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章
二人一前一后,穿越人群往前走去。
沈云微事先已經(jīng)給李善言發(fā)了消息,于是走到一半,就見李善言和一個負責布展的男同事一起抱著水走過來。
沈云微還沒來得及伸手,秦硯修已先她一步,將所有的水都接過。
另有一個路過的同部門同事,幫忙拿了一個手提袋,秦硯修得以將礦泉水都裝進手提袋里,提著更方便。
“謝謝你們�!鄙蛟莆χ鴰兹说乐x。
那個男同事手頭的活更忙,送完了水,就先走了,倒是李善言還有空同沈云微說幾句話。
“Nancy姐跟我說了,你老公,還有繁城的一位老總都來了�!崩钌蒲缘�,“你們好低調(diào),云微,我也是認識你之后才發(fā)現(xiàn),原來有錢人也未必是呼來喝去,走到哪里都前呼后擁的,也會凡事親力親為�!�
“有錢人也是人呀,更不能什么事都讓別人服務�!鄙蛟莆⑿Φ�,“對了,我暫時離開崗位一段時間,Nancy姐沒說我吧?”
“當然不會了�!崩钌蒲酝搜叟赃叺戎那爻幮�,“你是在帶他們看展,他們可都是扶光潛在的客戶,Nancy姐高興還來不及呢,還讓我?guī)г捊o你,要你陪他們多看幾天展,算你的工作任務�!�
“真的假的?預展一共有四天呢�!鄙蛟莆⑻ь^望著天,“我感覺自己能每天走三萬步�!�
“假的�!崩钌蒲脏坂鸵宦曅α�。
“好啊你!”沈云微哭笑不得,“看你一向最正經(jīng),現(xiàn)在也知道編話嚇我了�!�
“雖然是我自己編的,但也是實話。”李善言推測道,“我估計以Nancy姐的風格,不會放過這個機會,你今天回家等等看,興許真有任務�!�
“不要啊……”沈云微哀怨了聲,但她一向善于調(diào)整情緒,很快又支楞起來,轉(zhuǎn)念道,“也行,我挺喜歡和絮影姐一起看展的,她是個畫家,人很好。對了,你也是學畫畫的,到時候Nancy姐如果真要我來,我就舉薦你也來,大家一起聊聊�!�
“好啊。”李善言下意識就在答應,等瞧見了沈云微臉上忍耐不住的笑,才回過神來,“好啊,騙我一起加班,周六是預展的最后一天�!�
“我不管,你已經(jīng)答應我了�!鄙蛟莆⒌靡庋笱�。
只要有人陪伴,哪怕真是大周末要加班,也不覺得孤單乏累。
二人駐足閑聊太久,沈云微怕秦硯修等不及,又記掛著等著水喝的幾人,便不再繼續(xù)多說,準備和李善言告別。
李善言臨走前還在囑咐:“你們?nèi)绻幌氚察o看展,不想太興師動眾,就注意點別讓人撞上。要是讓市場部的人知道,估計要涌過去瘋狂推薦拍品了�!�
沈云微也是知道市場部的敬業(yè)程度的,連連點頭,這才告別李善言,往秦硯修的方向走去。
“聊了十分鐘�!鼻爻幮抟皇痔嶂V泉水,一手抬手手腕,看了眼表,淡然說道。
“嫌我話多?”沈云微直愣愣問他。
“不是�!鼻爻幮尢嶂咴谇懊�,“單純好奇而已,你和她們怎么都有那么多話可聊?”
“好奇怪�!鄙蛟莆⑼耆欢哪X回路,“就是聊得投機呀,想聊就聊了�!�
“所以……”男人沉默下去,停住腳步,嗓音低沉,“是不想和我聊么?”
秦硯修的問題,是她始料未及的。
對此,沈云微真要感慨一句,男人心海底針。
她覺得古怪,便沒有立刻答,也學著他那樣沉默。
而秦硯修等了一陣,終于還是落寞地轉(zhuǎn)過頭去:“好,我懂了�!�
等等,他這是懂什么了?
