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第一章墜樓重生
結(jié)婚五周年快樂,我的妻子。
莫沉的聲音在耳邊響起,我睜開眼,看到他手中晃動的紅酒杯折射出妖異的光芒。三十二層高空的風(fēng)穿透落地窗縫隙,吹得我后頸發(fā)涼。
謝謝。我勉強扯出一個微笑,接過酒杯。香檳的氣泡在杯壁上升騰,就像我這些年虛幻的幸福,終將破滅。
我早該察覺的。
他從不碰我的左手無名指——那里戴著我們的婚戒;他記得我所有喜好,卻從不用昵稱喚我;每個結(jié)婚紀念日,他眼中閃過的不是愛意,而是某種我讀不懂的復(fù)雜情緒。
看,今晚的月色多美。莫沉走到落地窗前,背對著我。他的背影挺拔如松,剪裁精良的西裝勾勒出寬肩窄腰的輪廓。這個我曾深愛的男人,此刻在月光下顯得如此陌生。
我走到他身邊,與他并肩而立。從這個高度俯瞰,整座城市的燈火盡收眼底,美得令人窒息。
沉哥,我有個好消息要告訴你。我鼓起勇氣開口,我...懷孕了。
空氣瞬間凝固。
莫沉的身體明顯僵硬了一瞬,他緩緩轉(zhuǎn)頭,眼神冷得讓我打了個寒顫。
是嗎他嘴角勾起一抹古怪的笑,幾個月了
剛滿三個月,我本來想等穩(wěn)定了再...我的聲音戛然而止,因為我看到了他眼中毫不掩飾的厭惡。
三個月...他低聲重復(fù),突然伸手掐住我的下巴,顏清,你以為我會讓仇人的女兒生下我的孩子
我的大腦一片空白。仇人什么仇人
高跟鞋敲擊大理石地面的聲音從身后傳來。我轉(zhuǎn)頭,看到林雅——我最信任的閨蜜,正倚在門框上,紅唇微揚。
清清,你到現(xiàn)在還不明白嗎她緩步走來,親昵地挽住莫沉的手臂,沉哥娶你,只是為了報復(fù)你父親啊。
我踉蹌后退,后背抵上冰涼的玻璃窗。我父親他十年前就...
就死于一場車禍林雅輕笑出聲,你真以為那是意外
我的血液瞬間凝固。父親死前的畫面閃回腦海——那輛失控的卡車,扭曲變形的車門,父親最后望向我的眼神...
是你我顫抖著指向莫沉,是你殺了我父親
莫沉面無表情地抿了一口酒:他欠我父親一條命。
不...這不可能...我搖著頭,淚水模糊了視線,那林雅你...
我林雅甜笑著靠近,我從大學(xué)接近你,就是沉哥安排的。包括你父親意外那天,是誰約你逛街讓你遲到了半小時
我渾身發(fā)抖,記憶如潮水般涌來。那天確實是林雅突然約我,導(dǎo)致我沒能按時赴父親的約...
時間到了。莫沉突然看了眼腕表,仿佛在確認某個重要的商務(wù)會議。
他放下酒杯,向我走來。我下意識后退,卻發(fā)現(xiàn)自己已經(jīng)站在了打開的落地窗邊,后背完全懸空。
你們...我的聲音嘶啞得不像自己。
林雅的紅唇一張一合,說出最后一句誅心的話:對了,你那個流產(chǎn)的孩子...也不是意外哦。
世界在那一刻靜止。
莫沉的手掌貼上我的肩膀。
再見,顏清。
他輕輕一推。
失重的瞬間,我看到林雅眼中閃爍的快意,看到莫沉冷漠地整理袖口,看到我們結(jié)婚照的一角在風(fēng)中飄落...
然后是無盡的黑暗。
啊——!
我尖叫著從床上彈起,冷汗浸透了睡衣。雙手不受控制地顫抖,摸向自己的腹部——平坦如初,沒有那道剖腹產(chǎn)的疤痕。
這是...哪里
熟悉的淡藍色墻壁,書桌上堆滿的高中課本,床頭掛著我和父親的合影...這是我的臥室,我十八歲時的臥室。
我跌跌撞撞沖到穿衣鏡前,鏡中的女孩滿臉驚恐,卻年輕得不可思議——沒有眼角的細紋,沒有長期失眠導(dǎo)致的青黑眼圈,只有滿滿的膠原蛋白和青春氣息。
床頭日歷赫然顯示:2013年6月15日。
我十八歲生日當天。
也是父親去世后的第三個月。
我重生了...我喃喃自語,指甲深深掐入掌心,清晰的疼痛感證明這不是夢境。
前世的記憶如潮水般涌來——父親的車禍,我被繼母趕出家門,林雅的收留,大學(xué)里與莫沉的相遇...一切悲劇都還未發(fā)生,而我,獲得了重寫命運的機會。
窗外陽光正好,照在書桌上那個精致的禮盒上。我顫抖著打開,里面是一條銀質(zhì)項鏈——父親送我的最后一件生日禮物。前世我一直戴著它,直到被莫沉推下高樓的那一刻。
叮——手機響起短信提示音。
[清清,生日快樂!晚上老地方見,有驚喜給你哦~愛你的雅雅]
林雅。我的好閨蜜。
我死死盯著手機屏幕,直到視線模糊。前世收到這條短信時,我感動得幾乎落淚,現(xiàn)在只感到徹骨的寒意。
手指劃過屏幕,我回復(fù)了一個笑臉,然后翻開通訊錄,找到一個塵封已久的號碼——父親生前的私人律師,王振國。
王叔叔,我是顏清。關(guān)于父親的遺囑,我有幾個問題想請教您...
掛斷電話,我深吸一口氣。前世我被繼母趕出家門時毫無準備,流落街頭整整一周,直到林雅好心收留我。而現(xiàn)在,我知道父親在遺囑中給我留下了保護,只是被繼母刻意隱瞞了。
梳妝時,我刻意加重了眼妝,讓眼神看起來更加銳利。鏡中的女孩依然年輕,眼神卻已歷盡滄桑。
門外傳來腳步聲,前世繼母就是在這個下午,以節(jié)省開支為由將我趕出家門。我對著鏡子最后整理表情,將滔天的恨意掩藏在乖巧的微笑之下。
門被粗暴推開,繼母刻薄的聲音傳來:顏清,我有話跟你說...
我轉(zhuǎn)身,露出一個恰到好處的微笑:正好,媽媽,我也有事想跟您商量。
我的目光越過她,落在走廊盡頭那間上鎖的書房——父親生前的辦公室。前世直到被趕出門,我都沒能再進去一次。但這一次,我知道里面藏著什么。
莫沉,林雅...你們準備好迎接全新的顏清了嗎
這一世,我要你們血債血償。
第二章遺產(chǎn)暗戰(zhàn)
繼母周麗站在門口,涂著鮮紅指甲油的手指不耐煩地敲打著門框。她身上那股濃重的香水味撲面而來,熏得我太陽穴突突直跳。
前世,就是在這天下午,她用家里經(jīng)濟困難為由,把我趕出了顏家別墅。當時我哭得像個無助的孩子,只帶走了幾件隨身衣物和父親的照片。
而現(xiàn)在,我安靜地坐在床邊,雙手交疊放在膝上,指甲悄悄掐入掌心。疼痛讓我保持清醒。
你爸走了三個月,家里開支太大。周麗開門見山,眼神飄忽不定,你也成年了,該學(xué)會獨立生活。
我注視著她耳垂上搖晃的鉆石耳環(huán)——那是父親送她的結(jié)婚禮物,價值至少二十萬。她所謂的經(jīng)濟困難,不過是想獨吞父親遺產(chǎn)的借口。
媽媽,我故意用這個親昵的稱呼,看到她眉頭微皺,王律師剛才來電話,說找到了爸爸的一份補充遺囑。
周麗的臉色瞬間變了,她涂著厚重粉底的臉上閃過一絲慌亂:胡說八道!你爸的遺囑早就——
在您保險箱里,我知道。我輕聲打斷,從枕頭下抽出一個信封,但這份是上個月王叔叔在整理爸爸辦公室時發(fā)現(xiàn)的,需要我的指紋才能生效。
信封是空的,但這已經(jīng)足夠讓周麗臉色發(fā)白。前世直到兩年后,我才偶然從王律師那里得知這份補充遺囑的存在。那時已經(jīng)太遲,周麗變賣了所有家產(chǎn)逃往國外。
你...你想怎樣周麗的聲音尖銳起來。
我站起身,比她高出半個頭的身高讓我第一次在氣勢上壓倒了她:我要繼續(xù)住在這里,直到大學(xué)畢業(yè)。另外,爸爸承諾的每月生活費,一分都不能少。
你做夢!她尖叫道。
我慢慢走向父親的書房,手指撫過門鎖:或者,我現(xiàn)在就打電話給王叔叔,請他帶著公證處的人來開鎖驗遺囑。您猜,爸爸會把多少留給他的獨生女
周麗的瞳孔劇烈收縮。她很清楚,如果那份補充遺囑真的存在,她可能連這套別墅都保不住。
一個月五千,愛要不要!她咬牙切齒地說。
一萬五。我報出父親原本定下的數(shù)額,還有,我要爸爸的書房。
不可能!
那就現(xiàn)在開鎖。我拿出手機,作勢要撥號。
周麗氣得渾身發(fā)抖,最終從牙縫里擠出一句:八千,書房等你大學(xué)畢業(yè)再說!
一萬二,書房下周就歸我。我寸步不讓,否則我立刻叫王叔叔來。
十分鐘后,我拿到了書房的鑰匙和一張寫著一萬二的生活費承諾書。周麗摔門而去時,我靠在門板上,雙腿發(fā)軟得幾乎站不住。
第一仗,我贏了。
第二天一早,我趁周麗出門做美容,用鑰匙打開了父親的書房�;覊m在陽光下飛舞,熟悉的木質(zhì)香和雪茄味讓我眼眶發(fā)熱。這里的一切都保持著父親生前的樣子,連他常用的那支鋼筆都還放在老位置。
我直奔書柜最下層,按照前世記憶,找到了那個隱藏的暗格。暗格需要同時按壓兩側(cè)的雕花才能打開,這是父親在我十五歲時告訴我的小秘密。
暗格中放著一個牛皮紙袋,我顫抖著打開,里面是父親調(diào)查莫氏集團的一些資料。最上面是一張老照片,照片上是三個年輕男人站在某棟建筑前的合影。我一眼認出了年輕的父親和莫沉的父親莫云天,而站在中間的那個男人——
林志遠我震驚地念出這個名字,林雅的父親。
照片背面寫著日期:1998年5月,云天科技成立留念。
云天科技是莫氏集團的前身,而父親從未提起過他與莫云天、林志遠曾是合伙人。前世直到死,我都不知道這三個人之間有過交集。
我繼續(xù)翻看文件,發(fā)現(xiàn)一份標著莫氏把柄的加密文件夾。需要密碼才能打開,我試了父親的生日、我的生日都不對。
正當我冥思苦想時,手機突然響起。是林雅。
清清,你猜我在哪她歡快的聲音從聽筒傳來,我在你們學(xué)校門口!快出來,我?guī)Я四阕類鄣哪滩瑁?br />
我握緊拳頭,指甲再次掐入掌心。現(xiàn)在還不是撕破臉的時候。
馬上來。我強迫自己用愉快的聲調(diào)回答。
掛斷電話前,我聽到背景音里有個低沉的男聲說了句什么,林雅嬌笑著回應(yīng)。那個聲音,即使隔著電話和十年光陰,我也能立刻認出——
莫沉。
他怎么會和林雅在一起按照前世的時間線,他們應(yīng)該還不認識才對。
我將文件藏回暗格,匆匆鎖好書房。走出別墅大門時,六月的陽光刺得我睜不開眼。校門口,林雅穿著白色連衣裙,笑容甜美如天使。而她身邊那個高挑的身影,正是年輕了十歲的莫沉。
他穿著簡單的白襯衫和黑色休閑褲,陽光在他輪廓分明的臉上投下深淺不一的陰影。前世的記憶如潮水般涌來——他第一次吻我時也是穿著白襯衫,領(lǐng)口有同樣的淡藍色條紋。
清清!林雅揮手招呼,小跑過來挽住我的手臂,生日快樂!雖然遲了一天...
