅子坐下：提案準備得如何
桑渝猶豫了一下，決定實話實說：概念部分完成了，但技術(shù)實現(xiàn)還有問題。劇本要求雨水在空氣中凝固成晶體的效果，我們試了幾種材料都不理想。
她指向角落里一堆失敗的試驗品。季衍起身走過去，拿起一個半透明的樹脂塊觀察。
想過用熱熔膠嗎他突然說，加熱后拉絲，快速冷卻能形成類似冰晶的結(jié)構(gòu)。
桑渝眼前一亮：可以配合紫外線燈增強折射效果！她立刻轉(zhuǎn)向團隊，小林，去材料室拿熱熔膠槍和UV燈！
季衍挽起袖口：我來演示。
接下來的場景讓所有人目瞪口呆——季衍親自操作熱熔膠槍，修長的手指靈活地拉出細絲，在空中形成錯綜復雜的網(wǎng)狀結(jié)構(gòu)。紫外線燈下，那些透明的絲線果然如結(jié)晶體般閃閃發(fā)光。
太完美了！桑渝情不自禁地靠近觀察，您怎么會這種技術(shù)
季衍嘴角微揚：電影學院畢業(yè)設計時研究過。他轉(zhuǎn)向團隊，現(xiàn)在明白我要的效果了嗎
眾人忙不迭點頭。季衍將工具遞給小林：繼續(xù)吧，我看看你們的其他方案。
宵夜過后，季衍真的留了下來，參與他們的創(chuàng)意討論。令桑渝驚訝的是，他并非一味下達指令，而是認真聽取每個人的想法，只在關(guān)鍵處提出建議。隨著時間推移，團隊成員漸漸放松，甚至開始主動發(fā)表意見。
凌晨一點，討論焦點集中到主角夢境的設計上。
我認為應該用超現(xiàn)實主義風格。桑渝指著概念圖說，扭曲的鐘表、懸浮的樓梯，表現(xiàn)記憶的錯亂感。
季衍搖頭：太老套了。《盜夢空間》后這種手法被用濫了。
那您有什么高見桑渝忍不住反問，立刻意識到語氣太沖，但季衍似乎并不介意。
記憶不是混亂的，而是有選擇性地重組。他拿起筆在紙上快速勾畫，比如這個場景——童年的餐桌，但餐具全是醫(yī)療器械，食物變成藥丸。平靜表象下的殘酷，比純粹的扭曲更有沖擊力。
桑渝盯著草圖，心臟狂跳。這正是她一直想表達卻未能抓住的感覺。
您說得對。她真誠地說，我可以重新調(diào)整這組場景。
季衍看了看手表：時間不早了，明天再繼續(xù)吧。
團隊成員如獲大赦，迅速收拾東西離開。桑渝正準備關(guān)電腦，季衍卻站在她桌前沒動。
你很有天賦。他突然說，但有時候太執(zhí)著于視覺沖擊，忽略了情感內(nèi)核。
桑渝抬頭，對上季衍深邃的眼睛。在辦公室慘白的燈光下，他的輪廓顯得格外鋒利，但眼神卻意外地柔和。
我會記住的。她回答，不確定這是批評還是鼓勵。
季衍點點頭，轉(zhuǎn)身走向門口，又停住腳步：周一的提案會，我需要你親自講解。
我桑渝驚訝地瞪大眼睛，可是按照流程，應該是項目負責人...
你設計的，就該由你來闡述。季衍的語氣不容置疑，別讓我失望。
門關(guān)上了，桑渝長舒一口氣，癱坐在椅子上。她揉了揉太陽穴，回想著今晚發(fā)生的一切——季衍親手做模型的樣子，討論創(chuàng)意時眼中閃爍的光芒，還有那句你很有天賦...
手機震動打斷了她的思緒。是林小滿發(fā)來的消息：聽說季總親自給你們送宵夜了！全公司都在傳��！
桑渝回復：只是碰巧遇到，別大驚小怪。
林小滿秒回：才不是！秘書說他特意讓廚房做了你們愛吃的菜，他怎么會知道你們團隊的口味
桑渝皺起眉頭。確實，今晚的宵夜里有她最愛的糖醋排骨和小林喜歡的辣子雞，完全是按照團隊成員的口味訂的。季衍怎么會知道這些
她關(guān)掉電腦，決定回家休息。走出辦公室，發(fā)現(xiàn)整個樓層幾乎全黑了，只有盡頭的一間辦公室還亮著燈——季衍的私人工作室。
好奇心驅(qū)使她輕手輕腳地走過去。門沒完全關(guān)嚴，透過縫隙能看到季衍站在落地窗前打電話，背影緊繃。
...我說過那筆錢不能動，周晉。他的聲音壓得很低，但桑渝還是聽到了，不管董事會施加什么壓力...不，我不會接受你的條件...即使這意味著...
一陣沉默。季衍突然轉(zhuǎn)身，桑渝慌忙后退，卻不小心碰倒了走廊上的盆栽。
誰在那里季衍厲聲問道。
桑渝深吸一口氣，硬著頭皮推開門：是我...我來拿落下的東西。
季衍迅速掛斷電話，臉色陰沉得可怕：你聽到了多少
只聽到您在說董事會...什么的。桑渝實話實說，我不是故意的。
季衍盯著她看了幾秒，表情漸漸緩和：公司的一些內(nèi)部問題，與你無關(guān)。他揉了揉眉心，突然顯得異常疲憊，這么晚了，我送你回家。
不用了，我可以...
這是命令。季衍已經(jīng)拿起外套，凌晨兩點沒有地鐵，打車也不安全。
地下停車場安靜得能聽見腳步聲的回音。季衍的車是一輛低調(diào)的黑色奧迪，內(nèi)飾簡潔但舒適。桑渝系好安全帶，報了自己家的地址。
車子駛出車庫，融入夜色中的城市。桑渝偷偷瞥了一眼季衍的側(cè)臉——在儀表盤微光的映照下，他的輪廓如刀刻般分明，眼下有淡淡的陰影。
您經(jīng)常工作到這么晚嗎她打破沉默。
季衍簡短地嗯了一聲。
為了《機械之心》的項目
不止。季衍的手指在方向盤上敲了敲，星河映畫正在籌備上市，有很多...復雜情況。
桑渝想起那個電話：和周晉有關(guān)
車子突然減速。季衍轉(zhuǎn)頭看她，眼神銳利：你認識周晉
只是聽說過。桑渝如實回答，他是您的前合伙人，兩年前分道揚鑣，現(xiàn)在經(jīng)營著晨星影業(yè)。
季衍冷笑一聲：看來公司八卦傳得很到位。
不是八卦。桑渝鼓起勇氣，我查過星河映畫的背景，在接受藝術(shù)總監(jiān)職位之前。職業(yè)習慣。
季衍似乎有些意外：查到什么有趣的東西了嗎
足夠讓我明白，您收購星輝創(chuàng)意不只是為了擴張業(yè)務。桑渝直視前方，星輝雖然規(guī)模小，但擁有幾項關(guān)鍵技術(shù)的專利，正是晨星影業(yè)最近起訴星河侵權(quán)的領(lǐng)域。
車子猛地剎住，停在紅燈前。季衍轉(zhuǎn)頭盯著她，眼神復雜：你比我想象的更有洞察力。
我只是善于觀察細節(jié)。桑渝輕聲說，就像您注意到《幻夜》里的慕夏風格一樣。
紅燈轉(zhuǎn)綠，車子重新啟動。季衍沉默了很久，才再次開口：這件事不要告訴任何人。周晉不是好對付的角色。
桑渝點頭：我明白。
車子停在她公寓樓下。桑渝解開安全帶，猶豫了一下：謝謝您送我回來，還有...今晚的指導。
季衍看了看她，突然問道：你家里有咖啡嗎
什么
咖啡。季衍重復道，我還有一個會議要準備，但辦公室的喝完了。
桑渝眨了眨眼：有...我自己烘焙的豆子。
介意我上去喝一杯嗎季衍的問題聽起來隨意，但桑渝注意到他的手指緊握著方向盤。
凌晨三點，上司提出要到自己家喝咖啡。正常情況下應該拒絕，但季衍眼中的疲憊讓她心軟了。
可以。她最終說，不過地方很小。
公寓確實不大，一室一廳的格局，但布置得溫馨整潔。畫架上有一幅未完成的水彩，書架上塞滿了藝術(shù)書籍和電影藍光。
請隨便坐。桑渝快步走進廚房，咖啡需要幾分鐘。
當她端著兩杯手沖咖啡回到客廳時，發(fā)現(xiàn)季衍正站在她的畫架前，專注地看著那幅半成品——一片雨中的城市街景，風格憂郁而朦朧。
《雨夜》系列他接過咖啡問道。
桑渝驚訝地點頭：您怎么知道
畫廊網(wǎng)站上看到過前兩幅。季衍啜了一口咖啡，眼睛微微睜大，這味道...和停車場那天一樣。
肉桂和紅糖。桑渝微笑，我的秘密配方。
他們坐在小沙發(fā)上，沉默地喝著咖啡。奇怪的是，這沉默并不令人不適。窗外的城市燈光透過窗簾，在地板上投下斑駁的影子。
為什么要接受這個職位季衍突然問，明知道公司可能面臨危機。
桑渝思考了一會兒：因為《幻夜》是我參與過最接近藝術(shù)本質(zhì)的項目。當您說想重啟它時...我無法拒絕。
季衍的目光落在她臉上，深沉而專注：即使這意味著要和我這樣的暴君共事
您聽到了那個稱呼啊。桑渝有些尷尬，不過說實話，您比傳聞中...通情達理得多。
季衍輕笑一聲，那笑容讓他整個人突然年輕了幾歲：只對你。
桑渝的心跳漏了一拍。她不確定這句話的含義，也不敢追問。
季衍看了看手表，站起身：我該走了。謝謝你的咖啡。
送他到門口時，季衍突然轉(zhuǎn)身：周一的提案會，不要有壓力。無論結(jié)果如何...你已經(jīng)做得很好了。
他的聲音很輕，卻讓桑渝胸口涌起一股暖流。直到季衍的電梯門關(guān)上，她才意識到自己一直屏著呼吸。
回到屋里，桑渝拿起季衍用過的咖啡杯，指尖觸碰他留下的唇印。今晚發(fā)生的一切如夢似幻——季衍親手做模型的樣子，深夜工作室里的緊張電話，還有那句只對你...