男人步子本就邁得大,現(xiàn)在走得極快,提著一袋水依然健步如飛。
沈云微跟在后面,真是越來越吃力,他卻渾然不覺,最后她終于忍不住氣惱控訴:“等等!秦硯修!你要累死我了!”
秦硯修這時才注意到身后沈云微的吃力,倒生出幾分愧意,于是主動放緩了腳步,待沈云微跟上后,還朝她伸出了手。
“來,云微�!鼻爻幮奕崧暤�。
明明方才還像有情緒,現(xiàn)在卻又好了?
過往的路人無可避免地擦蹭過沈云微的衣服,使得她下意識走近秦硯修身旁,聽他愈發(fā)溫柔下去:“我拉著你,我們一起走�!�
男人的喑啞嗓音似乎自帶蠱惑,沈云微鬼使神差地握住了他伸過來的手。
等她回過神來,想要反悔,已經(jīng)不能了。
沈云微只好安慰自己,自家老公,牽一下手怎么了?
第43章
043
所愛
“我們夫妻的事,跟你有……
待沈云微與秦硯
春鈤
修牽著手回到眾人身邊時,
顧絮影和秦牧正在一處悠然賞畫,獨一個秦澤站在角落顯得坐立難安。
沈云微趕緊將水分給大家,連聲說“抱歉”。親戚關(guān)系擺著,
眾人并不介意這種小事,也回說“沒關(guān)系”。
“去了好久啊,我嗓子都要冒煙了�!蔽í氁粋秦澤單手接住礦泉水,
望向秦硯修與沈云微時,
笑得玩世不恭,
“你倆偷偷干嘛去了?”
這意思,
就好像是在打趣新婚的兩人。
沈云微聽了出來,
正要解釋,秦硯修已先一步冷聲開口:“我們夫妻的事,跟你有關(guān)系?”
秦澤最愛插科打諢,可秦硯修卻很較真,
那迫人氣勢與警告意味,讓秦澤瞬間老實了不少。
干笑兩聲后,
秦澤再吐不出半句玩笑話,于是一摸腦袋:“得,
就我一個沒人護�!�
“那就快找個會心疼你的人吧�!鳖櫺跤斑B忙笑著建議了句,
算是在見縫插針。
與秦牧結(jié)婚后的這些年,
顧絮影已把秦牧的弟弟秦澤視為自己的親弟弟。
長久相處下來,
她也算了解秦澤,知道他雖然一直說享受“孤寡一生”的狀態(tài),
逃避戀愛與婚姻,可實際上又在渴望愛與被愛。
只是緣分這件事,是世上最難捉摸的事。
他們這些親人頂多幫忙在熟人之間牽線,成與不成還很難說。
“知道了知道了�!鼻貪赡钸秲删�,
從上衣口袋里拿出手機,虛晃了眼,接著就借口要溜,“朋友找,我先走一步,你們繼續(xù)�!�
說話間,人就溜之大吉,沒給眾人一個告別的機會。
秦牧身為兄長,卻要替他向秦硯修與沈云微解釋:“小澤確實在北城有幾個朋友,喜歡聚在一起玩賽車。沒事,他玩他的,我們看我們的,你們不用特意招待他。”
秦硯修微微頷首:“主隨客便,也好。”
秦澤先一步離開,但沈云微與顧絮影一起看展的興趣卻是更濃。
秦硯修稍微一個沒留神,轉(zhuǎn)頭就見兩人已經(jīng)遠遠走在前面,去看另一個展廳里的拍品了。
他想追上去,可在她們之間,又有些不合時宜,于是只好作罷,重走回秦牧身側(cè)。
兩個女孩一直逛到扶光藝術(shù)中心快閉館的時候,才算逛了個夠。
傍晚時,顧絮影夫婦原要回酒店住,但在沈云微與秦硯修的一再邀請下,和他們一起回了家。
秦牧路上就給秦澤發(fā)了消息,要他也回來。
秦澤敬重兄長,對他交代的事從沒有不遵的,且下午時說的話本就是借口,這時也就一口答應下來,回來一起吃頓飯。
一同齡的幾人都可聚聚,還能看望下秦硯修久病初愈的爺爺。
秦澤在微信上還感慨:“還好硯修哥搬出來了,老爺子也搬了出來,咱們不用應付那些人。”
“那些人”,自然是指秦硯修的父親與繼母。
在扶光重相聚的幾個小事里,秦牧與秦硯修也曾聊起家事,可彼此之間都默契地沒提各自的父親,也可見大家都與父親關(guān)系不好。
扶光藝術(shù)中心距離別墅不太遠,于是同行的四人很快就到了家。
唯有在外的秦澤一人姍姍來遲,到家時已經(jīng)天黑。
他在別墅院中停了車后,正要進門,卻見門邊怯生生站著一個女孩。
天黑看著并不真切,走到近處才認出來這是秦硯修的異母妹妹。
她背著書包,穿著校服,在門口踱來踱去。
“秦思敏?”秦澤停下腳步。
“啊……秦澤哥?”秦思敏被嚇了一跳,“我聽說我哥病了……你也是來找我哥的嗎?”