她遞給我一杯奶茶,正是我最愛的口味。前世我會為這種貼心感動不已,現(xiàn)在我只覺得毛骨悚然——她連我的喜好都調(diào)查得這么清楚,就為了接近我
這位是莫沉學(xué)長,林雅介紹道,他在金融系讀大四,正好來我們學(xué)校辦事。
莫沉微微點頭,眼神淡漠疏離。這與前世我們初遇時的場景完全不同。那時他說是被我的琴聲吸引,主動過來搭訕的。
你好。我簡短地打招呼,刻意避開他的目光。
莫學(xué)長可是莫氏集團的太子爺哦,林雅壓低聲音,卻故意讓莫沉也能聽到,他最近在招實習(xí)生呢。
我猛地抬頭,對上莫沉探究的目光。這一刻我突然明白了——他們不是偶遇,林雅是在替莫沉物色目標。而前世,我就是那個被選中的獵物。
我對金融沒興趣。我冷淡地說,轉(zhuǎn)身要走。
顏清,莫沉突然開口,聲音低沉悅耳,聽說你父親是顏明遠
我的血液瞬間凝固。他認識我父親還是說...他早就知道我是誰
是的。我強迫自己轉(zhuǎn)身面對他,您認識我父親
莫沉的表情有一瞬間的復(fù)雜,快得幾乎難以捕捉:聽說過。他在建筑行業(yè)很有名。
謊言。我父親是金融分析師,與建筑行業(yè)毫無關(guān)系。
清清鋼琴彈得可好了,林雅插嘴道,下次可以請學(xué)長來聽。
我注意到莫沉眼中閃過一絲興趣。前世他就是被我的琴聲吸引,那首肖邦的《夜曲》是他母親生前最愛的曲子。
有機會吧。我敷衍道,借口有急事匆匆離開。
走出幾步,我鬼使神差地回頭,正好看到林雅湊到莫沉耳邊說了什么,而他唇角勾起一抹冷笑。那表情與我被推下高樓前看到的一模一樣。
我渾身發(fā)冷,加快腳步離開。直到轉(zhuǎn)過街角,我才敢停下來喘口氣。
事情遠比我想象的復(fù)雜。莫沉和林雅的關(guān)系,他們對父親的了解,還有那張三人合影...所有的線索都指向一個可怕的真相:父親的車禍,很可能是一場精心策劃多年的謀殺。
而我,不過是這場復(fù)仇游戲中的一個棋子。
回到書房,我再次嘗試打開那個加密文件。試了各種密碼組合都不對,最后我鬼使神差地輸入了199805——云天科技成立的日期。
文件解鎖了。
里面是一份詳盡的調(diào)查報告,標題讓我的血液瞬間凍結(jié):《莫氏集團財務(wù)造假及偷稅漏稅證據(jù)匯總》。
報告最后有父親的筆記:若我有不測,將資料交予證監(jiān)會趙處長。
我癱坐在父親的老舊皮椅上,紙張在手中簌簌作響。父親早就預(yù)料到自己會有危險,而這份文件,就是他被殺的原因。
也是我復(fù)仇的關(guān)鍵。
第三章棋局初開
金融系教學(xué)樓前的招聘會海報在陽光下格外醒目。我捏著簡歷的手指微微發(fā)顫,不是因為緊張,而是因為興奮。海報上莫氏金融四個燙金大字刺痛著我的眼睛。
前世這時,我正流落街頭,靠林雅施舍度日。而現(xiàn)在,我已經(jīng)準備好主動出擊。
清清!這邊!林雅在不遠處揮手,她今天特意打扮得成熟干練,白襯衫配黑色鉛筆裙,活像個職場精英。
我調(diào)整表情走過去,她立刻挽住我的手臂:你真的決定來應(yīng)聘昨天不是還說對金融沒興趣嗎
突然想通了。我微笑,畢竟要養(yǎng)活自己。
林雅眼中閃過一絲不易察覺的滿意:太好了!莫學(xué)長正好是今天的主面試官呢。
果然。我低頭整理簡歷,掩飾眼中的冷意。前世我天真地以為是偶遇讓莫沉注意到我,現(xiàn)在看來每一步都在他們的計劃之中。
招聘會現(xiàn)場人頭攢動,莫氏金融的展位前排起長隊。我站在隊伍中,遠遠觀察著坐在面試席上的莫沉。他穿著深藍色西裝,輪廓分明的側(cè)臉在燈光下如雕塑般完美,卻冷得沒有一絲溫度。
下一位,顏清。
聽到自己的名字,我深吸一口氣走上前去。莫沉抬頭看見是我,眉毛幾不可察地挑了一下。
請坐。他的聲音低沉悅耳,卻公式化得沒有一絲起伏,你的簡歷顯示你是中文系學(xué)生,為什么對金融行業(yè)感興趣
前世他問的第一個問題是關(guān)于我的鋼琴愛好。這次,我打亂了他的計劃。
我父親是金融分析師,從小耳濡目染。我直視他的眼睛,看到他瞳孔微縮,雖然我主修中文,但一直在自學(xué)金融知識。
我從包里拿出一個文件夾:這是我根據(jù)莫氏金融近三年財報做的分析報告,以及針對貴公司新項目的風(fēng)險評估和改進建議。
莫沉接過文件夾時,我們的指尖短暫相觸。他的手指修長冰涼,和我記憶中一模一樣。翻開第一頁,他的表情逐漸從漫不經(jīng)心變?yōu)閷Wⅰ?br />
你從哪里得到這些內(nèi)部數(shù)據(jù)的他聲音驟然變冷。
公開財報和行業(yè)分析。我早有準備,第四頁有所有數(shù)據(jù)來源的標注。至于我的建議,只是基于金融建模的基本原理。
其實這些分析全憑前世記憶。那時我已經(jīng)是莫氏金融的風(fēng)控主管,對這些項目了如指掌。
莫沉快速翻閱著報告,眼神越來越亮。當他看到我對東南亞投資項目的風(fēng)險評估時,手指突然停住——那正是前世導(dǎo)致公司巨額虧損的項目,而我在報告中準確預(yù)測了所有風(fēng)險點。
有意思。他合上文件夾,第一次正眼看我,下周一來公司實習(xí),直接到20樓找我。
林雅在一旁瞪大了眼睛,顯然沒料到事情會這樣發(fā)展。我禮貌道謝,轉(zhuǎn)身時嘴角忍不住上揚。第一步棋,落子無悔。
莫氏金融大廈20樓是高管辦公區(qū),前世我花了五年時間才獲得踏入這里的資格。而現(xiàn)在,僅僅一周后,我就站在了莫沉辦公室門前。
進來。聽到敲門聲,他頭也不抬地應(yīng)道。
我推門而入,陽光透過落地窗灑滿整個房間。莫沉坐在寬大的辦公桌后,正在批閱文件。他今天穿了件深灰色襯衫,袖口卷起露出結(jié)實的小臂,領(lǐng)口松開兩顆扣子,隱約可見鎖骨線條。
坐。他指了指對面的椅子,咖啡自己倒。
我注意到他桌上放著一杯黑咖啡,不加糖不加奶——和前世一樣的習(xí)慣。那時我每天早晨都會準時為他泡好這樣一杯咖啡,而他從未說過一句謝謝。
看過項目資料了嗎他問。
看過了。我從包里拿出筆記本,我發(fā)現(xiàn)新港城項目的資金鏈存在風(fēng)險,特別是...
接下來的半小時,我詳細分析了項目的每一個薄弱環(huán)節(jié)。莫沉靠在椅背上靜靜聽著,眼神越來越深。我說的這些漏洞,在前世確實導(dǎo)致了項目延期和成本超支,給公司造成了不小的損失。
你認為該怎么解決他突然打斷我。
我早有準備:首先重新評估承包商資質(zhì),其次建立資金監(jiān)管賬戶,最重要的是...我頓了頓,換掉現(xiàn)在的項目經(jīng)理張偉,他收受回扣。
莫沉的眼神瞬間鋒利如刀:這種指控需要證據(jù)。
我從容地打開平板電腦,調(diào)出一組照片:這是張偉上周在金沙酒店與建材商見面的照片。同一晚,他的妻子賬戶多了一筆五十萬的轉(zhuǎn)賬。
其實這些證據(jù)是我前世在審計時發(fā)現(xiàn)的,當時已經(jīng)太遲�,F(xiàn)在,我要用它來贏得莫沉的信任。
莫沉盯著照片看了很久,突然笑了:顏清,你到底是什么人
一個想證明自己價值的實習(xí)生。我迎上他的目光。
他站起身走到窗前,背對著我:明天開始,你跟著我做新港城項目。工資按正式員工標準。
謝謝莫總。我故作平靜,心跳卻不受控制地加速。
叫我莫沉就行。他轉(zhuǎn)過身,陽光在他身后形成一道光暈,下班后有空嗎公司附近新開了家鋼琴吧。
我握筆的手一緊。前世他就是以鋼琴為由接近我的,現(xiàn)在歷史正在重演,只是節(jié)奏快了許多。
抱歉,今晚我有約了。我婉拒,看到他眼中閃過一絲意外,改天吧。
離開辦公室,我在洗手間隔間里大口喘氣。鏡中的女孩雙頰緋紅,不知是緊張還是興奮。計劃進行得很順利,但莫沉的反應(yīng)有些地方不對勁——他對我能力的認可來得太快,仿佛早有預(yù)期。
接下來的兩周,我?guī)缀趺刻於技影嗟缴钜埂D潦莻完美主義的工作狂,對細節(jié)苛刻到變態(tài)的地步。但與前世的頤指氣使不同,現(xiàn)在的他至少會請我吃宵夜,偶爾甚至記得我不吃香菜。
這份合同有問題。周五晚上十點,莫沉把一疊文件扔到我面前,第三十七頁的仲裁條款被改了。
我仔細檢查后,不得不佩服他的敏銳。這份與新加坡合作方的協(xié)議中,仲裁地點被人從新加坡改成了馬來西亞,這對我們極為不利。
我馬上聯(lián)系法務(wù)部重擬。我拿起電話。
太晚了,明天就是簽約日。莫沉揉了揉太陽穴,今晚必須改好。
我看著他疲憊的側(cè)臉,突然想起前世的一個細節(jié):我記得你在法學(xué)院輔修過國際商法
他驚訝地抬頭:你怎么知道
該死,說漏嘴了。我急中生智:公司內(nèi)網(wǎng)有你的簡介。
那個二十年前就沒更新過了。他眼神變得探究,你到底還知道我多少事
足夠做好你的助手。我轉(zhuǎn)移話題,要不我們直接重寫這一條我查過范本。
凌晨兩點,我們終于完成了合同修改。辦公室只剩下我們兩人,空氣中彌漫著咖啡和疲憊的氣息。莫沉突然走到角落那架鋼琴前——那是他辦公室的標志性擺設(shè),前世我曾無數(shù)次在那里為他彈奏。
彈一首他邀請道。
我知道他在試探什么。前世他說過,我彈肖邦的樣子讓他想起母親。那是他第一次對我敞開心扉的時刻。
我不太會。我假裝局促,小時候?qū)W過一點,但早就忘了。
莫沉明顯有些失望,但他很快掩飾過去:回去吧,明天還要簽約。
走出大樓時,天開始下雨。我沒帶傘,正準備冒雨跑向地鐵站,一件帶著體溫的西裝外套突然搭在我肩上。
我送你。莫沉不知何時出現(xiàn)在身后,撐著一把黑傘。
雨水順著傘沿滴落,在我們之間形成一道透明水簾。他的體溫透過西裝傳來,混合著淡淡的龍涎香。這一刻,恍惚間我仿佛回到了前世熱戀時,他也是這樣在雨中為我撐傘,然后低頭吻我...