她走到窗前，望著城市的夜空。遠處，一顆星星頑強地穿透光污染，微弱但堅定地閃爍著。就像她心中那個不敢確認的念頭，微小卻無法忽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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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
真相初現(xiàn)
桑渝站在投影儀前，雙手微微顫抖。會議室里坐滿了星河映畫的高管和投資方代表，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在她身上。季衍坐在長桌盡頭，表情難以捉摸。
這就是我們?yōu)椤稒C械之心》設計的核心場景方案。桑渝點擊遙控器，切換幻燈片，通過熱熔膠UV技術(shù)和微型投影的結(jié)合，可以實現(xiàn)在有限預算內(nèi)最震撼的視覺效果。
她詳細介紹著每個場景的設計理念和技術(shù)實現(xiàn)，聲音逐漸變得堅定。這是她第一次在如此重要的場合擔任主講人，但季衍那句你已經(jīng)做得很好了像一劑強心針，支撐著她。
最后，主角記憶宮殿的呈現(xiàn)方式...桑渝正要展示壓軸設計，會議室的門突然被推開。
一個陌生男人站在門口，一身剪裁考究的深藍色西裝，嘴角掛著若有若無的微笑。會議室里的氣氛瞬間凝固。
抱歉打擾各位。男人的聲音低沉悅耳，我遲到了。
桑渝看到季衍的手指猛地收緊，指節(jié)泛白。他緩緩站起身：周晉，這里不歡迎你。
周晉——季衍的前合伙人，晨星影業(yè)的現(xiàn)任CEO。桑渝立刻認出了那張在新聞照片里見過的臉，但真人比照片上更有壓迫感。
別這么見外，季總。周晉信步走進會議室，目光掃過在場每一個人，最后落在桑渝身上，我是受邀來參加提案會的。王董事沒告訴你嗎
坐在季衍旁邊的一位年長男人尷尬地咳嗽一聲：季衍，是我請周總來的。他對這個項目很感興趣，愿意考慮聯(lián)合投資。
桑渝看到季衍下頜線條繃緊，但他很快控制住情緒：繼續(xù)，�？偙O(jiān)。
她深吸一口氣，點擊播放最后一段演示動畫。然而，屏幕上出現(xiàn)的不是她精心準備的記憶宮殿設計，而是一組似曾相識的場景圖——與她團隊的方案幾乎一模一樣，但標注著晨星影業(yè)的LOGO。
會議室里一片嘩然。
這...這不是我們的方案！桑渝慌亂地檢查電腦文件。
周晉輕笑一聲：桑小姐，看來我們想到一塊兒去了。晨星下個月開拍的《鋼鐵記憶》恰好采用了類似的技術(shù)路線。他走向投影屏，指著上面的設計，不過我們的版本更成熟，成本也控制得更好。
桑渝如墜冰窟。這絕非巧合，他們的設計被泄露了。她本能地看向季衍，后者已經(jīng)站起身，面色陰沉得可怕。
周晉，你越界了。季衍的聲音像是從牙縫里擠出來的。
商業(yè)競爭而已。周晉聳聳肩，不過既然創(chuàng)意撞車了，投資方應該很樂意看到更成熟的方案，不是嗎
會議室里的投資方代表開始交頭接耳。桑渝站在原地，感到一陣眩暈。她花了三周時間帶領(lǐng)團隊日夜趕工的設計，就這樣被人剽竊，還用來打擊季衍...
�？偙O(jiān)。季衍突然開口，請展示你們最初的手稿。
桑渝一愣：最初手稿但那只是初步構(gòu)思，后來我們優(yōu)化了很多細節(jié)...
請展示。季衍的語氣不容置疑。
桑渝迅速翻出文件夾中最原始的草圖——那是她用鉛筆和馬克筆在速寫本上勾勒的概念圖，邊緣還有咖啡漬和橡皮擦的痕跡。
季衍接過速寫本，大步走到周晉面前：請周總解釋一下，為什么晨星影業(yè)的成熟方案中，連桑渝手稿上的咖啡漬形狀都完美復刻了
會議室瞬間安靜下來。桑渝倒吸一口冷氣——季衍說得沒錯，晨星的設計不僅抄襲了創(chuàng)意，甚至照搬了她手稿上的所有細節(jié)，包括那些本應在后期調(diào)整的不完美之處。
周晉的笑容僵在臉上：巧合罷了。
是嗎季衍冷笑一聲，從平板電腦上調(diào)出一組郵件記錄，那這個也是巧合
桑渝湊近一看，是公司內(nèi)部郵箱往來的截圖，顯示有人在前天深夜將完整方案發(fā)送到了一個外部郵箱。
星河內(nèi)部有你的眼線。季衍直視周晉，這次不只是商業(yè)競爭，而是商業(yè)間諜行為。我的律師會很樂意和你詳談。
王董事慌忙站起來打圓場：季衍，冷靜點，這事可能只是個別員工...
個別員工季衍提高音量，周晉的手已經(jīng)伸到董事會了！他環(huán)視在場所有人，今天的提案會到此結(jié)束。星河映畫不需要與竊賊合作的投資方。
說完，他抓起西裝外套大步走出會議室。桑渝猶豫了一秒，迅速收拾好資料跟了上去。
走廊上，季衍的步伐快得她幾乎要小跑才能跟上。
季總...她氣喘吁吁地喊道。
季衍突然停下轉(zhuǎn)身，桑渝差點撞進他懷里。近距離看去，他的眼睛里燃燒著冰冷的怒火，但嘴角卻在微微顫抖。
對不起。桑渝脫口而出，我不知道方案是怎么泄露的...我應該更小心...
不是你的錯。季衍的聲音異常疲憊，周晉盯上這個項目很久了。去通知你的團隊，今天放假，明天上午九點我要見到所有人。
您要做什么
季衍的眼神變得堅定：一周之內(nèi)，我們要拿出一個全新的方案，比被偷的那個好十倍。
接下來的三天，桑渝和團隊幾乎住在了公司。季衍出人意料地沒有回擊周晉的法律挑釁，而是將所有精力投入到新方案中。他親自參與每一次創(chuàng)意會議，甚至和美術(shù)組一起熬夜搭建模型。
第四天凌晨，桑渝在材料室尋找特殊紙張時，無意中聽到季衍在隔壁辦公室的通話。
...資金鏈的問題不能泄露，尤其是現(xiàn)在...我知道時間緊迫，但周晉正等著我犯錯...再給我兩周...
她屏住呼吸，輕手輕腳地退開。原來星河映畫面臨的不僅是創(chuàng)意被盜，還有更嚴重的資金問題。難怪季衍這幾天雖然表面鎮(zhèn)定，眼下卻有著越來越深的陰影。
清晨六點，桑渝端著兩杯咖啡敲響了季衍辦公室的門。他仍穿著昨天的襯衫，領(lǐng)口松開，頭發(fā)凌亂，桌上散落著財務報表和設計草圖。
你應該回家休息。桑渝遞過咖啡。
季衍揉了揉發(fā)紅的眼睛：沒時間。他啜了一口咖啡，新方案有進展嗎
有，但...桑渝猶豫了一下，季總，我聽到您說資金鏈有問題。
季衍的手頓住了：你聽到了多少
足夠明白公司處境艱難。桑渝直視他的眼睛，我想幫忙。
季衍苦笑：除非你能變出幾千萬流動資金。
我不能，但我認識一些人。桑渝拿出手機，調(diào)出一個聯(lián)系人，鄭明遠，青松資本的合伙人，是我表哥。他一直想投資文化產(chǎn)業(yè)，但苦于找不到專業(yè)團隊。
季衍的眼神變得銳利：你確定要牽這個線如果項目失敗...
不會失敗。桑渝斬釘截鐵地說，我看過財務報表，星河的資產(chǎn)優(yōu)質(zhì)，只是短期周轉(zhuǎn)不靈。只要有新資金注入，加上我們正在做的這個項目...
季衍突然站起身，走到窗前。晨光透過百葉窗在他臉上投下條紋狀的陰影。
為什么幫我他背對著桑渝問道。
桑渝思考了片刻：因為我相信《機械之心》值得被完美呈現(xiàn)...也因為您那天晚上送我回家。她頓了頓，還有咖啡。我猜我只是...不喜歡看到有人孤立無援。
季衍轉(zhuǎn)過身，臉上是她從未見過的復雜表情。他走回桌前，從抽屜里拿出一個文件夾：這是公司真實的財務狀況。如果你表哥真的有興趣...
桑渝接過文件夾，兩人的手指在紙緣短暫相觸。季衍的手很涼，卻讓她指尖發(fā)燙。
三天后，鄭明遠帶著他的團隊來到星河映畫。桑渝原本擔心季衍的強硬作風會嚇跑投資人，但出乎意料的是，季衍展現(xiàn)了驚人的專業(yè)魅力和說服力。他毫不掩飾公司目前的困境，但同時也清晰地闡述了翻盤計劃。
...所以《機械之心》不僅是一部電影，更是新技術(shù)的試驗場。季衍指著桑渝團隊制作的樣片，這種實時渲染技術(shù)將改變后期制作流程，縮短40%的制作周期。
鄭明遠明顯被打動了：我需要和團隊詳細評估，但原則上...我們愿意提供過渡資金。
會議結(jié)束后，季衍將桑渝叫到辦公室：謝謝你。這不是客套話。
桑渝微笑：我表哥才是該感謝的人，您幾乎把他的團隊說服到想投資所有項目。
季衍搖搖頭：沒有你，這次會面根本不會發(fā)生。他猶豫了一下，我欠你一個人情。
那就請我吃頓飯吧。桑渝半開玩笑地說，不是員工餐那種。
季衍愣了一下，隨即點頭：好。今晚八點，我來接你。
這個干脆的回答讓桑渝心跳加速。她原本只是隨口一說，沒想到季衍當真了。這...算是約會嗎
當晚七點半，桑渝站在衣柜前舉棋不定。最終她選了一條簡約的墨綠色連衣裙和低跟鞋——足夠正式又不顯得刻意打扮。
季衍準時出現(xiàn)在她家門口，一身深灰色西裝，沒有領(lǐng)帶，襯衫最上面的扣子松開，比平日工作時的裝扮隨意許多。
你今天很漂亮。他輕聲說，為她打開車門。
餐廳位于一棟老建筑的頂層，可以俯瞰整個城市夜景。桑渝驚訝地發(fā)現(xiàn)，這里沒有其他顧客——季衍包下了整個餐廳。
太夸張了。她小聲說。
季衍搖頭：周晉的人可能還在盯著我，我不想我們的談話被偷聽。
桑渝這才明白，這頓飯既是感謝，也是商業(yè)討論。她壓下心中一絲莫名的失落。
侍者上完前菜后，季衍終于放松了一點：你知道嗎，這是我三年來第一次不是因為工作應酬而外出用餐。
桑渝挑眉：真的假的
真的。季衍切著盤中的食物，自從和周晉分道揚鑣后，我很少信任別人...直到遇見你。
桑渝的叉子停在半空：為什么是我
季衍沉思片刻：也許是因為你在不知道我身份時就遞給我那杯咖啡...也許是因為你敢于在所有人面前質(zhì)疑我...或者僅僅是因為，你是我見過唯一一個比我更固執(zhí)的人。
桑渝忍不住笑了：這算是夸獎嗎
絕對是。季衍的嘴角微微上揚，你知道嗎，星河收購星輝的真正原因
因為技術(shù)專利
部分原因。季衍點頭，但主要是因為我看了《幻夜》的美術(shù)設計，想認識背后的天才。
桑渝的臉頰發(fā)燙：所以林小滿說的是真的...你真的收集了我的資料
季衍沒有否認：職業(yè)習慣。我研究所有潛在合作者的背景。
包括他們大學時期的畫作
尤其是那些。季衍的眼神變得深邃，未經(jīng)商業(yè)污染的原創(chuàng)最能體現(xiàn)一個人的才華。
晚餐在出乎意料的輕松氛圍中繼續(xù)。他們聊藝術(shù)，聊電影，甚至聊到各自的大學時光。桑渝驚訝地發(fā)現(xiàn)，褪去職場上的強硬外殼，季衍竟是個風趣健談的人。
甜點上來時，季衍的手機響了。他看了一眼來電顯示，眉頭緊鎖：抱歉，我必須接這個。
桑渝點點頭，趁他接電話時去了洗手間�；貋頃r，她發(fā)現(xiàn)季衍站在落地窗前，背影緊繃。桌上的甜點一口未動。
出什么事了她輕聲問。
季衍轉(zhuǎn)過身，臉色蒼白：周晉說服了董事會三分之一的成員，要求暫�！稒C械之心》的制作，重新評估公司戰(zhàn)略。
這不可能！鄭明遠的資金馬上就要...
