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2章
命運弄人
聞訊趕來的醫(yī)生,立馬為她做了檢查。
她好像只是睡著了。
“醒醒!”醫(yī)生拍了拍她的肩膀。
她迷迷糊糊地睜開了眼睛,跟個小孩子似的,天真地傻笑著。
“你們找到我呢?現(xiàn)在該你們藏起來,我來找你們了!”她居然以為我們在和她捉迷藏。
我看她沒有大礙,懸在半空中的心落回了原處。
“睿霆,我們走吧�!蔽也⒉涣晳T面對她,轉(zhuǎn)身拉著黎睿霆就想走。
黎睿霆的腳步未動,也不知是不是錯覺,我感受到他身體的僵硬。
我錯愕地抬頭看他,見他正目不轉(zhuǎn)睛地盯著我的母親,臉色一點點沉了下去。
“睿霆,你怎么了?”“她是叫王銀嗎?”我們幾乎是在同時開的口。
我愣住,不明白他怎么會知道母親的名字?印象里,我并沒有和他提過太多關于母親的事。
我還沒有回答,黎睿霆突然甩開了我的手,幾個健步上前,站在我母親的跟前,直勾勾地盯著她,沉聲叫她:“王銀……”母親聞言歪著頭望著他,片刻之后,她瞪大了眼睛,眼神中溢滿了驚慌。
瞬間,她像是受了很大的刺激,對著黎睿霆連連擺手,尖叫道:“不是我干的!不是我干的!”“真的是你,沒想到你還活著……”黎睿霆咬牙切齒地說。
我呆立站在原地,根本不知道發(fā)生了些什么。
與此同時,盧念雪快步上前擋在了母親與黎睿霆之前,皺眉道:“我媽已經(jīng)神志不清了,她受不得刺激。
就算她從前有什么對不起你媽的地方,我代她向你道歉�!北R念雪冷聲道,忽而看了看我,又對黎睿霆說:“另外,我希望你能放過我妹妹,她是無辜的�!甭犞脑挘夷X袋嗡地一聲炸開了。
“盧念雪,你在說什么?為什么……為什么你要向睿霆的媽媽道歉?”我顫聲問道,一顆心沉入了谷底,巨大的不安籠罩著我。
不會的,一定不是我想的那樣的……這怎么可能?!盧念雪沉默了。
不過下一秒,我還是聽到了一個恐怖的答案。
黎睿霆倏地轉(zhuǎn)過身,漆黑的眼眸里燃起憤怒的火焰,他的聲音冰冷到了極點,幽幽對我說:“因為你的母親,就是介入別人婚姻,逼死我媽的罪魁禍首�!蔽胰缭饫讚�。
命運弄人,當年帶著母親私奔的男人,竟然是黎睿霆的父親黎彬!是我的母親逼得吳潔跳樓自殺,是我的母親破壞了黎睿霆童年的美好。
黎睿霆的雙手緊緊捏成了拳頭,我看見他的額頭青筋暴起。
那是極端憤怒的表現(xiàn),可他依舊在努力克制著情緒。
“睿霆……”我無比震驚,喃喃著不知道該說什么,“我……”“什么也不必說了,我想冷靜一下�!崩桀v驍辔遥c我擦肩而過,快步離開了醫(yī)院。
我的雙腳如同灌了鉛般,再也邁不開一步。
“思影。”盧念雪忽然輕聲叫我。
我猛地轉(zhuǎn)過頭,咬牙問她:“你早就知道了,對吧?!”