小心!莫沉突然攬住我的腰向后一帶。一輛飛馳的汽車擦著路邊駛過,濺起的水花全打在了他的褲腿上。
我驚魂未定地靠在他胸前,聽到他有力的心跳。這個擁抱太過熟悉,讓我一瞬間分不清前世今生。
謝謝。我慌忙退開,卻被他握住手腕。
顏清,他聲音低沉,你有沒有覺得我們好像認識很久了
雨水順著他的發(fā)梢滴落,睫毛上掛著細小的水珠。這一刻的他與我記憶中那個冷漠無情的丈夫判若兩人。
沒有。我抽回手,把西裝還給他,莫總早點休息,明天見。
轉(zhuǎn)身走入雨中,我任由冰涼的雨水打濕全身,好讓自己保持清醒。這一切都是假象,都是他為了復(fù)仇演出來的溫柔。我絕不能重蹈覆轍。
回到家,我習(xí)慣性地檢查父親書房的暗格。那些文件安然無恙,但我總覺得有人動過。正想仔細檢查,手機突然響起——是林雅。
清清!她的聲音異常興奮,聽說你和莫學(xué)長走得很近
我皺眉,她才不會為這種事高興:只是工作關(guān)系。
少來!她壓低聲音,告訴你個秘密,莫學(xué)長其實對你很特別。他從來不讓實習(xí)生直接跟他做項目的。
是嗎我假裝驚訝,可能是因為我能力強吧。
周五晚上公司有個酒會,你一定要來!她自顧自地說,我?guī)湍銣蕚涠Y服!
掛斷電話,我冷笑。前世就是這個酒會,林雅不小心把紅酒灑在我身上,然后好心帶我去更衣室,讓莫沉偶遇了衣衫不整的我。那是我們關(guān)系轉(zhuǎn)折的開始。
現(xiàn)在,我決定將計就計。
打開電腦,我調(diào)出前幾天在公司內(nèi)網(wǎng)發(fā)現(xiàn)的異�!腥硕ㄆ趶呢攧�(wù)部電腦向一個外部郵箱發(fā)送數(shù)據(jù)。追蹤結(jié)果顯示,那個郵箱屬于林氏集團。
而更讓我震驚的是,發(fā)送數(shù)據(jù)的電腦登錄賬號,竟然是莫沉的母親莫夫人的。
這個發(fā)現(xiàn)徹底打亂了我的計劃。如果莫夫人與林家有聯(lián)系,那么莫沉接近我是個人行為還是家族陰謀父親的死,莫沉到底參與了多少
窗外雨聲漸大,我翻開父親留下的調(diào)查報告,在最后一頁發(fā)現(xiàn)了一個被忽略的細節(jié):在父親死亡前一周,他的電話記錄顯示曾多次撥打一個號碼,備注是Z。
我顫抖著輸入這個號碼搜索,結(jié)果顯示——這是莫氏集團董事長辦公室的直線電話。
父親死前,一直在試圖聯(lián)系莫沉的父親莫云天。
第四章謠言暗箭
酒會前兩小時,我站在衣柜前,手指劃過林雅精心為我挑選的禮服——一件后背幾乎開到腰際的深V領(lǐng)紅色長裙。前世我就是穿著這件過于暴露的禮服,在酒會上出盡洋相,最后被林雅設(shè)計的意外弄得狼狽不堪。
我冷笑著將禮服塞回袋子,取出自己準備的黑色修身魚尾裙。這條裙子剪裁精良,既展現(xiàn)曲線又不失優(yōu)雅,后背只露出恰到好處的肩胛骨線條。更重要的是,我在裙腰內(nèi)側(cè)縫了一個暗袋,里面裝著我準備的小道具。
手機震動,是林雅發(fā)來的消息:【清清,我臨時有事晚到,你先去酒會,記得穿我送你的裙子哦~】
我?guī)缀跄芟胂笏靡獾男θ��;貜?fù)了一個乖巧的好的,我對著鏡子最后檢查妝容。今晚,獵人將變成獵物。
莫氏金融的年中酒會在公司頂樓宴會廳舉行。我踏入會場時,水晶吊燈的光芒傾瀉而下,觥籌交錯間盡是衣香鬢影。前世作為莫太太,我對這種場合駕輕就熟;而現(xiàn)在,我只是個略顯青澀的實習(xí)生,但這正合我意。
顏清莫沉的聲音從身后傳來。
轉(zhuǎn)身時,我刻意讓裙擺劃出一道優(yōu)雅的弧度。莫沉今天穿著正式的三件套西裝,暗紋領(lǐng)帶襯得他輪廓越發(fā)深邃。他的目光在我身上停留了幾秒,喉結(jié)不明顯地滾動了一下。
莫總。我微笑頷首,場地布置得很漂亮。
叫我莫沉。他遞給我一杯香檳,今晚沒有上下級。
我接過酒杯,故意讓指尖與他輕觸。香檳杯沿留下淡淡的唇印,我看到他的視線落在上面,又迅速移開。
聽說你解決了新加坡項目的匯率風(fēng)險問題他問。
只是做了份內(nèi)工作。我抿了一口香檳,氣泡在舌尖炸開,財務(wù)部的李總監(jiān)幫了很大忙。
這是實話。前世這個項目因為匯率波動損失慘重,而這次我提前做了對沖方案。莫沉眼中閃過一絲贊賞,正要說什么,一個熟悉的聲音插了進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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沉哥哥!原來你在這兒!林雅像只花蝴蝶般翩然而至,一襲白裙純潔無瑕。她故作驚訝地看向我:清清,你怎么沒穿我送你的裙子
太露了,不適合正式場合。我直視她的眼睛,你知道我一向保守。
林雅的笑容僵了一瞬,隨即親熱地挽住我的手臂:哎呀,我忘了你這方面比較傳統(tǒng)。不過黑色也太沉悶了,要不要去洗手間補個妝我?guī)Я肆疗?..
不用了,我覺得很好。我輕輕抽回手,轉(zhuǎn)向莫沉,對了莫總,關(guān)于明天的項目匯報,我有個想法...
成功轉(zhuǎn)移話題后,我眼角余光看到林雅臉色陰沉下來。她借口去拿飲料離開,但我清楚她正在醞釀下一個計劃。
酒會進行到一半,我故意走向自助餐區(qū),那里人最多,也是最容易發(fā)生意外的地方。果然,我剛拿起餐盤,林雅就恰巧出現(xiàn)在我身側(cè),手中紅酒杯微微傾斜——
就在酒液即將潑到我裙上的瞬間,我敏捷地側(cè)身一步,同時不小心碰翻了旁邊的果汁塔。五彩繽紛的果汁全灑在了林雅雪白的裙子上,而我的黑裙安然無恙。
��!我的裙子!林雅尖叫出聲,引來周圍人側(cè)目。
天哪,太不小心了!我驚呼,迅速從手包中掏出準備好的濕巾,快擦擦!
那些濕巾是我特制的,含有輕微漂白成分。林雅慌亂地擦拭著裙子,結(jié)果白裙上的紅色酒漬不僅沒掉,反而暈染成更大一片,還泛著詭異的粉色。
這...這是什么...她瞪大眼睛。
可能是果汁里的色素。我一臉無辜,要不去洗手間處理一下
林雅臉色鐵青,匆匆離場。轉(zhuǎn)身時,我撞上莫沉意味深長的目光。他全程目睹了這一幕。
有意思。他低聲說,唇角微揚,你早就知道她會這么做
什么我假裝不解,林雅只是不小心...
莫沉輕笑一聲,沒有追問。他遞給我一杯新的香檳:下周開始,你跟我做藍天城項目。
藍天城是莫氏今年的重點項目,前世由莫沉親自負責(zé),從不允許實習(xí)生插手。這是個巨大的晉升,但我不能表現(xiàn)得太急切。
我怕能力不夠...
我看人從不出錯。莫沉打斷我,眼神銳利如鷹,就像你看穿林雅一樣。
我們四目相對,某種無聲的理解在空氣中流動。這一刻,我意識到莫沉遠比我想象的敏銳。他看穿了我和林雅的暗斗,卻選擇站在我這邊。為什么
酒會結(jié)束前,我去洗手間補妝,剛推開門就被一股力量拽進隔間。林雅將我按在墻上,眼中燃燒著怒火。
你故意的!她咬牙切齒。
我不明白你在說什么。我平靜地注視她,是你想用紅酒潑我,不是嗎
林雅的表情從憤怒變?yōu)檎痼@:你...你怎么...
我知道的遠不止這些。我湊近她耳邊,輕聲道,比如你和莫沉早就認識,比如你接近我是有目的的。
她猛地推開我:你胡說!
1998年5月,云天科技成立。我念出照片背面的日期,你父親林志遠是創(chuàng)始人之一,后來為什么退出了
林雅臉色刷白,像見了鬼一樣:誰告訴你的
這不重要。我整理了一下被她弄皺的衣袖,重要的是,從現(xiàn)在開始,我們各走各的路。
離開洗手間,我的后背已被冷汗浸濕。這次攤牌有些冒險,但我必須讓林雅知道,我不再是那個任她擺布的傻女孩。
周一早晨,公司氣氛明顯不同。走進辦公區(qū)時,竊竊私語聲戛然而止,同事們看我的眼神充滿探究和...輕蔑
聽說了嗎,她是靠特殊關(guān)系進來的...我經(jīng)過茶水間時,捕捉到只言片語。
我的工位上放著一封匿名信,里面是幾張我和莫沉在加班時的照片,角度刁鉆,看起來曖昧不清。照片上還用紅筆畫了顆愛心,惡俗至極。
顏清。張秘書——莫沉的助理走過來,語氣冷淡,莫總讓你去他辦公室。
電梯里,我快速思考對策。這些謠言明顯是林雅的手筆,但直接指控她沒有證據(jù)。我需要更巧妙的方式化解危機。
莫沉辦公室氣氛凝重。他面前攤開著同樣的照片,臉色陰沉得能滴出水來。
解釋。他冷聲道。
我拿起照片仔細查看,突然笑了:拍得不錯,可惜角度沒選好。這張如果能拍到我的電腦屏幕就更完美了——當時我正在修改藍天城的風(fēng)險評估報告。
莫沉皺眉:什么
莫總,這些照片除了證明我們工作到很晚外,還能說明什么我鎮(zhèn)定自若,如果您擔(dān)心影響,我可以今天就在全員會議上展示那晚的工作成果。
莫沉盯著我看了良久,突然按下內(nèi)線:張秘書,通知各部門負責(zé)人,十點開會。顏清要做項目匯報。
會議室內(nèi)座無虛席。我站在投影屏前,從容不迫地展示過去兩周的工作成果。當我把藍天城項目的風(fēng)險評估模型呈現(xiàn)出來時,幾個部門總監(jiān)開始交頭接耳——這種級別的分析遠超一個實習(xí)生應(yīng)有的水平。
基于以上數(shù)據(jù),我建議調(diào)整三號地塊的開發(fā)順序,優(yōu)先建設(shè)...我侃侃而談,余光掃到角落里的林雅臉色越來越難看。
匯報結(jié)束后,掌聲雷動。莫沉站起身,聲音不大但足夠所有人聽見:顏清是憑實力進入公司的,以后我不希望聽到任何不實傳言。散會。
人群散去后,只有林雅還站在原地,眼中充滿怨恨。莫沉走到她面前,聲音冰冷:林雅,我不管你在玩什么把戲,到此為止。
沉哥哥,你被她騙了!林雅急道,她根本不是表面上那么簡單!