資金只是表象。季衍打斷她，周晉想要的是控制權(quán)。他一直在暗中收購小股東的股份。他拿起外套，抱歉，我必須回公司處理。
桑渝跟著站起來：我和你一起去。
季衍搖頭：這不是你的戰(zhàn)斗。
當然是。桑渝堅定地說，我是藝術(shù)總監(jiān)，這個項目是我的責任。而且...她直視季衍的眼睛，我們是朋友，不是嗎
季衍怔住了，仿佛朋友這個詞對他而言既陌生又珍貴。最終，他點了點頭。
回到公司已是深夜。季衍的辦公室燈火通明，幾位高管和律師已經(jīng)在等待。桑渝安靜地坐在角落，聽著他們討論對策。情況比她想象的更糟——周晉不僅聯(lián)合了部分董事會成員，還挖走了星河映畫的兩名核心技術(shù)人員。
會議持續(xù)到凌晨三點。當其他人終于離開后，季衍癱坐在椅子上，雙眼緊閉。桑渝走到他身邊，看到桌上散落的止痛藥和空咖啡杯。
你需要休息。她輕聲說。
季衍沒有睜眼：不能休息。下周的董事會將決定公司未來...也決定《機械之心》的命運。
桑渝猶豫了一下，然后做了一件大膽的事——她伸手輕輕按在季衍的肩膀上。即使隔著襯衫，她也能感受到他緊繃的肌肉。
我們會想出辦法的。她說，一起。
季衍終于睜開眼睛，那雙總是銳利如鷹的眼睛此刻布滿血絲，卻流露出桑渝從未見過的脆弱。他緩緩抬起手，覆在她的手背上。
謝謝你。他的聲音幾不可聞，為了一切。
在這深夜的辦公室里，在這觸碰中，某種無形的壁壘轟然倒塌。桑渝不知道未來會怎樣，但此刻，她確定一件事——她愿意為這個男人，為這個項目，付出一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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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
情感漩渦
桑渝揉了揉酸痛的肩膀，將最后一張設計圖放進文件夾。窗外已是華燈初上，星河映畫的辦公區(qū)大部分區(qū)域都暗了下來。自從董事會危機爆發(fā)后，她和團隊已經(jīng)連續(xù)加班兩周，為《機械之心》趕制全新的概念方案。
手機震動起來，是季衍發(fā)來的消息：還在公司
桑渝回復：剛做完新方案的最后調(diào)整。
消息顯示已讀，但沒有回復。十分鐘后，辦公室的門被輕輕推開，季衍走了進來，手里提著兩個紙袋。
猜你還沒吃晚飯。他將其中一個紙袋放在桑渝桌上，香氣立刻飄散開來——是她最喜歡的那家泰式餐廳的綠咖喱。
桑渝驚訝地抬頭：您怎么知道我喜歡這家
季衍在她對面坐下，打開自己的那份餐盒：上次團建你提過。他頓了頓，私下叫我季衍就行。
桑渝的耳根微微發(fā)熱。那是三個月前的一次閑聊，他竟然還記得。她偷偷觀察季衍的側(cè)臉——在臺燈柔和的光線下，他眼下的青影更加明顯，顯然也疲憊不堪。
董事會那邊怎么樣她小心地問道。
季衍用叉子攪動著食物：暫時穩(wěn)住了。鄭明遠的資金注入讓周晉的算盤落空，但他不會輕易放棄。
桑渝想起上周在電梯里偶遇的那個男人——周晉不知用什么方法混進了星河大廈，假意偶遇她，還遞給她一張名片。如果哪天季衍對你不好，晨星的大門永遠敞開。他當時這么說，眼神卻讓桑渝后背發(fā)涼。
他今天又聯(lián)系你了季衍敏銳地察覺到她的異樣。
桑渝點點頭：發(fā)郵件說想請我參與晨星的一個藝術(shù)項目，報酬是星河的三倍。
季衍的手指突然收緊，塑料叉子在他手中變形：別理他。周晉從不做虧本生意，他看中的不是你的才華，而是打擊我的機會。
我拒絕了。桑渝輕聲說，順便把他的郵箱拉黑了。
季衍的表情松動了一些：聰明。他拿出平板電腦，看看這個。
屏幕上顯示著一份投資意向書——青松資本正式注資《機械之心》，附加條件是桑渝必須擔任藝術(shù)總監(jiān)全程參與。
這意味著無論周晉如何施壓，董事會都不能把你調(diào)離項目。季衍的嘴角微微上揚，鄭明遠很欣賞你。
桑渝翻閱著文件，心跳加速。這不僅是對她專業(yè)的認可，更是一種保護——季衍在用這種方式確保她不會被公司政治波及。
謝謝。她真誠地說。
不必謝我。季衍收起平板，這是你應得的。他看了看手表，吃完早點回家休息，明天上午十點鄭明遠要來聽方案匯報，我需要你狀態(tài)良好。
桑渝點頭，卻發(fā)現(xiàn)季衍沒有要走的意思：您...不回去休息嗎
還有些文件要處理。季衍站起身，對了，周末公司團建，你必須參加。
團建桑渝瞪大眼睛，現(xiàn)在這種時候
正因如此。季衍的聲音從門口傳來，全員士氣需要提振。周晉最希望看到的就是我們自亂陣腳。
門關(guān)上了，桑渝呆坐片刻，突然意識到自己嘴角不自覺地上揚。她低頭看著那份還冒著熱氣的綠咖喱，胸口涌起一股暖流。
周末的團建選在了郊外的一個度假村。桑渝穿著簡單的T恤牛仔褲到達時，大部分員工已經(jīng)聚集在草坪上。她驚訝地發(fā)現(xiàn)季衍也穿著休閑裝——深藍色
polo
衫和米色長褲，比辦公室里年輕隨意許多。
桑桑！這邊！林小滿使勁揮手。她湊到桑渝耳邊，天啊，季總居然真的來了，我還以為他只會出錢不出現(xiàn)呢。
桑渝看向不遠處的季衍，他正在和幾位部門主管交談，偶爾點頭或皺眉，仍是那副領(lǐng)導做派，但陽光下的輪廓似乎柔和了許多。
活動開始后，人事部將員工分成幾個小組進行比賽。桑渝被分到了與季衍不同的小組，這讓她莫名松了口氣——自從發(fā)現(xiàn)季衍辦公室里收藏著她的作品集后，每次與他獨處都會心跳加速。
比賽進行到第三個項目——蒙眼過障礙。每組派出一人蒙上眼睛，由隊友口頭指引穿過布滿氣球和繩子的場地。桑渝被推舉為代表，眼罩戴上后，世界陷入一片黑暗。
向前三步...停！右轉(zhuǎn)...小心左邊有繩子！隊友們的指示從四面八方傳來，混亂不堪。
桑渝小心翼翼地挪動腳步，突然撞上了一個堅實的物體——不是障礙物，而是一個人。她聞到了淡淡的檀香混合薄荷的氣息，立刻認出是誰。
季...季總她小聲問。
噓。季衍的聲音近在咫尺，溫熱的氣息拂過她耳廓，你的組在給你錯誤指引。直走五步，然后左轉(zhuǎn)45度。
桑渝猶豫了一下，決定相信他。按照季衍的指示，她順利通過了最復雜的區(qū)域。就在即將到達終點時，她腳下一絆，向前栽去。
一只有力的手臂及時環(huán)住她的腰，穩(wěn)住了她。即使隔著衣料，桑渝也能感受到那只手的溫度和力量。她的后背緊貼著季衍的胸膛，甚至能感覺到他瞬間加速的心跳。
小心。他的聲音有些沙啞，迅速松開了手。
桑渝扯下眼罩，轉(zhuǎn)身正對上季衍深邃的眼睛。陽光下，他的瞳孔呈現(xiàn)出罕見的琥珀色，里面翻涌著她讀不懂的情緒。兩人就這樣對視了幾秒，直到裁判宣布比賽結(jié)果才如夢初醒。
午餐是自助燒烤。桑渝刻意選了個遠離季衍的位置，但余光卻總是不自覺地追隨著他。她看到市場部的美女總監(jiān)幾次試圖接近季衍，都被他禮貌而冷淡地避開。
別看了，眼珠子都要掉出來了。林小滿突然湊過來，壞笑著說。
桑渝差點被飲料嗆到：我...我只是在看那邊的烤蝦什么時候好。
得了吧。林小滿壓低聲音，全公司都看出來你們之間有化學反應。知道嗎，人事部統(tǒng)計過，季總這三個月笑的次數(shù)比過去三年加起來都多，而且80%是在你面前。
桑渝的臉瞬間燒了起來：胡說八道！
下午的自由活動時間，大多數(shù)員工選擇了游泳或SPA。桑渝獨自溜達到度假村的湖邊，坐在長椅上欣賞落日。微風拂過湖面，泛起層層金色漣漪，美得讓人屏息。
可以坐這里嗎
桑渝猛地回頭，看到季衍站在身后，手里拿著兩杯飲料。她點點頭，往長椅一側(cè)挪了挪。
季衍遞給她一杯檸檬水：今天玩得開心嗎
嗯，比想象中有趣。桑渝接過杯子，指尖不小心碰到他的手，一股微小的電流頓時竄上手臂，您...你怎么沒去游泳
我不喜歡人多。季衍望著湖面，而且需要思考一些事情。
桑渝偷偷觀察他的側(cè)臉。夕陽為他鍍上一層金邊，睫毛在臉上投下細長的陰影。這個距離下，她能看清他下巴上若隱若現(xiàn)的胡茬和頸側(cè)的一顆小痣——這些平日里被嚴謹形象掩蓋的細節(jié)讓他突然真實起來。
桑渝。季衍突然轉(zhuǎn)向她，你對未來有什么規(guī)劃
啊這個問題來得太突然，就...繼續(xù)做美術(shù)設計吧，也許有一天能成立自己的工作室。
季衍點點頭：你應該有更大的舞臺。
什么意思
《機械之心》之后，星河將啟動一個國際合拍項目。季衍的聲音很平靜，眼神卻異常認真，我想推薦你擔任視覺總監(jiān)，負責整個項目的藝術(shù)風格統(tǒng)一。
桑渝瞪大眼睛：那可是上億美元的投資！我資歷不夠...