第316章
我們是仇人
盧念雪早就知道了這一切,所以她才會阻止我和黎睿霆結(jié)婚。
我現(xiàn)在全都想明白了,不僅僅是黎睿霆,還有宋國與黎雯,他們肯定也都知道了。
黎雯當初費盡力氣阻止我和黎睿霆在一起,或許也是因為我們兩家上輩的這段孽緣吧。
“沒錯,我早就知道了。”盧念雪沒有反駁。
我頭疼欲裂,甚至懷疑今天母親失蹤的事,就是她們這些人聯(lián)合起來一起設計的。
“為什么不早些告訴我?所以今天的事是一場戲嗎?盧念雪,你就那么恨我,恨到想要親眼見我狼狽傷心的樣子嗎?”我沖她咆哮著,眼淚不爭氣地洶涌而出。
“思影,你怎么會這么想?我之所以不告訴你,是因為不知道該如何開口。
無論我早說與晚說,結(jié)果都是一樣的。
我原本以為你和黎睿霆只是玩玩,可我沒想到你真的打算嫁給他�!北R念雪一股腦說了很多,“思影,你和他是仇人,你們這輩子注定不能在一起的�!薄伴]嘴!”我怒吼道。
可是盧念雪說得沒錯,我和黎睿霆是仇人,因為這層關系,我們這輩子注定不能在一起。
就算我們結(jié)婚了,我該叫他如何面對我?每當看著我時,他難道不會想到我的母親,想到當年在屋頂一躍而下,血濺玻璃房的吳潔嗎?不,我不要他再回憶起那么痛心的記憶。
我愛他。
盧念雪不明白,因為我愛他,所以如果她早一些告訴我實情,我一定會選擇以一種更美好的方式離開他。
而不是現(xiàn)在這樣的兩敗俱傷。
“不是我干的!不關我的事!”母親再度尖叫了起來。
醫(yī)生為她注射了鎮(zhèn)定劑,她軟綿綿地躺在了擔架上,被人抬回了病房。
我邁著沉重的步伐,離開了精神病院。
外面的雨越下越大,雨滴拍打在我的頭頂上,路上狂躁鳴笛的轎車,仿佛在對我進行無情的嘲笑。
我仰頭看著天空,我想問老天爺為什么?為什么要這么對我?為什么每次都要在我自認幸福的時候,狠狠擊破我好不容易編織好的美夢?為什么要一次又一次的將我的心反復撕碎?“為什么……為什么……”我無聲道,雙腿一軟,我抱著膝蓋蹲在了地上。
我不知道我應該怎么辦?我的未來就跟頭頂那片散不去的烏云一樣,什么也看不清。
也不知道過了多久,手機響了起來。
是翟茵茵的班主任張老師的手機號。
我接通了,有氣無力道:“喂……”“茵茵媽媽,茵茵剛才在學校暈倒了!現(xiàn)在情況很不好,正在市一院搶救,你快過來吧!”張老師急道。
女兒暈倒了,怎么會這么嚴重,張老師居然說她正在搶救!我心急如焚,今天我沒有開車,而黎睿霆早已離開。
我跑到路邊,伸手攔出租車,可是沒有一輛車子愿意停下來。
或許是今天這場雨太大,也或許是他們看我太像一個精神失常的瘋子。
我哭著打電話給黎睿霆,他的手機關機了。
我只能硬著頭皮跑到馬路中央繼續(xù)攔車,當下我也顧不得出租車還是私家車了。
我揮舞著雙手,大聲叫他們停下:“停下!求求你們停一停!”無數(shù)輛車子鳴著笛從我身旁加速繞開。
我心如死灰,就在這時,一輛黑色的邁巴赫突然停在了我的身邊!
第317章
女兒病了
后排的車窗滑了下來,我看見一個熟悉的藍眼睛男人。
埃里克驚訝地看著我,問我:“盧小姐,你這是怎么了?”能在這里遇見他,我激動萬分:“埃里克,求求你送我去醫(yī)院!我的女兒出事了,她正在醫(yī)院搶救!”他聞言打開車門讓我上車。
我趕緊坐到了他的身邊,濕漉漉的水漬從我衣服中淌下,打濕了車上的座椅與腳墊。
車內(nèi)的暖氣開得很足,巨大的溫差讓我忍不住渾身哆嗦了起來。
埃里克脫下西裝外套,輕輕披在了我的肩上,吩咐司機:“走應急車道�!彼奈餮b上有一股淡淡的雪松香氣,仿佛有能鎮(zhèn)定心神的魔力,我逐漸平復了情緒。
他遞給我一張紙巾,并沒有說任何安慰或是詢問我的話。
我擦了擦臉,低頭悶聲說了句:“謝謝�!彼緳C開得很快,不一會兒,車子停在了市一院的門口。
我匆匆推開車門,下車之前,埃里克認真對我說:“盧小姐,無論發(fā)生什么事,都可以打電話給我�!薄爸x謝你�!蔽铱觳脚苓M了醫(yī)院,趕到搶救室門前時,手術(shù)燈剛好熄滅。
護士將翟茵茵給推了出來,她躺在病床上,至今沒有蘇醒。
“醫(yī)生,我的女兒怎么了?!”我緊張地上前詢問醫(yī)生。