夠了。莫沉厲聲打斷,你被調(diào)去市場部,以后不必參與我的項目。
林雅不可置信地瞪大眼睛,淚水奪眶而出。她轉(zhuǎn)身跑出會議室,臨走時狠狠瞪了我一眼,那眼神仿佛在說這事沒完。
謝謝您的信任。我對莫沉說。
他深深看我一眼:我只是就事論事。你的能力確實出色。
走出會議室,我長舒一口氣。這一仗我贏得漂亮,但戰(zhàn)爭才剛剛開始。林雅不會輕易認輸,而我對莫沉的復(fù)雜感覺也越來越難以忽視——他剛才為我撐腰的樣子,與前世那個冷漠的丈夫判若兩人。
接下來的日子忙碌而充實。藍天城項目占據(jù)了我大部分時間,而莫沉確實是個苛刻但出色的導(dǎo)師。在他的指導(dǎo)下,我的金融分析能力突飛猛進,甚至開始參與一些高層會議。
這個數(shù)據(jù)不對。周五深夜的辦公室里,莫沉突然指著報表上一行數(shù)字說。
我湊過去看,發(fā)絲不經(jīng)意掃過他的臉頰。他身體明顯僵了一下,但沒有躲開。我們之間的距離近到能聞到他身上淡淡的龍涎香,混合著咖啡的苦澀。
您說得對,應(yīng)該是錄入錯誤。我迅速調(diào)出原始文件核對,我馬上改。
不急。莫沉揉了揉太陽穴,先休息一下。
他起身走向辦公室角落的鋼琴,修長的手指在琴鍵上隨意按了幾個音符。是肖邦的《夜曲》,他母親生前最愛的曲子。
你彈得真好。我由衷贊嘆。
莫沉搖頭:只是皮毛。我母親才是真正的鋼琴家。他的聲音罕見地流露出一絲懷念,她總說音樂能看透一個人的靈魂。
您很想念她吧
她去世時我才十歲。莫沉的手指停在琴鍵上,車禍。
我的心猛地一縮。前世直到結(jié)婚后,他才告訴我這件事。而現(xiàn)在,他居然主動向我敞開心扉
我很抱歉...我輕聲說。
莫沉搖搖頭,突然問:你會彈嗎
一點點。我猶豫了一下,還是走到鋼琴前坐下,彈得不好。
我的手指落在琴鍵上,不自覺地彈起《夢中的婚禮》——這首前世我經(jīng)常為他彈奏的曲子。彈到一半,我突然意識到自己的失誤,趕緊停下。
怎么不繼續(xù)了莫沉問,眼神異常明亮。
后面的記不清了。我撒謊道。
莫沉沒有追問,只是若有所思地看著我。辦公室陷入一種微妙的沉默,只有空調(diào)運轉(zhuǎn)的細微聲響。
很晚了,我送你回去。最終他打破沉默。
莫沉的車是低調(diào)的黑色奔馳,內(nèi)飾一塵不染,就像他的人一樣。車內(nèi)彌漫著淡淡的皮革香,我靠在座椅上,疲憊感突然襲來。
困了就睡會兒。莫沉的聲音出奇地溫柔,到了我叫你。
迷迷糊糊中,我感覺車停了下來,有人輕輕為我撥開額前的碎發(fā)。那觸感如此熟悉,讓我恍惚間回到了前世熱戀時...
顏清,醒醒。莫沉的聲音將我拉回現(xiàn)實,你到家了。
我睜開眼,發(fā)現(xiàn)車停在我家別墅前。莫沉站在車門外,月光給他的輪廓鍍上一層銀邊。他伸手扶我下車,掌心溫暖干燥。
謝謝您送我回來。我禮貌道謝。
莫沉。他糾正道,私下叫我名字就行。
我們四目相對,某種無形的張力在空氣中蔓延。就在氣氛變得微妙時,別墅大門突然打開,周麗尖銳的聲音打破了寧靜:
顏清!這都幾點了還有,這位是
莫沉迅速恢復(fù)了商務(wù)精英的面具,彬彬有禮地自我介紹。周麗一聽是莫氏集團的太子爺,態(tài)度立刻180度大轉(zhuǎn)彎,熱情地邀請他進屋喝茶。
下次吧,太晚了。莫沉婉拒,轉(zhuǎn)向我,周一見。
目送他的車遠去,周麗一把拽住我的胳膊:你什么時候勾搭上莫家少爺?shù)?br />
我們是同事關(guān)系。我甩開她的手,別用你齷齪的思想揣測別人。
回到房間,我鎖上門,靠在門板上深呼吸。今晚發(fā)生的一切太過危險——我差點重蹈前世的覆轍,再次被莫沉的溫柔假象迷惑。
打開電腦,我調(diào)出最近在公司內(nèi)網(wǎng)發(fā)現(xiàn)的異常數(shù)據(jù)流。追蹤結(jié)果顯示,有人每周五晚上都會從財務(wù)部服務(wù)器下載大量數(shù)據(jù),傳輸?shù)揭粋加密IP地址。經(jīng)過層層破解,我終于鎖定了接收方的真實身份——林氏集團總部服務(wù)器。
而更令人震驚的是,登錄記錄顯示,這些數(shù)據(jù)傳輸使用的竟然是莫沉母親的賬號權(quán)限。
我盯著屏幕,思緒萬千。莫夫人與林家到底是什么關(guān)系她是否參與了父親的謀殺而莫沉,又在其中扮演什么角色
窗外,一輪冷月高懸。我摩挲著父親留下的調(diào)查報告,在最后一頁發(fā)現(xiàn)了一個被忽略的細節(jié):在父親死亡當天,他的日程表上標著一個字母Z。
這個Z是誰
第五章心墻裂縫
藍天城項目簽約成功的慶功宴選在城市最高層的旋轉(zhuǎn)餐廳。我站在落地窗前,俯瞰腳下燈火璀璨的都市,恍惚間有種回到前世被推下高樓前的錯覺。手中的香檳杯映著水晶燈的光芒,像一塊小小的琥珀。
在想什么莫沉的聲音從身后傳來。
我轉(zhuǎn)身,他今天難得沒穿正裝,深藍色高領(lǐng)毛衣襯得他輪廓越發(fā)深邃。領(lǐng)口處露出一小截鎖骨,在餐廳昏黃的燈光下泛著溫潤的光澤。
在想第一次參加公司酒會時,林雅試圖用紅酒潑我。我半開玩笑地說。
莫沉唇角微揚:那次你處理得很漂亮。他舉起酒杯與我輕碰,就像這次項目一樣。
香檳的氣泡在舌尖炸開,帶著微酸的甜味。我注視著莫沉線條分明的側(cè)臉,他今天似乎格外放松,眼角眉梢少了往日的冷峻。三杯酒下肚后,他的耳尖甚至泛起淡淡的粉色。
我父親提起過你。他突然說,聲音低沉,說顏家那個麻煩終于解決了。
我的手指猛地收緊,酒杯險些脫手。血液在耳邊轟鳴,但我強迫自己保持冷靜:哦莫董事長認識我父親
莫沉似乎意識到說漏了嘴,眼神閃爍了一下:只是商業(yè)上的交集。他轉(zhuǎn)移話題,下周我要去新加坡出差,你一起。
我假裝被出差的話題吸引,心里卻翻江倒海。莫云天稱父親為麻煩,還說解決了——這幾乎證實了我的猜測,父親的死絕非意外。
慶功宴結(jié)束后,莫沉堅持送我回家。他的奔馳滑入夜色,車載音響放著肖邦的鋼琴曲。我靠在車窗上,假裝困倦,實則用余光觀察他。街燈的光影在他輪廓分明的臉上流轉(zhuǎn),勾勒出一道明暗交界的線。
累了等紅燈時,他輕聲問。
有點。我閉著眼睛回答。
車內(nèi)陷入舒適的沉默�;秀遍g,我感到有什么輕輕覆上我的手背——是莫沉的指尖,溫暖而干燥。他沒有進一步動作,只是那樣若有似無地貼著我的皮膚。我的心跳快得不像話,卻不敢睜眼。
這太危險了。我在心里警告自己。他是仇人的兒子,是前世推你下樓的兇手。
可為什么,此刻他的觸碰卻讓我眼眶發(fā)熱
車子在我家門前停下。莫沉的手早已收回,恢復(fù)了那副公事公辦的模樣。
周一早上八點,公司見。他說。
我點點頭,逃也似地下了車。直到他的尾燈消失在街角,我才長舒一口氣,從包里掏出手機——剛才在車上,我偷偷拍下了莫沉車里的導(dǎo)航記錄。前世他就是在新加坡出差時遭遇刺殺,雖然僥幸生還,但留下了嚴重的胃病。
導(dǎo)航記錄顯示,他預(yù)訂了濱海灣金沙酒店的套房。正是前世出事的地點。
周末兩天,我泡在父親的書房里,仔細梳理所有線索。莫沉無意間透露的信息、父親死亡前的通話記錄、那張三個人的合影...拼圖漸漸清晰,但還缺最關(guān)鍵的一塊——動機。
為什么莫云天和林志遠要置父親于死地1998年他們明明是合伙人,后來發(fā)生了什么
周日下午,我的郵箱突然收到一封匿名郵件,沒有正文,只有一個附件——幾張發(fā)黃的老照片。點開第一張,我的呼吸瞬間停滯:照片上是父親走在人行道上,身后不遠處跟著一輛黑色轎車。照片角落能模糊看到一個車牌號,前兩位是莫A,莫氏集團的專屬車牌。
我的手抖得幾乎拿不穩(wěn)鼠標。放大圖片,駕駛座上的人影讓我如墜冰窟——年輕時的莫夫人,而她旁邊坐著的,赫然是林雅的父親林志遠!
照片日期顯示是父親死亡當天。
我一張張翻看,最后一張是車禍現(xiàn)場的照片。父親的車被撞得面目全非,而那輛黑色轎車就停在不遠處,車門開著,里面空無一人。
啪嗒,一滴淚水砸在鍵盤上。我這才發(fā)現(xiàn)自己已經(jīng)淚流滿面。十年了,我終于找到了殺害父親的真兇——莫家與林家。
手機鈴聲突兀地響起,是林雅。我深吸一口氣,接通電話。
清清,明天有空嗎她聲音甜美如常,我想請你喝咖啡,為之前的事道歉。
我?guī)缀跻湫Τ雎暋_@個殺人兇手的女兒,怎么有臉假裝無辜
明天我要準備出差。我強忍恨意回答。
哦和沉哥哥一起去新加坡她的語氣突然變得微妙,清清,我勸你離他遠點。莫家不是你想象的那樣簡單。
什么意思
有些事...不方便在電話里說。她壓低聲音,總之,小心莫沉。他接近你是有目的的。
掛斷電話,我盯著父親的照片出神。林雅的警告來得太巧,就在我發(fā)現(xiàn)照片證據(jù)后。她知道我在調(diào)查還是這又是另一個陷阱
無論如何,新加坡之行我必須去。如果莫沉真有危險,我要確保他活著——只有他才能帶我找到全部真相。
出差前一晚,我在公司加班到深夜,整理最后一份文件。辦公室里只有我一人,敲擊鍵盤的聲音在寂靜中格外清晰。
還沒走
莫沉的聲音嚇了我一跳。他站在門口,西裝外套搭在臂彎,領(lǐng)帶松開,露出鎖骨處一小片肌膚�?雌饋硪彩莿偧油臧�。
馬上好了。我保存文件,開始收拾桌面。
他走過來,身上帶著淡淡的煙草味和龍涎香。前世的莫沉也有同樣的氣息,每次靠近都讓我心跳加速。現(xiàn)在這熟悉的味道卻讓我喉嚨發(fā)緊。
新加坡的行程有變動。他說著,遞給我一份新行程單,我們改住瑞吉酒店。
我心頭一震。前世他就是在金沙酒店遇襲的。這次改變行程,是巧合還是他也察覺了什么
好的。我故作平靜地接過文件,指尖不小心碰到他的手。一股電流般的觸感從接觸點蔓延開來,我慌忙縮回手。
莫沉似乎也愣了一下,隨即若無其事地問:需要我送你回家嗎
不用了,我叫了車。我撒了個謊。
他點點頭,卻沒有離開的意思。辦公室里一時安靜得有些尷尬。
顏清。他突然開口,聲音比平時柔和,你相信前世今生嗎
我的血液瞬間凝固。他為什么這么問難道...