我看中的不是資歷，是才華。季衍打斷她，我看過你所有的作品，包括大學時期的習作。你有獨特的視覺語言和敘事能力，這正是國際團隊需要的。
桑渝的心跳漏了一拍：你...你真的看過我所有的作品
季衍似乎意識到自己說漏了嘴，輕咳一聲：職業(yè)習慣。我研究所有核心團隊成員。
連我大二時畫的《雨巷》系列都看過那只是在校園展覽過...
特別是《雨巷》。季衍的目光變得深遠，那種用色彩表達情緒的能力...是與生俱來的天賦。
桑渝不知該如何回應。季衍對她作品的了解程度遠超想象，這既令人感動又有些可怕。他到底是從什么時候開始關(guān)注她的又為何如此了解
一陣沉默后，季衍突然問道：周晉還聯(lián)系過你嗎
沒有，自從我拉黑他郵箱后...
他會的。季衍的聲音冷了下來，周晉從不輕易放棄看中的目標。如果他接近你，無論以什么理由，立刻告訴我。
桑渝皺眉：你覺得他會對我不利
不是暴力手段。季衍搖頭，周晉擅長心理戰(zhàn)。他會挖掘你的弱點，利用你的疑慮...就像他對我做的那樣。
湖面突然掀起一陣波瀾，夕陽被烏云遮蔽。桑渝感到一陣莫名的寒意。
你們之間到底發(fā)生了什么她鼓起勇氣問道，為什么他如此恨你
季衍的表情瞬間變得冷硬：那是另一個故事了。他站起身，該回去了，晚上還有篝火晚會。
回度假村的路上，兩人一前一后走著，誰都沒有說話。桑渝的思緒亂成一團——季衍的賞識、周晉的威脅、那個短暫的擁抱...一切都復雜得超出她的理解范圍。
篝火晚會上，季衍沒有再出現(xiàn)。桑渝心不在焉地聽著同事們唱歌說笑，直到手機震動——是季衍發(fā)來的消息：明天上午九點，帶上《機械之心》的新方案來我辦公室。有重要事情討論。
她回復了一個簡單的好的，心里卻涌起無數(shù)疑問。正要收起手機，又一條陌生號碼的信息跳了出來：
桑小姐，久仰大名。我是周晉，有些關(guān)于季衍的事你應該知道。明天下午三點，朗廷酒店大堂見。為了你的前途，請務必前來。
桑渝的手指懸在屏幕上方，心跳如鼓。她應該告訴季衍嗎還是該去見周晉，聽聽他到底要說什么
猶豫再三，她做出了決定——刪除短信，關(guān)機。無論周晉有什么目的，她都不想成為他打擊季衍的棋子。至少現(xiàn)在，她選擇相信那個在黑暗中指引她方向的人
6
信任考驗
桑渝站在洗手間的鏡子前，往臉上潑了一捧冷水。抬頭時，鏡中的自己臉頰泛紅，眼睛明亮得不正�！詮纳现軋F建那個意外擁抱后，她每次見到季衍都會這樣。
這是職場crush，僅此而已。她對著鏡子小聲告誡自己，絕對不能越界。
手機震動起來，是林小滿發(fā)來的消息：緊急情況！季總前女友莫凌空降公司，現(xiàn)在正在他辦公室！全公司都炸了！
桑渝的手指僵在屏幕上。前女友季衍從未提起過任何感情生活。她深吸一口氣，整理好表情走出洗手間。
走廊上已經(jīng)聚集了幾個假裝路過實則窺探的女同事。季衍的辦公室百葉窗難得地全部拉下，只能隱約看到里面有兩個模糊的人影。
聽說莫凌是好萊塢的制片人，這次專門回國找季總合作。
他們當年可是業(yè)內(nèi)金童玉女，分手后季總就一直單身...
看這架勢，怕不是要舊情復燃
碎語飄進桑渝耳中，像細小的針扎在皮膚上。她快步走向自己的辦公室，卻在拐角處差點撞上一個人。
小心。季衍扶住她的肩膀，迅速松開，正好找你。
桑渝抬頭，發(fā)現(xiàn)季衍身后站著一個高挑的女人——栗色長發(fā)，精致的妝容，一身剪裁利落的白色套裝。莫凌。
桑渝，這是莫凌，剛從洛杉磯回來。季衍的聲音平靜無波，她將擔任《機械之心》的聯(lián)合制片人。
莫凌伸出手，指甲修剪得完美無缺：久仰大名，季衍經(jīng)常提起你。她的微笑無懈可擊，眼神卻將桑渝從頭到腳評估了一遍，比我想象中年輕。
桑渝握了握那只手，觸感冰涼：歡迎加入項目。她轉(zhuǎn)向季衍，您找我有事
莫凌提議增加一位特效顧問。季衍遞給她一份簡歷，陳杰，你們應該認識。
桑渝差點被自己的呼吸嗆到。陳杰——她的大學同學，前男友，兩年前不歡而散后再沒聯(lián)系的人。
他...確實很專業(yè)。她艱難地組織語言，但項目預算...
預算不是問題。莫凌插話，我在好萊塢的資源可以支持。季衍和我都認為陳杰的風格很適合這個項目。
桑渝看向季衍，希望他能說點什么，但他只是點了點頭：安排他們明天見面討論。
回到辦公室，桑渝立刻搜索了莫凌的資料——哥倫比亞大學電影系畢業(yè)，父親是國內(nèi)傳媒大亨，自己則在好萊塢打拼多年，參與過幾部中型制作的制片工作，但遠稱不上頂尖。最引人注目的是三年前與季衍的一張合影，兩人在電影節(jié)紅毯上十指相扣。
照片上季衍的笑容是桑渝從未見過的放松。
她關(guān)上電腦，胸口發(fā)悶。這太荒謬了，她沒理由因為季衍的前女友出現(xiàn)而心煩意亂。他們只是工作關(guān)系，僅此而已。
第二天上午，陳杰準時出現(xiàn)在會議室。他比桑渝記憶中更加成熟，西裝革履，談吐自信。
好久不見，小魚。他微笑著用只有她能聽見的聲音喚著她的昵稱，你更漂亮了。
桑渝僵硬地點頭，余光瞥見季衍和莫凌一起走進會議室。莫凌自然地挽著季衍的手臂，而季衍...沒有推開。
會議進行得異常順利。陳杰的方案確實出色，連桑渝都不得不承認他這兩年進步神速。討論到關(guān)鍵場景時，他和莫凌一唱一和，幾乎主導了整個會議。
我認為主角記憶宮殿應該用冷色調(diào)。陳杰指著效果圖說，突出現(xiàn)實與記憶的割裂感。
桑渝皺眉：但劇本明確描寫這里是溫暖的避風港，需要用金色和...
觀眾需要視覺沖擊。莫凌打斷她，陳杰在《未來啟示錄》中就用過類似手法，獲得了好評。
季衍一直沉默地聽著爭論，直到此刻才開口：桑渝有道理，必須尊重劇本設定。他看向陳杰，不過你的技術(shù)方案很有價值，可以融合兩者。
會議結(jié)束后，桑渝收拾資料的速度比平時慢，不想和任何人同行。當她終于走出會議室時，發(fā)現(xiàn)季衍獨自等在走廊上。
有時間嗎他問，想聽聽你對今天會議的看法。
他們走到公司樓下的咖啡廳。季衍點了黑咖啡，桑渝則要了杯熱巧克力。
陳杰比我想象的優(yōu)秀。季衍開門見山，你們...很熟
桑渝攪動著杯中的奶油：大學交往過一年多，后來因為職業(yè)規(guī)劃不同分手了。她故意說得輕描淡寫，沒什么特別的。
季衍的手指在杯沿輕輕敲擊：他看你的眼神可不像是沒什么特別。
那莫凌看你的眼神呢話一出口桑渝就后悔了，這太像吃醋的小女生。
季衍愣了一下，隨即嘴角微揚：莫凌和我早就結(jié)束了。這次合作純粹是商業(yè)考慮，她父親的投資對公司很重要。
桑渝不知該如何回應，只好低頭喝飲料。季衍的手機突然響起，他看了一眼屏幕，眉頭緊鎖：周晉。
通話很簡短，季衍大部分時間只是聽著，臉色越來越陰沉。掛斷后，他直接站起身：我必須回公司處理些事情。你...別單獨見陳杰。
桑渝瞪大眼睛：這是工作安排，我沒得選。
那就確保有其他人在場。季衍的語氣不容置疑，周晉在挖我們的人，我不想給他任何機會接近你。
看著季衍匆匆離去的背影，桑渝心中五味雜陳。他這是在關(guān)心她，還是僅僅擔心商業(yè)機密泄露
接下來的一周，項目組分裂成了兩個陣營——以莫凌和陳杰為首的好萊塢派，和桑渝及核心團隊的本土派。創(chuàng)意分歧越來越多，氣氛日益緊張。
周三的例會上，矛盾終于爆發(fā)。
這個場景必須重做！桑渝指著陳杰修改過的設計圖，完全背離了劇本初衷！
陳杰不以為然地聳肩：導演同意了改動�，F(xiàn)代觀眾需要更刺激的視覺效果。
季衍同意了桑渝轉(zhuǎn)向坐在首位的季衍，你真的認為這種浮夸的風格適合《機械之心》的基調(diào)
季衍的表情難以捉摸：陳杰的方案確實有可取之處...