醫(yī)生摘下口罩,面色沉重地問我:“病人之前是否有過不正常的癥狀?”“她最近總是犯困,之前受傷后,還出現(xiàn)過止不住血的情況……”我顫聲回答,瞧見醫(yī)生嘆了口氣,一顆心沉入了谷底,我問他,“醫(yī)生,我女兒她到底得了什么��?”“基本可以確認是血癌,也就是我們常說的白血病�!蔽液喼辈桓蚁嘈抛约旱亩�,好似晴天霹靂當頭一擊,又好像被人從頭到腳澆了一盆涼水。
我全身麻木,一把拽住了醫(yī)生的胳膊:“會不會弄錯了,我女兒一直很健康,學校每年的體檢結(jié)果都很正常,她怎么可能得白血��?是不是你們拿錯報告了?一定是你們弄錯了……”“病人家屬,請你冷靜一些。
白血病中的急性患者占70%以上,13歲以下的兒童更是白血病高發(fā)人群,我們已經(jīng)確診過了,你女兒患上了白血病�!贬t(yī)生見慣了生死,冷酷地再次對我進行了宣判。
張老師過來扶住了我,連聲嘆氣地安慰我:“茵茵媽媽,你冷靜一些。
白血病也不是無可救藥,我們先聽聽醫(yī)生的治療方案吧�!蔽一剡^神來,說:“對,治療方案……請你們對我女兒進行最好的治療,多少錢我都愿意給!”只要能救女兒,哪怕傾家蕩產(chǎn)我也在所不惜。
“白血病的唯一治療方法是造血干細胞移植�!贬t(yī)生跟我解釋道,“造血干細胞的來源分為三種,脊髓,外周血與臍帶血,其中臍帶血是配對率最高的。
不過介于患者目前病情嚴重,就算父母再造一個孩子用臍帶血配對,時間上也來不及了。
所以我建議親屬們先做脊髓和外周血的配對�!�
第318章
配型
翟茵茵還需要觀察,護士將她轉(zhuǎn)移去了監(jiān)護病房。
我躲在樓道嚎啕大哭了一場,然后哽咽著撥通了翟浩的手機號碼。
“喂,思影?”翟浩的聲音很驚訝。
自從離婚之后,我們就再也沒有聯(lián)系過了,仔細算算,宋小真也該臨盆了吧。
他現(xiàn)在的全部身心,都應該放在宋小真和他未出生的兒子那兒。
他們正過著甜蜜的一家三口的生活,我曾發(fā)誓再也不會和他扯上任何關系。
可是,現(xiàn)在他是救女兒的希望之一。
我聲音沙啞地告訴他:“女兒得了白血病,需要脊髓和血液配型,你能來一趟醫(yī)院嗎?”翟浩聞言震驚不已:“哪家醫(yī)院,我馬上過來!”二十分鐘后,他火急火燎地趕來,額頭上還冒著熱汗。
我沒想到我與翟浩,還能以這樣殘酷的方式再次相見,更沒想到我們還能如此心平氣和地坐在一起。
得知女兒患病,他沒有猶豫,立刻和我一起去做了骨刺與抽血配型。
配型結(jié)果要明天才能拿到,從采血室出來的時候,翟浩的臉色慘白,悲痛不已道:“怎么會這樣?茵茵的身體一向很健康……”“是我沒照顧好她�!蔽议]上眼睛,眼淚悄無聲息地滑落。
當下我自責不已,盡管醫(yī)生說急發(fā)白血病的兒童數(shù)量很多,患病原因復雜。
但我始終覺得,是我沒有照顧好女兒,我不是一個合格的母親。
“思影,這和你沒有關系,你不要自責。
現(xiàn)在我只希望,我們的配型能成功,哪怕成功一個也行�!钡院戚p聲說。
我點點頭,回到了女兒的病房里。
她還沒有醒過來,我坐在病床邊,輕輕握住她的小手,貼在了我的臉頰處。
翟浩在病房里呆了幾分鐘,中途出去接了個電話,回來時和我說:“思影,我得先走了,有什么事你給我打電話�!彼俏遗畠旱母赣H,可終究也是別人的丈夫了。
我不怪他。
他愿意來配型,我已經(jīng)很感激他了。
“好�!蔽业瓚溃克退x開了病房。
接下來的時間,我一直守著女兒,寸步也不敢離開。
一個小時之后,病床上的翟茵茵睜開了眼睛,虛弱地叫了我一聲:“媽媽。”她想要起身,我趕緊將她按回了床上:“茵茵先別起來,醫(yī)生說讓你好好休息�!薄皨寢�,你怎么哭了?”她天真的眼眸略顯擔憂。
我抹了一把眼淚:“媽媽沒事,媽媽就是聽張老師說你暈倒了,被嚇壞了。
不過現(xiàn)在沒事了,醫(yī)生說只要茵茵好好休息,很快就能出院了�!蔽液逅�,不知道該怎么向她解釋,她患上了白血病這件事。
翟茵茵沒有懷疑,乖巧地點頭說好,又說肚子餓了。
我去給她買了粥,一點點喂她喝光,然后在病房里陪她過了一夜。
第二天下午,我懷著忐忑的心情拿到了配型報告。
看著報告上“配型不成功”的幾個小字,我捂住了嘴巴,情緒在剎那間再度崩潰。
第319章
救救我的女兒