不相信。我強裝鎮(zhèn)定,人只有一輩子,死了就什么都沒了。
莫沉深深看了我一眼,那目光仿佛能穿透我的偽裝:有時候,我會做一些奇怪的夢。夢里我傷害了一個很重要的人,醒來后心臟疼得像被捅了一刀。
我的手在桌下攥緊,指甲深深掐入掌心。他是在試探我嗎
那只是夢。我聽見自己干巴巴地說。
也許吧。他自嘲地笑了笑,明天見。
他轉(zhuǎn)身離開,背影在走廊燈光下顯得異常孤獨。我癱坐在椅子上,才發(fā)現(xiàn)后背已經(jīng)濕透。
當晚,我輾轉(zhuǎn)難眠。凌晨三點,我爬起來打開日記本,潦草地寫道:
我分不清哪個才是真實的他——是前世推我下樓的兇手,還是今生為我披上外套的溫柔男人。如果復(fù)仇的最后,發(fā)現(xiàn)他其實無辜怎么辦不,不可能。照片證據(jù)確鑿,莫家與父親的死脫不了干系...
寫到這里,我停下筆,淚水模糊了視線。一個更可怕的問題浮現(xiàn)在腦海:如果到最后,我發(fā)現(xiàn)自己在乎他勝過復(fù)仇,又該怎么辦
新加坡的行程異常順利。瑞吉酒店安保嚴密,我們?nèi)胱〉奈逄炖餂]有任何異常。莫沉白天開會,我則負責(zé)記錄和整理資料。晚上我們常常工作到深夜,有時在酒店咖啡廳,有時在他的套房。
最后那晚,我在他房間里整理會議紀要,不知不覺趴在桌上睡著了。迷迷糊糊中,我感覺有人輕輕為我披上外套,手指不經(jīng)意拂過我的發(fā)絲,動作輕柔得像對待易碎品。
為什么是你...我聽見莫沉低聲呢喃,聲音里滿是痛苦,為什么偏偏是你...
我假裝熟睡,心跳如雷。他的氣息漸漸靠近,最后停在一個危險的距離。我?guī)缀跄芨惺艿剿麥責(zé)岬暮粑鬟^我的臉頰。就在我以為他要吻我的那一刻,他猛地退開,腳步聲遠去,隨后是浴室門關(guān)上的聲音。
我睜開眼,摸著自己發(fā)燙的臉頰。浴室傳來水聲,他在沖冷水澡。這個認知讓我胸口發(fā)緊。前世的莫沉從不會為欲望克制自己,而現(xiàn)在...
水聲停止前,我悄悄離開了他的房間。
回國后,我開始秘密調(diào)查莫夫人。跟蹤她一周后,我發(fā)現(xiàn)她每周三下午都會去郊區(qū)一家私人茶室,而每次與她見面的,都是林雅。
這個周三,我提前潛入茶室,躲在屏風(fēng)后的儲物間里。下午三點,莫夫人和林雅準時到來,就坐在離我不到兩米的地方。
伯母,沉哥哥最近和那個顏清走得太近了。林雅的聲音充滿怨毒,我擔(dān)心他會心軟。
沉兒只是利用她。莫夫人語氣冰冷,就像十年前利用她父親一樣。
我的血液瞬間凍結(jié)。利用我父親什么意思
可是沉哥哥看她的眼神...林雅不甘心地爭辯。
夠了!莫夫人厲聲打斷,別忘了,顏明遠是怎么死的。如果你父親知道你在質(zhì)疑我們的計劃...
對不起,伯母。林雅立刻服軟,我只是擔(dān)心顏清會發(fā)現(xiàn)真相。
莫夫人冷笑一聲:放心,十年前我們能處理掉顏明遠,現(xiàn)在也能解決他女兒。
我死死咬住嘴唇,才忍住沖出去的沖動。父親果然是被他們害死的!而莫沉...他知情嗎他是參與者還是被利用
談話聲漸低,隨后是茶杯輕碰的聲響。我冒險從縫隙中望去,只見莫夫人從包里取出一個信封遞給林雅。
這是沉兒下周的行程。莫夫人說,安排你的人做好準備。這次不能再失手了。
林雅接過信封,臉上露出陰狠的笑容:放心,顏清不會活著參加下個月的董事會。
我的心臟幾乎停跳。他們要殺我為什么是下個月董事會前那里有什么他們害怕我會發(fā)現(xiàn)的東西
兩人離開后,我在儲物間里又躲了半小時,確保她們真的走了才出來。茶桌上留著莫夫人用的茶杯,杯底殘留著一點茶渣。我鬼使神差地用紙巾沾取了一些,小心包好放入口袋。
也許,這只是無用的舉動。但直覺告訴我,這個茶渣可能會揭開某個重要秘密。
走出茶室,夕陽如血,將我的影子拉得很長。我摸出手機,看著屏保上父親微笑的照片,輕聲說:爸,我一定會讓所有害你的人付出代價。
即使那個人可能是...莫沉。
第六章雙面戀人
董事會前兩周的深夜,我獨自在實驗室外徘徊。茶渣的檢測結(jié)果今晚就能出來,為了避開公司耳目,我特意找了大學(xué)時生物系的學(xué)長幫忙。
手機震動,是莫沉發(fā)來的消息:【還在加班】
我盯著屏幕,拇指懸在鍵盤上方。自從發(fā)現(xiàn)莫夫人和林雅要殺我的計劃后,我開始刻意與莫沉保持距離。但太過明顯的疏遠又會引起懷疑,這其中的分寸讓我精疲力盡。
【馬上結(jié)束了。】我簡短回復(fù)。
實驗室門開,學(xué)長張遠走出來,臉色凝重:清清,結(jié)果出來了。這茶渣里含有川烏和半夏的成分,長期服用會導(dǎo)致神經(jīng)損傷。
我心頭一震:這兩種藥有毒
單獨使用沒問題,但混合在一起...張遠推了推眼鏡,會產(chǎn)生類似忘憂散的效果,讓人精神恍惚、記憶混亂。
我攥緊了包帶。忘憂散這不正是前世莫沉偶爾表現(xiàn)出的癥狀嗎有時他會突然頭痛欲裂,之后就像變了個人,冷漠而殘忍。難道他一直被下藥
還有更奇怪的。張遠遞給我一份報告,我在樣本里還檢測到一種稀有成分——雪靈芝,這東西能部分抵消前兩種藥的毒性,但會形成依賴。
雪靈芝...這個名詞莫名熟悉。我突然想起前世莫沉每天早晨都要服用一種維生素,棕色小瓶上就標著S.L.字樣。
謝謝學(xué)長,這事請務(wù)必保密。我塞給他一個厚厚的信封。
走出實驗室,夜雨傾盆而下。我沒帶傘,索性站在雨中,任由冰涼的雨水浸透衣衫。如果莫沉真的長期被下藥,那么前世的他是否也有身不由己的時候那個推我下樓的惡魔,和現(xiàn)在這個為我撐傘的溫柔男人,到底哪個才是真正的他
顏清!
熟悉的聲音穿透雨幕。我轉(zhuǎn)頭,看到莫沉舉著黑傘大步走來。他今天穿著深灰色風(fēng)衣,雨水順著傘沿滑落,打濕了他的褲腳和皮鞋。
怎么不帶傘他皺眉,將傘完全傾斜到我這邊。
我仰頭看他,雨水和淚水在臉上混成一片。這一刻,我恨透了命運的安排。為什么要讓我重生為什么要讓我發(fā)現(xiàn)這些如果單純地恨他,事情會簡單得多。
怎么了莫沉抬手想擦去我臉上的水痕,卻在碰到我皮膚時僵住,你冷得發(fā)抖。
他迅速脫下風(fēng)衣裹住我,體溫和龍涎香的氣息瞬間將我包圍。這個動作如此熟悉,前世我們第一次約會那天下雨,他也是這樣把外套給了我,然后冒雨跑去買熱飲。
上車。他攬著我的肩走向路邊停著的奔馳。
車內(nèi)暖氣開得很足,莫沉從后座拿出毛巾,動作輕柔地為我擦頭發(fā)。他的指尖偶爾碰到我的耳廓,引起一陣細微的戰(zhàn)栗。
檢測結(jié)果不好他問,以為我是因為實驗才情緒低落。
我搖搖頭,突然抓住他的手腕:莫沉,你每天吃的那種S.L.維生素,是什么成分
他的手停在半空,眼神驟然警惕:為什么問這個
只是...關(guān)心你。我松開手,強迫自己露出擔(dān)憂的表情,最近看你經(jīng)常頭痛。
莫沉的表情緩和下來:老毛病了,從小就這樣。雪靈芝提取物,醫(yī)生特配的。
雪靈芝!果然如此。我心跳加速,但表面不動聲色:你媽媽給你準備的
嗯。他簡短回應(yīng),明顯不想多談。
車子駛?cè)胍股�,雨點敲打著車窗,像無數(shù)細小的手指在抓撓玻璃。我假裝疲倦地靠在窗上,大腦飛速運轉(zhuǎn)。莫夫人長期給兒子下藥,為什么控制他而雪靈芝既是解藥又形成依賴,確保他無法擺脫...
到了。莫沉的聲音打斷我的思緒。
我抬頭,發(fā)現(xiàn)車停在一處陌生的高檔公寓樓下。
這不是我家...