因為是他提出的，你就無條件認可桑渝的聲音不自覺地提高，還是因為莫凌支持他
會議室瞬間安靜下來。所有人的目光在桑渝和季衍之間來回游移。
季衍的眼神冷了下來：�？偙O(jiān)，注意你的言辭。這是專業(yè)討論，不要摻雜個人情緒。
個人情緒桑渝氣得發(fā)抖，是誰在把個人關(guān)系帶進項目陳杰的技術(shù)確實不錯，但他的審美完全商業(yè)化，根本不懂這個故事的靈魂！
夠了。季衍厲聲打斷，會議暫停，桑渝留下，其他人出去。
眾人迅速離場，陳杰臨走時給了桑渝一個意味深長的眼神。當會議室只剩下他們兩人時，季衍走到窗前，背對著她。
你最近情緒很不穩(wěn)定。他的聲音異常平靜，是因為陳杰嗎
桑渝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什么明明是你在縱容莫凌和陳杰胡來！
季衍轉(zhuǎn)身，眼中閃過一絲怒意：莫凌帶來了五千萬投資，陳杰是行業(yè)頂尖人才。而你現(xiàn)在的表現(xiàn)像個鬧脾氣的小孩。
這句話像刀子一樣刺進桑渝心臟。她深吸一口氣，強迫自己冷靜下來：也許你是對的。我太投入這個項目了，忘記了商業(yè)考量。她站起身，如果沒什么事，我先回去工作了。
季衍似乎想說些什么，但最終只是點了點頭。
桑渝走出會議室，直接去了洗手間。鎖上隔間門后，她終于讓眼淚流了下來。季衍說得沒錯，她確實情緒化了——但不是因為陳杰，而是因為看到莫凌那么自然地融入季衍的生活，而自己卻像個外人。
擦干眼淚，桑渝決定提前下班。電梯門剛要關(guān)上，一只手突然伸進來擋住了——是陳杰。
巧啊。他走進電梯，站在她身邊，好久沒看到你這么激動了。
桑渝往旁邊挪了一步：只是工作分歧。
得了吧，小魚。陳杰輕笑，大學時你每次吃醋就這樣，表面據(jù)理力爭，其實是因為在乎。
別自作多情。桑渝冷冷地說，我對你早沒感覺了。
我說的是季衍。陳杰意味深長地看著她，莫凌告訴我，他們當年分手只是因為事業(yè)規(guī)劃不同，感情一直很好。
電梯到達一樓，桑渝快步走出去，陳杰緊跟在后。
周晉想見你。他突然壓低聲音，他掌握了一些關(guān)于季衍和星河映畫的秘密，你應該知道。
桑渝停下腳步：你為周晉工作
只是牽個線。陳杰聳聳肩，周總很欣賞你，愿意給你更好的發(fā)展機會。明天下午三點，朗廷酒店。
這正是之前短信里提到的時間地點。桑渝沒有回答，徑直走出大樓。
回到家，桑渝輾轉(zhuǎn)難眠。凌晨兩點，她爬起來查看公司服務器上的項目歷史記錄。季衍說得對，她太情緒化了，現(xiàn)在需要回歸專業(yè)。
翻看記錄時，一個加密文件夾引起了她的注意——標簽是ZM-2019，創(chuàng)建日期正是周晉離開星河映畫的前一周。桑渝沒有訪問權(quán)限，但系統(tǒng)顯示最后修改者是季衍的助理李秘書。
第二天一早，桑渝借口討論預算來到李秘書辦公室。趁她去倒茶時，桑渝迅速查看她桌上的記事本——今天的日程中有一條：11:00，周總來電確認ZM資料。
ZM...和那個加密文件夾同名。桑渝心跳加速，李秘書可能和周晉有聯(lián)系。
中午，桑渝跟蹤李秘書到了公司附近的一家咖啡館。果然，周晉在那里等她。兩人交談甚歡，李秘書還交給周晉一個U盤。
桑渝躲在柱子后拍照取證，卻不小心碰倒了旁邊的盆栽。周晉立刻看過來，眼中閃過一絲精光。
桑小姐！他熱情地招呼，真巧，要不要一起坐
桑渝轉(zhuǎn)身就跑，沖出咖啡館后立刻給季衍打電話，卻轉(zhuǎn)入語音信箱。她發(fā)了條簡短消息：李秘書可能是周晉的內(nèi)線，剛看到她交接資料。
沒有回復。
下午三點，桑渝站在朗廷酒店門口猶豫不決。她應該進去聽聽周晉要說什么，還是該等季衍回信
最終，好奇心戰(zhàn)勝了謹慎。她走進大堂，周晉已經(jīng)等在角落的沙發(fā)區(qū)，面前放著兩杯茶。
我就知道你會來。周晉微笑著示意她坐下，為了季衍，你愿意冒險。
桑渝沒有碰那杯茶：你收買了李秘書
聰明。周晉贊賞地點頭，不過她只是小角色。我真正想談的是季衍和莫凌。
他拿出一個平板電腦，播放了一段視頻——莫凌和季衍在辦公室親密交談，最后莫凌吻了季衍的臉頰，他沒有推開。
他們從沒真正分手。周晉輕聲說，只是戰(zhàn)略性的暫時分開�，F(xiàn)在莫凌帶著她父親的投資回來，條件是季衍必須清理身邊不必要的干擾——比如你。
桑渝的手在桌下握成拳頭：為什么要告訴我這些
因為我欣賞你的才華，不忍心看你被利用。周晉推過來一份合同，晨星正在組建頂級藝術(shù)團隊，薪資是星河的三倍，外加利潤分成。
桑渝看都沒看合同一眼：如果季衍真想讓我離開，為什么不直接說
因為他需要你完成《機械之心》。周晉又調(diào)出一份郵件截圖，看，這是他發(fā)給莫凌的，說等項目結(jié)束就處理人事調(diào)整。
郵件看起來確實像季衍的口吻，但桑渝不愿相信：證據(jù)可以偽造。
那就自己去求證。周晉收起平板，不過小心，季衍最恨別人窺探他的秘密。
離開酒店，桑渝決定直接去找季衍對質(zhì)。剛走到停車場，一輛黑色轎車突然加速朝她沖來。桑渝慌忙閃避，還是被后視鏡刮到，摔倒在地。
轎車揚長而去，但桑渝清楚地看到了駕駛座上李秘書蒼白的臉。
她掙扎著站起來，左臂火辣辣地疼，可能是擦傷。手機屏幕摔裂了，但還能用。她再次撥打季衍的電話，這次接通了。
桑渝季衍的聲音帶著罕見的急切，你在哪我剛看到你的消息...
朗廷酒店停車場。桑渝的聲音發(fā)抖，李秘書剛試圖撞我...
呆在那里別動！我馬上到！
二十分鐘后，季衍的奧迪急剎在她面前。他跳下車，臉色比桑渝見過的任何時候都要可怕。
傷到哪里了他輕輕抓住桑渝的肩膀檢查。
只是擦傷。桑渝縮了一下，李秘書她...
我知道。季衍的眼神陰沉，上車，我?guī)闳メt(yī)院。
路上，桑渝講述了周晉給她看的內(nèi)容。季衍的握方向盤的指節(jié)發(fā)白：你相信他
我不知道該相信誰。桑渝輕聲說，莫凌真的是帶著她父親的投資回來幫你的嗎
季衍沉默了很久：部分是事實。但我沒有和莫凌復合，也不會讓你離開星河。
那郵件是怎么回事
什么郵件
桑渝描述了周晉展示的截圖。季衍猛地拍了一下方向盤：該死的周晉！那是我故意泄露的假信息，為了引他上鉤！
醫(yī)院檢查確認桑渝只是皮外傷。季衍堅持送她回家，一路上兩人都沒怎么說話。
到了公寓樓下，季衍終于開口：明天別來公司了，休息一天。他猶豫了一下，桑渝...別再單獨調(diào)查周晉。有些事你不知道比較好。
比如你和莫凌的真實關(guān)系桑渝忍不住反問，還是你收購星輝創(chuàng)意的真正原因
季衍的眼神變得復雜：總有一天我會告訴你一切。但現(xiàn)在，請相信我。
桑渝想說自己愿意相信他，但話到嘴邊變成了：我需要時間思考。
走進電梯時，她回頭看了一眼。季衍仍站在原地看著她，身影在路燈下顯得異常孤
7
毒刺心結(jié)
桑渝盯著天花板，醫(yī)院的消毒水氣味刺激著她的鼻腔。左臂的擦傷已經(jīng)包扎好，醫(yī)生說她很幸運，只是輕微挫傷。但真正讓她無法平靜的是李秘書被逮捕前說的話。
你以為季衍真的在乎你他接近你只是為了——
安保人員沒讓她說完就把她帶走了，但那句話像毒刺一樣扎在桑渝心里。
手機震動起來，是林小滿發(fā)來的消息：全公司炸鍋了！李秘書居然是商業(yè)間諜！季總親自報警抓的人！你還好嗎
桑渝正要回復，病房門突然被猛地推開。季衍站在門口，西裝凌亂，額頭布滿細密的汗珠，眼睛里布滿血絲。他看起來像是狂奔了十公里。
你...怎么來了桑渝撐起身子，不是說今天有投資人會議嗎
季衍大步走到床前，雙手抓住床欄，指節(jié)泛白。他的胸口劇烈起伏，像是無法正常呼吸。
我收到醫(yī)院的電話...他的聲音嘶啞得可怕，說你出了車禍...
只是小擦傷。桑渝輕聲說，李秘書開車撞我，但我躲開了。
季衍的手突然撫上她的臉頰，顫抖得厲害。他的目光在她臉上逡巡，仿佛在確認每一寸完好無損。
如果你出事...他的聲音哽住了，如果你...
桑渝從未見過這樣的季衍——脆弱、慌亂、完全失控。那個永遠冷靜自持的商業(yè)精英不見了，眼前只是一個恐懼失去的男人。
我沒事。她覆上他的手，感受到他冰涼的指尖，真的。
季衍突然將她拉入懷中，力道大得幾乎讓她疼痛。他的心跳如雷，透過襯衫傳來，快得不正常。
我不能再失去你...他在她耳邊低語，聲音破碎，不能再...
桑渝僵住了。季衍的氣息包圍著她，檀香混合著汗水的氣息，如此真實，如此親密。再這是什么意思
季衍似乎意識到自己的失態(tài)，緩緩松開她，但雙手仍緊握她的肩膀。抱歉，我...
你剛才說不能再失去我。桑渝直視他的眼睛，我們以前認識嗎
季衍的眼神閃爍了一下，像是內(nèi)心在激烈掙扎。最終，他拉過椅子坐在床邊，從錢包深處取出一張泛黃的照片。
看這個。
照片上是一個年輕男人站在電影海報前，笑容燦爛。桑渝的呼吸停滯了——那是她父親，去世十五年的父親桑海。而他身旁站著一個瘦高的少年，眉眼間依稀能看出季衍的影子。
這是...