“廢話,不找他干嘛來這里?”秦澤不耐煩地咧咧兩句,但看她戰(zhàn)戰(zhàn)兢兢的樣子,不由放緩語氣,“既然是來探望硯修哥,那干杵在門口做什么?家里也沒人來招呼你嗎?”
“是我讓他們別告訴我哥嫂的,也聽他們說起我哥已經(jīng)病好了�!鼻厮济糈s緊解釋,臉色白了又白,“我不敢進去,要不我還是走了吧,拜托秦澤哥幫我保密�!�
“真有意思,你也算是硯修哥看著長大的吧?”秦澤笑了,“需要這么怕他?”
“可我們從來也沒有多說過話�!鼻厮济舻痛寡垌坝旨由嫌形覌寢屇菍雨P(guān)系在,其實今晚我是偷跑出來的。”
聽秦思敏說起她媽媽與那尷尬的關(guān)系,秦澤不禁聯(lián)想起自己。
曾經(jīng)一個階段,他們的境遇如此相似。
于是心軟下去,他道:“人已經(jīng)來了,聽別人說可不夠,要見見本人才行。這樣吧,你跟我一起進去,不用怕�!�
“真的嗎?秦澤哥�!鼻厮济趔@喜中又帶著不敢確信。
“這還有誆你的?”秦澤二話不說,帶著她往里走,“說起來,我也是你親堂哥,雖然總共也就見了你三回吧�!�
秦澤摸了摸鼻子,倒是難得的靦腆,進門時,又添上一句:“今天第四回�!�
見他真的愿意帶著自己,秦思敏趕緊跟上,沖著他笑:“謝謝你,秦澤哥。”
與此同時,一樓會客廳中。
秦盛國剛巧正談及秦世昌夫婦對秦硯修的不管不顧。
“小洛早就把硯修生病的事偷偷告訴了他們,結(jié)果連句問候的話都沒有。聽說是秦盛國在生硯修的氣,為了前段時間硯修回家時沒給他好臉色了。一個做父親的人,哎……”
秦盛國實際上不怎么說裴洛珠,說到底她不是秦硯修的生母,不關(guān)心秦硯修也情有可原。
但單說起秦世昌,秦盛國就有一肚子氣,既怨他沒做好一個父親,又愧疚自己從前太溺愛他,沒把他教好。
到了最后,也就只顧著心疼秦硯修。
“那個家里,也就只有思敏還記掛著硯修。她昨天知道了消息,給我打來電話,還說今天想去醫(yī)院看望哥哥。”
正說著,秦澤帶著秦思敏進來了。
這也是秦思敏第一次來到秦硯修的別墅,站在眾人中間,緊張地同他們打了招呼后,眼神全落在秦硯修身上。
忸怩半天,她才鼓起勇氣道:“哥,上午我跟學校請假去了醫(yī)院,但聽人說你一大早就辦了出院,所以想著晚上來看看你�!�
“你現(xiàn)在還是學業(yè)更重要。”秦硯修不冷不熱地回了句,“沒必要請假跑一趟。”
看到秦思敏眼底瞬間失落下去,男人頓了頓,又輕聲補道:“但還是謝謝你的關(guān)心。”
沈云微算是看得很明白,由于父母感情糾葛的事,這對兄妹說起話來也是尷尬。
而且秦硯修習慣待人冷淡疏離,指望他在這種尷尬關(guān)系里破冰屬實困難。
沈云微從前是局外人,可心想既然已經(jīng)與秦硯修結(jié)婚,自己就再無法置身事外。
況且秦思敏一個高中生孤零零站在她面前,身上都在發(fā)抖,要她不管不顧,實在也于心不忍。