我知道。他關(guān)掉引擎,我有話跟你說。
電梯直達頂層,莫沉的公寓寬敞簡約,落地窗外是整個城市的燈火。他倒了兩杯熱茶,遞給我一杯。
換掉濕衣服,別感冒。他指了指臥室,里面有準備好的睡衣。
睡衣是嶄新的女式真絲套裝,吊牌還沒拆。我的胸口突然發(fā)緊——他早就計劃今晚帶我來這里
換好衣服出來,莫沉站在落地窗前,背影挺拔而孤獨。聽到我的腳步聲,他轉(zhuǎn)過身,眼神是我從未見過的復(fù)雜。
顏清,我們認識多久了他突然問。
三個月零十七天。我脫口而出,隨即懊惱地咬住嘴唇。這太精確了,不像普通同事會記住的時間。
莫沉卻笑了,眼角泛起細紋:你記得比我還清楚。他走近幾步,這三個月,是我十年來最...清醒的時光。
清醒這個詞用得蹊蹺。我心跳漏了一拍,難道他也察覺到了什么
我不擅長表達。他深吸一口氣,突然單膝跪地,握住我的手,顏清,你愿意正式和我交往嗎
我僵在原地,大腦一片空白。前世莫沉從未這樣鄭重其事地向我表白,我們的關(guān)系是自然而然發(fā)展的,直到結(jié)婚都少有這樣儀式感的時刻。
為什么是我我聽見自己問。
莫沉抬頭看我,眼神清澈見底:因為只有在你身邊,我才感覺自己是真實的。他苦笑一下,聽起來很荒謬吧
不,一點也不荒謬。如果你也被親生母親下藥控制十年...我在心里回答。
復(fù)仇計劃里本就有接近莫沉這一環(huán),但此刻我卻猶豫了。利用一個被操控的受害者,我和莫夫人有什么區(qū)別
我愿意。最終,我還是說出了這三個字。
莫沉的眼睛亮了起來,他站起身,輕輕將我擁入懷中。他的心跳又快又重,透過薄薄的衣料傳到我胸口。這個擁抱小心翼翼,仿佛我是易碎的珍寶。
而我靠在他肩上,眼神冷得嚇人。
成為莫沉正式女友后,我獲得了更多接觸莫氏內(nèi)部資料的機會。董事會前一周,我借口整理檔案,潛入公司資料室查找云天科技的舊文件。
云天科技是莫氏集團的前身,由莫云天、我父親和林志遠共同創(chuàng)立。奇怪的是,公司成立僅兩年就突然破產(chǎn),之后莫云天獨自創(chuàng)立了莫氏集團,而我父親和林志遠則銷聲匿跡了一段時間。
資料室灰塵滿布,我戴著口罩翻閱泛黃的文件。突然,一份被撕毀的合同殘片從文件夾中滑落。我小心拼湊,勉強能辨認出這是一份股權(quán)轉(zhuǎn)讓協(xié)議,簽署人是我父親和莫云天,日期是2000年9月——父親去世前三個月。
協(xié)議內(nèi)容已殘缺不全,但關(guān)鍵條款還在:我父親同意將其持有的30%云天科技股份以極低價格轉(zhuǎn)讓給莫云天,條件是永久保守1998年5月項目的秘密。
1998年5月那不正是照片上三人成立云天科技的時間嗎這個項目到底是什么
我將殘片拍照后放回原處,繼續(xù)翻找。在另一個文件夾里,我發(fā)現(xiàn)了一份被標記為絕密的董事會紀要,日期是父親死后一周。紀要中提到顏明遠持有的證據(jù)已銷毀,但有一行被墨水遮蓋的內(nèi)容引起了我的注意:
Z項目后續(xù)處理交由林負責(zé),確保不留痕跡。
Z項目!又是這個神秘的Z!父親死前最后一通電話就是打給Z,而現(xiàn)在它又出現(xiàn)在董事會紀要中。這個Z到底是誰
資料室的門突然被推開,我迅速將文件塞回架子上。
顏清莫沉站在門口,眉頭緊鎖,你怎么在這里
找藍天城的參考案例。我鎮(zhèn)定地回答,心跳如雷,你怎么來了
秘書說你在這。他走近,伸手拂去我頭發(fā)上的灰塵,這么拼命,董事會又不是你匯報。
我假裝害羞地低頭,趁機避開他探究的目光:想給你爭光嘛。
莫沉輕笑,牽起我的手:走吧,帶你去個地方。
他帶我去了城市最高處的觀景臺。夜幕降臨,整座城市燈火璀璨。莫沉從背后環(huán)住我,下巴抵在我發(fā)頂。
下周董事會后,他低聲說,我想帶你去見一個人。
誰啊我放松地靠在他胸前。
我母親。
我身體瞬間僵硬。去見那個可能殺害我父親的兇手那個給親生兒子下藥的女人
緊張了莫沉誤解了我的反應(yīng),輕吻我的發(fā)絲,別擔(dān)心,她會喜歡你的。
我強迫自己放松下來:為什么突然要見家長
莫沉沉默了一會兒:因為我想讓她知道,我生命中最重要的人是你。
這句話本該甜蜜,卻讓我心底發(fā)寒。如果莫夫人真如我所猜是殺害父親的兇手,她絕不會允許兒子與仇人之女在一起。而董事會就在三天后——正是林雅說要解決我的時間點。
回家后,我立即聯(lián)系了張遠學(xué)長,請他幫忙分析父親留下的血檢報告。報告顯示父親血液中含有高濃度的地高辛——一種強心苷類藥物,過量會導(dǎo)致心臟驟停。
這種藥一般用于心臟病患者,張遠在電話里說,但你父親有心臟病嗎
從來沒有。我握緊手機,能查出藥物來源嗎
如果是進口藥,可能有批號可查。
我連夜翻遍父親的書房,終于在一本舊日記中找到線索——父親死前兩周,曾提到莫給的藥效果不佳。莫給的藥是莫云天還是莫夫人
凌晨三點,我的郵箱突然收到一封匿名郵件,只有簡短一行字:【董事會前別單獨見莫沉,Z在監(jiān)視你�!�
Z!這個神秘的Z到底是誰是敵是友我盯著這行字,寒意從腳底蔓延至全身。
窗外,一道閃電劃破夜空,照亮了我貼在墻上的關(guān)系圖:莫家、林家、父親、云天科技、Z項目...錯綜復(fù)雜的線條中,一個可怕的猜想逐漸成形。
如果Z不是別人,正是莫沉呢
英文中Z可以代表Zero,零號人物,核心人物。而莫沉的小名正是Zero,源于他十歲那年參加國際數(shù)學(xué)奧賽的編號。
這個念頭讓我如墜冰窟。前世的記憶突然閃回——莫沉推我下樓前說的最后一句話:為了Z項目的圓滿。
難道他從一開始就是這一切的主謀
第七章陷阱反殺
董事會當天清晨,我五點就醒了。窗外天色未明,我盯著天花板,在腦海中反復(fù)演練今天的每一步計劃。匿名郵件的警告讓我不敢掉以輕心——Z在監(jiān)視你。
我翻身下床,從衣柜暗格中取出準備好的微型錄音筆和攝像頭。這些裝備是我用假名從黑市購入的,就為了應(yīng)對今天的危機。
�!謾C響起提示音。是莫沉發(fā)來的消息:【早安,今天很重要,加油。后面跟著一顆愛心表情�!�
我盯著那個表情符號看了許久。前世的莫沉從不發(fā)這種表情,他甚至很少發(fā)信息,更愿意直接打電話。這個小小的改變讓我胸口發(fā)緊——今世的他確實不同,還是說這又是一場精心設(shè)計的表演
穿戴整齊后,我將錄音筆別在內(nèi)衣肩帶下,攝像頭偽裝成胸針別在衣領(lǐng)。鏡子里的我一身利落的黑色套裝,妝容精致卻不張揚,完美符合一個專業(yè)助理的形象。
出門前,我最后檢查了一遍郵箱。張遠學(xué)長凌晨發(fā)來了父親血檢報告的詳細分析:地高辛的批號指向一批特殊進口藥物,收貨方是...林氏集團。
這個發(fā)現(xiàn)讓我手指發(fā)冷。林雅父親進口的藥物,怎么會出現(xiàn)在我父親體內(nèi)
莫氏集團總部今天氣氛格外緊張。電梯里,我遇到幾個平時友善的同事,他們卻眼神閃爍,匆匆避開我的目光。一種不祥的預(yù)感爬上脊背。
推開辦公室門,莫沉正在通電話,臉色陰沉如鐵。看到我進來,他迅速掛斷,眼神復(fù)雜地打量我。
出什么事了我問。
莫沉沒有立即回答,而是走到窗前背對著我:藍天城的核心數(shù)據(jù)泄露了。
我心頭一跳:什么時候的事
昨晚。他轉(zhuǎn)過身,眼神銳利如刀,競爭對手錦城集團今天凌晨突然公布了幾乎一模一樣的產(chǎn)品規(guī)劃。
我保持面部表情的平靜:你認為是我泄露的
監(jiān)控顯示,你是最后一個離開辦公室的人。莫沉的聲音冷得像冰,而且你的電腦有向外部IP傳輸數(shù)據(jù)的記錄。
原來陷阱在這里。我早該料到林雅會在董事會這天發(fā)難。但沒想到她竟能偽造出這么確鑿的證據(jù),連莫沉都信了。
我沒有做過。我直視他的眼睛,給我24小時,我會證明自己的清白。
莫沉深深看了我一眼:董事會后,我要看到證據(jù)。否則...
他沒有說完,但意思很明顯。否則我們的關(guān)系,我的職業(yè)生涯,都將終結(jié)于此。
我明白。我平靜地說,轉(zhuǎn)身離開時后背繃得筆直。
走出辦公室,我立刻去了洗手間,反鎖隔間門后打開手機上一個特殊軟件——這是我偷偷安裝在公司服務(wù)器上的監(jiān)控程序,能回溯所有電腦操作記錄。
果然,昨晚我的賬號確實登錄并傳輸了數(shù)據(jù)。但登錄IP顯示是公司內(nèi)網(wǎng)某臺固定終端,而非我的筆記本電腦。更關(guān)鍵的是,傳輸時間與我昨晚的定位記錄完全不符——那時我正在家里與張遠學(xué)長通話。
我迅速截取這些證據(jù),同時調(diào)出公司監(jiān)控的原始文件。經(jīng)過逐幀分析,我發(fā)現(xiàn)昨晚我出現(xiàn)在辦公室的畫面有微妙的跳幀——這是視頻被篡改的明顯痕跡。
正當我收集證據(jù)時,隔間外傳來腳步聲和熟悉的輕笑。
她完蛋了。林雅甜膩的聲音響起,沉哥哥剛才告訴我,他已經(jīng)確認是她泄露的數(shù)據(jù)。
董事會后就會開除她。另一個聲音讓我渾身血液凝固——是莫夫人,十年了,顏家人還是陰魂不散。
伯母放心,這次她翻不了身。林雅得意地說,我連證人都準備好了。
做得干凈點。莫夫人冷冷地說,別忘了你父親是怎么處理顏明遠的。
我死死咬住嘴唇,直到嘗到血腥味。她們就這么輕易地說出謀殺我父親的事,仿佛只是在討論天氣。
兩人離開后,我在隔間里又待了十分鐘,確保她們走遠。手機突然震動,是張遠學(xué)長發(fā)來的消息:【查到了,林氏進口的那批地高辛最后流向了一個私人診所,注冊在莫夫人名下�!�
所有的碎片突然拼合在一起——莫夫人通過診所獲得藥物,林志遠負責(zé)執(zhí)行,他們聯(lián)手殺害了我父親。而現(xiàn)在,他們想用同樣的方式毀掉我。
董事會定在下午三點。中午休息時,我偶遇了財務(wù)部的李總監(jiān)——一位與我父親同齡的和藹長者,前世他曾暗中幫助過我。
李叔,我低聲說,能借一步說話嗎
我們?nèi)チ斯靖浇囊患铱Х瑞^。我開門見山地展示了林氏集團近三年的財務(wù)異�!@是我潛伏多日的發(fā)現(xiàn),林志遠一直在通過殼公司轉(zhuǎn)移資金,數(shù)額巨大到足以構(gòu)成經(jīng)濟犯罪。
這些資料...你從哪里得到的李總監(jiān)翻看文件,臉色越來越凝重。
這不重要。我輕聲說,重要的是,今天董事會上,林志遠會指控我泄露機密。我希望您能在我需要時,提出對林氏集團財務(wù)狀況的質(zhì)疑。
李總監(jiān)深深看了我一眼:你父親要是還在,一定會為你驕傲。
這句話差點讓我淚崩。我強忍情緒,遞給他一個U盤:這里有更完整的證據(jù),包括林氏向莫夫人診所轉(zhuǎn)賬的記錄。
回到公司,我在電梯里遇到了林雅。她今天一身純白套裝,純潔如天使,紅唇卻艷如鮮血。
清清,她假惺惺地關(guān)心,聽說出了點問題需要我?guī)兔?br />
我微笑:謝謝,不過我想莫沉?xí)我清白的。
林雅眼中閃過一絲譏諷:沉哥哥最恨背叛,你確定
我們拭目以待。我平靜地說,電梯門開啟,我大步走出,后背能感受到她毒蛇般的視線。
董事會開始前十分鐘,我向莫沉辦公室發(fā)送了所有證據(jù)的摘要。他立刻打來電話,聲音里帶著明顯的懊悔:顏清,我...
董事會要開始了。我打斷他,我們之后再說。
會議室內(nèi)氣氛凝重。莫云天坐在首位,莫沉在他右側(cè),面色陰沉。林志遠則坐在莫夫人旁邊,不時向我投來輕蔑的目光。林雅作為市場部代表也列席會議,假裝專注地翻閱文件。
會議進行到一半,當莫云天正要提起數(shù)據(jù)泄露事件時,我突然站起來:董事長,在討論其他事項前,我想請大家看一份報告。
不等回應(yīng),我直接向投影儀傳輸了文件。屏幕上顯示出林氏集團財務(wù)造假的鐵證,全場嘩然。
這是什么胡鬧!林志遠拍桌而起,臉色鐵青。
顏清,莫云天沉下臉,你越權(quán)了。
我只是想為公司避免更大的損失。我冷靜地說,林氏集團不僅財務(wù)造假,還涉嫌通過殼公司轉(zhuǎn)移莫氏資金。具體證據(jù)已發(fā)送給各位郵箱。
林志遠怒吼著要沖過來,被保安攔住�;靵y中,我看到莫夫人臉色慘白,而林雅則死死盯著我,眼中燃燒著赤裸的恨意。
最讓我意外的是莫沉的反應(yīng)。他靜靜坐在那里,目光從未離開過我,眼神復(fù)雜得難以解讀。
關(guān)于數(shù)據(jù)泄露的指控,我提高聲音,我有證據(jù)證明那是栽贓。
我播放了篡改前后的監(jiān)控對比,以及我的電腦與傳輸終端的地理位置證明。最后,我展示了林雅助理與錦城集團某高管的秘密會面照片。
會議室鴉雀無聲。林雅面如死灰,莫夫人則緊緊攥著茶杯,指節(jié)發(fā)白。
這件事必須徹查!莫云天終于發(fā)話,顏清,會后到我辦公室詳談。董事會暫停!