十八年前，你父親是我電影學院的導師。季衍的聲音輕柔下來，也是帶我入行的恩人。
桑渝的手指輕觸照片。父親去世時她才十歲，記憶已經(jīng)模糊，但那種溫暖安全的感覺從未消失。
我父親...和你她的大腦艱難地處理著這個信息，那你早就知道我是誰
季衍點頭：從你在星輝創(chuàng)意投簡歷的第一天起。他深吸一口氣，桑渝，我收購星輝不僅是為了專利，更是因為你。
窗外的雨輕輕敲打玻璃，病房里的儀器發(fā)出規(guī)律的滴答聲。桑渝的世界仿佛在這一刻靜止了。
為什么她輕聲問。
起初是想完成你父親未竟的項目。季衍的目光落在遠處，他去世前正在籌備一部電影，叫《雨巷》...
桑渝猛地抬頭：我的畢業(yè)作品系列！
正是根據(jù)你父親的劇本構(gòu)思。季衍的嘴角微微上揚，當我看到那些畫時，就知道你繼承了他的才華。他的表情又黯淡下來，但我沒預料到會...愛上你。
這個詞就這樣被說出口，輕飄飄地懸在兩人之間。
桑渝的心臟狂跳，無數(shù)碎片突然拼湊起來——季衍對她作品的了解，辦公室里收藏的資料，那些看似偶然的相遇...
為什么不早告訴我
我試過。季衍苦笑，但每次看到你那么努力證明自己，就不忍心揭穿。你值得被認可的是你的才華，而不是因為你是桑海的女兒。
他伸手輕輕撫過她受傷的手臂：更重要的是，周晉一直在盯著我。他和我父親的恩怨，和你父親的意外...太復雜了。我不想把你卷進來。
我父親的意外桑渝抓住關(guān)鍵詞，不是普通的車禍嗎
季衍的表情變得痛苦：官方結(jié)論是如此，但我一直懷疑與周晉有關(guān)。當時你父親正在幫他和我父親調(diào)解一樁商業(yè)糾紛...
桑渝的眼前突然閃過一些片段——深夜的電話，父親緊鎖的眉頭，還有那個雨夜刺眼的車燈...
所以周晉接近我...
是為了打擊我，也為了封住你父親的秘密。季衍握緊她的手，李秘書說的那些話，都是周晉設計的離間計。
桑渝的思緒亂成一團，但有一點無比清晰——季衍愛她，而且已經(jīng)默默守護了很久。
那個吻...她突然想起，莫凌吻你的視頻...
演給周晉看的。季衍搖頭，莫凌確實帶了她父親的投資回來，但我們只是朋友。她真正愛的是...
陳杰桑渝瞪大眼睛。
他們在好萊塢就認識了。季衍終于露出一絲笑意，這次合作是我牽的線。
桑渝突然覺得自己像個傻瓜，為了這些胡思亂想，甚至差點中了周晉的圈套。
我應該早點告訴你。季衍的聲音低沉下來，但我習慣了獨自承擔一切。周晉的威脅，公司的危機...我不想讓你擔心。
就像你不告訴我《雨巷》的事桑渝輕聲問，那是你辦公室保險柜里的文件，對嗎
季衍明顯一怔：你怎么知道
上次送文件時無意中看到的。桑渝咬了咬嘴唇，我以為...是和我有關(guān)的不好的東西。
恰恰相反。季衍從手機里調(diào)出一份文檔，這是你父親未完成的劇本。我一直想找合適的機會重啟它，由你來負責美術(shù)設計。
桑渝瀏覽著文檔，眼眶漸漸濕潤。那些文字喚起了她兒時的記憶——父親書桌上的手稿，他講述的故事，還有承諾要帶她去看的拍攝地...
這就是為什么你收集我所有的作品為了評估我是否能勝任
起初是的。季衍承認，但后來...我只是想了解你的一切。你的畫，你的設計，你的咖啡口味...他自嘲地笑了笑，像個可悲的stalker。
桑渝搖搖頭，突然伸手捧住他的臉：不，這很...甜蜜。她的拇指輕輕擦過他眼下的陰影，雖然你應該早點告訴我。
季衍覆上她的手，閉上眼睛：我害怕。害怕你知道真相后會恨我，害怕周晉傷害你，更害怕...我配不上你父親的期望。
這一刻的季衍如此脆弱，與平日里雷厲風行的CEO判若兩人。桑渝的心像被一只無形的手攥緊，又酸又疼。
傻瓜。她輕聲說，傾身向前，將自己的唇貼上他的。
這個吻很輕，如蜻蜓點水，卻讓季衍渾身一震。當他反應過來想要加深時，桑渝已經(jīng)退開，臉上帶著狡黠的笑。
這樣夠清楚了嗎她問。
季衍的眼神變得深邃，他緩緩靠近，在距離她唇瓣只有毫米處停下：不夠。
然后他吻住了她，不同于她的輕觸，這個吻熾熱而堅定，像是要把多年的克制一次性傾瀉而出。桑渝閉上眼睛，任由自己沉溺在這份溫暖中。他的唇有些干燥，帶著咖啡的苦澀和薄荷的清涼，矛盾而迷人。
當他們終于分開時，桑渝的嘴唇微微發(fā)麻，臉頰滾燙。
現(xiàn)在清楚了。季衍抵著她的額頭，聲音低沉。
病房門突然被敲響，護士推著藥車走了進來。季衍迅速恢復正襟危坐的姿態(tài)，只有泛紅的耳根暴露了剛才的親密。
護士離開后，桑渝想起一個重要問題：周晉接下來會怎么做
季衍的表情重新變得嚴肅：他會加快動作。李秘書被捕意味著他在星河的內(nèi)線斷了，一定會狗急跳墻。
那我們...
我們一起面對。季衍堅定地說，但首先，你需要休息。他站起身，我去辦出院手續(xù)，然后送你回家。
等等。桑渝拉住他的手，公司那邊...
已經(jīng)安排好了。季衍輕輕捏了捏她的手指，現(xiàn)在，你比公司重要。
這句簡單的話讓桑渝心頭一熱。多年來，她習慣了獨立堅強，習慣了把自己放在最后一位。而現(xiàn)在，有人將她視為優(yōu)先考慮。
回家的路上，季衍一手握著方向盤，一手緊握桑渝的手，仿佛怕她消失一般。等紅燈時，他突然問道：你確定要和我一起面對周晉這不會輕松。
桑渝看著窗外流轉(zhuǎn)的霓虹，想起父親照片上燦爛的笑容：我父親教會我兩件事——堅持你認為對的事，和保護你愛的人。她轉(zhuǎn)向季衍，所以，是的，我確定。
季衍的喉結(jié)滾動了一下，眼中閃爍著復雜的光芒。他沒有說話，只是將她的手握得更緊。
回到公寓樓下，季衍堅持送她上樓。電梯里，兩人肩并肩站著，手臂相貼，誰都沒有動。
你需要有人陪著嗎到了門口，季衍問道，我可以...留下來。只是確保你沒事。他迅速補充，睡沙發(fā)就行。
桑渝看著這個突然變得小心翼翼的男人，心頭涌起一股暖流：好。
公寓很小，季衍高大的身軀在里面顯得格格不入。他笨手笨腳地幫桑渝倒水、拿毯子，完全不像那個在公司叱咤風云的CEO。
你知道嗎，桑渝忍不住笑道，看你這樣比看你罵人還嚇人。
季衍挑眉：我很少罵人。
上個月你把市場部嚇得集體加班到凌晨兩點。
那是因為他們交上來的方案根本不能用。季衍坐在沙發(fā)邊緣，終于露出熟悉的皺眉表情，你看到那些數(shù)據(jù)了嗎完全...
桑渝用食指按住他的嘴唇：停，現(xiàn)在是下班時間。她的手指感受到他唇瓣的柔軟，突然意識到這個動作有多親密。
兩人之間的空氣瞬間變得粘稠。季衍的眼神暗了下來，他輕輕抓住她的手腕，將她的手拉到自己胸前。
桑渝...他的聲音低沉沙啞，我們確定要現(xiàn)在開始這種關(guān)系嗎公司危機，周晉的威脅...
正因如此。桑渝向前一步，幾乎貼在他身上，生命太脆弱了，我不想再浪費時間。
季衍深吸一口氣，突然將她拉入懷中，下巴抵在她的發(fā)頂：那從明天開始，我們不再隱藏。
公開關(guān)系桑渝在他胸前悶聲問。
如果你不介意。
桑渝抬頭看他：我唯一介意的是你繼續(xù)把我排除在危機之外。無論周晉做什么，我們一起面對。
季衍凝視著她，最終點頭：一起。
那晚，季衍確實睡在沙發(fā)上——一米八幾的身軀蜷縮在小小的雙人沙發(fā)上，看起來既可憐又可愛。桑渝半夜起來看他時，發(fā)現(xiàn)他連睡著時眉頭都是皺著的。
她輕輕撫平那道皺紋，心想明天要面對的風暴會有多猛烈。但此刻，看著他安穩(wěn)的睡顏，她心中只有平靜。
無論周晉帶來什么，他們都會一起面對。這一次，季衍不再孤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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暗涌情潮
桑渝站在酒店化妝間的鏡子前，反復調(diào)整著深藍色套裝的領(lǐng)口。今天是年度影視行業(yè)峰會，也是她和季衍公開關(guān)系后首次共同亮相。更重要的是，周晉將在會上發(fā)布晨星影業(yè)的新計劃——據(jù)內(nèi)部消息，那將是對星河映畫的直接攻擊。
緊張季衍的聲音從身后傳來。他一身黑色西裝，領(lǐng)帶是她早上親手挑的深藍色暗紋款，與她的套裝相配。
桑渝轉(zhuǎn)身幫他整理領(lǐng)帶：有點。周晉肯定準備了什么。
季衍握住她的手：不管他做什么，我們一起面對。他低頭輕吻她的指尖，準備好了嗎
宴會廳里人頭攢動，各大影視公司的高管、知名導演和投資人觥籌交錯。桑渝挽著季衍的手臂走進會場，立刻感受到四面八方投來的目光——好奇的、八卦的、甚至敵意的。
季總！一個胖乎乎的中年男人迎上來，聽說《機械之心》進展順利
按計劃進行。季衍簡短回答，同時將桑渝往前輕輕一推，王總，介紹一下，這是桑渝，星河的藝術(shù)總監(jiān)，也是我的未婚妻。
桑渝差點被自己的呼吸嗆到——未婚妻他們昨晚才討論過公開關(guān)系，可沒提到這個頭銜！但她很快調(diào)整表情，向目瞪口呆的王總伸出手：久仰大名。
季衍的嘴角勾起一抹幾不可見的微笑，手指在她腰間輕輕一捏，像是在說配合我。
他們剛應付完第三波前來祝賀實則打探消息的客人，會場燈光突然暗了下來。主持人宣布峰會正式開始，第一個環(huán)節(jié)就是行業(yè)領(lǐng)袖論壇——季衍和周晉都在嘉賓之列。
該上場了。桑渝小聲說，輕輕推了季衍一把。
季衍卻拉住她不放：陪我一起。
但這是高管論壇...