于是她朝秦思敏默默走了過去,主動把秦思敏拉到自己身邊坐下,笑道:“思敏,你是怎么過來的?怎么沒跟洛叔聯(lián)系,這邊派車去接你�!�
“我自己打車過來的�!鼻厮济粜÷暤溃白蛱炻�(lián)考剛結(jié)束,我跟我媽媽說,今晚是來找家教分析卷子�!�
原來秦思敏為了過來,是撒了謊的。
看她一副孩子氣,在父母面前怯懦卑微,明顯是不擅長撒謊的人,也不知心里承受了多少負擔。
“想得還挺周到�!币慌缘那貪蓢K嘆一聲,“可惜有謀無勇,不知道在門口杵了多久�!�
他表面吐槽秦思敏,實則是在替她說明情況,怕她在父母面前圓不好謊。
沈云微是個聰明人,立刻接著他的話問道:“思敏,你過來多久了?”
“大概一小時前吧�!鼻厮济衾蠈嵒卮�。
“那你跟你父母講的,是要出去多久?”沈云微又問。
“一個小時……”秦思敏聲音如蚊。
“那你豈不是馬上就要被發(fā)現(xiàn)了?”沈云微一愣,“讓洛叔立刻把你送回去,還是……”
經(jīng)這么一問,秦思敏沒了主意,只剩下緊張:“不行,那位家教住的地方離我家不遠,趕回去的時間也對不上,我媽媽肯定馬上就要給我打電話了�!�
其實說到底,這件事在沈云微看來,并不是什么大事,她甚至覺得瞞不住直接告訴裴洛珠實情也無妨,裴洛珠又能怎樣?
可高中生最是敏感,凡事都該站在秦思敏的角度想。
父親正與哥哥冷戰(zhàn),彼此劍拔弩張,她一個小孩子背著父親單獨來找哥哥,又算什么?
“等等……”沈云微思維敏捷,靈機一動,想了個主意,“那我假裝你的家教,你主動給你媽媽打電話,其他的交給我好了�!�
沈云微的想法太大膽,但秦思敏已經(jīng)沒有多少時間猶豫。
事情就這樣定了,秦思敏在自己手機上撥通裴洛珠的電話后,在沈云微的教導下,開了口:“媽媽,張老師她說我聯(lián)考卷子要再分析下,今晚就住老師家了,明天我從她家去學校也是一樣的�!�
說罷,秦思敏又把手機轉(zhuǎn)給沈云微。
沈云微準備了一番措辭,但實際上沒有用上幾句,裴洛珠就信了她是家教本人,還朝她嘆氣。
“我們家思敏這種笨人,確實不是學習的料,就辛苦老師多教導了�!�
“說起來之前想直接送去國外讀高中,可她畏畏縮縮的,口語過不了關(guān),真要是送去了,還不知道學成什么爛樣!想來想去,也就只能先讓她在國內(nèi)待著,畢竟還在身邊,有我管著她�!�
沈云微實在聽不下去這種貶低,簡單回了幾句,就結(jié)束了通話。
掛了電話后,她看秦思敏眼眶已經(jīng)難堪到發(fā)紅,忙轉(zhuǎn)移話題道:“你看,沒事了,你今晚可以住在這里。可能我跟你那位張老師聲音很像,你媽媽沒起疑�!�
“不是的,嫂子�!鼻厮济綦[隱有了哭腔,“你倆聲音完全不一樣……可她一點兒也沒發(fā)現(xiàn)�!�
第44章
044
所愛
“老公,我好舍不得你。……