人群散去時,莫沉攔住了我:我們需要談?wù)劇?br />
沒什么好談的。我冷淡地說,你選擇相信證據(jù),而不是我。
我錯了。他抓住我的手腕,力道大得幾乎讓我疼痛,但那些證據(jù)太完美了,完美得不像真的...
就像林氏集團的賬本一樣完美我反問,你母親和林家的關(guān)系,你了解多少
莫沉的眼神驟然銳利:你什么意思
自己去查吧。我甩開他的手,查查你母親診所的藥物來源,查查林家為什么每月向一個離岸賬戶轉(zhuǎn)賬。
走出會議室,我的雙腿微微發(fā)抖。這一仗我贏了,但戰(zhàn)爭遠未結(jié)束。林雅和莫夫人不會善罷甘休,而莫沉...他現(xiàn)在站在哪一邊
當晚,我加班到很晚,整理所有證據(jù)備份。走出公司大樓時,已是深夜十一點。令我驚訝的是,莫沉的車還停在樓下,他靠在車邊,腳邊散落著幾個煙頭。
看到我出來,他立刻掐滅手中的煙走過來。月光下,他眼下有明顯的青黑,看起來疲憊不堪。
我等了六個小時。他聲音沙啞,能給我五分鐘嗎
我猶豫了一下,點點頭。他帶我去了公司附近的24小時咖啡館,要了兩杯熱茶。
我查了母親的診所記錄。他開門見山,過去十年,她每個月都會開出一批地高辛,但病人記錄是空的。
我的心跳加速:然后呢
然后我追蹤了藥物去向。莫沉的眼神變得痛苦,大部分運往林家,小部分...流向了一個我熟悉的私人醫(yī)生。
他停頓了一下,仿佛接下來的話難以啟齒:從我十歲起,那個醫(yī)生就一直給我開維生素。
雪靈芝。我輕聲說。
莫沉猛地抬頭:你怎么知道
猜的。我避開他的目光,所以你現(xiàn)在相信我了
我相信證據(jù)。他苦笑一下,諷刺的是,這正是我今早傷害你的理由。
茶涼了,我們誰都沒動。窗外的霓虹燈在莫沉臉上投下變幻的光影,讓他看起來前所未有的脆弱。
顏清,他突然問,你接近我,真的只是因為喜歡我嗎
這個直白的問題讓我喉嚨發(fā)緊。我該告訴他真相嗎關(guān)于前世,關(guān)于復(fù)仇,關(guān)于我父親是怎么死的...
我累了。最終我選擇了逃避,明天再說吧。
莫沉沒有挽留,只是默默送我回家。在我家樓下,他突然說:董事會后,我本來打算帶你去見母親,告訴她你是我生命中最重要的人。
我轉(zhuǎn)身看他,月光下他的輪廓如此清晰而鋒利。
現(xiàn)在呢我問。
現(xiàn)在...他伸手輕觸我的臉頰,又迅速收回,現(xiàn)在我更想帶你去見另一個人——我父親。有些事情,我必須當面問他。
我心跳漏了一拍:關(guān)于什么
關(guān)于十年前顏明遠的死。他直視我的眼睛,以及,為什么我母親和林家要如此迫切地毀掉他女兒。
我僵在原地,血液在耳邊轟鳴。他知道他一直都知道我父親的事
,莫沉。我最終只是這樣說,轉(zhuǎn)身走進樓道。
關(guān)上門后,我靠在門板上緩緩滑坐在地。手機震動,是李總監(jiān)發(fā)來的消息:【查到了,Z項目是云天科技時期的秘密計劃,與非法人體實驗有關(guān)。你父親發(fā)現(xiàn)了真相,所以被滅口�!�
緊接著是第二條:【小心莫沉,他可能從一開始就知道一切。】
我盯著屏幕,淚水模糊了視線。如果莫沉真的知情,那么這些日子的溫柔體貼,今天的懊悔表白,全都是演戲嗎
窗外,一道閃電劃破夜空,照亮了我貼在墻上的照片——年輕的父親抱著童年的我,笑容燦爛如陽光。而現(xiàn)在,那個笑容永遠凝固在了時光里。
爸,我輕聲說,我該怎么辦
第八章真相撕裂
莫沉約我周末去見莫云天的消息像一塊燒紅的鐵,烙在我的日程表上。三天來,我夜不能寐,反復(fù)思考李總監(jiān)的警告——小心莫沉,他可能從一開始就知道一切。
手機屏幕亮起,是莫沉發(fā)來的早安信息。自從董事會那場風(fēng)波后,他變得異常體貼,每天早中晚準時問候,仿佛在彌補對我的懷疑。我盯著那個跳動的心形表情,胸口發(fā)緊。
前世的莫沉從不發(fā)這種表情。今世的他到底是真心改變,還是更高明的偽裝
門鈴?fù)蝗豁懫�。透過貓眼,我看到快遞員站在門外,手里拿著一個精致的小盒子。
顏清小姐您的加急快遞。
我簽收后仔細檢查包裹。沒有寄件人信息,只有我的名字和地址用打印機打出來。拆開盒子,里面是一個U盤和一張紙條:【看看你男朋友的真面目�!�
手指微微發(fā)抖,我將U盤插入電腦。里面只有一個視頻文件,點開后,我全身的血液瞬間凝固——
畫面中,莫沉坐在他父親莫云天的書房里,聲音清晰可聞:...顏清已經(jīng)起疑了,她在查顏明遠的死因。
莫云天背對鏡頭,聲音低沉:按原計劃進行,董事會后解決她。就像十年前處理她父親一樣。
我明白。莫沉點頭,表情冷漠得讓我心寒,為了Z項目。
視頻到此結(jié)束,時長不到一分鐘,卻足以摧毀我全部的希望。我癱坐在椅子上,雙手不受控制地顫抖。原來一切都是假的,那些溫柔、體貼、懊悔...全是表演。他早知道父親是怎么死的,甚至參與其中。
手機突然震動,是林雅發(fā)來的彩信。點開后,我看到了更惡毒的內(nèi)容——幾張PS過的裸照,我的臉被嫁接在各種不堪入目的身體上。附言寫著:【今天下午三點前離開莫沉,否則這些照片會出現(xiàn)在全網(wǎng)。別忘了董事會那天你是怎么羞辱我的�!�
我死死咬住嘴唇,直到嘗到血腥味。林雅和莫沉母子聯(lián)手了還是這是兩套不同的陷阱
時鐘指向下午兩點,距離林雅的最后通牒只剩一小時。我站在公寓全身鏡前,看著里面那個面色蒼白的女人。前世的我軟弱可欺,最終慘死;今世的我機關(guān)算盡,卻依然落入圈套。
叮——又是一條短信,來自陌生號碼:【想知道真相嗎一個人來碼頭17號倉庫,別告訴莫沉�!P(guān)心你的人】
我盯著這條信息看了足足一分鐘。這明顯是個陷阱,但我已無路可退。如果今天注定要失去一切,至少我要知道全部的真相。
碼頭17號倉庫位于城郊工業(yè)區(qū),偏僻陰森。我將車停在遠處,步行接近�?诖镅b著錄音筆和防身電擊器,雖然知道這些可能無濟于事。
倉庫大門虛掩著,里面光線昏暗。我深吸一口氣,推門而入。
終于來了。林雅的聲音在空曠的倉庫中回蕩。她站在二層的鐵架平臺上,一襲紅裙如血,手里把玩著一個遙控器。我還以為你不敢來呢。
就你一個人我環(huán)顧四周,警惕地沒有完全走入。
林雅輕笑:怎么,失望了以為會見到你的沉哥她按下遙控器,我身后的門砰地關(guān)上,別擔(dān)心,好戲才剛開始。
我悄悄按下口袋里的錄音鍵:你發(fā)的視頻我看了。莫沉和他父親的對話。
哦林雅挑眉,這么快就收到了我還在想怎么匿名發(fā)給你呢。
不是她發(fā)的那視頻是誰...
別裝了,顏清。林雅走下鐵梯,高跟鞋在金屬臺階上敲出清脆的聲響,我知道你在查什么。顏明遠的死,Z項目,莫家的秘密...她在離我三米處停下,你真以為沉哥會愛上殺父仇人的女兒
陽光從高窗斜射進來,在她臉上投下斑駁的光影,讓她的表情看起來格外猙獰。
所以十年前是你們殺了我父親。我直視她的眼睛,就因為他發(fā)現(xiàn)了Z項目的真相
林雅突然大笑起來,笑聲在倉庫中回蕩:你果然什么都不知道。Z項目只是個幌子,真正的原因是...她故意拖長音調(diào),你父親背叛了我父親和莫云天,想獨吞實驗成果。
什么實驗
能讓人重生的技術(shù)。林雅的眼睛閃爍著瘋狂的光芒,你父親成功了,但他想毀掉所有數(shù)據(jù)。所以我們不得不...她做了個抹脖子的動作。
重生技術(shù)我大腦飛速運轉(zhuǎn)。難道我的重生不是偶然,而是...
你以為這就完了林雅突然逼近,知道前世的你是怎么死的嗎她紅唇微啟,一字一頓,是沉哥親手把你推下樓的,就在你們結(jié)婚五周年那天。
我如遭雷擊,雖然早知道這個事實,但從林雅口中聽到依然讓我呼吸困難。
看來我說中了。林雅得意地觀察我的表情,有趣的是,今世的沉哥似乎真的愛上了你。這怎么行呢他本該娶的人是我。
她從手包里掏出一把手槍,小巧精致,像件玩具:伯母說得對,顏家的人都太頑固。十年前是顏明遠,現(xiàn)在是你。
槍口對準我的胸口,我本能地后退。就在這時,倉庫大門突然被撞開,刺眼的陽光中,一個熟悉的身影沖了進來——
住手!莫沉的聲音如同驚雷。
林雅明顯沒料到這一幕,她愣了一下,隨即獰笑著調(diào)轉(zhuǎn)槍口:正好,讓你們做對亡命鴛鴦!
槍聲響起的同時,莫沉撲向我。我們摔倒在地,子彈擦著他的肩膀飛過,在墻上留下一個冒煙的彈孔。
你沒事吧莫沉迅速檢查我的狀況,眼中是我從未見過的慌亂。
我還沒回答,林雅已經(jīng)再次舉槍:真感人啊沉哥,為了仇人的女兒連命都不要了
莫沉擋在我前面,聲音冷靜得可怕:林雅,放下槍。警察已經(jīng)在路上了。
警察林雅嗤笑,你以為我會在乎她的手指扣上扳機,十年前我能處理掉顏明遠,今天也能解決他女兒!
這句話像一把鑰匙,瞬間打開了所有謎團。我猛地從莫沉身后站起:是你殺了我父親不是莫云天
林雅似乎被我的反應(yīng)逗樂了:當然是我。伯母提供藥物,我父親安排車禍,而我...她得意地晃了晃手槍,負責(zé)確保他真的死了。就像今天對你一樣。
為什么我聲音顫抖,就為了那個實驗
為了權(quán)力!林雅尖叫,重生技術(shù)價值連城,而你父親想毀掉它!我們?nèi)冶究梢怨蚕沓晒�,但他背叛了我們�?br />
莫沉趁機撲向林雅,兩人扭打在一起。槍再次走火,子彈打碎了高處的照明燈,火花四濺�;靵y中,我抓起地上一根鐵管,狠狠砸向林雅持槍的手。
��!她痛呼一聲,手槍掉地。莫沉立刻將其踢遠,反剪住林雅的雙手。
警察!倉庫門口突然涌入大批警員,為首的正是我私下聯(lián)系過的趙隊長——父親生前的好友。
趙叔叔!我喊道,她有槍!她承認殺了我父親!
趙隊長迅速控制住林雅,給她戴上手銬。林雅掙扎著,歇斯底里地尖叫:你們什么證據(jù)都沒有!我父親會保我出去的!