你已經(jīng)是藝術(shù)總監(jiān)了，有資格發(fā)言。季衍的眼神堅定，何況我需要你在身邊。
桑渝深吸一口氣，跟著季衍走上舞臺。五張座椅排成一排，周晉已經(jīng)坐在中間位置，身旁是莫凌——她今天一身火紅連衣裙，美艷奪目�？吹缴Ｓ�，莫凌明顯愣了一下，隨即露出意味深長的微笑。
主持人簡單開場后，論壇進入正題。前半小時還算平和，各位嘉賓討論行業(yè)趨勢和技術(shù)革新。季衍發(fā)言不多，但每次開口都切中要害；周晉則侃侃而談，時不時拋出一兩個犀利的觀點，引得臺下掌聲不斷。
接下來，請各位談談公司未來一年的重點項目。主持人說。
周晉第一個接過話筒：晨星影業(yè)將啟動新銳導演計劃，投資五億扶持新人。他頓了頓，目光掃向季衍，畢竟，這個行業(yè)需要新鮮血液，而不是某些固步自封的大師。
臺下響起零星的笑聲。季衍面不改色，但桑渝感覺到他放在膝上的手攥緊了。
說到新鮮血液，周晉繼續(xù)道，語氣突然變得嚴肅，我認為行業(yè)更需要透明和誠信。某些公司表面光鮮，實則危機四伏——資金鏈斷裂，核心技術(shù)被質(zhì)疑，甚至創(chuàng)始人的人品也...
周總，季衍冷聲打斷，如果您有話要說，不妨直接點明。
周晉微笑：那我就直說了。星河映畫宣稱的實時渲染技術(shù)涉嫌抄襲德國團隊兩年前的專利；《機械之心》的主演因不滿劇本改動而罷演；更重要的是...他故意拖長聲調(diào)，季總您個人抵押了全部房產(chǎn)為公司續(xù)命，這是否意味著星河即將破產(chǎn)
會場一片嘩然。桑渝看到季衍的下頜線條繃緊，知道他正處于爆發(fā)的邊緣。她悄悄按住他的手，自己舉起了話筒。
關(guān)于實時渲染技術(shù)，她的聲音清晰而堅定，星河研發(fā)團隊已經(jīng)與德國方面達成專利交叉授權(quán)，這是公開可查的信息�！稒C械之心》主演的調(diào)整是雙方協(xié)商后的決定，新加入的奧斯卡提名演員將在下周進組。
她停頓一下，環(huán)視會場：至于季總的個人財務安排，那是企業(yè)家對自身事業(yè)的信心投票。在座哪位成功人士沒有為夢想押注過
臺下安靜了幾秒，隨即響起掌聲。周晉的臉色變得難看，但很快又掛上假笑：桑小姐不愧是季總一手提拔的愛將，連說話風格都越來越像他了。
不，桑渝直視周晉，我只是陳述事實。如果您質(zhì)疑我的專業(yè)性，可以查看我的履歷——中央美院畢業(yè)，三部獨立電影美術(shù)指導，去年金獅獎最佳藝術(shù)指導提名。她微微一笑，順帶一提，這些成就都是在認識季衍之前取得的。
會場爆發(fā)出一陣笑聲和掌聲。周晉眼中閃過一絲惱怒，但很快控制住情緒：當然，沒人質(zhì)疑桑小姐的才華。我只是好奇，您是否了解季總的全部...歷史比如他與您父親的特殊關(guān)系
桑渝心頭一震。季衍猛地站起身：周晉！這是行業(yè)論壇，不是你的八卦專欄！
主持人見勢不妙，趕緊宣布進入茶歇時間。燈光亮起，臺下議論紛紛。桑渝坐在原位，感到一陣眩暈——周晉顯然是在暗示季衍與她父親的關(guān)系不簡單。
別理他。季衍低聲說，拉著她走下舞臺，他只是想挑撥離間。
莫凌突然攔住他們的去路：季衍，我們需要談談。她瞥了桑渝一眼，單獨談。
季衍搖頭：沒什么好談的。
你確定莫凌壓低聲音，周晉拿到了當年《雨巷》項目的檔案，包括事故調(diào)查報告。他打算在下午的發(fā)布會上...
什么事故桑渝追問。
莫凌沒有回答，只是意味深長地看著季衍：你欠我一個解釋。
季衍沉默片刻，最終點頭：十分鐘后，休息室見。
莫凌離開后，桑渝抓住季衍的手臂：什么事故我父親不是死于普通車禍嗎
季衍的表情痛苦而復雜：不是現(xiàn)在，桑渝。等我們回家后，我會告訴你一切。
不，我需要現(xiàn)在知道。桑渝堅持，如果周晉下午要拿這個攻擊你...
是一起片場事故。季衍終于開口，聲音嘶啞，你父親在拍攝《雨巷》時，腳手架倒塌...那不是意外，是人為破壞。但證據(jù)不足，最終以意外結(jié)案。
桑渝的世界天旋地轉(zhuǎn)。父親去世時她才十歲，只記得大人們說是車禍...
為什么騙我
不是騙，是保護。季衍握住她的手，我花了十年時間調(diào)查真相。周晉的父親是主要嫌疑人，但證據(jù)...桑渝
桑渝掙開他的手，踉蹌后退：我需要靜一靜。
她沖出會場，躲進女洗手間，雙手撐在洗手臺上大口喘息。鏡子里的自己面色慘白，眼中滿是震驚和困惑。父親死于片場事故而非車禍季衍知道真相卻隱瞞了十年還有什么是她不知道的
手機震動起來，是季衍發(fā)來的消息：我在門外等你。無論你做什么決定，我都理解。
桑渝盯著那條消息看了很久。她應該憤怒，應該質(zhì)問季衍為何隱瞞...但奇怪的是，她心中更多的是對季衍的心疼。十年來獨自調(diào)查真相，背負著這個秘密接近她...
她深吸一口氣，推門走出去。季衍果然等在走廊上，背影孤獨而緊繃。
季衍。
他轉(zhuǎn)身，眼中是她從未見過的脆弱和不確定。
我們回家吧。桑渝輕聲說，一起面對下午的發(fā)布會。
季衍的眼中閃過一絲希望：你不...恨我
我需要知道全部真相。桑渝走近他，但不是現(xiàn)在�，F(xiàn)在，我們需要準備反擊周晉的材料。
季衍突然將她拉入懷中，緊緊抱住：謝謝你相信我。
桑渝靠在他胸前，聽著他有力的心跳：我相信你，但保留生氣的權(quán)利。
季衍輕笑出聲，吻了吻她的發(fā)頂：公平。
下午的發(fā)布會比想象中更劍拔弩張。周晉果然拋出了《雨巷》項目的舊檔案，暗示季衍家族與事故有關(guān)聯(lián)。但出乎意料的是，莫凌站了出來，用一份技術(shù)分析證明事故確實存在疑點，但與季衍家族無關(guān)。
這是專業(yè)場合，莫凌環(huán)視會場，不該成為個人恩怨的戰(zhàn)場。
周晉的臉色難看至極。發(fā)布會草草收場，但危機遠未結(jié)束——投資人的電話一個接一個打來，詢問星河的資金狀況和項目進展。
回程車上，季衍沉默地握著方向盤，指節(jié)發(fā)白。桑渝知道他在強撐——公司資金確實緊張，周晉的爆料雖被化解，但已經(jīng)動搖了投資人的信心。
我們還有多少時間她輕聲問。
兩周。季衍的聲音沙啞，如果找不到新的資金注入...
桑渝握住他的手：會有的。
季衍突然將車停在路邊，轉(zhuǎn)向她：桑渝，嫁給我。
這不是浪漫的求婚，沒有戒指，沒有單膝跪地，只有季衍眼中近乎絕望的懇求。
現(xiàn)在在公司可能破產(chǎn)的情況下桑渝瞪大眼睛。
尤其是現(xiàn)在。季衍捧住她的臉，無論發(fā)生什么，我想光明正大地站在你身邊，不再是你的老板或秘密戀人。他的拇指輕撫她的臉頰，當然，你可以拒絕...
桑渝吻住了他。這個吻帶著咸味——她不知道自己什么時候流淚了。當他們分開時，她抵著他的額頭輕聲說：好。
季衍閉上眼睛，長舒一口氣，然后從口袋里掏出一個小巧的絲絨盒子：本來計劃在更浪漫的場合...
桑渝打開盒子，里面是一枚簡約的鉆戒，主石兩旁鑲嵌著兩顆小小的藍寶石。
藍寶石代表忠誠和信任。季衍輕聲解釋，也是你眼睛的顏色。
桑渝伸出左手，看著季衍將戒指緩緩推入她的無名指。一種奇異的平靜籠罩了她——無論前方有多少風暴，至少此刻，他們是彼此最堅定的盟友。
當晚，季衍的公寓。兩人坐在落地窗前，面前攤著財務報表和個人資產(chǎn)清單。
我的公寓估值兩千萬左右。桑渝指著一處數(shù)字，抵押的話應該能貸出一千五百萬。
季衍搖頭：不能用你的房子。
為什么不能桑渝反問，你連戒指都戴在我手上了，還分什么你的我的
季衍看著她，眼中滿是復雜的情緒：你確定要冒這個險如果項目失敗...
那我們還有彼此。桑渝堅定地說，何況《機械之心》會成功的，我感覺得到。
季衍沉默良久，最終點頭：好，我們一起。他拿起另一份文件，我名下的三處房產(chǎn)加上你的公寓，應該能湊夠五千萬，足夠完成拍攝和后期。
他們在月光下簽署了文件，然后相擁而眠。桑渝躺在季衍懷中，聽著他均勻的呼吸聲，心想命運多么奇妙——幾個月前，他還是她敬畏的老板；而現(xiàn)在，她愿意為他押上全部身家。
第二天清晨，桑渝被手機鈴聲驚醒。季衍已經(jīng)起床，正在廚房煮咖啡。她迷迷糊糊接起電話，聽到一個陌生的男聲：
桑小姐嗎我是威尼斯電影節(jié)選片委員會的盧卡。關(guān)于《機械之心》，我們有個好消息...
桑渝猛地坐起身，心臟狂跳：季衍！快來聽這個！
季衍端著咖啡走進臥室，皺眉接過電話。隨著對方的話語，他的表情從困惑變?yōu)檎痼@，最后化為純粹的喜悅。
掛斷電話后，他一把抱起桑渝轉(zhuǎn)了個圈：我們被提名了！
什么但電影還沒完成...