“很抱歉,你和茵茵爸爸的脊髓與血樣配型都不成功�!贬t(yī)生遺憾地告訴我。
我已經(jīng)數(shù)不清這短短的兩天以來,我究竟哭了有多少次。
我的眼淚像是洶涌的洪水,哭不盡也止不住,我的眼睛腫得像桃子,問醫(yī)生:“那現(xiàn)在怎么辦?求求你救救我的女兒�!蔽液偷院频呐湫投疾怀晒�,是不是就意味著茵茵只能等死?醫(yī)生輕聲說:“現(xiàn)在只能碰運氣,看能不能從志愿者捐贈的數(shù)據(jù)庫里,匹配到合適造血干細胞�!迸鲞\氣……他這個說法明顯是在安慰我,我很清楚碰運氣成功的概率有多低。
我不要用女兒的命去碰運氣。
我突然又想到了些什么,忙問他:“我記得你之前說過,臍帶血的配型成功率很高?!”“是這樣的沒錯,但是孕育一個胚胎需要十個月,茵茵現(xiàn)在的病情,最多還能拖五個月……”醫(yī)生嘆了口氣。
我繼續(xù)問他:“如果同父異母生下來的孩子,臍帶血可以用來配型嗎?”“可以試試�!贬t(yī)生給出了肯定的答案。
我的心里生出新的希望。
女兒的病情還能拖五個月,可是宋小真下個月就要臨盆了,說不定她兒子的臍帶血可以救女兒的命!哪怕只有一線生機,我也不會放過任何救女兒的機會!離開了醫(yī)院,我給翟浩打了個通電話:“你現(xiàn)在人在哪兒?”“在家,怎么了?配型結(jié)果出來了嗎?”翟浩壓低了聲音,像是刻意躲進了房間里,才敢與我說話。
我心里咯噔一聲,我猜女兒患病的事,他還沒有和他的家里人說。
“我過來找你吧。”我對他說。
翟浩低聲說:“不太方便,小真在家里。
她就快要臨產(chǎn)了,我擔心待會兒你們見面,她會情緒激動。
我家附近有個咖啡廳,要不我們在那兒見?”我答應了,翟浩發(fā)給我一個地址。
看著上面的小區(qū)名字,我愣住了,是之前他為宋小真買的那套別墅。
沒想到他們最終還是搬進去住了。
半小時后,我開車到了咖啡廳,翟浩很快也到了。
“思影,配型結(jié)果出來了嗎?”他著急地問我。
我點點頭,沙啞著嗓音說:“我們倆的配型都不成功�!薄笆裁矗�!”翟浩震驚而失望,“那茵茵怎么辦?不行,我不能看著茵茵去死!”他的慌張是發(fā)自內(nèi)心的,不是裝出來的。
我繼續(xù)對他說:“我問過醫(yī)生了,同父異母生下來的孩子,臍帶血可以進行配型,且成功率會比父母更高�!钡院沏蹲。骸澳愕囊馑际�,想用小真肚子里的孩子……”他眼神閃爍,猶豫道,“可是,小真她應該不會同意……”他究竟在害怕什么?宋小真的心情,真的會比女兒的性命更加重要嗎?我一拍桌子,激動道:“翟浩!茵茵是你的親生女兒!你作為她的父親,難道要見死不救嗎?!只是用臍帶血配型,又不是讓你們用兒子去換我女兒的命。
翟浩,我求求你,救救我的女兒,好嗎?”
第320章
你也有今天
“思影,你冷靜一點……茵茵也是我的女兒,我怎么可能見死不救?”翟浩被我嚇住了,聲若蚊蠅地對我說。
我深呼吸了幾口氣,喝了一口咖啡,正想繼續(xù)和他強調(diào),臍帶血是目前救女兒唯一的希望。
就在這時,我看見翟浩突然張大了嘴巴,無比慌張地盯著我的身后,驚恐地叫了一聲:“老婆……”我怔住了,還沒反應過來他在叫誰?下一秒,一個熟悉的聲音自我背后傳來,宋小真嗓音尖銳道:“盧思影,你賤不賤。
自己的婚姻不幸福,就想著來勾引別人的老公?!”她這話說得理直氣壯,我的婚姻不幸福是誰造成的?她這么快就忘了,當初是她介入了我的婚姻嗎?宋小真的嗓門很大,周圍人的目光齊刷刷望向我們。
我回過頭,看見她高高隆起的小腹,以及氣得花枝亂顫的臉。
她是跟蹤翟浩來的。
真是可笑。
我不禁想起了當初我在翟浩的車里安裝定位,現(xiàn)在宋小真成功上位后,居然如法炮制了。
“老婆,不是你想的那樣,你聽我解釋……”翟浩上前拉住宋小真,將她拉去了門外。
她一邊被拽著往外走,一邊不停地咒罵我是賤人。
我緊跟著他們走了出去,自始至終沒有還一句嘴,目光一直盯著她的肚子。
那里面裝著的,不僅僅是她的兒子,還是我女兒活下去的希望。
我不能惹惱了她。
“思影,要不你先走吧?”翟浩左右為難道。
我搖搖頭,把心一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