我們有這個。莫沉從口袋里掏出一支錄音筆,從你承認殺害顏明遠開始,全都錄下來了。
林雅面如死灰,隨即轉(zhuǎn)向我,眼中是刻骨的恨意:你以為你贏了沉哥永遠不會真的愛你!他接近你只是為了——
閉嘴!莫沉厲聲打斷,帶走她,趙隊長。
警察押走林雅后,倉庫突然安靜下來。陽光透過破碎的窗戶灑落,灰塵在光柱中飛舞。我雙腿發(fā)軟,扶著墻才沒有倒下。
顏清...莫沉向我走來,眼中滿是復(fù)雜的情緒。
我后退一步:那個視頻...你和莫云天的對話...
什么視頻他一臉茫然。
我拿出手機播放那段錄像。莫沉看完后,臉色變得極其難看:這不是真的。我從沒說過這些話。這是AI合成的,看這里——他指著視頻角落的一個細微閃爍,這是深度偽造技術(shù)的痕跡。
那你怎么找到這里的我仍不敢相信他。
李總監(jiān)告訴我你收到威脅照片,我追蹤了你的手機定位。莫沉聲音沙啞,顏清,我發(fā)誓我不知道你父親的死因。直到最近調(diào)查母親和林家,我才懷疑其中有問題。
他走近一步,眼中是我從未見過的脆弱:你可以不相信我,但請相信這個——
莫沉從懷中掏出一個老舊的信封,遞給我:今早我在父親保險箱里找到的。是寫給你的。
信封上是我父親的筆跡:【吾女顏清親啟】。拆開后,里面是一封未寫完的信:
清清,如果你讀到這封信,說明我最擔(dān)心的事發(fā)生了。莫云天和林志遠已經(jīng)瘋了,他們?yōu)榱酥厣夹g(shù)不惜殺人。我不得不將核心數(shù)據(jù)藏在你體內(nèi),植入手術(shù)很成功,沒人會發(fā)現(xiàn)...
信到此中斷,最后的字跡潦草不堪,仿佛是在極度匆忙中寫下的。
體內(nèi)...數(shù)據(jù)...我喃喃自語,突然想起父親送我的最后一件禮物——那條從不離身的銀項鏈。
我顫抖著從衣領(lǐng)里拉出項鏈。莫沉倒吸一口冷氣:這是...
父親給我的十八歲生日禮物。我輕聲說,前世我一直戴著它,直到...
直到死。莫沉接話,眼中閃爍著異樣的光芒,顏清,我也有事要告訴你。最近幾個月,我一直在做奇怪的夢...夢里我推你下樓,醒來后心痛得無法呼吸。我以為那只是噩夢,直到今天林雅提到前世...
我如遭雷擊,血液在耳邊轟鳴:你...你有前世的記憶
只有碎片。莫沉痛苦地抱住頭,但足夠讓我知道,夢里那個惡魔...就是我自己。
陽光照在他的側(cè)臉上,勾勒出一道明暗交界的線。這一刻,我終于確信他沒有說謊。前世的莫沉和今世的他,確實是同一個人,卻又完全不同。
那條項鏈...莫沉輕聲問,能給我看看嗎
我解下項鏈遞給他。莫沉仔細檢查吊墜,突然用力一擰——吊墜分成兩半,露出里面微型芯片的一角。
果然如此。他聲音顫抖,父親和林家找了幾十年的東西,一直在你身上。
我看著那個芯片,突然明白了一切。父親將實驗數(shù)據(jù)藏在我身上,而我的重生不是偶然,是這項技術(shù)的證明。莫沉和林雅也有前世記憶碎片,說明他們也曾接觸過這種技術(shù)。
還有一件事。莫沉突然單膝跪地,握住我的手,視頻里提到的原計劃,是指母親想利用你體內(nèi)的芯片重啟實驗。她不知道芯片在項鏈里,以為需要通過...你的死來提取數(shù)據(jù)。
我渾身發(fā)冷。所以前世我的死亡,不僅是復(fù)仇,還是一場冰冷的實驗
我不會讓任何人傷害你。莫沉抬頭看我,眼中是我從未見過的堅定,即使那個人是我自己。
遠處警笛聲漸近,陽光透過高窗照在我們身上,在地上投下兩個緊緊相依的影子。我望著這個曾經(jīng)殺過我,如今又救了我的男人,心中百感交集。
復(fù)仇還是寬恕這是個問題。
第九章涅槃重生
警察局審訊室外,我透過單向玻璃看著里面的莫夫人。她依然穿著那身高定套裝,頭發(fā)一絲不茍,仿佛被捕只是暫時的不便。若非親耳所聞,我很難相信這位優(yōu)雅的貴婦人竟是策劃多起謀殺的主謀。
準備好了嗎莫沉的聲音從身后傳來。
我轉(zhuǎn)身,他眼下有明顯的青黑,顯然這幾天都沒睡好。自從倉庫事件后,我們之間有種微妙的平衡——都知道對方保留著前世記憶,卻都默契地不去點破。
嗯。我點點頭,手指無意識地摩挲著那條銀項鏈——里面的芯片已被警方取出作為證據(jù)。
莫沉伸手似乎想碰我的肩,卻在半空停住,最終只是推開審訊室的門:有些事情,我們必須當面問清楚。
莫夫人看到我們一同進來,眼中閃過一絲慌亂,隨即恢復(fù)鎮(zhèn)定:沉兒,你終于來了。快告訴這些警察,他們搞錯了。
莫沉拉開椅子坐下,聲音冷得像冰:林雅已經(jīng)招供了,母親。關(guān)于顏叔叔的死,關(guān)于Z項目,關(guān)于你們做的那些實驗。
她胡說八道!莫夫人猛地拍桌,那丫頭從小就愛撒謊...
那這個呢我拿出手機播放錄音,林雅的聲音清晰地傳出:【十年前我能處理掉顏明遠,今天也能解決他女兒!】
莫夫人的臉色瞬間慘白。她看向莫沉,聲音突然變得哀戚:沉兒,媽媽做的一切都是為了你。那個實驗?zāi)茏屇阌肋h健康...
通過殺死別人的父親莫沉冷笑,通過十年如一日地給我下藥
那不是毒藥!莫夫人激動地站起來,被警察按回座位,雪靈芝能穩(wěn)定你的神經(jīng)系統(tǒng),抵消重生技術(shù)的副作用...
什么副作用我追問。
莫夫人輕蔑地掃我一眼:記憶混亂,人格分裂。沉兒十歲那年第一次實驗后,整整半年不認識自己的父親。
我心頭一震。難怪莫沉前世性格反復(fù)無常,時而溫柔時而暴戾,原來是實驗的副作用。
所以顏叔叔想終止實驗,你們就殺了他莫沉的聲音顫抖著,然后你們又對顏清下手,就為了她體內(nèi)的數(shù)據(jù)芯片
莫夫人突然笑了,那笑容讓我毛骨悚然:不全是。林雅那丫頭確實恨她,從大學(xué)起就一直想除掉她。她轉(zhuǎn)向我,眼中閃爍著惡毒的光芒,你知道為什么沉兒前世會娶你嗎因為林雅打賭他做不到。多么可笑,最后他居然真的愛上了你...
夠了!莫沉厲聲打斷,你讓我成為殺人兇手,還覺得自己沒錯
我都是為了莫家!莫夫人歇斯底里地喊道,那個實驗價值連城,能讓莫氏站在世界之巔!顏明遠想毀掉它,他該死!至于他女兒...她冷笑著看我,不過是實驗的副產(chǎn)品。
莫沉站起身,眼中是我從未見過的決絕:從今天起,我不再是你兒子。你會為所有罪行付出代價。
走出審訊室,莫沉靠在墻上,呼吸粗重。我猶豫了一下,還是伸手覆上他的手背。他反手緊緊握住,力道大得幾乎讓我疼痛。
對不起。他聲音嘶啞,為前世,為今生,為所有...
我沒有回答。此刻任何語言都顯得蒼白。我們就這樣站著,通過交握的手傳遞著無聲的理解。
***
一個月后,林氏集團財務(wù)造假案開庭。我作為舉報人出庭作證,展示了完整的證據(jù)鏈。林志遠當庭崩潰,指著我和莫沉破口大罵:你們會遭報應(yīng)的!那個實驗的詛咒會跟著你們一輩子!
法官敲槌維持秩序時,我看向旁聽席最后一排的林雅。她一身素衣,面容憔悴,早已不見往日的驕縱。當法警給她父親戴上手銬時,她與我對視一眼,眼中是刻骨的恨意,卻也夾雜著深深的恐懼。
我知道她在怕什么——前世害死我的人,今生將一無所有。這才是最好的報復(fù)。
走出法院,陽光刺得我睜不開眼。莫沉站在臺階下等我,身后是十幾家媒體的長槍短炮。見我出來,他突然單膝跪地,在全場驚呼中拿出一個絲絨盒子。
顏清。他的聲音不大卻堅定,我知道自己不配得到原諒,但請給我一個用余生贖罪的機會。
盒子打開,里面是一枚鉆戒和一份股權(quán)轉(zhuǎn)讓書——莫氏集團15%的股份,價值數(shù)十億。
閃光燈如暴雨般亮起,記者們瘋狂地往前擠。我望著跪在地上的莫沉,陽光給他鍍上一層金邊,讓他看起來像個虔誠的懺悔者。
前世的畫面突然閃回——他站在高樓邊緣,冷漠地將我推下。而此刻,他仰望著我,眼中滿是懇求與希冀。
我拿起鉆戒,卻將股權(quán)文件推回:我要這個就夠了。在媒體的一片嘩然中,我輕聲道,我想要的是平等的愛情,不是施舍。
莫沉的眼睛亮了起來,他站起身,小心翼翼地為我戴上戒指,然后在閃光燈下吻了我的手背:如你所愿。
***
一年后,我創(chuàng)立的明遠投資初具規(guī)模。公司以父親的名字命名,專門幫助那些被大企業(yè)欺壓的小公司。莫沉不僅沒有阻撓,還暗中為我介紹了不少客戶。
我們的婚禮定在五月——前世我們結(jié)婚的日子,但這次完全不同。沒有商業(yè)聯(lián)姻的算計,沒有家族利益的糾葛,只有兩個傷痕累累卻依然相信愛情的靈魂。
婚禮前夜,莫沉帶我去了莫家老宅的地下室。推開塵封多年的鐵門,里面是兩間對稱的實驗室。左邊房間的墻上滿是孩童的抓痕,觸目驚心;右邊房間的監(jiān)控屏幕顯示著一段錄像——年幼的莫沉被綁在椅子上,被迫注射某種藍色液體。
這就是我的童年。莫沉的聲音平靜得可怕,十歲前,我是母親最得意的實驗品;十歲后,顏叔叔救了我,教會我什么是人性。所以母親恨他,也恨你。
我撫摸著墻上的抓痕,心如刀絞。原來父親與莫家的恩怨如此復(fù)雜,原來莫沉也是受害者。
婚禮當天,陽光明媚。我們選擇在戶外草坪舉行儀式,只邀請了真正的親友。交換戒指環(huán)節(jié),我們不僅交換了婚戒,還交換了各自公司5%的股權(quán)證書。
現(xiàn)在,我們真正平等了。莫沉在我耳邊低語,引來賓客們善意的笑聲。
夜晚,新婚套房的大床上,莫沉突然拿出一個熟悉的絲絨盒子——里面是那條銀項鏈,芯片已被取出,只剩下空心的吊墜。
前世我送你的第一件禮物。他輕聲說,今生我想重新為你戴上。
我轉(zhuǎn)過身,讓他為我系上項鏈。當金屬觸及皮膚的瞬間,我沒有像往常那樣顫抖。這一次,它是愛的信物,而非痛苦的回憶。
陽臺門開著,夜風(fēng)輕拂。莫沉從背后擁住我,我們一起眺望遠處莫氏大廈的輪廓——前世我墜落的地方。
對不起。我們異口同聲,然后相視一笑。
我原諒你。我靠在他胸前,聽著他有力的心跳,也原諒我自己。
月光如水,洗去所有仇恨與傷痛。重生一世,我終于明白:最完美的復(fù)仇不是以牙還牙,而是活得比誰都幸福。
莫沉低頭吻我,這個吻溫柔而珍重,與前世任何一次都不同。我知道,我們的故事才剛剛開始。
[全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