他們看了粗剪版和美術(shù)設計，決定破例給予最佳藝術(shù)貢獻特別提名！季衍的眼睛閃閃發(fā)亮，這是前所未有的榮譽！
桑渝尖叫一聲，跳起來抱住季衍的脖子。兩人像瘋子一樣在臥室里又笑又跳，直到鄰居敲墻抗議才停下。
這個突如其來的好消息徹底改變了局勢。消息一出，投資人的電話立刻轉(zhuǎn)向，紛紛表示愿意追加投資；媒體爭相報道這一突破性成就；甚至連周晉都發(fā)來了一條模棱兩可的祝賀短信。
一周后，當桑渝和季衍站在攝影棚里，看著最后一場戲完美收官時，兩人相視一笑，十指緊扣。
我們做到了。季衍輕聲說。
不，桑渝糾正他，我們才剛剛開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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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
星光誓言
威尼斯的海風帶著咸濕的氣息拂過桑渝的臉頰。她站在酒店露臺上，望著遠處碧藍的瀉湖和穿梭往來的貢多拉，手指無意識地摩挲著左手無名指上的戒指——那枚鑲著藍寶石的訂婚戒已經(jīng)在她的手指上待了三個月，卻依然讓她時不時出神。
緊張嗎季衍從身后環(huán)抱住她，下巴輕輕擱在她肩頭。他剛刮過胡子，身上帶著淡淡的剃須水香氣，混合著陽光曬過的棉布味道。
桑渝靠在他胸前，感受著那份熟悉的溫暖：有點。畢竟是我們第一次以未婚夫妻身份公開亮相。
季衍低笑一聲，溫熱的氣息拂過她耳廓：比起你當眾駁斥周晉的那次，這應該輕松多了。
桑渝轉(zhuǎn)身面對他，伸手整理他的領(lǐng)結(jié)。季衍今天一身午夜藍西裝，襯得他輪廓越發(fā)深邃，眼中閃爍的光芒比地中海的陽光還要耀眼。
你確定要在頒獎禮后公布我們的關(guān)系她輕聲問，不會太搶風頭嗎
季衍握住她的手，拇指輕輕撫過那枚藍寶石戒指：正好相反。我想讓全世界知道，我人生中最大的幸運不是這個提名，而是遇見你。
桑渝的眼眶微微發(fā)熱。三個月前，當他們抵押房產(chǎn)完成《機械之心》時，沒人能預料這部命運多舛的電影會一路過關(guān)斬將，獲得威尼斯電影節(jié)的特別提名。更沒人想到，季衍堅持在電影片尾字幕中加入獻給S.Y.的字樣——只有極少數(shù)人知道那是桑渝名字的縮寫。
時間到了。季衍看了看手表，該出發(fā)了。
電影節(jié)主會場外早已擠滿記者和影迷。當桑渝挽著季衍的手臂走上紅毯時，閃光燈如暴雨般襲來。她穿著一條水藍色長裙，裙擺處綴滿手工縫制的水晶，每走一步都如同踏著星河。這是她親自參與設計的禮服，靈感來自他們初次相遇時那個布滿水晶星星的片場。
桑小姐！看這邊！
季導，請問特別提名的感受如何
聽說兩位正在合作新項目
問題如潮水般涌來。季衍保持著禮貌的微笑，但桑渝能感覺到他手臂的緊繃——他一向不喜歡這種場合。她悄悄捏了捏他的手肘，得到一個小小的回握。
紅毯盡頭，電影節(jié)主席盧卡親自迎接他們：終于見面了！我一直想當面告訴你們，《機械之心》的美術(shù)設計是我近十年見過最富創(chuàng)意的作品。
桑渝的臉頰因這突如其來的贊美而發(fā)燙：您過獎了。是整個團隊的功勞。
謙虛是美德，但有時也該接受贊美。盧卡眨眨眼，轉(zhuǎn)向季衍，季導，您發(fā)掘了一位天才。
季衍看著桑渝，眼中滿是驕傲：是她自己走到我面前的。我只是...足夠幸運地注意到了。
入場后，他們被安排在靠近舞臺的座位。桑渝環(huán)顧四周，看到了不少熟悉的面孔——知名導演、影評人、好萊塢明星...還有坐在不遠處的周晉和莫凌。自從行業(yè)峰會后，周晉低調(diào)了許多，而莫凌則與陳杰公開了戀情。
別理他們。季衍在她耳邊低語，手指輕輕纏住她的，今天是我們的日子。
燈光暗下，頒獎典禮正式開始。當主持人宣布特別藝術(shù)貢獻獎時，桑渝屏住了呼吸。
獲獎的是...《機械之心》，桑渝與季衍！
掌聲如雷。桑渝愣在原地，直到季衍輕輕推了她一把才如夢初醒。他們一起走上舞臺，聚光燈下，季衍將話筒讓給了她。
謝謝評委們的認可。桑渝的聲音有些發(fā)抖，這個獎項屬于整個《機械之心》團隊，特別是那些在我們最困難時期依然堅守的伙伴。她轉(zhuǎn)向季衍，也感謝季導的信任與...耐心。
臺下發(fā)出一陣善意的笑聲。季衍接過話筒，簡短致謝后突然轉(zhuǎn)向桑渝：在結(jié)束前，我還有一件事要做。
他從西裝內(nèi)袋取出一個小巧的絲絨盒子，在全場驚呼聲中單膝跪地。桑渝瞪大眼睛，心臟幾乎要跳出胸膛——他們明明已經(jīng)訂婚了，這是什么情況
桑渝，季衍打開盒子，里面是一枚比訂婚戒更簡約的鉑金戒指，內(nèi)側(cè)刻著他們名字的縮寫，三個月前，我在公司瀕臨破產(chǎn)時向你求婚，沒有鮮花，沒有燭光晚餐，只有一個可能無法兌現(xiàn)的未來。
會場鴉雀無聲，所有人都屏息看著這一幕。
今天，在所有見證過我們作品的人面前，我想重新問你...季衍的聲音因激動而微微發(fā)顫，你愿意成為我的妻子嗎不是作為我的員工、合作伙伴或未婚妻，而是作為我此生唯一的摯愛和同行者。
桑渝的視線因淚水而模糊。她伸出手，看著季衍將那枚戒指戴在她的訂婚戒旁邊：我愿意。無論貧窮富有，電影成敗...我都愿意。
季衍站起身，在全場起立鼓掌中吻住了她。桑渝閉上眼睛，感受著這個吻中蘊含的所有承諾與愛意。閃光燈再次如暴雨般亮起，但此刻她只感受到季衍懷抱的溫暖和唇上的溫度。
頒獎禮后的記者會上，他們被問及最多的不是電影，而是婚訊。
婚期定在明年春天。季衍罕見地耐心回答記者提問，同時，桑渝將成立個人工作室，與星河映畫保持深度合作。
不會擔心夫妻共事影響感情嗎一個記者尖銳地問。
桑渝微笑著接過問題：恰恰相反。我們最了解如何激發(fā)彼此的創(chuàng)造力。她看向季衍，雖然偶爾會為某個鏡頭爭執(zhí)不下...
然后以她的方案勝出告終。季衍接話，引發(fā)一陣笑聲。
回到酒店已是深夜。桑渝脫下高跟鞋，赤腳走到露臺上。威尼斯的夜景如詩如畫，遠處傳來隱約的船歌。
季衍從身后抱住她，將下巴擱在她肩頭：累了
幸福得不真實。桑渝靠在他懷里，從片場助理到國際獲獎，從你的員工到未婚妻...這一切像夢一樣。
季衍沉默了一會兒：還記得我們第一次見面嗎你在停車場給我咖啡的那晚。
當然。你看起來疲憊又孤獨。
那時的我確實如此。季衍的聲音低沉，周晉的背叛，公司的危機，還有對你父親的承諾...我?guī)缀跬俗约簽槭裁撮_始拍電影。他輕輕轉(zhuǎn)過她的身體，直到遇見你。
桑渝抬手撫平他眉心的皺紋：現(xiàn)在我們有了新的開始�！稒C械之心》只是第一部，以后還會有更多...
更多我們一起創(chuàng)作的作品。季衍吻了吻她的掌心，以及，一個家。
這個詞讓桑渝心頭一熱。家——對她和季衍這樣習慣了孤獨的人來說，是多么珍貴的存在。
一年后，春季的某個傍晚，桑渝站在熟悉的攝影棚里，環(huán)顧四周。這里是她和季衍初次相遇的地方，如今被改造成了一個小型放映廳。墻上掛滿了《機械之心》的海報和獲獎照片，角落里甚至保留了當年她掛上去的第一顆水晶星星。
準備好了嗎季衍走進來，手里拿著兩杯咖啡——一杯加了肉桂和紅糖，一杯黑咖啡。
桑渝接過屬于自己的那杯：到底是什么神秘放映，連我都不能提前知道
季衍神秘地笑笑，牽著她走到唯一的沙發(fā)前坐下：閉上眼睛。
桑渝照做，聽到季衍操作設備的聲音。隨后，輕柔的音樂響起，季衍在她耳邊低語：可以看了。
屏幕上出現(xiàn)了一片星空——不是電腦特效，而是那個她親手布置的場景，水晶星星在燈光下閃爍。鏡頭緩緩下移，定格在一個女孩的背影上，她正踮著腳尖掛最后一顆星星。
這是...桑渝屏住呼吸。
我們的故事。季衍握住她的手，從第一次相遇開始。
十五分鐘的短片濃縮了他們相識相知的每一個重要時刻——停車場的那杯咖啡，深夜辦公室的創(chuàng)意討論，行業(yè)峰會上的并肩作戰(zhàn)，威尼斯的那一吻...全部用他們合作過的電影片段和幕后花絮巧妙串聯(lián)起來。
短片結(jié)束時，桑渝發(fā)現(xiàn)自己臉上有淚水。季衍輕輕擦去她的淚痕：結(jié)婚禮物。喜歡嗎
太完美了。桑渝哽咽著說，但我們的故事才剛剛開始。
季衍吻了吻她的額頭：正因如此，才值得記錄。
放映結(jié)束后，他們并肩走出攝影棚。夕陽將兩人的影子拉得很長，交織在一起，如同他們未來的路途——或許仍有挑戰(zhàn)，但再也不會孤單。
對了，季衍突然想起什么，青年電影人基金的第一批申請已經(jīng)收到了。明天一起篩選
桑渝微笑點頭。這個基金是他們婚后共同創(chuàng)立的，專門扶持像他們當年一樣懷揣夢想的年輕人。
不知道會不會遇到下一個桑渝或季衍。她開玩笑說。
季衍攬住她的肩膀：不會。因為世界上只有一個你。
暮色漸濃，兩人的身影漸行漸遠，融入城市的燈火中。而在他們身后，攝影棚門口掛著嶄新的牌子：桑渝工作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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星河映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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夢想開始的地方。
[全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